任嫺歌聽到任樓樓小心翼翼的模樣,只覺得心頭一揪一揪的痛,原來這個孩子不是不懂事,反而是太過懂事,懂事的那人心疼,當下便決定不再回到那個冷冰冰的皇宮,不再應付那羣人面蛇心的人,也不再想辦法偷那顆鳳釵了。
任樓樓的親爹,愛是誰是誰,老孃我不找了!
任樓樓聽到任嫺歌的話,心頭大喜,一臉笑容的拉着任嫺歌的手道:“孃親!樓樓也不要找什麼親爹了!這個許爹爹就來當樓樓的爹吧!許爹爹是皇上,一定是很有錢的!”
任嫺歌一臉黑線,敢情自己在這想了半天,心疼了半天,這個小兔崽子就是看中了許盎城的錢,已經暗中選定了要他做爹爹!
任嫺歌當下“啪”的一聲甩開了任樓樓的手,恨鐵不成鋼的說道:“任樓樓啊任樓樓!你的節操呢!就爲了錢準備把孃親賣了嘛!”
任樓樓揉揉被任嫺歌甩開的手,一雙大眼睛,咕嚕嚕的在兩人身上打轉,隨即一臉委屈的看着許盎城道:“許爹爹,你難道,不喜歡我孃親嗎?”
任嫺歌聞言一頓,口中的說了半截的話,卻再也說不出口,一顆心突然“砰砰”的跳起來,腦子中又開始了糾結,既想聽到許盎城的回答,卻又隱隱的有些害怕這個答案。
就在任嫺歌十分糾結的時候,一直站在一旁的方南蜀,卻突然開口了:“任……任姑娘?”
任嫺歌一愣,隨即軸頭看着方南蜀,只見對方一臉緊張,當即明白了他的意圖,果然,確認身份之後的方南蜀,一臉擔憂的走上前,看着任嫺歌道:“任姑娘,完顏她怎麼樣了?剛剛懷王說她中了毒,到底是什麼毒?可有解藥?”
沒等任嫺歌說話,任樓樓也是一臉關切的張口問道:“是啊,孃親,完顏姐姐現在怎麼樣了?你怎麼穿着完顏姐姐的衣服?”
任嫺歌擡手摸了摸任樓樓的頭,看着方南蜀微笑道:“完顏確實是中了毒,不過現在已經服了解毒的藥,沒有什麼大礙了。”
“那就好”,方南蜀微微點點頭,原本心中火急火燎的擔心慢慢放下了一些,但是隨即眼底閃過一絲異樣,目光在許盎城和任嫺歌兩人之間稍一徘徊,便輕笑着點點頭,道:“好,那我先回去看一下完顏,樓樓跟着你們,也不會有什麼危險。”
任嫺歌點點頭,心中對於方南蜀滿是感激,剛纔聽到任樓樓的解釋,若不是一開始方南蜀的全力相護,只怕任樓樓,根本就等不到許盎城和自己前來。
當下任嫺歌從懷中掏出一瓶金瘡藥,遞到方南蜀面前,道:“這是金瘡藥,你身後的傷口不淺,快些回去處理一下吧,”
說着,任嫺歌頓了頓,看着方南蜀一臉鄭重道:“今日之恩,我任嫺歌必然永不相忘,日後若有需要幫忙的地方,我必當全力以赴在所不辭!”
方南蜀看了看任樓樓粉嫩可愛的小臉,嘴角微勾,拱手看着任嫺歌道:“好,那我記下了。”
說着方南蜀便要離開,卻聽到任樓樓突然喊道:“等一等!”
方南蜀一臉疑惑的轉過頭,卻看到任樓樓,從懷中掏出一根木簪子,正是方纔在集市上自己爲完顏朵挑的哪根。
方南蜀心頭一動,猛然想起方纔任樓樓,突然從樹後竄出來,險些被那些黑衣人砍到,竟然是爲了撿這根簪子。
任樓樓看着方南蜀,一臉嫌棄的開口道:“諾,這是你給完顏姐姐買的簪子,居然連這個都忘記了,難怪這麼久了,還沒有追到完顏姐姐。”
方南蜀眼眸微動,看着任樓樓手上摔倒時蹭破的傷口,心中緩緩生出一絲暖意,這個孩子,永遠都是在你不知道的時候,讓你感覺到一顆炙熱的童心,純真質樸,卻又格外珍貴。
方南蜀一臉笑意的接過任樓樓手中的簪子,對於任樓樓的日常嫌棄,絲毫不以爲意,親你的摸了摸任樓樓的頭,脣角微彎,道:“好,我知道了。”
看着方南蜀離開,許盎城這才擡腳走上前來,目光沉沉的看着任嫺歌,輕聲道:“好了,樓樓沒事了,我們也回去吧。”
任嫺歌目光復雜的看着許盎城,有些搞不清楚許盎城到底想要幹什麼,一時之間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
到是一旁的任樓樓,一臉欣喜的,握住許盎城的一隻手,一邊牽着一個,笑嘻嘻的說道:“好呀好呀,我們一起回家吧。”
任嫺歌暗暗捏了捏任樓樓的小手,瞪了瞪任樓樓那張小臉,嘴角輕抿,一雙鳳眸輕輕低斂,掩住了眼底的情緒。
許盎城輕輕掃了一眼任嫺歌的臉,嘴角輕勾,鬆開任樓樓的小手,走到任嫺歌身邊,輕輕拉起任嫺歌的手,輕聲道:“好,我們回家。”
任嫺歌身子一僵,本能的想要甩開許盎城的手,但是沒想到對方雖然沒有用力,但是攥的卻極牢,感覺到任嫺歌的掙扎,許盎城眸色一深,輕輕湊到任嫺歌耳邊說道:“怎麼?下了牀,你就不認賬了嗎?”
任嫺歌聞言,老臉一紅,手肘狠狠地朝許盎城胸口懟去。
許盎城輕輕握住任嫺歌的胳膊,哈哈一笑,拉着任嫺歌的手朝樹林外走去。
任樓樓在一旁賊兮兮的,看着自家孃親和許爹爹的互動,竊竊的笑着,看來許爹爹是很樂意的呢,這個國庫大概是有希望了。
現在滿腦子幻想着,以後坐在金山上放肆玩耍的任樓樓。
完全不會想到,日後,迎接他的只可能是親爹更嚴酷的訓練,誰讓這個小糰子一直爭寵的,自然是要打發的遠遠地纔好。
而另外一邊的方南蜀,離開三人,離開毫不停歇的朝完顏酒樓奔去,腦子裡滿是完顏朵那張笑顏如花的臉,沒有辦法想象這個人,如今會是怎麼一個蒼白無助的模樣,越是這樣想着,方南蜀腳下的速度就越發加快。
一進樓,沒有絲毫的猶豫,輕車熟路的奔上三層,一臉焦急的推開了門。
感覺到屋裡面淡淡的血腥味,方南蜀心頭一頓,快步走到窗前,掀起牀邊的帷帳,一張柔弱安詳的小臉映入眼簾。
完顏朵雖然還在昏迷,但是看上去臉色已經好了不少,想來是解藥已經起了作用。當下輕呼一口氣,微微俯下身子,細心地替完顏朵掖好被角,這才轉身走到桌前,輕輕的解開身上的外衫,感覺到身後的已經凝結的傷口又一次被撕開,不由得眉心一皺,強忍着火辣辣的痛意,一狠心,將上衣整個扯了下來,露出一身小麥色的健壯緊實的肌肉。
方南蜀隨手將衣服扔到地上,用毛巾輕輕的擦了擦身後的傷口,一不小心又一次碰到了外翻的患處,痛的眉心更近,由於看不見背後的情況,只能將任嫺歌給的金瘡藥憑藉着感覺撒到身後。
將傷口輕輕的處理一下,方南蜀這才又轉回去看了看完顏朵的情況。
反正完顏朵現在是昏迷的狀態,方南蜀也沒有什麼顧忌,直接裸着上身走回牀邊,伸手輕輕摸了摸完顏朵的額頭,只覺得手下一陣滑膩溫潤的觸感,頓時讓方南蜀心頭一動,耳尖開始微微有些泛紅。
隨即方南蜀甩甩頭,將腦子中那些旖旎的想法拋開,正想要收回手的時候,沒想到卻被完顏朵一把抓住,直接拽到了身前。
方南蜀感覺到心跳突然停止,身子一軟差點跌倒在完顏朵的身上,幸虧多年的習武習慣,讓他在最後貼近完顏朵的時候,用手撐住了身子,不然,只怕完顏朵沒有被毒害死,也要被自己壓死了。
方南蜀擡手擦一擦額頭的冷汗,目光卻殷切切的看完顏朵,語帶希冀的輕聲道:“完顏朵,我是方南蜀,你醒了嗎?”
沒想到完顏朵卻沒有絲毫的搭話,只是握住方南蜀的手輕輕的收緊。方南蜀這才感覺到從完顏朵身上傳來的一陣冰涼之意,當下心頭一緊,右手探出,試了試完顏朵另一隻的溫度,果然,一樣的冰涼。
方南蜀眉心一皺,這種情況怕是那毒的後遺症,正想轉身去倒一杯溫水,沒想到卻被完顏朵用雙手抓住,玉口輕張,囫圇的說了一個字:“冷。”
這一個字,硬生生讓方南蜀頓住了腳步。
轉身看着完顏朵嬌嫩的臉龐,方南蜀心頭升起一絲憐愛疼惜,當下不再猶豫,轉過身輕輕的將完顏朵抱在回懷裡,後背輕輕的靠在牀柱上,小心的避開傷口,雙臂緊緊的環住完顏朵冰涼的身體,輕聲道:“不要怕,我在這呢。”
不知道完顏朵是真的聽到了方南蜀的話,還是因爲方南蜀身上源源不斷傳來的熱氣,當下不安的情緒慢慢緩解,面色平和的躺在方南蜀的懷中,雙手環住方南蜀精瘦的腰,一張俏臉緊緊地貼在方南蜀的胸口,毫無一絲的蹭了蹭,低聲呢喃道:“好舒服。”
方南蜀確實一臉苦澀,硬生生按下心頭被完顏朵撩出來的熱度,目光緊緊地盯着牀頂,不敢挪動絲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