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嫺歌看着許盎城調笑的模樣,眼底精光一閃,嘴角彎彎的笑道:“奴婢既然奉命給您準備午膳,自然不能只是單純的填飽肚子,多想一些也是應該的。”
“那照這麼說,朕還要獎勵你的聰慧了?”許盎城挑眉反問道
任嫺歌輕笑着搖搖頭,雖然賞賜的東西很值錢,但是,得了賞賜遠遠不如看着許盎城的吃癟的模樣來的有意思,當下任嫺歌斂了眼角的笑意,嘴角露出標準式的笑容,輕聲道:“賞賜奴婢自然不敢當,但是這份天地的心意,自然是要奉獻給皇上的。”
許盎城看着任嫺歌暗藏在眼底,那狐狸般的笑意,心頭輕笑,幽黑的眼底露出一絲寵溺的笑意,卻故意皺着眉頭道:“那你的意思,便是這個東西一定要朕吃掉?”
看着許盎城爲難的模樣,任嫺歌嘴角輕佻,眼底揚起一層笑意,正色道:“這天地屬於皇上,自然是要皇上吃掉纔好。”
許盎城眼眸一閃,突然伸出手,徒手捏起一個黑漆漆的小包子,遞到任嫺歌面前,意有所指道:“那,如果朕願意與你分享呢?”
任嫺歌面色一愣,不由得擡眸,正好對上許盎城那雙深潭般的眸子,幽深的讓人難以看透。
任嫺歌感覺到自己的心,猛然開始“撲通撲通”的挑個不停,躲避似的低下頭,輕聲道:“奴婢,聽不懂皇上您的意思。”
看到任嫺歌躲避的目光,許盎城眼色一暗,緩緩收回手,將包子放回瓷盤中,不在說話。
任嫺歌心頭惴惴的站在原地,對於剛剛許盎城的話,心中好像有一絲明確的念頭,但是好像又很模糊,越像理清楚就越難以想清楚,當下也不再開口,只能靜默的站在原地。
正當兩人互相沉默的時候,門外王喜尖銳的聲音傳來:“啓稟皇上,孟將軍求見。”
“宣!”許盎城低沉的聲音傳出去。
任嫺歌低眉垂首,正準備退出去的時候,卻聽到許盎城清淡的吩咐道:“去給朕倒杯茶來。”
任嫺歌聞言身形一頓,沉靜的眼底閃過一絲啞然,但是對於許盎城的吩咐,卻不能違背,只能低低應了一聲,轉身去桌前,倒了杯熱茶遞到許盎城手邊,便靜靜的退到門口處,不再言語。
孟錚一進門,就看到靜立在門口的任嫺歌,漆黑的眼眸裡閃過一絲驚異,待看向許盎城時,卻看到他一臉自然地喝着茶,絲毫沒有要屏退的意思,當下眼眸一深,看向任嫺歌的眼底多了幾分探究。
許盎城喝着茶,眼角卻看到,孟錚正專注的盯着任嫺歌,眉頭不由一皺,看向孟錚的眼光瞬間冷厲了幾分。
孟錚好似有所察覺一般,急忙扭過頭,拱手朝許盎城請安:“臣參見皇上。”
許盎城這才收回目光,擺擺手,道:“不必多禮。”
孟錚暗暗看着許盎城情緒的變化,心頭輕笑,不知道這個小宮女是何方神聖,居然引得許盎城如此維護,就連多看兩眼,也好像老虎護食一般。
看着殿下的孟錚,許盎城面色一正,問道:“燕楚的事情,你可知道了?”
孟錚沒有想到許盎城這般不避諱,先是一愣,隨即馬上緩過神來,拱手答道:“關於燕楚挑釁邊關一事,臣已有所耳聞。”
許盎城眼眸沉沉,道:“那你怎麼看?”
孟錚冷笑一聲:“臣負傷迴歸皇城的消息,早已經傳遍了,燕楚此番動作,不過是試探罷了。”
許盎城聞言點點頭,“燕楚現在,的確不足爲患,更重要的是一直虎視眈眈的西夏。”
聽到許盎城的話,孟錚眼中閃過一絲凝重,“西夏一向好戰,西夏國主更是以驍勇善戰出名,只是礙於現在三國鼎立的情況,相互簽約制衡,這纔沒有動作。”
說着,頓了頓,隨即皺眉道, “不過馬上就要舉辦三國盛會,此次的盛會,還是在我國舉辦,到時候人多手雜,控制不好,空恐怕容易出亂子。”
許盎城聞言冷笑一聲,幽深的眼底,掠過一絲冰冷的寒光,冷聲道:“這次三國盛會,各國的使臣都會前來,你既然在京城,那這次盛會的守備工作便交給你,記得,盯好相干的人。”
“臣遵旨!”孟錚抱拳應道。
一直靜立在門口處的任嫺歌,將二人的對話盡數聽在的耳中,眼底閃過一絲流光,從二人的表現看來,這個孟錚,必然就是許盎城難得的心腹,兩人討論的事情,自然也極爲機密,但是對於許盎城特意將自己留在殿內的舉動,卻無從着手。
當下,也只能裝作淡然的模樣,充當個人肉背景牆,不再說話。
孟錚和許盎城的正事討論完,面上神色一鬆,孟錚一擡眸,正好看到許盎城案前放的那疊黑乎乎的東西,不由得好奇問道:“皇上,您桌上這是什麼?”
許盎城和孟錚兩人自幼相交,情誼自然比旁人要親厚,再加上許盎城登基後,孟錚一直忠心耿耿的輔佐,兩人的關係,相較於正常的君臣要自然要近一些,私底下說話也要隨意的多。
孟錚看着許盎城桌子上的東西新鮮,也就直言開口。
許盎城聽到問話,眼角不由得掃過門口出的任嫺歌,嘴角微彎,道:“阿醜,你來介紹一下吧。”
孟錚順着許盎城的目光,看到一直站在角落的宮女,眼底生出一絲興味,“阿醜?好好地一個姑娘,居然叫這個名字?也當真是少見。”
任嫺歌碎玉許盎城的調笑,早已習以爲常,聽到孟錚的話,更是波瀾不起。一雙沉靜的水眸中清透見底,靜靜的看着孟錚,清冷道:“奴婢相貌生的不好,皇上特意賜名阿醜。”
“哦?”孟錚仔細的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宮女,的確是平凡的有些醜陋,只是那雙眼睛,孟錚微一沉吟,眼底閃過一絲深思,總覺的這雙眼睛,好像在哪裡見過,卻又想不起來。
就在孟錚愣神的功夫,任嫺歌已經走到許盎城身邊,輕聲道:“皇上,這菜有些涼了,奴婢去讓御膳房另外準備一些飯食。”
許盎城輕笑着點點頭,也不再爲難她,任嫺歌這才微微福了福身轉身朝門外走去。
孟錚看着任嫺歌即將離開,趕忙開口問道:“誒?你還沒有告訴我這個東西到底是什麼呢?”
聽到孟錚的問話,即將踏出殿門的任嫺歌沒有絲毫的停頓,好像沒有聽到一番,徑自出了門,連個眼光都沒有留給孟錚。
孟錚頓時愣住了,指着任嫺歌的背影,道:“這……皇上,您這個小宮女倒還真是有脾氣。”
許盎城聞言笑了笑,眼角不自覺帶上三分溫柔,道:“行了,你有時間還是多考慮一下即將舉行的三國盛會吧。”
孟錚垂眸,許盎城話裡的維護自然是聽得明白,只能低頭應是,但心中對於 這個小宮女的好奇卻又濃了三分。
任嫺歌端着盤子走出正德殿,隨手將盤子扔掉,便走回房中開始梳洗,腦子中卻反覆在思考今天聽到的消息。
按照許盎城的說法,這次燕楚對於西燕的挑釁不過是一個試探,那是試探的目的是什麼,就值得人深究了。
至於剛纔兩人口中提到的三國盛會,任嫺歌倒真的是一頭霧水,從來沒有關心過國事的她自然不清楚,心中打定主意,還要再找機會去完顏朵那裡看一看,想來那個消息靈通的小妮子對於這個三國盛會,必然知之甚詳。
任嫺歌換去一身衣服,重新梳洗之後,坐在桌邊看着桌上的茶杯出神,腦子中不自覺的浮現出剛纔許盎城幽暗深沉的眼眸,那句“真願意與你分享”更是盤桓在任嫺歌的腦海中,久久不能散去。
她不敢去深究許盎城說這句話的目的,更不敢去想自己內心深處的想打,只能一個勁兒提醒自己,此行的目的即爲鳳釵,拿了鳳釵之後便立刻離開,原本十分堅定的信念,卻在不知不覺中,發生了一絲絲的變化。
就在任嫺歌出神的功夫,門外一道黑影一閃而過,任嫺歌瞬間回過神來,眼眸一冷,自己所住的這個房間,極爲偏僻,房間後面雖然有一道角門,卻是常年鎖上,沒有人進出,平日裡除了自己,極少有人踏足這裡。
這般想着,任嫺歌悄然走到門邊,屏住呼吸,輕輕將門推開一條縫,卻看到一道暗紅色的身影,正鬼鬼祟祟的朝小門走去。
任嫺歌定眼一看,卻是一個極爲眼生的系小太監,只見他在角門處悄悄摸索了一番,便邁着細碎的小步,快步離開了。
任嫺歌看着小太監的背影消失,這才緩緩坐回凳子上,暗暗斂了眉眼,思忖道,這宮中的人,人人都有秘密,自己不過是一個過客,只管好自己的事情便可,又何必管那麼多呢。
只是此刻的任嫺歌卻想不到,有些事情,不是她想回避便能迴避的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