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不知何時已經落下,任嫺歌躺再院子裡的躺椅上,手枕着腦袋,看着漆黑的天空,一雙清亮的眸子,卻讓人看不出裡面的神色。
直至一陣風聲劃過,暗衛落在了任嫺歌的身側,道:“姑娘,王喜在一直找姑娘!”
任嫺歌輕嗯一聲,站起身子不再停留,身形一閃便離開了酒樓,輕易避開守護宮門的侍衛往宮裡奔去,路過御花園時,便聽到一道催促身音叫住了自己。
任嫺歌聞言,轉過身來,只見王喜急匆匆的朝自己走來,焦急地說道:“阿醜姑娘,你可讓老奴好找。”
“公公如此着急,可是發生了何事?”任嫺歌打量着眼前的王喜,幽深的眸子越發的深了幾分。
王喜也不與任嫺歌兜圈子,直接說道:“老奴這幾天,都沒見到那位叫樓樓的小公子了,那位小公子一向和姑娘親暱,不知姑娘有沒有見到。”
提及樓樓,任嫺歌眸光一閃,看着王喜的眼神也變了樣,想到王喜是懷王的人,心裡多了一層防備。
心裡這麼想着,但臉上依舊是平淡的面容,任嫺歌露出疑問的神情看向王喜道:“說來也奇怪,奴婢最近也沒見到過那位小公子,不過倒是曾聽陛下談及要接小公子出宮出一段時間,不知……”
任嫺歌瞟了王喜一眼,話說到一半便沒有在說下去,王喜看了一眼任嫺歌,但聽聞陛下時臉色一變,隨即反應過來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竟然是陛下提及過,那老奴便放心了,我還一直擔心那位小公子的安全。”
任嫺歌頓時感到一陣惡寒,這個王喜也是個人精,戲演的還真是出神入化,她感覺她在待下去,會忍不住想要揍這個王喜一頓。
聽罷,任嫺歌又是一副感激的模樣看向王喜,“小公子有公公這樣費神,奴婢替他謝過了。”
“公公,若是沒事奴婢就先告退了!”任嫺歌說話時,刻意將費神咬音重了些,別有深意的看着王喜,眼裡閃過一絲殺意,只可惜王喜一直在想着任嫺歌剛纔的話,也沒有刻意聽到任嫺歌的語氣,下意識點點頭。
任嫺歌瞥了一眼王喜,見他點頭,也不在停留揚長而去,這個王喜平來無事想到樓樓,定是沒什麼好事要發生,好在她有先見之明,將樓樓帶到完顏朵那兒。
王喜站在那兒,看着任嫺歌的背影,眼裡帶着一絲深究和滿意,這阿醜是可用之人,又得陛下信任,若爲他所用,他日定有作爲。
假山之後,一道纖長的身影站在假山遮蔽之處,眸中閃過深思,這女人當真是有幾分意思。
另一邊,孟崢倚靠在假山上,他不知爲什麼當看到任嫺歌站在那兒時,心裡竟會有着那麼一絲的緊張和忐忑,甚至更多的是驚喜和激動,要不是王喜在那,他可能會不顧一切的衝上前。
原本他只是想着來宮中解決一些事情,可當看到那雙靈動的雙眼時,他幾乎肯定她就是扮完顏朵的女子。
但這女子他並不陌生,甚至是說不止見過一次,若他沒記錯,他就是那個令許盎城上心的女子,他跟許盎城是出生入死的兄弟,卻從未沒見過他對哪個女子這樣上心過。
孟錚垂下了眸子,轉身朝着宮門外而去,至於那女子不是他的,也不該是他的……
……
啓華殿內
“娘娘那阿醜,近日越發猖狂,只怕是小人得志,不將娘娘放在眼底。”宮女有些擔憂地看着鳳無雙。
鳳無雙輕輕地瞧了一眼眼前的女子,端起了桌上的茶杯,慢悠悠地掀了掀蓋子,抿了一口才開口說道:“拖出去。”
她本是閒來無事想聽聽宮中近日發生的有趣事,被這宮女一折騰,真是倒胃口。
“娘娘!”宮女不解地看着鳳無雙,鳳無雙掀起了眸子,似笑非笑地說道,“想要利用本宮去與任嫺歌作對?你還不夠格!”
宮女面色慘白,還想再說卻已經被拖了出去,她致死也沒有想到自己隨口的一句話,居然讓自己染上了殺身之禍。
在宮女被拖出去後,門外走進了一侍女,對着鳳無雙輕聲說道:“娘娘。”
鳳無雙將茶放在了桌上,淡淡地開口說道:“何事?”
“外面剛剛穿了消息過來,鳳家有遠方表情要來。”侍女面無表情地回答道,不卑不亢地看着鳳無雙。
鳳無雙放着的手指不禁一緊,不過一瞬又慢慢的放開,擡起頭對着侍女問道:“來的人是誰?”
“是溫悅姑娘。”
……
酒樓內
人羣爲患,這裡雖不同於完顏朵那兒的清新脫俗,但還是有着古雅的氣息,不得不說能在這樣的一個小地方找到一家如此古雅的酒樓,也真是不容易。
“兩位,吃酒還是喝茶。”招呼的小二見到兩人進來,一雙笑眼放滿精光,注意力直接繞過任嫺歌,直奔孟崢。
見此任嫺歌輕嘆一聲,這小二哥倒是好眼力,繞過前面一大活人,直接看向了孟錚,原來視線可以以曲線去看。
孟崢冷冷的瞥了小二一眼,下意識的看了任嫺歌一眼,把她的表情盡收眼底,突然間覺得好笑,但面容依舊平淡,頓了許久之後,才道,“喝茶。”
說完,便帶着任嫺歌上二樓而去,留下獨自在那招呼的店小二,對於孟崢冷然的態度,小二隻是輕輕搖頭,像是習以爲常一般的離去。
“陛下如今出征在外,將軍的傷可有恢復?”任嫺歌進了包間便做了下來,揚起頭,一雙美眸映射着亮光,直蹦孟崢。
孟崢見此,心頭一陣,不知如何,他每每接觸到任嫺歌那雙靈動媚人的眸子時,總有那麼一刻的失神,感覺自己冰冷多年的心,在不知不覺中有了溫度,露出一副溫和的樣子,輕聲說道,“這幾天的休養,卻是好多了,多謝姑娘關心?只是不知姑娘今日出宮,可是發生了什麼要緊的事。”
任嫺歌長長的睫毛一閃一閃,看着孟崢微妙的神情,心底有些奇怪,可礙於自己只不過是個旁人,也沒有在深究下去隨後明媚一笑,道:“大事倒是沒有了,只不過是覺得悶了,便向平康公主請了道旨意出來散散心,沒想到好巧不巧,在這碰到孟將軍。”
“我也沒想到會在這裡碰到阿醜姑娘。”孟崢低下頭看着桌前的杯子,不知在想些什麼,靜謐半響後,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只不過前線雖有陛下在那守着,待我休養幾天便去和陛下會合。”
任嫺歌點了點頭,作爲將帥本就是該在殺場殺敵之人,孟崢會去戰場與許盎誠會合,她並不意外,僅是淡淡地點了點頭,說了句,“到時候,若將軍看到了皇上,代阿醜問一句好。”
“阿醜姑娘,對皇上……”孟崢望着任嫺歌,拳頭不自覺地攥緊,面色卻如同往常一般平靜。
“阿醜要的是一簫一劍走江湖,一生一世一雙人的生活。”任嫺歌側過了頭並未再看向孟崢,卻也是側面的回答了孟崢的問題,誠然許盎誠絕不是自己的良人,他可是一朝天子啊……
“哦?不知姑娘心中是否已經有了確切的人選?”孟崢不禁好奇,連當今聖上都入不得她的心,這女子的心又有誰入得了?
任嫺歌頓了頓,扭過頭看向了孟崢,“佛說,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才換來今生的一次擦肩而過,故而阿醜只要對的人。”
“那……”孟崢端着茶杯愣在了原地,只要對的人?
恰在孟崢要說完之時,酒店老闆匆忙跑上,十分抱歉地說道:“兩位客官,不好意思,酒樓被一位貴客承包了,說是要酒樓中的人全部離開。實在對不住了!”
“敢問老闆,這是哪位貴客如此大氣派,能否讓孟某知道?”任嫺歌還未出聲發問,聽到旁邊的孟崢開口問道。
老闆謹慎地四下看了看,確定沒人在旁邊偷聽,這才膽戰心驚地開口說道:“實不相瞞,是……是宰相家的二公子要求的,小的一介平民,若是得罪了宰相家的二公子,只怕……只怕小的以後生意難做啊!小的真的萬分抱歉,等下兩位客官點的東西,就不用結賬了,就當是小的請兩位客官吃喝的。”
知曉老闆的不容易,任嫺歌與孟崢也不再對着老闆發威,微笑着說道:“我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我們等下就走。”
老闆聞言,頓時鬆了一口氣,對着任嫺歌和孟崢連連作揖,千恩萬謝地下了樓。
“茶也喝了,話也說了,不知孟將軍可願陪同阿醜,外出走走?”任嫺歌朝着孟崢看去,有大將軍保駕護航怕是威風至極,不過她更爲重要的還是,看此人的人品,畢竟某個小女子茶不思飯不想的思慕着孟崢。
孟崢正愁着該如何開口與任嫺歌繼續走一會兒,沒想到任嫺歌便這般說,當下說道:“孟某豈敢不從。”
兩人說笑間便下了樓,恰在此時門外傳來鑼鼓敲響之聲,“宰相二公子到此,閒雜人等速速避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