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樓!”換回了盛裝華服的任嫺歌一出現,馬上就成爲了所有人目光的焦點。
許盎城看向她的眼神裡,也不禁帶上了一絲疑惑。
任嫺歌沒有理會這些,伸手從他懷裡抱起兒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你這小傢伙,不是讓你好好在東宮待着,怎麼跑出來了?今天這麼多人,怎麼能這麼不懂規矩?”
任樓樓笑嘻嘻道:“我一覺睡醒,父皇母妃都不見了,我看着這裡熱鬧,就跑來了。母妃,我餓了。”
任嫺歌數日不曾看到兒子,這一見,眼中忍不住就溼潤起來,緩緩道:“這裡這麼多東西,你想吃什麼便拿什麼就是了。”
“嗯。”任樓樓點了點頭,隨手拿起一塊糕點放進嘴裡,囫圇不清道,“母妃,父皇派來的那個阿醜也真是的,一直攔着我不讓我來找母妃。”
任嫺歌方纔急急換了衣服,等在重華宮的鬼手七,也只是隨口說明了樓樓也過來的事,並沒有時間去慢慢對這些臺詞。聽到兒子把話題帶到阿醜身上,還說的這麼天衣無縫,不禁愣了一下。
反應過來之後,任嫺歌伸手指點了點兒子的小腦袋,笑道:“還是你父皇明智,派了阿醜看着你。沒有在你父皇身邊歷練過的人,哪能守得住你這個調皮鬼?”
三兩句,不但解決了阿醜半晌都沒曾過來的事,還說明了許盎城把阿醜調到任嫺歌身邊的原因,至少,表面上是有了個完美的解釋。
但是,許揚城明白得很,這不過只是他們的一場戲罷了。
“本王不知阿醜竟是過去伺候這位……小公子的,不過本王心悅她,想必小公子也不會奪人所愛。”許揚城緩緩道。
щшш ▪TTKΛN ▪¢ Ο
“小公子……”他話音剛落,驚訝的聲音便響了起來,一名宮娥打扮的女子越過衆人,連忙來到任樓樓身邊,“奴婢該死,沒能看住小公子,讓小公子亂闖了過來,還請貴妃娘娘恕罪!”
她微微擡起頭,看着任嫺歌。
看到自己曾經的臉,出現在自己面前是一件很驚悚的事情,饒是任嫺歌有準備,也不禁嚇了一跳。
許盎城目光一直在任樓樓身上,當然也看到了這名宮女。他知道任嫺歌今天必然有計劃,這時候無論發生什麼事都只能跟上,其他的,都等一切結束了之後再問不遲。
“阿醜,朕命你負責照看樓樓,你就是這麼照看的?”
“阿醜”轉過身,跪在許盎城面前,“小公子跑的太快,奴婢……沒追上……”
“沒追上?樓樓是朕唯一的兒子,之前一直流落在外,如今好不容易找回來,過幾日便要封太子,你沒看好太子殿下,可知是多大得罪?”
許盎城雖是在責怪,但語氣裡並沒有多少責備的意思,反而重重鬆了口氣。
任嫺歌和阿醜同時出現,對許揚城來說,便是最好的回擊。
況且,這個阿醜,真的很像原來的阿醜。
“奴婢知罪,請皇上恕罪!”她這邊請罪,那邊其他人卻是議論開了。原來傳說是真的,嫺貴妃果然便是皇上在外寵幸的女子,甚至還有了兒子。
一些應邀前來的小姐們,開始羨慕起任嫺歌來。
母憑子貴,這可不就是最大的典型嗎?以前從未聽說過有這麼一號人物,現在突然出現,被接回宮中,立刻就成了萬人之上的嫺貴妃,兒子還即將被封爲太子。
皇上金口玉言,就算現在還沒有正式冊封,話已經說出口,以後還怕沒有好日子過麼……
鳳無雙更是驚訝,怎麼都沒想到這個阿醜不但出現了,還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被責罵。
以前她帶走阿醜的時候,皇上立刻就跟了過來救人,對這女人的偏心可見一斑。但現在,就因爲沒守好那個孩子,居然就被罵了。
看來皇上真正喜歡的,寵愛的,並不是阿醜,而是任嫺歌!
怨毒的目光射向任嫺歌,她怎麼就命這麼好,隨便就生下了皇上的骨肉!
任嫺歌沒有理會這邊的事,對許盎城道:“皇上,樓樓調皮,也不能怪阿醜不盡心。她跟着樓樓這麼久,事事親力親爲,臣妾都看在眼裡。還請皇上,不要責罰她了。”
許盎城點了點頭,“既然嫺貴妃爲你求情,那你便起來吧。這次先記下,以後再有疏忽懈怠,嚴懲。”
“是,多謝皇上。”
阿醜謝了恩,走到任嫺歌身邊,想去帶走任樓樓,卻被他用力一扯,直接坐了下來。
任嫺歌見狀隨意笑笑道:“既然樓樓喜歡你,你便留下吧。方纔我讓你去叫你,便是因爲……王爺有意納你爲王妃,不知你怎麼想?”
阿醜下意識擡頭看了過去,正對上許揚城的目光。
她不躲不閃,一雙漂亮的眼睛格外誘人,帶着些許驚訝和疑惑。
許揚城目光在阿醜和任嫺歌身上轉來轉去,兩雙眼睛真的挺像,都是一樣的漂亮,他反而有些恍惚,難道自己真的猜錯了,阿醜和任嫺歌,並不是一個人?
許揚城眉頭緊鎖,忽然想起完顏朵似乎離開了好一陣,也還沒有回來?
“皇上,完顏姑娘方纔的舞技實在精妙絕倫,那首詞也是格外的貼切。不知現在去了哪裡?”
他能猜到的,許盎城當然也猜得到。阿醜出來的時候,他便覺得應當是完顏朵假扮的,現在許揚城同樣提出了,不應似乎說不過去。
任嫺歌是明確知道阿醜就是完顏朵,不過……
“完顏姑娘不過去換個衣服,王爺不是才說對阿醜傾心,怎麼現在阿醜來了,王爺又對完顏姑娘起了心思?”任嫺歌冷冷道,“王爺同時對本宮身邊兩個女子打主意,這是要做什麼?”
這話實在有些誅心,其他人看許揚城的目光也多了些不可言說的意味。
不待許揚城開口,阿醜便低低道:“若是要找方纔那位穿着舞衣的姑娘,那姑娘去重華宮換了衣服之後就出來了,不過我着急看小公子,就沒有管她……不過想必也快要過來了。”
她聲音雖然小,但此刻御花園中格外安靜,其他人自然聽了個清清楚楚。
許揚城看着她,正要說話,換回了一身綠衣的“完顏朵”便重新出現在衆人面前。
她的位置被阿醜佔了,也沒讓人家讓位,果斷起身去坐到了方南蜀身邊。
任嫺歌越看越覺得奇怪,許盎城也沒反應過來。
許揚城見着一個個懷疑被打破,這時候完全忍不住了,當即站起身來,三兩步走到阿醜面前,死死盯着她的眼睛,“你到底是誰?!”
阿醜道:“我是宮女阿醜啊,王爺你……啊!”
阿醜話還沒說完,許揚城便伸手捏住了她的臉仔細端詳。看了半天也沒看到哪裡有面具接縫,便按照尋常的道理,伸手從阿醜耳朵邊用力一撕,想要揭穿她是別人假扮的。
可……阿醜臉上清清楚楚的五道血痕,還有迅速發紅的臉,都證實這不是面具,而是真的臉。
“怎麼可能!”他說着,又將目光投向了任嫺歌。
任嫺歌被他看的一哆嗦,稍稍避開些許,冷冷道:“王爺也要看看我是不是假的嗎?!”
許揚城冷哼一聲,“如果嫺貴妃真是旁人假扮的,那混入宮宴,不是爲了刺殺皇上,便是爲了刺殺西夏來使,不得不查!”
他說完便伸出手,任嫺歌當然不會隨便讓他碰,身子往後一仰,擡腳一踹,先把人逼開,在起身正面迎敵。
所有動作一氣呵成,完全的高手。
許揚城下了狠心,伸手抓向她的臉。任嫺歌盡全力也沒能徹底避開,被指甲掃到的部分,一道淺淺的血痕,看着不算太重,可任嫺歌本來就白皙,這一下,雖然不至於留疤,但看着確實不怎麼好看。
依舊不是假的。
許揚城得了答案,下意識停手,但也愣在了原地。任嫺歌和阿醜同時出現,兩張臉都沒問題,而兩雙眼睛也同樣漂亮。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這裡疑惑,那邊許盎城卻是怒了。方纔的驚詫,到了現在全都變成了怒意,瀕臨爆發。
“許揚城!朕念你是兄弟,留你一命,如今,你便是這樣來回報朕的嗎?國宴之上,當場出手,傷及貴妃,你可知罪!”
許揚城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看任嫺歌,“不!這不可能!”
任嫺歌往後退了幾步,任樓樓立刻湊了上來,擋在她面前,一雙大眼睛惡狠狠瞪着許揚城,喘着粗氣。
許盎城狠狠拍了下桌子站起身來,指着許揚城道:“來人,給朕把他帶出去,送回王府,沒有朕的旨意,不許他踏出王府一步!”
許揚城猶自不肯相信,但領了命令的侍衛已經上前架住了他的手臂,拉扯着往外走去。
他想要掙脫當然不難,可先是傷了任嫺歌,如果這時候還抗命,那許盎城就有足夠的理由直接把他作爲犯上作亂的逆臣賊子當場誅殺。
他忍耐着被侍衛拉扯着離開,一雙眼卻死死盯住任嫺歌,怎麼也想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