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樓樓,任嫺歌便不再猶豫,擡腳就要往外衝去。
許盎城聞言心頭一頓,先前考慮過衆多的因素,冷不防倒是忘記了那個孩子!
第一次看到任嫺歌的那張小臉上,露出這般慌亂的神情,許盎城俊眉一皺,沉聲問道:“樓樓現在在哪?”
任嫺歌心中擔憂任樓樓的安全,隨手甩開許盎城的胳膊,頭也不回的回答道:“被方南蜀帶走了。”
許盎城眼眸一沉,稍一愣神的功夫,任嫺歌已然破門而出,身形極快的消失了。看着任嫺歌消失的方向,許盎城對着空氣沉聲喝道:“通知所有暗衛,第一時間找到任樓樓,一定要確認他的安全。”
只聽見幾聲應答之後,空氣中氣息微動,幾道極快的黑影一閃而逝。
許盎城當下也不再耽擱,腦子中飛快的過濾着現有的所有信息,眼眸微動,一轉身,向任嫺歌相反的方向而去。
而此時飛奔出來到處尋找任樓樓的任嫺歌,卻是一臉焦急,心知許揚城心狠手辣,如果他真的準備對任樓樓下手,必定會準備充足,剛剛的聲東擊西,不過是爲了分散完顏朵的注意力,既然許揚城能查到是完顏朵的刺殺,對於任樓樓的存在,必然也是十分清楚的。
越想任嫺歌的心中就越着急,心中好像有一團火一般燃燒着,煎熬着任嫺歌的每一根神經。突然,任嫺歌眼眸一頓,隔着厚厚的人羣,正好看到一對兒穿着深藍色衫子的人,那名成人手中牽着的孩子,一雙圓滾滾黑漆漆的大眼睛,透着一股機靈勁,不是任樓樓又是誰!
任嫺歌心頭一喜,揚聲衝着兩人的方向大聲喊着:“樓樓!任樓樓!”
話音一落,任嫺歌 眼底冷光乍現,在任樓樓和方南蜀身後,七八個身形詭異的人正在 快速的穿過人羣,朝兩人靠近。
任嫺歌眼眸一沉,正要飛身上前,卻被人潮一個擁擠,帶她站穩,前方早已經沒有了任樓樓和方南蜀的影子。
任嫺歌頓時慌了神,雙目急速的搜尋着人羣,想要找到那兩道熟悉的身影,卻再也沒有看到蹤影。
任嫺歌眉心緊皺,剛剛已經看到了任樓樓和方南蜀二人,身後尾隨着的殺手,若是現在不即刻找到他,只怕凶多吉少。
擡眸看了看人頭攢動的人羣,任嫺歌強自按耐住心頭的慌亂不安,命令自己冷靜下來,在心底細細的分析着,現在人多眼雜,許揚城即便是再囂張,也不可能在鬧市動手,必然是要將兩人引到一處偏僻的地方。
突然,任嫺歌眼眸一亮,這條路往前便是郊外的樹林,夜晚人跡罕至,若是想要動手,那條樹林,便是最好的地方!
想到這,任嫺歌眼底閃過一絲冷冽的殺意,周身迸發出的嗜血殘忍的氣息,心念一動,不再猶豫,轉身朝樹林方向遁去。
而被人羣擠着往前走的任樓樓和方南蜀,卻對於隱藏的人羣中的危險沒有絲毫的察覺,原本一直跟在兩人身後的兩名僕從,現在也不知道身處何處,方南蜀看着周圍來來往往的人羣,心中不知爲何竟然稍稍升起一絲不安,暗暗攥緊任樓樓的小手,沉聲道:“現在的人實在是太多了,我們先回去吧。”
而一旁的任樓樓卻是一臉慎重,沒有接話,反而一臉認真的,仰頭看着方南蜀問道:“你有聽到,我孃親的聲音嗎?”
一直心存不安的方南蜀,現在一心想的都是,如何將這個小糰子帶回府,總覺的今天晚上不太平,當下聽到任樓樓的問話,也沒有往心裡去,隨口答道:“你孃親,怎麼會出現在這裡,你一定是聽錯了。”
任樓樓好看的小眉毛,緊緊蹙成一團,腦子中不斷地,分辨着剛剛聽到的聲音,隨即肯定的搖搖頭,道:“不會的,剛剛一定是我孃親在叫我,她一定就在附近……”
沒等任樓樓的說完,方南蜀猛然蹲下身子,一把捂住任樓樓的小嘴,急切的小聲道:“別出聲。”剛剛就在方南蜀舉目四顧的時候,卻正巧對上一雙陰厲的眸子,對方目光陰沉的盯着自己的這個方向,對方目光劃過一旁的任樓樓時,眼底閃過殺意。
方南蜀面色一沉,知道對方來者不善,當下不由分說,一把抱住任樓樓,順着人流的方向朝前跑去,想要在對方趕到之前,趕緊繞開對方的實現。
任樓樓被方南蜀的動作嚇了一跳,看着方南蜀如臨大敵的模樣,心知不是開玩笑,乖乖的趴在方南蜀的肩頭,輕聲問道:“怎麼了?”
方南蜀頭也不回的快速超前跑去,心頭的不安漸漸放大,快速回答道:“有殺手,我們要儘快回府。”
任樓樓聞言,一張粉嫩的小臉閃過一絲凝重,悄悄擡起頭快速掃過一眼,果然看到好幾個面色不善的人,正不遠不近的跟在後面,任樓樓心頭一驚,一個心臟撲通撲通的跳起來,又轉頭看了看方南蜀走的方向,心頭一顫,趕忙開口大聲喊道:“不要往樹林方向走!”
任樓樓的話讓方南蜀一愣,不明所以的看了一眼任樓樓,想着也許他只是太過害怕黑,所以纔不敢去樹林裡,隨即拍拍任樓樓的後背,輕聲安慰道:“不要怕,樹林裡有一條近路可以早點回家,你要是怕黑,進去了就閉上眼睛好了。”
看着方南蜀毫不在意的神情,任樓樓心頭大急 ,不顧方南蜀的阻攔大力的扭動着,口中卻毫不客氣的,罵道:“方南蜀,你個大白癡!沒看出來,他們是故意逼我們往那個樹林方向走嗎!等我們進了樹林,那才真的是離死不遠了!”
聽了任樓樓的話,方南蜀身形一震,心頭卻泛起一絲涼意,倒是一時間急的忘了思考。只是他一個人倒是無礙,帶着孩子,加上對方的人手,他着實是心中沒有底氣。
方南蜀最終還是一咬牙,低喝道:“不行,還是得進樹林!進了樹林,光線昏暗,我們還有一絲活下來的可能。”
方南蜀心頭髮木,整個腦子微微放空,心中暗下定決心,等會即便是拼了自己這條命,也要護的這個小傢伙安全。
這般一想,頓時覺得心中憑空升起一絲膽氣,臉上露出一絲大無畏的神情,不再猶豫,大跨步往前走。
任樓樓看着樹林裡昏暗的光線,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中露出一絲俱意,小小的身子倒是多了幾分蕭瑟,但是一想到剛剛聽到的聲音,想到剛剛是孃親在喊他!
小小的人兒,又沒有那麼害怕了,孃親能夠喊他,就說明孃親看到他了,就說明,孃親知道了自己現在的情況,正在想辦法趕來,只要自己能撐到孃親來,就不會有事。
看着方南蜀如臨大敵的模樣,當下,任樓樓抿緊嘴脣,小手伸到懷裡摸了摸那根木質的手環,心頭稍定,澄澈的目光定定的看着樹林的方向,心中暗自禱告:
孃親,你一定要點來!
方南蜀抱着任樓樓,剛一踏入樹林,就感覺到迎面而來的陰森氣息,溼潤的泥土氣息中更是混雜了一些淡淡的血腥味,讓任樓樓不由得打了個激靈。
任樓樓目光沉靜,拍拍方南蜀的手,輕聲道:“方叔叔,把我放下來吧。”
方南蜀聞言眉心一緊,雙手抱得更緊,直接拒絕道:“不行!抱着你我們走的更快一點。”
方南蜀的話音一落,就聽到茂密繁盛的樹葉後面,有一道極輕的笑聲,當下心頭一沉。
任樓樓無奈的輕輕吐了一口氣,幽幽的開口道:“大叔,你抱着我還怎麼打架啊。”
方南蜀被任樓樓的語氣嚇了一跳,完全不知道爲何他會說出這樣的話,但是一轉頭對上任樓樓那雙沉靜的大眼,竟然說不出反對的話來,只能順着他的意思,將他放到地上。
任樓樓眨眨眼,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中露出一絲沉重,看着陰暗處的樹叢,回想起當初孃親的模樣,按照記憶,對着不遠處奶聲奶氣的,高聲喊道:“你們到底是誰?出來吧!”
方南蜀聽到任樓樓略顯老道的話,心中“咯噔”一下,瞬間明白過來剛纔任樓樓話中的意思,當下面色一肅,小小年紀,卻像是經歷了許多一般,也不知當初是吃了多少的苦。
如此,方南蜀不由腳步微微一挪,站到了任樓樓身前,目光警惕的看着四周。
果然,一道輕笑聲清晰的傳過來,方南蜀眼光一凝,只見一個身着玄色錦袍的男人從暗處走出來。
那男人深邃立體的五官在夜色的掩映下顯得俊美異常,一雙嫣紅色的薄脣微微上挑,勾出一道邪魅妖冶的意味,一雙明亮銳利的鷹眸正饒有興味地看着任樓樓和方南蜀,鼓掌笑道:“有意思,真是有意思!”
任樓樓看着那張有些熟悉的臉,心頭一頓,這個人,似乎和許爹爹長得有三分相似。
方南蜀看到來人,眼眸一縮厲聲喝道:“你是何人?”
男子懶懶的掃了一眼方南蜀,眼底上過一絲冷芒,口氣嘲諷道:“方家已經沒落道這個地步了嗎,竟然連本王也不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