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喜也不是等閒之輩,在宮裡能混這麼長時間,察言觀色的本事還是有的。
此刻看任嫺歌眸子裡的冷色,他似乎可以預測到,這宮裡將要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不過倒是和他無關。
他臉上,倒是平靜無波的對着任嫺歌拱了拱手說:“姑娘如果沒什麼吩咐,老奴就先行告退了。”
任嫺歌卻是轉身喚住了欲走的王喜,道:“公公且慢。”
王喜疑惑擡頭,道:“姑娘還有什麼吩咐?”
雖然說任嫺歌沒什麼身份地位,但是皇上特別的器重,而他自然是不敢怠慢。
否則,她的一句話可能就讓他丟掉官職,而目前他在宮裡混的風生水起,自然是不想離開這樣舒適的位置。
任嫺歌垂了捶眼眸,捲翹的睫毛遮住了眼眸,讓人看不出神色。天上依然噼裡啪啦的下着雨,似乎下個沒完沒了。
“公公,能否代我跟皇上捎句話?”良久,任嫺歌眼神躲閃的說出這樣的一句話,話出她頓覺尷尬,忍不住臉上帶上一抹紅暈。
王喜卻稍微的放下心,看來是他多想,阿醜姑娘在宮裡不過是一介宮女,也不能掀起什麼大浪來,興許只是個癡情女子,倒是沒多少的心機。
“沒問題,姑娘請說。”王喜幾乎想都不想就說。
“雨大氣溫變化大,請皇上照顧好身子。”任嫺歌低頭把這句話說出來。
也是,皇上是她在這裡的主要靠山,而她看着雨大,怕皇上感冒,這才讓自己去多加提醒。王喜一聽倒是笑的眼睛彎彎,拱了拱手說道:“沒問題,這句話老奴一定帶到,還請姑娘放心。那老奴現在就離開,改日再來拜訪姑娘。”
王喜離開之後,任嫺歌逐漸恢復了冷漠的神色。她是個不喜歡兒女情長的人,剛纔也不過是演戲一場。
當然,她也知道宮廷險惡,有的時候示弱可能會躲過一劫,但是必要的時候,她還是要勇敢的站出來還擊,否則到時候死無葬身之地。
宮裡,本來就是個人吃人的地方,太弱小那會死的連渣子都不剩。
王喜走了沒多久,任嫺歌聽到身後一陣響動,耳朵一向敏銳的她馬上就察覺到了,於是徑直轉身,然後看到了一臉嚴肅的暗衛。
“有消息了?”她心裡有了底,如果不是有消息,那暗衛是不會主動現身的。
暗衛點點頭,開口簡單有力的說道,“大樹上的字是用精銳匕首雕刻,然後用羅馬麝香染色,而這個羅馬麝香,只有三年前,羅馬國來中原面見皇上的時候,進獻過一盒,而皇上賞賜給了靜妃。”
暗衛不愧是暗衛,任嫺歌心想,當時,她確實是發現這字上,帶有奇特香味,但是她畢竟到宮裡的時間不久,對很多的東西瞭解甚少,也對這香味沒多少研究。
現在聽了暗衛的話之後,事情就變得清晰明瞭,這個消息可是太有用了。
她的嘴角浮起一絲冷笑,靜妃,看來你這次是註定,要捨去一個左膀右臂了。她一向知道靜妃心狠手辣,肯定爲了自保不擇手段,而這次靜妃的替罪羊是哪個不重要,但是她肯定會緊追不放,定要讓對方付出代價。
“好了,沒你的事情了,你可以下去了。”任嫺歌對着暗衛擺擺手,眨眼睛功夫,暗衛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似乎從來都不曾出現過一樣。
不過任嫺歌卻心裡很是滿足,有了暗衛的消息,這事情就變得容易多了。
不多時雨停了,這春天的雨也就是這樣的任性,說停就停,不過雨後的皇宮別有一番韻味,道路一塵不染,花草更加的芬芳青翠,讓人忍不住湊上去看個究竟。
任嫺歌本來想去房裡看看書,卻不曾想外面鬧哄哄的聲音,擾亂了她的思維,讓她只能起身去看個究竟。
皇宮一向是個極其安靜的地方,這樣的反常情況,想必是發生了什麼大事,她心裡一沉,腳下生風,走的也比平時快了幾分。
鬧哄哄的聲音源頭並不難找,任嫺歌出去找個宮女,打聽下就知道了目的地,原來是從百年老樹那裡傳出來的。
想想也是,現在宮裡最大的事情,怕就是那古樹上呈現的字了,她面帶嘲諷的想,看來這狐狸,終究是要露出尾巴的。
等她到了古樹那裡才發現,這裡居然聚集了這麼多人。
除了靜妃,許佳偲,王喜,還有楚晴等一衆嬪妃,這裡一時好不熱鬧。現在楚晴和靜妃正湊到古樹跟前,去看那出現的字,似乎對此事毫不知情。
“姐姐,沒來之前我還不相信,這一來,才發現居然這大樹能自己長出來字,不過你看這樓樓兇是什麼意思,我沒學過占卜,還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呢?”
楚晴難以掩飾眼裡的喜悅,看到這麼多人圍觀,而且已經有不少人對此事頗有微辭,她心裡就喜不自禁,也就自然的流露出來。
“這很簡單嘛,不過就是三個字,樓樓很明確,至於兇嘛,肯定是和吉相對應的,怕不是什麼好事情。”
靜妃煞有介事的評價一番,自然這字面的意思,明眼人一眼就看出來。
楚晴眼裡閃過得逞的笑意,不過爲了不太明白的表露,倒是裝出一副惋惜的樣子,“啊,這樓樓是得罪了神靈嗎,竟然天降異象來懲罰她,嘖嘖,這可真的是罪孽深重啊!”
看到這兩個人就這樣的一唱一和,而旁邊的嬪妃,不明所以的跟風似得點頭稱是,任嫺歌眸子一沉,臉上也陰沉的要滴出水來。
這兩個人,假惺惺的在這裡故作姿態,看的讓她作嘔。
不過宮裡一直都是爾虞我詐的地方,如果可以憑藉一時的氣盛,就可以成爲勝者的話,那就不用去費腦筋來周旋了。
“你們兩個唧唧歪歪什麼呢,這根本都不像是天降異象,如果你們再瞎說,小心我告訴皇帝哥哥,把你們兩個打入冷宮去!”
許佳偲跳了出來,指着兩個心懷鬼胎的女人說,同時嚴厲的警告,道:“事情沒查明真相前,誰要在宮裡造謠,本公主第一個不放過她!”
她這樣的一說之後,兩個人稍微的收斂了些,畢竟許佳偲是公主,也是皇上親妹妹,她們可不是得罪這樣的一個麻煩。
兩人對視一眼,然後默不作聲從樹前訕訕退了下來。
楚晴擡頭看到不遠處的任嫺歌,頓時眸子一冷,臉上帶了譏諷。
“呦,這阿醜姑娘也在啊,素聞阿醜姑娘聰慧,那今天就勞煩阿醜姑娘,對此事,解釋下,這到底是天降異象,還是其他情況呢?”
楚晴想到自己上次被任嫺歌戲弄一番,就想教訓她,而此刻自然是把這個棘手的難題拋給她。
無論答案是什麼,如果沒有證據,那這個阿醜無疑會是在衆人面前出醜!
許佳偲自然是聽出楚晴是有意刁難任嫺歌,這件事她還沒調查出來任何的眉目,而任嫺歌不過是宮女,沒什麼權勢,更加不會有什麼新的消息。
她當即就站了出來,一臉正義的站在任嫺歌前面說道,“這件事我會派人好好調查的,至於到底是天降異象,還是人爲,那就等結果出來再說。現在我們討論這些毫無意義,還請楚貴人,不要無故刁難人!”
她倒是說話都是直言不諱,如果不是公主,換個人的話,肯定是要被這些嬪妃給用話噎死。只是礙於她的特殊身份,這些嬪妃和她較勁,也討不到半分錢好處,於是只能悻悻然作罷。
楚晴狠狠的瞪了眼任嫺歌,再看向公主的時候露出了一副討好的神色,道:“公主說的是,那就等事情結果出來再說。”
“不過,”楚晴故意賣個關子,眼神斜睨任嫺歌一眼,道:“公主也要多多注意自己安全,不要淨和身份卑微的人,待在一起,這樣怕是會降低自己的身份。”
她暗指任嫺歌身份卑微,不配和公主在一起,也不配得到公主的庇護。
如果沒了公主的庇護,怕是任嫺歌現在早就被她給整死了,倒是活不到今天。
任嫺歌眸子閃動了下,擡頭看了楚晴一眼。她纔不是出身卑微的人,而是從未來穿越過來,這些無知的古代人!
楚晴對上任嫺歌的目光,倒是忍不住心裡一跳,任嫺歌的眸子似乎像一個深潭,只要陷入就無法脫身,而那深潭帶着一絲危險,她只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而起,而她禁不住渾身打個寒顫。
“本公主愛和誰在一起,就和誰在一起,用不到你來管!”許佳偲卻是翻了個白眼,轉身拉過任嫺歌的手,炫耀似的在楚晴的面前晃了晃,“本公主現在就愛和阿醜在一起,你管得着嗎?”
任嫺歌看到不遠處的靜妃眸子閃了閃,神情古怪的看她們一眼,倒是修養良好的未開口說半個字。
而楚晴倒是氣勢大減,也許是公主的威力,也許是任嫺歌剛纔的一眼,此刻再也不敢和兩人對視,只能灰溜溜的溜走,“那公主就好自爲之,我先退了。”
說完之後,再也不敢看兩人一眼,倒是馬上就回到了靜妃的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