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味漸漸瀰漫開來,我忍不住嚥了一口口水。
“加什麼。”
我伸長脖子看其他幾個塑料袋裡,香菜,火腿,肉鬆,榨菜,真是材料齊全,覺得隨時隨地可以去校門口擺攤賣蛋餅了。
“嗯......午餐肉......”
我還沒說完,他就懶洋洋地說,“午餐肉,榨菜,火腿,肉鬆,多加香菜。”說着把香菜通通倒了進去。
我有些驚奇,“你怎麼知道。”
他好像也沒在意我的問題,眼睛還是盯在漸入佳境的蛋餅上。
我縮回脖子也不再說話。
難道他還記得我的口味。
我爸媽很忙總是很早就把我扔到校門口去上班了,而鬱書飲家就住在學校附近,於是小學初中無數個清晨我們倆就抱着老阿姨做的香噴噴的蛋餅窩在傳達室裡一邊吃一邊看天漸漸明亮人漸漸多起。他不愛吃香菜而我特別喜歡,所以每次他也不和老阿姨說不加香菜,只是每次都把熱騰騰的蛋餅先伸到我的面前讓我美滋滋地都給挑出來再吃。
“你胖啊,一看就知道是肉都愛吃。”
他忽然一句又把我從走神里拉了回來。
熟肉的香味洶涌起來,他熟練地拿起鍋把蛋餅往保鮮盒裡一扣。
我的眼睛立刻明亮起來,但還是不好意思動筷子。
“你的。”
他瞥了我一眼,又伸手去拿那個裝滿了麪糊的碗。
我立刻獻殷勤去打蛋。
我們倆就這樣安靜地各忙各的,溫暖的室內瀰漫着食物的香氣。他把剩下的食材都一股腦地倒了進去,很快第二個也做完了。
我迫不及待地咬下一口,脣齒留香,焦黃的皮脆脆的,這個冬天久違的溫暖吶。
他做完了也不急着吃,還是立刻收拾起桌上的一團亂。
我看着他蒼白的臉有些於心不忍,“你先吃吧,別整理了......吃完再整理也不遲。”
他沒停下手中的動作,“我還以爲你會說你來整理呢。”
“......”我裝作沒聽見咬下了一大口午餐肉。
直到扔掉了所有的殘料,洗完了平底鍋和鏟子,甚至還擦完了桌子,他才停止忙碌,一屁股坐在門口的軟沙發上吃東西。
把外套一抽隨意往一旁一扔,蒼白的臉上有些細密的汗珠,解開領口釦子露出了白皙的脖頸,凌亂的劉海被他隨意地撥到一旁。
“水。”他有些疲勞地指指桌子底下,說話也是很簡略。
我一看是一箱礦泉水。
“大冬天別喝冰水了。”
他不說話只是看着我。
他這麼說倒是提醒我了,我也不管他,轉身從包裡摸出兩盒香飄飄。和江霜嶽在一起呆習慣了總是隨身帶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向杯子裡倒下開水,濃郁的香氣立刻氤氳開了。
我嘀咕,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和鬱書飲說話,“都是麥香口味的,你好像也不會討厭吧......我記得好像是......”
把兩杯奶茶放在我們倆中間的小桌子上,美滋滋地看着嫋嫋的白霧。在冬天真是讓人覺得親切。
他的蛋餅先是抓住了我的胃,恐怕也抓住了我的心。三兩口咬下去,我立刻看他親切起來,忍不住誇他,“你做的蛋餅真是超級超級好吃啊。”
他一隻手隨意地搭在沙發背上,懶洋洋地望着玻璃牆外的人來人往,聽到我的話也只是模糊地嗯了一聲,有點不想搭理我,但看得出心情還是很不錯。
我藉着好心情不依不饒地湊上去,“真的很好吃啊,好吃到你沒錢了破產了,可以直接去校門口擺小攤賣蛋餅了耶。”
“......”他一臉無語地掃了我一眼。
我說,“你還挺賢惠的啊,看起來沒少做。”
“平時開店忙,外賣吃膩了,想自己做。”
“哇,你挺閒啊。”
他似乎都懶得擡眼鄙視我了,半天才慢悠悠地說,“我忙的時候還得睡在店裡,睡在樓梯下面,哪裡像你。”
我這才發現,很久沒見,他比我想象得更冷峻成熟了。就好像,時間在他身上按下了快進鍵。
“那你爸媽呢——”我隨口一說,立刻拉動了自己的神經。
他不說話。
我立刻後悔,也默不作聲地看向外賣。
兩個人心照不宣地陷入了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