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個師團都是日軍的精銳,再加上平漢線上的日軍,人數是自己的數倍,被動挨打的事情他陳建峰不會做,陳建峰請示總部,在日軍多路合圍之前,跳到日軍的外圍去,和日軍兜圈子,等日軍無功而返了,再回來。敵進我退,敵退我進。總部回電,同意陳建峰撤出太行山腹地,讓陳建峰自行決斷伺機行動。
總部賦予陳建峰自行決斷的權利是有原因的,因爲爲免讓日軍追蹤到電臺信號,陳旅很多時候都會關掉電臺,保持靜默。
爲免日軍撲空後遷怒於羣衆,陳建峰讓地方上的同志密切注意敵情,一旦日軍進犯,及時進山躲避。
陳建峰不準備分散突圍,決定合兵一處,特務營爲前鋒,然後是蔣民雲團,旅部機關,傷病員,康平團斷尾。
事無鉅細,安排妥當,陳建峰於這天黃昏之時離開了張家村,準備於太行山峽谷與蔣民雲、康平團會合。
張大娘將陳建峰送到村口,張槐花一身軍裝,與奶奶告別。陳建峰說:“大娘,您回吧,保重。”
張大娘笑,說:“我沒事,槐花跟着陳旅長,我就放心了。”
部隊走出很遠,陳建峰迴頭望去,但見村口的桃樹下,張大娘一直站在村口,捨不得離去。
六千餘人的隊伍,避開大路走小道,專挑人跡罕見的峽谷前進,許多的時候,日軍的搜索隊騎着馬在山樑上走,而山谷下,就是緊貼懸崖峭壁的陳旅,而更多的時候,陳建峰命令部隊白天隱蔽休息,夜間前進,全旅絕大多數是井岡山一路走下來,走過長征的老兵,對這種夜間轉移,輕車熟路,有老兵言傳身教,陝北入伍的戰士也很快適應了陳建峰的這種節奏,一路悄無聲息地,順着太行山山脈南下,然後於一個夜晚從河南與山西交界的地帶,越過晉城至洛陽的公路。
太行山最南端的王屋山就在眼前了。
等到三萬日軍成九路對陳旅形成鐵壁合圍,陳建峰所部早於日軍合圍前三天安全撤離至王屋山一帶。中島指揮各部在太行山腹地尋來找去,折騰了二個月,哪裡還有陳旅的身影,上次*還在北峪撿到了陳旅遺棄的幾隻草鞋,這次中島連一隻草鞋都沒撈到。
中島站在張家村張大娘的院子裡,看着空無一人的村子,氣急敗壞:“這個陳建峰,大大的狡猾,大大的壞。”
陳建峰決定讓中島血債血還。
陳建峰率部離開張家村的時候,桃花初謝,樹枝上的毛桃拇指大小,而等到陳建峰迴到張家村,桃子青裡泛紅,已經熟透了。
村口沒有張大娘迎接八路軍的身影,目光所及,整個張家村殘垣斷壁,一片焦土。
張家村被中島屠村了。
張家村全村151人,被中島殺害的村民有131人之多。中島到張家村後,鄉親們不是都逃進了莽莽大山了,全村空無一人,中島連草鞋都沒有撿到一隻麼,鄉親們怎麼又慘遭中島的野蠻屠殺了。原來中島見張家村空無一人後,心有不甘,虛晃一槍,於第三天夜裡悄悄地折返,將張家村團團包圍,鄉親們中計,被中島矇蔽,以爲鬼子兵離開不會再來,剛回到村裡,就被小鬼子堵在村裡,小鬼子挨家挨戶搜查,見人就殺。那活着的二十人,要不就是回村晚了,要不就是晚上出去套獵物,這才僥倖存活了下來。
看着村口那一個個新壘的墳包,看着張槐花倒在張大娘的墳頭哭得梨花帶雨,旅部六百餘名將士一個個氣憤填膺,雙眼冒火,牙齒磨得吱吱響。
戰士們就兩個字:報仇!
對於這種殺害手無寸鐵平民百姓的行爲,是可忍孰不可忍,有仇不報非君子,陳建峰看着一個個望向自己的將士,他明白此仇必報,此仇不報非陳旅,但作爲一旅之長,他必須在憤怒的同時保持冷靜,不能盲目衝動,振臂一呼,帶着戰士們就去攻打中島的老巢長治?事情不能夠這麼幹,得制定周詳的復仇計劃,如此才能以小的代價換取大的勝利,讓中島血債血還。
陳建峰說:“小鬼子之所以如此殘忍,婦孺老少皆殺,目的就是想讓我們害怕,我們害怕嗎?”
戰士們齊聲回答:“不怕。”
陳建峰點頭,說:“中島錯了,我們是人民的隊伍,血腥的屠殺不會讓我們害怕,只會激起我們心中仇恨,讓我們面對小鬼子時更加無所畏懼,更加堅定我們誓死殺敵的信念,讓我們在戰場上衝鋒陷陣,更加英勇頑強,讓我們面對小鬼子的刺刀無所畏懼,甘願慷慨赴死,讓我們在艱難困苦的環境中精神飽滿,鬥志昂揚。”
戰士們怒吼:“誓死殺敵!”
“此仇必報,但不是現在。”陳建峰讓戰士們立即進村,“小鬼子將我們的家園燒燬了,那我們就將家園重新搭起來。把憤怒藏在心裡,把眼淚擦乾,現在進村,用我們的手將推倒的院子重新砌起來,用我們的手將燒燬的房樑搭起來,粉白了,收拾漂亮了,讓小鬼子知道,什麼是無畏,我們不怕小鬼子的三光政策,小鬼子的血腥不會讓我們屈服,小鬼子燒一次,我們就搭一次,小鬼子再燒,我們再搭,小鬼子永遠都不可能將張家村從太行山的地圖上抹去。”
三天後,張家村雞犬相聞,一個劫後重生的張家村又屹立在太行山的腹地。
陳建峰這三天沒有閒着,他將偵察連派了出去,帶着警衛連又到邯長公路一線察看地形。此時的邯長公路更是繁忙,日軍的車輛在公路上川流不息,陳建峰決定揚己之長避己之短,運用所部熟悉的山地游擊戰,再襲邯長公路,靈活機動地打擊敵人,讓邯長公路陷入癱瘓。
這次陳建峰改變策略,針對邯長公路日軍輜重部隊來往頻繁的特點,決定實行麻雀戰,地雷戰,襲擾戰,打得贏就狠狠打,打不贏咬敵一口就走,多點開花,讓中島疲於應付。
蔣民雲團、康平團和特務營遵循旅部的命令,時而收攏時而分散,今天全體出擊,明天又以連排爲單位各自爲戰,一時間,整個邯長線上硝煙四起,每天都是槍聲四起,*橫飛,到處都是汽車燃燒的滾滾濃煙,日軍每天都有車輛人員折損在邯長線上,沿線縣城的日軍每天東奔西走,忙着救火,可救得了東救不了西,這邊剛剛出發,趕往東面,西面又有輜重部隊告急,而且救援的日軍如果只是小隊出動,那就是羊入虎口,肯定是有去無回,鎮守長治的中島一時焦頭爛額,不得不在沿線加緊修築炮樓工事,讓騎兵聯隊每天在沿線巡邏,可防得了白天防不了夜晚,一到晚上,八路軍又開始四處出擊,到處都是爆炸聲,第二天一看,不是橋樑被炸斷就是山石被炸塌,要不就是炮樓被拔,邯長線成了一條死亡線,不到一個月的時間,日軍在邯長線上傷亡過千,損失車輛三百餘輛,日軍的輜重部隊一過邯長公路就戰戰兢兢,一提起陳旅就膽戰心驚,情願從邯鄲繞道新鄉、晉城而前往長治、臨汾,也不願從涉縣過東陽關到長治。
中島氣急敗壞,可面對巍巍太行,一時無計可施,只能是再調派重兵,加強邯長公路的防守。可防得了邯長線,陳建峰又將襲擊的重點放到了長治到臨汾、長治到晉城的公路上,一時間這二條公路上又打成一鍋粥。日軍進出晉西、晉東南的運輸線幾近癱瘓,日軍西渡黃河,進軍陝北的計劃一拖再拖,由此受阻。*師團只能站在壺口,看了一眼壺口瀑布滾滾的濁浪,灰溜溜地回到臨汾,因爲從邯鄲運來的羊皮筏子,在安澤縣城附近被特務營焚燒得乾乾淨淨。
陳建峰運用純熟的游擊戰,零打碎敲,中島疲於應付,中島師團二千餘人的輜重聯隊於不知不覺中喪失殆盡,邯長線上的汽車越來越少,因爲被焚燒的汽車太多,邯鄲一時無車可派,司令部斥責中島處事不力,有辱大日本皇軍的威名,中島顏面掃地。
師團參謀長中澤不得不佩服陳建峰的用兵之策,說陳建峰打仗該進就進,該退就退,純熟自如,簡直就是山地戰專家。
中島氣急,四處放話,說陳建峰要是有膽量,那就和他真刀實槍地打一仗,像這種打一槍就走的游擊戰,不是真正的軍人所爲。
陳建峰對中島的挑戰輕蔑地一笑,讓人給中島回話:在南京大肆屠殺手無寸鐵的軍民,難道就是真正的軍人所爲?血洗張家村,也是軍人該爲?濫殺無辜,禽獸不如,你中島簡直就是軍人的恥辱。
陳建峰同時還給中島帶話:打擊晉東南的運輸線,只是爲張家村鄉親報仇的前奏,他陳建峰遲早會以牙還牙,蕩平邯長公路上的所有據點,一旦抓住參與張家村慘案的小鬼子他陳建峰絕不會再仁慈,學中島的,殺無赦,血祭死難的鄉親。
陳建峰同時讓各個縣大隊告誡當地的僞軍,都是中國人,不要助紂爲虐,幫着小鬼子屠殺自己的鄉親,要知道侵略者從來都不會勝利,小鬼子也一樣,總有一天會被趕出中國,滾回他們的那個小島去,到時小鬼子走了,僞軍怎麼辦?肯定是棄之如敝屐,所以得認清形勢,給自己留一條後路,僞軍們犯過的事,八路軍都會一筆一筆記着,手上有血案,再不思悔改者,他陳建峰把話撂在這,見一個殺一個。別以爲八路軍有政策,繳槍不殺,優待俘虜,他陳建峰不會講這一套,照殺不誤,不信試試。
一時草木皆兵,邯長沿線據點裡的僞軍更是人心惶惶,收斂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