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已從瀏陽進駐萍鄉,接到程潛和王柏齡的捷報,*這天站在江西的戰略進攻圖前,躊躇滿志:南昌已克,五日內應抵九江,與鄂省連成一片,照此形勢,不久將會師中州。
蔣先雲和陳建峰都覺得*這個想法是好,但未免有些一廂情願,南昌城雖下,但孫傳芳的主力未損,南昌城周邊的九江和豐城都有敵軍重兵防守,一旦回援,十九師和第一師反而會成爲一支孤軍,腹背受敵,南昌堪憂。
蔣先雲向*建議,武昌已是孤城,不妨圍而不攻,抽調第四、第七、第八軍餘部增援贛西北,相機佔領九江及南潯鐵路沿線。
*望着牆上的地圖,搖頭:“先雲,仗可以這麼打,但是從政治上考慮,此舉卻是萬萬不可,得算政治賬才行。”
陳建峰和蔣先雲這些天和*朝夕相處,自然知道*這筆所謂的政治賬是什麼,現在兩湖的總指揮是唐生智,*與唐生智自長沙軍事會議後,對唐生智心存芥蒂,之所以開闢江西戰場,也有與唐生智一較高低,揚名立萬之意,南昌城已破,*沾沾自喜,豈會容唐生智染指江西。
蔣先雲說:“可是不取九江,南昌堪憂。”
*一把打斷了蔣先雲的話:“沒那麼多可是,我意已定,不容更改。”
*雄心勃勃,命令警衛團護衛行營向南昌急進,以便早日到達南昌與第一師會合,鼓舞我軍士氣。陳建峰覺得*這是在冒進,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他拒不執行,說:“校長,此舉不妥,得三思而後行。”
*不樂意了,說:“娘希匹的陳建峰,你和蔣先雲還真是一唱一和,就是不想讓我早進南昌。”
陳建峰說:“我認爲蔣先雲說的對,看牆上敵我雙方的攻防圖就知道,十九師和第一師已經犯了兵家大忌,那就是孤身敵後,既然校長要講政治,不同意鄂省境內的北伐軍入贛圍殲九江之敵,那也就沒什麼好說的,校長還是靜觀其變爲好。”
*急於進南昌樹威,一看陳建峰和蔣先雲都不同意警衛團急進,不免有些氣急敗壞,說:“娘希匹的,我說的話你們不聽了,我撤了你們。”
陳建峰不以爲然,說:“校長,您要是一意孤行,那您就撤了我倆好了,只要我還是黨代表,蔣先雲還是團長,我們就絕不同意您貿然行事,拿自身的安全開玩笑。”
*叉着腰,鐵青着臉在屋子裡踱來踱去,陳建峰不管*,自顧自地指着攻防圖分析:“校長您靜下心來看看,第二軍還遠在樟樹,第三軍的第七師雖到了生米街,距南昌只有30裡,卻遲遲不肯前進,致使南昌牛行火車站至今仍在敵軍手裡,敵人可利用南潯線的交通運輸之便,從九江對南昌進行快速增援。這同時還說明了什麼?說明第三軍與第六軍有隙,既然拿下南昌城的首功爲第六軍所得,第三軍很明顯不想當綠葉。”
正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陳建峰這麼一說,*仔細一琢磨,覺得還真如陳建峰所言,第七師有故意延誤戰機之嫌,牛行火車站不克,敵軍快速機動,南昌城還真有些朝不保夕。但*還是想算他的政治賬,想到南昌城去露一下臉,讓國民知道北伐軍的總司令是他*而不是唐生智。但蔣先雲和陳建峰拿出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對*急功冒進置之不理,對撤職一事無所畏懼,*一時也是沒轍,將蔣先雲陳建峰撤了,這警衛團的兩位主官由誰接任?有能力的,自己不相信,像俞濟時蔣孝鎮此倆人,自己信任,卻欠戰場歷練的經驗,遇上危險有沒有急中生智的處置能力那就很難說了。再說了,蔣先雲和陳建峰也是爲自己的安全考慮,也是一番好意,如果自己因此將他們撤職,以後誰還會爲他*的生死考慮。
*看陳建峰一副不以爲然的模樣儘管心裡依舊窩火,但卻也是無計可施,他苦笑,說:“娘希匹的陳建峰,咱就到南昌城露一下面,讓記者拍幾張照,咱就快速撤離,如此可好。”
陳建峰還是那話,只要*不撤他的職,他就不同意*去冒險,戰場上的事從來都是瞬息萬變,*如果執意要去南昌,就似火中取栗,他沒法保證*的安全。
*氣急:“陳建峰你這個湖南蠻子,那你說,怎麼樣,你才同意率警衛團隨我上南昌。”
陳建峰說要麼讓在鄂省的北伐軍入贛,要麼讓第七師迅速佔領南昌牛行火車站,也好一旦遇險,可以通過火車站快速脫險。
*對陳建峰無計可施,恨恨不已,只得命令蔣先雲馬上給第七師下達作戰命令,命令第七師攻佔牛行火車站,革命尚未成功,需要同志精誠努力。
蔣孝鎮在一旁直搖頭,心想這個陳建峰,也只有他纔敢在叔叔面前與其頂撞,叔叔竟然還拿他沒轍,和他好言商量,這種情況還真不多見,要是自己,叔叔一瞪眼,自己早就魂飛魄散了,豈敢叔叔說一自己說二。
那邊蔣先雲將作戰命令拿來給*簽字。*龍飛鳳舞簽下“*”三個字,陳建峰已經哈着氣,自顧自地擦拭起勃朗寧來。*走到陳建峰的身邊,繼續做盤問:“你怎麼就對程潛和王柏齡兩部的戰鬥力如此不信任。”
陳建峰說:“程潛所部的戰鬥力如何,我不清楚,但第一軍第一師的戰鬥力我還是知道,自從校長將共產黨驅逐出第一軍,第一軍的戰鬥力只怕不及原來的一半。尤其現在第一師的師長是王柏齡,我對第一師更是沒有信心。”
第一軍是*的班底,陳建峰這麼說第一師,*又有些不樂意了,說:“那你說說,王柏齡什麼地方值得你擔心。”
陳建峰也不管這話將來會不會爲王柏齡知曉,他就事論事,陳建峰說:“當年第一次東征,教導二團的團長首先爲誰,就是王柏齡,校長因爲王柏齡貪生怕死,首戰東莞城不力,這才於火線提拔錢大鈞任代理團長,我一直都不明白,王柏齡這人不是將才,校長在第一軍擴編之時,偏生又重新啓用王柏齡爲師長,在我看來,王柏齡吃喝嫖賭在行,打仗卻不在行,打順風仗勉強可以,要是打惡仗,第一師只怕堅持不了多久。”
*還真沒想到陳建峰是這樣看待王柏齡和第一師的,他說:“只怕未必,第一師可是黃埔校軍之班底,豈會如此不堪一擊。”
陳建峰據理直陳,說:“我也不怕校長您聽了不高興,要知道自從共產黨的骨幹離開了第一師,班底雖然還是黃埔校軍的班底,但精髓已去。而且我始終認爲,一支部隊,有沒有戰鬥力,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因素,那就是看部隊的主官,主官無畏,則部隊無畏,主官懦弱,則部隊也同樣不堪一擊。如果南昌城裡的第一師換成徐教官的第三師,那南昌城即便是龍潭虎穴,我也會陪校長去闖一闖。只是第一師,實在是沒有把握。”
*竟然沒有發怒,他看着陳建峰:“你是這麼看的?”
陳建峰說:“我一直都是這般看待第一師的,此一時彼一時,原來的第一師銳不可擋,但拿現在的第一師去跟第三師比,那就差遠了。”
*說:“那好,我們拭目以待。”
陳建峰說:“那就拭目以待。”
事實還真如陳建峰所言,一語中的。南昌戰事的發展與蔣先雲陳建峰的預計如出一轍,南昌被佔後,孫傳芳極爲震驚,他立即令九江的孫部第十師及和獨立旅經南潯線迅速南下,並在南昌對岸佈置炮兵猛攻南昌。此外,還電令豐城之敵回師北攻,限期奪回南昌,否則軍*處。
在此情況下,革命軍第六軍軍長程潛,深感孤軍深入已招至腹背受敵,形勢危急。由於孫傳芳兵力雄厚,炮火猛烈,加之王柏齡師與敵一觸即潰,南昌以西贛江北岸地區全爲敵軍佔領,城郊也被敵軍重重包圍,進入南昌的革命軍陷入重重包圍之中,傷亡慘重,在抵擋二日之後,第六軍不得不撤出南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