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隊即將走下六盤山時,紅四團前來報告,說在前面的青石嘴發現了敵人的騎兵。
*站到一個山頭,舉着望遠鏡望去,但見望遠鏡裡,青石嘴清晰可見,村裡炊煙渺渺,戰馬都拴在村邊的樹上,看樣子敵人正在休息。
*看了身邊的陳建峰一眼:“你怎麼看?”
陳建峰笑,說:“看樣子村中的敵人兩個連左右,戰馬在栓,應該是不知道我們已經上了六盤山。”
“打還是不打?”*笑問。
“打啊,怎麼不打?反正到嘴的肥肉我是不會放過。”陳建峰笑,說:“我現在一看到彪碩的戰馬就來勁,就想佔爲己有,照這般下去,今天消滅一個連,明天消滅一個營,用不了多久,我陳建峰團就成騎兵團了。”
“美得你。”*笑,說,“這次的繳獲,所有戰馬歸軍團,你陳建峰都有騎兵連了,軍團怎麼能沒有騎兵連?”
陳建峰不免有些垂頭喪氣,心說自己怎麼這麼不長記性,怎麼就不知道悶聲發財,在*面前得意忘形幹嘛,剛剛在哈達鋪吃了一塹,金條銀元十去八九,幾乎被掏了個精光,今天竟然還不知道長一智。自己想成立騎兵團,等一下在戰場上繳了敵人的戰馬不上交就是,何必非要說出來,現在好了,點醒了*,到手的戰馬又沒了。
陳建峰心裡想什麼,*豈會不知,一看陳建峰愁眉苦臉,唉聲嘆氣的樣子,*心裡暗自發笑,同時還有一點小得意,不治治你陳建峰行嗎,陳賡都開始有樣學樣了,如此下去,“一切繳獲要歸公”豈不是成了一句空談。
*親自指揮了青石嘴的這場戰鬥,他召集一軍團團級幹部開會,部署戰鬥任務,決定由楊成武團從正面攻擊,陳建峰團和蘇南團從兩側迂迴包抄,陳賡團掩護,一舉肅清青石嘴之敵。
陳建峰不樂意了,也不管有許多中央首長在旁,當場提出異議,說:“毛委員,您這個方案有問題。”
*看了陳建峰一眼,笑了笑:“有什麼問題說出來,大家議一議,完善完善,爭取打一個漂亮的殲滅戰。”
不是*的戰術有問題,而是陳建峰認爲應該由他來正面攻擊,憑什麼?就憑他陳建峰團有騎兵連,可以快速衝到青石嘴,和敵騎兵硬碰硬。
*嗤之以鼻,說:“你那個騎兵連是你自行成立的,軍委根本就沒有承認,楊成武的紅四團這一路下來,憑兩條腿攻城略地,什麼時候就不快速了?人家不比你陳建峰團差。”
陳建峰笑着解釋,說自己絕沒有貶低紅四團之意,他是覺得紅四團的同志們一路辛苦了,現在既然他陳建峰有了騎兵,何必再讓紅四團的同志們辛苦,得勞逸結合不是。楊成武擺手,說沒關係,咱紅四團的同志不嫌辛苦,樂當前鋒。*說陳建峰心裡的那點小九九他清楚得很,是司馬昭之心,目的還是想將青石嘴的那幾百匹馬佔爲己有。
楊成武對陳建峰眨了眨眼,生怕陳建峰軟磨硬泡讓*改變了主意,楊成武向*保證:“我們四團戰士的兩條腿,絕對不會比陳建峰團的四條腿慢。”
*點點頭:“就這樣,計劃不變,出發。”
*還說:“我在這裡看着你們打。”
陳建峰沒轍了。陳建峰和蔣民雲帶領部隊準備按計劃迂迴,*帶着陳大山和小龍走到陳建峰的身邊,笑着朝陳建峰招招手,並從口袋裡掏出一把紅紅的東西,什麼?甘肅大棗,*笑,說:“沒吃飯吧,墊墊底,等你們打了大勝仗,我請你們吃好的。”
陳建峰奇怪,說:“毛委員,這些天我整天跟在您的身邊,您這大棗是哪來的,我怎麼不知道?”
“什麼事情都讓你陳建峰知道哪還了得。”*笑,說,“有得吃你就拿着,哪那麼多廢話。”
陳建峰笑着接過*手中的大棗,說*就喜歡對他陳建峰又打又摸,知道他陳建峰眼看着幾百匹戰馬成了別人的,心裡不知道有多懊惱,就給他一捧棗,給他一點小甜頭嚐嚐,聊作安慰。
*作勢要將大棗拿回,說陳建峰要是再怪話連篇,小甜頭也不給他了,他*自己留着慢慢吃。
陳建峰閃身上馬,說有個安慰獎總比什麼都得不到強,陳建峰對*做了個鬼臉,咬着大棗,帶着部隊,下山而去。
青石嘴也就是一個只有十來戶人家的小山村,坐落在河谷西岸,村西是六盤山起伏的岡巒,黑刺叢生的長征樑和裴家堡樑南北並列,東面寺窪山隔河高峙,松樹茂密,地形複雜,易守難攻。
當中路的紅四團悄悄摸到長征樑,隱蔽在山上的黑刺叢時,村內敵人仍是毫無察覺,鍘草,擔水,抽菸,閒聊,馬匹散在荒坡吃草。
山頂擔任警戒的哨兵被紅四團活捉,原來村內二個連的敵軍是向固原運送軍裝和彈藥的隊伍,只是路徑青石嘴,根本就不知道紅軍已到六盤山一線,因此才疏於防範,給了紅軍可乘之機。
如此一來,這仗就好打,尤其是一聽有軍需,紅四團更是摩拳擦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村中的敵軍發起了猛攻。
陳建峰剛剛從東邊迂迴到寺窪山,就聽到村裡傳來槍聲,知道紅四團已經動手了,趕忙命令騎兵連向村中進攻,要不然晚了,戰馬撈不着,連仗也撈不上。
紅四團猛打猛衝,喊殺聲震天,敵人一時暈頭轉向、措手不及,亂作一團,人喊馬嘶,自相踐踏。有的敵人還沒來得及上馬,就被擊斃,有的剛跨上馬,還沒坐穩,就被打落下馬,也有些手腳快的敵軍,爬上戰馬,伏在馬背上倉皇向對面的寺窪山逃去。
殘存的敵騎兵剛逃到河中,就與陳建峰遇了個正着,陳建峰手中的駁殼槍首先摟火,逃在前面的兩名敵騎兵當即中彈,一頭栽倒在乾枯的河牀裡,清澈見底的河水頓時冒起殷紅的血色。
緊跟陳建峰身後的胡長髮才旺,手中的駁殼槍同時響起,敵軍紛紛中彈,栽落馬下。馬背上的敵軍掉落河中,戰馬卻不曾止蹄,十幾匹無人的戰馬直接衝到了緊隨其後的短槍營戰士的身邊,戰士們眼明手快,一把抓住繮繩,有善騎的戰士接過繮繩,翻身上馬,跟着陳建峰殺奔而去。
此時,紅軍從四面八方圍了過來,敵團長在警衛的保護下,拼命突圍,逃向固原方向,剩餘的一百餘敵騎兵一看大勢已去,舉手投降。
山巔的*,從望遠鏡裡看到紅軍大獲全勝,心情無比暢快,笑:“這纔是真正的紅旗漫卷西風。”
*放下望遠鏡,手一揮:“下山。”
青石嘴戰鬥是長征中*親自在六盤山地區指揮的一次漂亮的殲滅戰,是紅軍戰鬥史上我軍沒有傷亡而且全殲國民黨騎兵的重要戰例之一,此戰共殲敵二百餘人,繳獲戰馬近二百匹,軍用物資滿滿十餘馬車。
這次陳建峰中規中矩,繳獲的物資、馬匹悉數交公,沒有藏私。
離開六盤山後的*在行軍途中表揚陳建峰,說:“不錯,這次終於做到了‘一切繳獲要交公’。”
陳建峰笑,說自己也是不得已爲之,他是有想法私藏幾匹戰馬,可*拿着望遠鏡在山上緊盯不放,只怕他陳建峰繳獲了幾匹馬,*都數得清清楚楚,所以還是別自找沒趣爲好,要不然,*給他吃的就不會是大棗,肯定是大板子,棗子紅彤彤的,板子打在身上肯定也是紅彤彤的,他可不想越雷池,讓*當場抓住了小辮子,藉此修理,他陳建峰沒有這麼傻。
*哈哈一笑,說陳建峰這可不是誠實,簡直就是狡詐。*擡頭看了一眼前方,環縣空曠的黃土高原上,紅軍旌旗招展,捲起漫天黃沙。
陝西就在前方了。
“知道我們走過了多少個省份嗎?”*在馬上笑着問陳建峰。
這個陳建峰沒有數,*這麼一問,他還真的扳着手指數數:“江西、福建、廣東、湖南、廣西、貴州、四川、雲南、西康、甘肅。”
不數不知道,一數還真是嚇一跳,紅軍已經走過十個省了。
*一指前方:“前面就是第十一個省,用不了二天,就該進入陝北了。”
從鎮原三岔入境環縣,紅軍分兩路行軍,百餘公里已經走了四日,來自南方的紅軍第一次見識了什麼是窯洞什麼是黃土高原,一路上見不到植被,到處都是黃褐色的黃土,看地圖,兩地之間近在咫尺,明明丘陵就在對面,看得一清二楚,可走不了幾步,前面竟是一條深深的溝壑橫亙在中間,對岸分明雞犬相聞,可就是不能幾步到達對岸,得在溝壑間繞行數十里,耗時數小時方能到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