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佳氏言辭之間信誓旦旦,好像我與齊清遠有什麼把柄在她手中,她不依不饒,卻不肯主動開口,看着她煞有介事的樣子,我只是微微一笑,不予理會。
“齊佳貴人。”夏菡微微屈膝,上前行禮“我家娘娘是鍾粹宮主位娘娘,是嬪位,您不過是是貴人,尊卑有別,即便有什麼也請貴人和和氣氣些,不要在這裡高聲,一來叫人說貴人不分尊卑,不敬宛嬪娘娘,二來要人說貴人目無皇貴妃,三來便是高聲厲色驚動了皇貴妃或者我家小主的胎氣,那便事關重大了。”夏菡句句鏗鏘有力,全是說在點子上,着實也讓齊佳氏有些心虛,她緩了緩神色,相信不敢再過分高聲了。
“你算什麼?退下。”齊佳氏一手撥弄開夏菡,一手握住我的手腕“宛嬪,既然你執迷不悟,不肯自己說,那就別怪我們不給你留情面了。”齊佳氏冷冷的說着。
夏菡上前,忙拉住她的手腕子,將我的手抽回“娘娘有孕,你怎麼敢對娘娘動手?真是大不敬。奴婢回來要告訴皇上。”夏菡急忙忙護住我。
我面色不好,不僅僅是因爲她的話叫我心慌,實際上從剛纔我已經隱隱覺得有些不舒服了“你有話說在明處,我沒做過任何虧心事,難道我還怕你不成?”我也冷冷的說着。
她露出一絲狡黠的笑容“好。”然後扭頭對皇貴妃福了福身子“娘娘,宛嬪冬古氏與太醫齊清遠頻繁私會,且他們同是金陵人士,兩人入宮前便熟絡,必然有私。”齊佳貴人指着我與地上跪着的齊清遠振振有詞。
“臣冤枉啊,臣與宛嬪娘娘絕無私情,臣清白可見日月啊。皇貴妃娘娘。”齊清遠此刻不住的解釋叩首,顫顫巍巍的跪在下面,難爲他七尺男兒,巴巴的奔着京城繁華與皇宮的榮華,卻不想落得如此境地了。若他早知道太醫一職不過是過着刀尖舔血一般的日子,他恐怕會老老實實的守在家鄉齊家醫館,與他的結髮之妻安穩度日了吧?
我聽她言語中涉及金陵一事,有些不放心,但到底此刻只能裝出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齊佳貴人,你這話也能算是證據確鑿?宮中誰人不知道,齊太醫奉命照顧本宮身子,按時診脈,有孕以後,也是奉命照顧本宮這一胎,本宮自然與齊太醫時常見面,這又如何?”我輕笑着,完全一副不以爲然的樣子。
“是嗎?宛嬪的嘴最是能說回道的。”齊佳貴人冷笑着說,“我們說不過你,只好讓事實說話了。”她輕輕一擊掌,外面的侍衛押解了一個女人進來,我這一看,正是小芝,她低着頭不敢與我對視。
“小芝,我來問你,你家娘娘是不是時常與齊太醫見面,每次診脈你們可都在近身伺候嗎?”齊佳氏明顯是與小芝串通一氣,她二人便是要聯手在皇貴妃與衆人面前誣告我。
小芝顫顫巍巍的磕頭道:“奴婢不敢撒謊,我家小主每次請太醫都是指定齊太醫,而且齊太醫往來漪紅閣的時候,小主總是讓咱們退出來伺候,大殿裡總是餘下小
主與齊太醫兩人獨處。”
“皇貴妃娘娘,太醫與后妃怎可獨處?宛嬪要不是與齊清遠有私,怎麼會每次診脈都怕人看見?怎麼會不懂得避嫌把下人都清退了出來?那宛嬪爲何每次都請齊清遠爲她診脈?她初入宮,齊清遠也是後來進入太醫院任職的,倆人到底有什麼私交?還請皇貴妃明見。”
多羅晴柔饒有興致的笑笑“哦?總聽皇上皇后說宛嬪最懂禮數,也是最謹慎的,怎麼連后妃與外臣不能獨處一室這樣的規矩都顧不得遵守了?真是情深意切啊。”多羅晴柔說完冷冷的笑了。
“小芝!”夏菡上前指着小芝的鼻子尖就罵“素日裡小主待你不薄,你爲何做僞證陷害小主?你的良心何在?”
“各位娘娘。”夏菡已經跪倒,她動情不已“我家小主對皇上那是深情可動天地的,如何能說小主與齊太醫有私情呢?這不是天大的冤枉嗎?”
淑妃看着怔怔站在地上的我,站起身讓着我坐下“來,宛兒,你坐着吧。你月份大了,這樣站着待會腰要酸了。”淑妃扶着我便將我安置在她的座椅之上。
“淑妃?”多羅氏冷冷的喚了她的名字。
“皇貴妃,宛兒的爲人六宮人盡皆知,被人誣陷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她總是清白的,這一次臣妾也願意相信她是清白的。請您念着她有身孕,不要在逼問折磨她了,您看看她的臉色就知道了,她有着身孕,不舒服。”淑妃這樣說着又憐惜的看着我。
淑妃與我交好,替我說話也是情理之中,只是沒想到連嵐妃也會站出來替我說上一句,她起身也道:“是了,宛嬪之事尚且只是齊佳貴人的一面之詞,小芝也不過是個粗使的丫頭,她的話也不盡能作數的,即便是皇上回宮也不會爲難宛嬪的。”嵐妃近日因爲不與多羅氏爲伍,早就觸怒了多羅晴柔,再加上她爲我說話,多羅晴柔怎能忍耐,一時間便爆發了。
“嵐妃倒和宛嬪交好啊?進了妃位,不把舊主放在眼裡也就罷了,怎的還巴結起新人了?宛嬪是誰?本宮會怕她?皇上不在,太后皇后也不在宮裡,本宮就是後宮之主,本宮禮應替皇上好好教訓教訓你們。”她疾言厲色。
“是了。”齊佳貴人趕緊附和着,“皇貴妃是羣妃之首,禮應替皇上皇后管理六宮。後宮出了這樣見不得人事情,自然不能坐視不理了。”
“見不得人?敢問齊佳貴人到底是有真憑實據了呢?還是欲加之罪呢?”嵐妃冷冷的問着,她昔日裡與多羅氏爲伍之時,雖是嬪位,卻因爲母家不夠尊貴不得多羅晴柔的在意,又加上她的沛淳不討皇上的喜愛,所以每每在多羅氏面前都是齊佳貴人佔盡風頭,她也只有避讓的份了。
“來人呢。”齊佳貴人拍手,外面婢女捧進來一樣物件,打開之後她呈給皇貴妃“這是小太監無意在太醫院齊太醫的隨身之物裡發現的,這一枚荷包上繡着荷花的紋樣,看針腳便是宛嬪所繡,且宛嬪喜歡荷花,這不就恰好證明她
們私下裡私相授受,往來荷包傳情。”齊佳貴人指着那枚荷包對皇貴妃說道。
我看了那東西,心裡一驚,那是我從前在金陵之時親手爲他做的,當時不當什麼便送與他,其實也算不得定情之物,只是小巧罷了。卻不想她如今倒給索羅出來啦。我望了一眼齊清遠,他亦是望了一眼我,前塵往事盡在這一望之間,他能留着這荷包,且隨身收着,他不是不謹慎的人,能叫他隨身收着便可見他對我還有些真心,雖然時過境遷,我已經不是當初那個白蓮了,我與他之間早就沒有了情愛,換句話說,也許他早就與我是陌路之人了。但我們之間有着太多的回憶,以至於我們之間不可能只是單純的熟悉而已,更像是熟悉的故人,或者多年不見的知己,遠近得當,總可以放心依靠的。
齊清遠連連叩首道:“冤枉啊,皇貴妃娘娘,那枚荷包本是臣的賤內所繡,她也喜歡荷花,臣每每入宮當值,總是帶着夫人親手所繡的荷包,睹物思人。”
“這齊太醫還真是疼夫人啊。你們瞧瞧,人家夫妻情深,連入宮當差也不忘記帶着夫人繡的荷包,聽了真叫人感動啊。”葉貴人趕緊接過話來“這下也真相大白了,這荷包是人家齊太醫夫人所繡的。”
“是嗎?那便要把齊夫人請到殿前說個清楚才作數了?”齊佳氏沒完沒了,她是不肯罷休的。
“你一定要這樣咄咄逼人嗎?”我苦苦的問着“我不知道是怎麼得罪了貴人,以至於你處處與我作對,你若要查便自己查吧。”說着我便要回宮,夏菡已經起身扶起我。
多羅氏一個眼神,侍衛上前,按住我,將我按在位置上。這一刻我才感受到,今日怕是不會那麼簡單了事,只怕有的鬧呢。
“這事不管真假,說起來也是關皇家的臉面,更關係皇上的顏面,還是不要聲張了吧?況且,上一次西子州之事,皇上不也是信了宛嬪是清白的嗎?”完顏和卓悻悻然說着,她大有看熱鬧的心態,我知道,她與齊佳氏一樣,不睦我也不是一日兩日了。
“不提西子州還好。”齊佳氏遞了眼色對小芝。
小芝趕緊往前跪着爬了幾步道:“上一次,奴婢瞧着真真的,小主是和齊太醫同乘一艘小船泛舟如意湖的,還悄俏的不讓人知道。爲了不讓人看見,連船都是我們宮裡的人自己撐着的。”
小芝是最讓我寒心的,她素日裡雖然多話,爲人也不本分,總是口舌上惹是非,但是當日她與醉香發生爭執,沒想今日卻和齊佳貴人聯手來對付我。她雖然是粗使的丫頭,不許她近身伺候,但我待她不薄。
一直以來,西子州之事,登山祈福失足,宮鞋提前被損壞之事,我都曾疑心,我的身邊或許有內奸,但是我總還是希望是我多心了,我總希望我身邊的人都是好的,如今看來卻是我太單純了。
西子州之事八成也是她通風報信,纔會讓皇后一夥人有機可乘,在我宮鞋上做下手腳的,怕也是她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