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政華的面色是有些嚴肅的,盯着戰其鏜,卻說,“明日,我們便去潮州。”
戰其鏜點頭,“這次我一定要去宰了那死胖子。”可她仍舊沒有忘記問他,“夜風剛剛到底跟你說了什麼?上次你說懷疑千乘,到底是因爲什麼原因?”
蘇政華看她一眼,便決定不再瞞着他,“千乘並不是普通的小倌,他是李仁的兒子。那拋屍案和死去的張大人,和這裡的順大人,說不定都和他有關係。”
戰其鏜心頭彷彿被雷狠狠的給劈了一道,“你說,什麼?”
蘇政華仔細的給戰其鏜解釋了原因,從孩童的拋屍案,他極力的隱瞞情況。他說那孩子是被人買了回去,他爲了幫賣孩童的人隱瞞情況才撒謊。
可是直覺卻告訴蘇政華,從一開始,撒謊的人就只有他。開始的時候極力隱瞞,死活都想不起兇手的樣子,後來卻如此輕易的道出了兇手的地址,模樣。
還有那張大人案發現場,也只有他一個人在述說所有事情。雖他有不在場的證明,可那日蘇政華去找戰其鏜,還未進到巷子裡便聞到了一股兒濃濃的血腥味。後來,卻又被一陣冷香掩蓋住。
“你可還記得,我那日問你,這順大人身邊的小公子的畫像可曾覺得眼熟?”
戰其鏜回想起來是有這麼一回事,“可是畫像上的那公子,跟千乘,不是同一個人啊!”
蘇政華盯着她,“你再仔細回憶一下,他們的眼睛。”
“是不是覺得他們的眼睛都有想似之處?”
戰其鏜終於想起來,畫像上的那位翩翩公子的眼睛,的確是跟千乘有些像。同樣都是在淡然隨和之中含着一抹不甘之色的。
“以前聽人說過,江湖之中有不少會易容之術的人,看來那千乘,便是用了這易容之術。”蘇政華的心裡已經有了七八分肯定,可是還有些東西,他必須要問過本人之後才清楚。
可戰其鏜仍然不能相信,“政華,這說不通的。千乘本人杭州人,怎麼會來湖州殺人?而且那殺害孩童的人,不是已經被查到是李大人的人了嗎?這說不通的。”
蘇政華的手摁住戰其鏜的肩,溫聲道,“棠之,我知道這說不通。可是,他是李仁的兒子這是事實。夜風帶來的消息,是不會錯的。”
戰其鏜渾身都在打顫,夜風的消息是不會錯。可是,只要一想到那日是她讓張大人將千乘給鬆綁,想到可能是他殺了張大人,戰其鏜一顆心都在發抖,這麼說來,便是她間接的將張大人給害死的嗎?
此時,潮州,李府。
李仁看着書房裡的屍體和滿地的血,氣的渾身都在顫抖,指着對面在燈光下若隱若現的男子,“你,你,你這個逆子。”
對面的男人穿着一襲淡藍色的長衫,面如冠玉,一顆紅痣正點在眉心,如玉珠的雙眼斜斜的看着手中一把正在滴血的長劍。
“父親大人,你從小不是教育我,只有死人才是最聽話的嗎?”他的聲音有股故作的慵懶之意,眼神卻冷而充滿
了邪意,“這人一連在杭州做了兩起案件,我將他殺了,你正好將他交出去。”
“可若父親大人你到時候交個活人進去,而這活人又不小心不能管住自己的嘴,那父親大人你之前做的事情可都白忙活了。父親大人不感謝我,還來指責我,可真讓我這個做兒子的傷心。”
“你還知道是我兒子?!”李仁被眼前的這個臭小子氣的鼻子都歪了,“你在外面認賊做父這麼多年,你還知道是我兒子?”
那男子薄脣勾着一抹淡笑,“父親,你也還知道,我是你兒子嗎?”
“這麼多年來父親大人你一直都不願意承認我這兒子的身份,還不能允許我重新去找一個爹來認認?畢竟那老頭子,對你兒子我可真的是好。可你卻派人將他殺了。”男子的眼眸裡掠過一抹冷意,看着地板上的屍體,“真是便宜了他,我剛纔也真該就將他在此處肢解了,以祭那死去老頭兒的在天之靈。”
李仁看着眼神這個長的跟自己完全不像的男人,那雙眼睛裡充滿了憤怒又無計可施的怒氣,“我那還不是因爲你?那老頭子武逆我,你也跟着武逆我,你要知道,反抗我的人都沒有好下場。再說你,他死的時候你也在場,你既能眼睜睜的看着他被人給,”
李仁的話還沒說完呢,那公子一個翻身便走出了房門,身姿之瀟灑,之漠然無情,也是極致的。
“李然,你給我站住!”李仁在後面氣急敗壞的吼他。
院子裡已經沒了那人的影子,只剩那不帶幾分感情的聲音從房頂上飄出來,“我叫方漠然,父親大人,可別再將你孩兒的名字記錯了。”
要不是李仁心裡想着這是他最後剩下的一根獨苗兒,他真想一劍上去給他戳死。
師爺站在屋外,直到那方漠然走了以後纔敢進來,看了一眼地上躺着的屍體,“大人,現在該怎麼辦?”
李仁很嫌棄的看了一眼地上的屍體和血,“讓人將這裡清理乾淨,屍體留着,等明公子到來吧。他不是要找兇手,就依瞭然兒的話,把他交出去。”
李仁剛剛還氣急敗壞的叫李然,這會兒又稱呼起了然兒來。師爺想了一下安慰李仁道,“大人,公子現在人微言輕,還不懂事,所以放蕩了些。等他明白,會理解大人的苦心的。”
“哼!”李仁冷哼了一聲,手又拍到桌子上,“我可不奢望他能理解我的什麼苦心,他只要不再那什麼樓裡去給我丟臉氣我,我就謝天謝地了。”
他這兒子,簡直就是跟他八字不合,每次回來不把他氣的吐血他是不會甘心的。
師爺一想也是,這個小公子的有些行爲,實在是太逆天了。你見過一個富家公子哥主動去做別人的兒子,主動跑到青樓裡去當小倌的嗎?
你沒有見過,但是眼前這就有一位。生了一副逆天的好樣貌,不去用來勾搭良家婦女,卻專門用去勾引男人。師爺想到這裡心頭頗有些複雜,他兒子要是這個德行,他絕對分分鐘弄死他。
很快書房中的屍體便已經讓人來
擡了出去,血跡也很快被清理乾淨。
江夢本是來李府中查探一下情況的,上次她來到這裡,主要是爲了找到一些東西。可是剛好遇上戰其鏜在這裡偷偷縱火,又看着他們在李府搞出了這樣一副鬧劇來。
她看着看着,看李府人來人往,看那圓圓的李大人身邊沒了下人保護,手中的長劍便向他刺了過去。
誰也沒有料到蘇政華會在那個關鍵時刻冒出來,一把長劍使的無比利落,她明白自己是抵不過的,也明白蘇政華既是有意不讓她傷害李仁,也有意放她離去。
但是她搞不懂爲什麼,她覺得,那個時候她只要一劍將那李仁給解決了,後來也就不會有如此多的麻煩事情。
那個時候,蘇政華也堅持着自己的立場。李仁的確該死,但不該死的這樣不明不白,他要一步一步的將這個人的底細給挖出來,一步步的將他推向斷頭臺。
她親眼看見有一個黑衣人鬼鬼祟祟的進了李府,這李府經過上次的事情,守衛已經非常的嚴密。看來那李仁將自己的性命顧的很好。
既然進不去,她便在外面挑了一個視線好的角落裡看那書房裡到底發生了什麼。房門被關着,很多東西她都看不真切。只最後見一名男子飛了出來,之後是他們隱隱的對話。
好死不死,那男子飛過來的方向正是她躲藏的這一角落。江夢的輕功不低,也知道隨機應變,可還是被發現了。
方漠然的一把劍背在身後,過來的時候挺住身形,劍光未動,他輕側身,月光下顯的異常邪氣美麗的眸光,眉間上的一粒硃砂痣耀人。
那是一個不可多得的美男子,江夢即便內心沒有多大波瀾,也不得在心裡下了這樣的斷論。手中的劍握緊,如果他不肯放過她,她便會跟他大幹一場。
可是他只瞥了她一眼,眼睛笑的溫潤又凜人,總之倒不像是凡間的什麼,更像是一個妖孽。一個矛盾的,又不能讓人忽視的妖孽。
他閃身鑽進後面的一片林子裡,江夢想了一下,提着劍跟了上去。
這個公子的模樣對她來說,有些面熟。心中有了斷定,腳上的步伐便不由得快了,她要快點兒跟上去查個明白。
這林子雖在後山上,不大,且接近房舍,但在夜間裡還是顯的隱蔽而恐怖。
每一千樹葉在空氣中跳動的聲音,都能激的人心顫動。江夢的步子落在地上,腳步踩在枯葉之上,發出細微的聲響。那人自專進這林子裡的時候就突然消失不見了,江夢不得不小心去感受周圍的動靜。
見着沒人,而再繼續往深裡走就更加不可琢磨不可遇見的事情。她想了一下,準備轉身回去。耳邊的一陣陣疾風忽然掠過來,在她耳邊發出嗡嗡的劍刃的響聲,她眼角的餘光一瞥,便見那泛着冷光的利劍直朝她逼過來。
江夢的反應很快,疾步往後退了兩尺的距離,手中的佩劍順勢抽出,迎面擋過她向她逼過來的長劍。刀光劍影,便在這密林之中響起,又逐漸在這比較密閉的空間裡隱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