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啊!”唐鳳羽看見戰青城,將手中的長槍都直接給丟,誇張的跑過去,抱着他的臉,“快讓娘看看,哎呀我的乖寶寶,你這臉怎麼變成這樣了。疼不疼啊?娘給你吹吹?”
戰青城受不了他娘用是這樣一驚一乍的很個小孩模樣似的,彆扭的將頭別到一邊,“娘以前不是經常教育孩兒,男子漢大丈夫用不着怕疼嗎?”
“娘這不是怕你疼,娘這是怕你破了相啊。你說你,這都二十好幾了,連個對象都沒有,你身上就剩這張臉還能騙騙小姑娘了。你說你一破了相,娘還要怎麼將你嫁出去?”
戰青城費了好大的勁兒才從他孃的魔抓中給掙脫出來,眼裡並無不耐之色,只是臉上彆扭的表情能表示他現在的心情很複雜。
“寶寶,你怎麼了!娘回來,你不高興嗎?”唐鳳羽覺得委屈。
戰鷹一看,這哪兒行啊?這世界上,誰也不可以讓他夫人受委屈,即用手指指着戰青城,“你怎麼不跟你娘好好說話呢?還想你爹我揍你一回你才滿意嗎?”
“你閉嘴!”唐鳳羽喝斥戰鷹,“要不是因爲你,咋們兒子能變成這副模樣嗎?你說你說,沒有保住我的小其鏜也就算了,現在還這樣對我的大兒,你說,你是不是爲了那個賤人,故意這麼做的?”
唐鳳羽一說,又去找自己的紅纓槍。前來問安的小妾因爲她的一句話嚇的瑟瑟發抖,要論打架的話,她可是打不過唐鳳羽的。
戰鷹心裡覺得冤枉,忙去勸慰他的夫人。
戰青城對這樣熱鬧的場面已經見怪不怪了,他看了一眼已經被當成了空氣的明相,迎了過去。
“伯父此次前來,不是特意來看我的吧?”戰青城一語道破這個可能。
明相看着戰鷹和唐鳳羽一會兒,這才把注意力轉到戰青城身上來,他精瘦的臉上帶笑,“這不今日一大早就聽朝臣說了你這將軍府的事情,所以才前來看看。要說你這爹的性子可真是一點兒都沒有變,還是喜歡用拳頭說話。”
戰青城並沒有將這件事情放在心上,不過是捱了他爹一拳而已,比起在戰場上所受的那些傷,這實在算不了什麼。況且他是男兒身,實在沒有說將臉這種東西看的特別重要。
明相看出了戰青城的眼中的隱隱閃爍的不信,心裡想道,這戰青城可不止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簡直已經將他戰鷹拍在了沙灘之上。
“其實我這次來也不只是過來看看,”既然被人看出來了,明相也就沒有瞞着,直接說明了來意,“現在東興之國趁着我國勢不穩,頻頻犯竟騷擾我國邊境。現在南晉的情況你也是清楚的,皇上年事已高,太子又被廢,新太子還未確定。加強連年的水患災難,收成減少,國庫空虛。若是到時候真的打起仗來,我們南晉,能夠派的出去作戰的人,也只有你們戰府了。”
明相的語氣很是憂慮,特別現在朝堂內部,有些人故意趁着混亂在暗中挑起事端來,更加使的這內政不穩定。若是這個時候東興跟北燕聯合起來向南晉出兵,他們也不一定就是對手。
隨後他
又嘆了一口氣,“若是太子還在就好了,他一定能好好處理這種狀況。”
戰青城對着明相拱了拱手,並提醒道,“現在南晉已經沒有太子了,明相這話要是傳到皇上耳裡,他怕是會不高興的。”
明相笑了笑,這事兒他自然比戰青城還要清楚些。又說,“大概過兩日,我那兩個孩子和二殿下就會從江南迴來了,也不知道江南現在的狀況如何了。不過二殿下能回來也是好的,畢竟這太子之位遲早都是他的,他也該理一理這朝政了。”
戰青城沒有說話。
他只是一個習慣興兵打仗之人,皇命讓他怎麼做他便怎麼做就是,實在不願意去參和那麼多的事情。不過說到蘇政華和蘇恆玉,他還是不由得多說了一句,“我仍覺得,正南王是有王者之風的。若做這南晉的主人,我更希望是他。”
明相笑了,“賢侄,這話你可得小心兒點兒說,剛纔你還提醒我來着,怎麼這會兒自己反倒忍不住了?”
戰青城索性不再繼續這個話題,對着明相說,“若世伯沒事的話,容許我先行告退了。”
明相見他一副匆忙的樣子,心中忍不住好奇,“你這麼急,該不會是爲了軍中事物吧。”
戰青城頓住腳步,回道,“的確,不是。”
明相聽的出來他淡淡的聲音裡帶了一絲輕快和愉悅,笑想着,他該不會是去見哪家的姑娘?
明相想的是沒錯的,戰青城的確是去見姑娘。不過不是去見哪家的姑娘,而是去見樂瑤坊的那位姑娘。
每次見到花妙柔的時候,戰青城那顆二十幾年不曾快過也不曾慢過的總會微微的觸動。
現在的花妙柔,穿着一身紫衣,正在高臺上隨着輕柔的樂聲,跳着一支輕柔的舞。她的舞姿曼妙,隨着衣裙的飛舞,如同一支花蝴蝶在翩翩起舞。
而吸引戰青城的,不是那蝴蝶的美麗,而是那隻蝴蝶對花香,對陽光,還有那片寧靜的追求。
從她的身影裡戰青城能夠感覺的到,那個姑娘的內心裡是寧靜致遠的,她身上散發出來的柔美,遠比她表面的美更加的吸引人。
一舞完畢,臺下發出很多人的喝彩聲,這裡的人顯然都被花妙柔曼妙的舞姿給折服了,大家紛紛要求要近距離接觸她。
但是樂瑤坊的頭牌,花妙柔做的從來都是賣藝不賣身的買賣。老鴇笑着出來跟大家說抱歉,說花妙柔今天的表演就到這裡了。可是底下的那羣嫖客,都是很難纏的一羣人。
京城裡的很多人,都是非富即貴,而能來這樂瑤坊的女子,大多身世淒涼。這樣對比之下,她們所能做的反抗簡直渺小的可憐。
花妙柔臉上始終掛着如一的微笑,她對待這裡的每一個人,都是這樣的客氣,客氣的讓人覺得生疏,客氣的讓人覺得她很遙遠。
老鴇被逼的沒有辦法,只得道,“我們妙柔姑娘說了,她來即興演奏一首琴曲,你們誰能用樂器和上她的琴音,今日便可以讓她作陪。當然這作陪,就僅限於作陪而已。”
自古以來便有這樣一句話,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這裡很多的人都自詡風流,同樣也願意爲了博得美人一笑而投擲千金。但是若論才情,這裡還真沒有幾個人是趕的上來的。
當然,京城之下人傑地靈,有才情的人自然也不少,出現在樂瑤坊裡有才情的人雖不多,但是也有。比如,戰青城。
戰青城本是坐在樂瑤坊一處的角落裡默默的看着那姑娘在跳舞,也許他本沒有要出風頭的意思。
只是花妙柔的琴音響起來的時候,他就有些按耐不住了。花妙柔彈琴跟她跳舞一樣,使人入迷,讓人沉醉。而在她的琴音裡,仍然蘊含着一股安靜的力量。
這種力量會讓聽懂的人靜下心來。戰青城不知道有幸還是無幸,就想心中的一汪熱血,終於尋找到了它所需要的清泉。
他掏出懷中的短笛,就和着琴音吹奏起來。這兩種樂聲明明毫無關係,卻像是兩個一見如故的知音,真的是……一見如故。
事後戰青城其實能經常回想起,他見花妙柔所帶給他的感覺。想來想去還是覺得,一見如故這個詞對他來講最是合適。花妙柔是一個風塵女子,也許他本不該有這樣的感覺。
可是命運這種東西,緣分這種東西,誰也說不準,它指不定就在某個不恰當的時機裡讓你遇到了對的人,讓你又痛又悔恨。
那一夜,戰青城如願以償的又進入了花妙柔的房間。
花妙柔看見他的時候咯咯直笑,她說,“你父親下手可真是狠。”
戰青城眼中略有詫異,“你怎麼知道是我……”
他記得,他從未向這裡的任何一個人提起過自己的身份。
花妙柔又笑了,“你不說,難道還不允許我看,我猜嗎?昨日京城裡就已經傳開了,幾個小姑娘都說我們赫赫有名的戰青城戰將軍竟被戰大將軍揮了一拳。”
“況且你身上的佩劍,你的身手,你手指尖的老繭,無不在提醒着你是一個保家衛國的將士。”
戰青城笑了,“你猜的不錯。”
末了又補上一句,“觀察力真的很細緻。”
花妙柔不以爲然的笑笑,在這青樓這樣混亂的地方,擁有一些比尋常人更加仔細的眼力並算不得什麼。
花妙柔見他依舊是很沉默的樣子,不主動說話,但他自己卻一點兒都不覺得彆扭。
“公子上次跟我說,你來這裡只爲歸還東西,並無他意。如今這該歸還的東西也已經歸還了,公子再來此處,又是爲何?”
她似乎硬要將戰青城這死性子給憋出一條活口來。
戰青城在她的房間裡閒逛,屋子裡的佈置與一般女兒家的閨房沒什麼兩樣,就是太過豔麗了些。
“我不知道,”戰青城如實回答她,“只是想再來看看。”
頓了頓,他又說,“你今天跳的舞很好看,琴音,也很好聽。”
“嗯。”花妙柔打趣他,“接下來你是不是該評論一下我這房間也佈置的很好了?”
沒想到戰青城還真的點頭回答,“是不錯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