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蘇政華所說,他們的行頭都帶着面具,其實說面具有點過,單單就是遮住眼睛周圍那一部分,鳳冠霞帔的這麼一穿,整體氣質還真就跟平常不一樣。
儀仗隊所有人都帶着面具,不過顏色不同,代表的意思也不同。紅橙黃綠紫代表了風火雷電雨。戰其鏜的銀色面具代表了女性,蘇政華的金色面具代表了皇權以及男性。黑色面具是欽天監的監管。
一路上所有人都是前進三步退一步,由鼓點做指揮。十行五列五十人早就訓練好了。邁的步伐都一樣,戰其鏜和蘇政華分前後站就不用顧及那麼多,也因此不需要訓練什麼。
從德勝門出,最後祭天從安定門回宮,跟行軍打仗出行規矩一樣。寓意着國家安定祥和。但是這個行程就讓他們走的很慢。
卯時出發,走一個時辰也才繞過皇宮一面宮牆。女子手端綢緞,男子每個縱列拿的東西都不一樣,不過每樣東西都不輕,所有人都很吃力。
這麼走下去少說得走四個時辰,換做是誰都受不了。所以在皇宮四面都有小儀式,所有人都會蹲下來,將手裡的東西放下,低頭祈禱。等欽天監的監管擺好福星高照陣,儀仗隊才繼續前行。唯有最後的祭天台是由太子完成。
事情就是發生在太子點燃聖火的時候。忽然從人羣中竄出一行人,舉劍刺向蘇政華,蘇政華匆忙間還是點燃了聖火,不過下一秒刺客就把聖火臺給踢翻了。
人羣頓時炸開了鍋,百姓沒見過這架勢,加上前兩天的女賊事件,大家紛紛亂成了一團,眼看御林軍就要壓不住。
皇上等大臣都在午門城樓上看着這一切,分開保護本來人手就不夠,還不能傷了百姓,場面一時之間難以控制。
戰其鏜一看這還得了,二話不說就要摘下面具抓人。
“棠之,不能摘面具。”蘇政華大喊一聲,阻止了戰其鏜摘面具的動作。
戰其鏜也沒問爲什麼,從一旁儀仗隊裡的拿着劍的人手裡搶過劍,直接衝了過去,哪成想居然沒能一下子擡起來。
“我靠,端了太久布匹手都麻了,他們真會找時機啊。”別看布匹很輕,可誰那麼平端雙臂四個時辰,誰也都受不了。
好在戰其鏜本來就力氣大,適應了一下就揮舞了起來。
這些人明顯就是來搗亂的,祭天儀式被打亂之後,他們便開始逃跑,居然個頂個的輕功一流。戰其鏜跳起來就要追,差點直接撞在蘇政華身上。
“你幹嘛?”就這麼一下的功夫那些人就已經不見了蹤影,戰其鏜憤恨的吼道:“我能抓住他們。”
“我知道你能抓住他們,可就你一個人能抓住,他們那麼多人,我不放心。”蘇政華見戰其鏜冷靜了下來,抓着人的肩膀道:“我知道不行你還能跑回來,可是抓不到活口去也是白去。”
蘇政華沒說的是,他覺得這件事太蹊蹺了。要追他也能追上,但御林軍明顯追不上。
御林軍奉命保護儀仗隊,五萬御林軍絕不是這幾個人能夠應付的
了的。今年不是皇上祭天,刺殺皇上不太可能。若是說殺蘇政華,那這幾個人的武功就太弱了。
“他們只是爲了破壞祭天儀式,儀式已經破壞,彌補不了了。”蘇政華說完拉着戰其鏜就往午門城樓上走,打算向皇上彙報此事。
本來被嚇壞了的百姓這時也安靜了下來,慢慢的開始恢復了秩序。儀仗隊的人保持隊形,等着上面的命令。
人羣裡議論紛紛,祭天出事二十幾年都沒有過,大家都在猜是誰幹的這事。
不知道誰在人羣中說道:“聽說這次祭天是太子第一次祭天,不知道皇上會不會以爲我們不滿意太子,所以纔會有人搗亂啊?”
這個聲音剛出來,立馬就有人附和道:“對啊,這可怎麼行,太子自從執政之後,可是沒少爲我們百姓做事。早幾年傾盡家財充填國庫以此表明決心,感動皇上才減免了不少稅收。別的不說,就最近那個私鹽案,不知道那些貪官貪了我們老百姓多少錢呢。”
“可不是,太子人那麼好,怎麼還會有人反他。我們要保護太子。”
“對,對,我們中意太子。”
一人起頭,大家關於蘇政華的討論便越來越多。沒多久有人忽然帶頭跪了下來,高聲喊道:“求皇上不要錯冤太子,太子是個好太子。”
“求皇上不要錯冤太子,太子是個好太子。”
起初還只有幾個人喊,漸漸地大家便一起喊了起來,最後所有人的聲音彙集在一起,聲音之大如雷貫耳。
百姓們跪在一起,只有御林軍是站着的。後來有人在“求皇上不要錯冤太子,太子是個好太子。”這句話後面加上了“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御林軍也不敢再站了,跟着一起跪了下來。
整個京城的百姓包括御林軍都跪下來替太子求情。這場面不可謂不壯觀。從午門城樓上往下看,黑壓壓的一片。所有人的聲音會在一起,聽在皇上的耳朵里根本不是自己萬歲,而是太子萬歲。
這簡直如同造反。
蘇政華和戰其鏜本來上來是要說明情況的,本來這件事跟他沒有多大的關係,刺客也不是他能左右的。可是百姓們這麼一跪,根本就是把皇上對刺客的注意力都轉移到了他的身上。
“糟了。”蘇政華心裡想着,默默的嘆了一口氣,也不彙報了,只能低頭等着皇上發話。
果然皇上冷笑道:“太子好大的陣仗啊。”
蘇政華能說什麼,我沒讓百姓這麼做,這是他們自願的?估計說完皇上會更生氣。他自己努力二十年也沒見百姓對他如此愛戴過。
“哼。你好自爲之吧。”皇上撂下這麼一句話就走了。文武百官便跟着一起走,不多時午門城樓就只剩戰其鏜和蘇政華了。
戰其鏜這時才把面具拿下來,還有自己頭上那沉重的鳳冠。拉了拉蘇政華的袖子問道:“那我們現在去哪?”
皇上剛剛那個樣子明顯是生氣了,現在過去說什麼都是自尋死路,還不如在他面前招這個閒要好。
蘇政華看了看下面還跪成一團的百姓,乾脆席地而坐,頗有些無奈。
御林軍在慢慢的撤離,街道上亂七八糟的,現在出去兩人就是被圍觀的命。
戰其鏜跟着蹲下來,幫蘇政華把頭上的皇冠拿下,把散落的頭髮重新束好。想着剛纔那震撼的場景依然很不可思議,百姓居然會那麼整齊的跪成一團,說沒人指使都沒人信。可誰又能指揮的了那麼多人呢?
或許真的有這個人,戰其鏜側頭看向蘇政華,心想這個人不就在自己身邊嗎。
蘇政華的內心其實很複雜,從重生到剛剛爲止,他一直所做的事都是爲了自己,爲了戰其鏜,爲了他們將來的生活能夠更美好。絲毫沒有想過百姓如何,可百姓卻對他如此愛戴。這樣的反差讓他不由深思,自己究竟配不配他們的愛戴。
你問蘇政華是個好皇帝嗎?準確的說不論哪一世他都算是一個好皇帝。雖然他的猜忌心很重,可是做的每一件事,百姓從未吃過虧,他把國家治理的很好。
可就因如此,他憂國憂民了一世,好不容易重生了,先知三十年讓他做什麼都得心應手,反而就不去注意他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了。
戰其鏜見蘇政華一直在發呆,再次拉了拉蘇政華的衣袖道:“我們什麼時候走,我好餓哦!”
蘇政華回頭正對上一雙無辜的大眼睛,發自內心的笑了。他覺得自己真的好傻,想那麼多做什麼,他做的事情可以雙贏有什麼不好的。
“你看下面的百姓,我們若是就這麼出去,恐怕會引起更大的轟動。”蘇政華有點無奈。
戰其鏜無奈道:“他們什麼時候走啊,我們要等到晚上嗎?不對啊,晚上我們也回不去啊,難道要等到夜深人靜無人的時候,我早膳都沒吃啊。”
“讓你睡懶覺。”蘇政華寵溺的摸了摸戰其鏜的腦袋,沒有辦法,他們只有這一件衣服,他也無法做到只穿裡衣去給她買吃的。
原本祭天的行程最後是要繞回皇宮的,所以他們的換洗衣服都放在了泰華殿。突然發生變故,兩人穿着龍袍鳳袍去哪都不合適。
可是午門下面的百姓愣是一個都不肯走,似乎等不到皇上的回答就打算一直這麼跪着一樣。
皇上帶走了所有人,午門下面的士兵都在攔着百姓不讓他們隨意進出,戰其鏜和蘇政華真的就無人問津。
戰其鏜乾脆仰躺在城樓上,就着溫暖的陽光睡了一覺。等她飢腸轆轆的餓醒時,下面的百姓依然沒走多少。
“太子,太子,奴才來送衣服了。”小秋子的聲音如同天籟般傳來。
戰其鏜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問道:“帶吃的了沒?”
“帶了帶了。”小秋子拿着一個很大的包說道:“只帶了一些糕點,太子妃先墊一墊肚子,明大人讓奴才帶句話,說是今天晚上到顧大人家議事。”
“主子也不要回太子府了,把換下來的衣物都給奴才,奴才去還給欽天監,太子府已經被圍了個水泄不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