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念桃跟殷黎塘在草房中照顧了一日的病人,現在終於得了一點空暇時光,殷黎塘看着這天色,頗有感嘆的道了一句,“記得以前漲洪水的時候,天邊也呈現出這樣美麗的顏色,現在乍一看到如此美景,心中竟還有了一絲懼怕。”
何念桃走到他身邊含笑着看着他,上次火災算是已經將這兩個人生生都刻在了一起,這個時候她也能坦然的走到哪他身邊安慰他,“不論何時何地,我總會陪着你的,我們能看到這樣的景色,是因爲經過了它最黑暗的地方纔能過來,所以殷大人,你可斷不能生出什麼感傷的心思。”
何念桃半開玩笑的話帶給殷黎塘心中一片坦然的光,覺得平靜,又覺得溫柔。他笑着搖搖頭道,“是我多想了,走吧,我們回去看看,看那王妃今日又搞出了什麼新名堂來,你可不知道,今日那些病人已經傳來了,說這王妃帶着大家做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而這件了不得的大事,同樣也傳到了蘇政華跟明瑤宇他們的耳中。本來照顧病人跟追查兇手是一件頗爲讓人心情暗淡的事情,在他們焦頭爛額之際卻聽得街道上的百姓們紛紛行動起來,說他們要開始修建新的家園,又在說王妃怎麼怎麼樣,他們要趕着去給自家兒子和丈夫做飯。
直到蘇政華回到了官衙之中,才從旁人口中聽到了戰其鏜今日所施行的那修築房子的方案,這個方案一出,竟把原本整個死氣沉沉的杭州百姓都給帶動了起來,雖然已經到了傍晚,但是大家似乎都不知道疲倦,仍然揹着茅草,合着黏土刷着牆壁刷的起勁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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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瑤宇聽到戰其鏜做的這個決定笑的頗爲得意,“想不到我們兒時只會惹事的王妃竟也有了如此的頭腦,着實是令人感動。王爺,你這可真的是娶了一個好王妃。”
蘇政華心中本就頗有些得意之色,眼角間那抹溫柔和喜悅也順帶給帶了出來,他剛準備點頭肯定明瑤宇上面的那句話,卻又聽見明瑤宇道,“雖然這王妃從不溫柔體貼,從不小鳥依人,從不聽王爺你的話。”
蘇政華硬生生的將那個要點頭的動作給收了回去,淡漠的瞥了一眼明瑤宇,“放心,本王一會兒定會將你的話如實轉告給棠之的。”
明瑤宇頓時不笑也不說話了。
待到戰其鏜收工回來,大家一同進了屋子用飯,明瑤宇方纔道,“其鏜,今日你的方案我看了,雖然你能想出來這個辦法是好事。但我也要提醒你一句,修築草屋的地方儘量選擇地勢高一點兒的地方,這冬天過來還不知道會不會下雨,到時候若是這裡又漲水,可就不好辦了。”
戰其鏜笑了,“你放心,我已經能把自己想到的問題都想了。百姓的房屋我要求是集中成了幾個點修建的,這樣大家在一起也方便照顧,地勢也都是避開了能被水淹沒的地方。大概不出十日,這裡就會建起來很多的草屋,我們到時候再將病人給安排進去。”
明瑤曦跟江夢盛了
飯進來,今日因做飯的人手實在不夠,這江公子便也一塊兒跟着明瑤曦去幫忙了。
那程蝶衣看上去很是警惕着江公子,見他跟着明瑤曦一同進來,便立刻起身去幫江公子的忙,順便熱情的將他拉到自己身邊坐下,還往他的碗中夾菜,“江公子,這些日子真是辛苦你了,也是苦了你一個大男人要跟着做這些活兒。”
江夢忽視程蝶衣的熱情,只靜靜的望着碗中的菜,應該是在心中糾結着到底吃還是不吃。
糾結了一下,他將那菜夾進了戰其鏜的碗中,淡而輕的道,“王妃,今日辛苦了。”
戰其鏜正埋頭苦幹,偶然間見自己碗中多出來了一筷子青菜,擡眼間又看着明瑤曦以一種十分複雜的眼神看着她與這江公子,心頭間的那抹糾結真是一點不比方纔的江夢少。
但她素來便是豪爽性子,也不似一般姑娘拘泥於小節,道了一句多謝,結果菜卻被蘇政華給默不作聲的放進了他的口中。
戰其鏜又是一愣,又見蘇政華吃了她的菜,又重新給她夾了一箸青菜放進她的碗中道,“今日多吃一點兒,明日你與我去一趟湖州。”
戰其鏜見他如此舉動心中還在想,莫不是蘇政華是因爲那菜是江公子夾進她碗中,蘇政華才這樣迫不及待的搶了去?莫不是他已經知道了江公子是女子?莫不是他也……
可是她一聽見蘇政華開口,便將方纔心中所想全部忘在了腦後,問,“湖州?我們爲什麼要去湖州?”
明瑤宇說,“因爲張大人的案子,我們王爺必須要去一趟湖州,看看那裡州官的案子,今日我們調查了一天,雖是找到了一絲不痛不癢的蛛絲馬跡,但也是證據不足。所以我們便商量着,將兩件案子給並在一起查了。”
戰其鏜是個不記事兒的主兒,也是一個非常缺心眼的主兒。昨日她還因爲張大人的死大受大家,早晨還沉悶的嚷嚷着要跟蘇政華一起去查案,結果在這邊帶領着百姓忙了一天,就已經將這件事情給忘的沒影兒了。
以至於明瑤宇說到這個事情的時候她還愣了一下,心中也有些不敢相信,“連你們也找不到證據?”
明瑤宇見戰其鏜的神情沮喪了下去,笑着寬慰道,“我跟王爺雖然書讀的多了點兒,腦子好使了點,但畢竟我們不是專業的查案人員。這次的案件來的既突然又嚴重,怕是到時候得上報朝廷,得讓上頭派人來過了。”
“不行!”戰其鏜立馬站了起來,“這件事情不能告訴皇上,如果到時候朝廷的那些佞臣在彈劾王爺,那到時候……”
戰其鏜激動的有些說不下去,朝廷的那些官員,爲了排擠對方的勢力,可真是什麼話都能說什麼事情都能做的。本來上次蘇政華治理江南失敗,就有人在暗中說這個太子無能了,她身爲蘇政華的妻,怎麼能不氣。
默默吃飯的蘇恆玉聽着戰其鏜如此激動的話,手微微抖了一下,卻依舊只
沉默着繼續吃他的飯。
明瑤宇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還直接笑了起來,“小其鏜,你家王爺現在的處境,已經是不能在糟糕了吧?難不成皇上還會因爲這件事情遷怒於政華,將他給發配到邊疆如充軍不成?”
“何況你家王爺能有現在的處境,不正是他當初向皇上求來的嗎?”明瑤宇笑的幸災樂禍,周圍人卻都不敢說話。
明瑤曦見自己哥哥太忘性,悄悄伸手過去捏了捏他的手臂,輕聲道,“哥哥,你再不適可而止的話,我就回去告訴父親,看他怎麼治你。”
明瑤曦跟明瑤宇的父親是一個十足十的頑固老臣,一心向朝廷,一心向皇上,也曾經,一心向着蘇政華這個儲君。身爲丞相,明老爺子是將禮這個字看的何其中,他要知道自己兒子竟如此不給蘇政華這個曾經的儲君如今的王爺面子,肯定會重重的罰他。
明瑤宇不甘心的瞅了一眼自己的妹妹,“好啊你,竟然也敢威脅起你大哥來了。”好不容易瞅着機會去老虎身上拔毛,他怎麼能就此放過呢。
蘇政華沒有理他,也沒有生氣,就當明瑤宇這病秧子最近內分泌失調算了。他對戰其鏜道,“我江南的事情我們自己可以處理,皇上到時候要派人來的話我自然也不會拒絕。張大人的事情是一定要通知朝廷的,總不能讓他之了之後也要葬身在異鄉。”
戰其鏜不卻信的看着蘇政華的面色,見着他並沒有將這件事情放在心上的模樣,心頭倒生一種委屈來,彷彿剛纔真是自己多事了,白白讓人看了笑話去。
戰其鏜頹然的坐下,用筷子敲打着碗,江公子淡淡的聲音傳了過來,“王爺,另外一件案子要查,但那孩童拋屍案的兇手也一定要追查。現在這江湖中會易容,手段殘忍的人很多,江某自詡也是見過一些世道的,如果可以,我願意跟着王爺一起去。”
又要跟着王爺一起去?戰其鏜在心中淡淡的想,她究竟是將自己這個正牌王妃看在眼裡了呢?還真是當自己是空氣呢。
筷子戳了戳碗中的飯,戰其鏜說,“江公子,我以爲你做這廚房的活兒是做的極好的,你還是留下來幫着大家一起做做飯,將來也可以去謀個廚子噹噹,便不用改行回去做山匪了。”
江夢淡淡看了戰其鏜一眼,目光又便直愣愣的盯着蘇政華,以她的意思,她問的是蘇政華,回答她的也該是蘇政華,且瞧她那架勢,應該是也只願意聽蘇政華的話。
戰其鏜有一種深深的挫敗感。她覺得,這江公子是真的將她當成了空氣。
蘇政華最後是拒絕了她,他說,“那孩童的案子是該讓人去查,可是我暫時也無法抽身,江公子若是願意,便親自跑一趟。”
蘇政華又看着明瑤宇,“若你有空,也可以跟着跑一趟。”
明瑤宇已經開始抹淚了,“王爺,你是真想讓我爲你做牛做馬,但你就不能體諒體諒我這身子骨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