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山雨欲來

朝廷取士的方式是科舉, 但有很多時候,某些特殊的人才很難用科舉來招攬,他們或是所擅長的東西不在科舉系統之中, 或是個人身份已不適合再去參加科舉, 又或是自身無心仕宦。而對這些人,朝廷當然也有自己的處理辦法。

對前面兩種人,會賜給出身和官職。不過, 這種賜給的出身, 只有一個名義, 並不爲正統士人所接受。而最後這種, 往往都是天下名士,朝廷自然也不好擺出高姿態, 所以必須要以求賢若渴的姿態,由皇帝親自下旨徵辟。

這種徵辟, 對方可以選擇接受或是拒絕, 一旦接受, 往往就能得到高官厚祿, 而若是拒絕,皇帝也不會不高興, 哪朝哪代都有這樣的隱士高人, 朝廷自然要彰顯自己的氣度。甚至英明的帝王非但不會生氣,還要隔三差五就下一道詔書。人來了,說明他是盛世英主,讓賢士投奔, 不來,也說明他這位君主求賢若渴,成就一段佳話。

而對被徵辟的人來說,來自朝廷的徵召,當然也是他提升自身名望的好機會。若能連續幾次拒絕,那就當真是士林稱讚的高德之士了。而大部分人不可能真的對仕宦毫無野心,等到聲望積攢得足夠了,攜着這等威勢入朝,就算朝中諸公也要禮讓三分,立刻便能夠掌握權力。

所以這個過程,通常被稱作養望。

最著名的代表人物,便是東晉謝安。他隱居於會稽郡山陰縣東山,與王羲之、許詢等同爲名士的好友遊山玩水,教育子弟,多次拒絕朝廷徵辟。直到謝氏族人凋零,而桓溫上位,這才接受徵召,任徵西司馬。這就是成語東山再起的來源。

而尚庸既然把一個古文運動弄得轟轟烈烈,又千里迢迢從平城上京,趙定方當然不會相信他只是單純的前來宣揚自己的學術思想,而對入朝沒有半點想法。

人既然來了,想來不幾日,自然就會有人上書,讓皇帝徵辟此人。所以這時候急切之間,將此事拉出來做爲藉口,趙定方自覺沒有任何問題。

他當然也知道,尚庸與吏部尚書向彥誠關係頗密,自己頂替向彥誠進入尚書閣,現在彼此之間的關係自然是有些尷尬的。但“內舉不避親,外舉不避仇”,趙定方自覺問心無愧,對這件事當然不會有什麼想法。

虞景經過這麼一緩和,也醒悟過來,自己不能就這樣退朝。既然趙定方將梯子遞過來了,他自然也就踩了上去,“此言有理,那就依卿所奏。尚書閣這邊擬個摺子遞上來吧。”

藉着說話的機會,他又走回去重新坐下。等趙定方應聲退下,虞景已經恢復了平靜,掃了一眼朝臣,才問,“諸位愛卿可還有本奏?”

又有官員出來奏稟了幾件事。等他們都說完了,虞景纔再次站起來,“朕前幾日聽說了一個笑話,說是去年江南水患的難民,如今已經走到了京城門口,就停留在石臺縣。更有意思的是,朕派人過去之後,竟發現石臺縣附近真有數千難民聚集!而這件事,你們送上來的奏摺之中,半個字都不曾提到!”

他說着用力一掌拍在御案上,“我泱泱大魏,滿朝上下數千官員,沿途三十幾個州縣,竟無一人察覺到到這些難民的行蹤?諸卿,你們告訴朕,這一路上的土地還是不是我大魏疆土!這些人還是不是我大魏的官員!這朝廷,還是不是大魏的朝廷!”

帝王一怒,所有參加早朝的官員們連忙在尚書閣幾位宰輔的帶領下跪了下去,“臣等有罪,陛下息怒!”

“有罪?那倒是說說,你們有什麼罪?是失職不查,還是……欺君罔上?!”虞景盯着地上跪着的人,最後四個字是咬着牙吐出來的。

他當然知道,明火執仗的跟朝臣對立,對自己沒有好處。但虞景從來不是虛與委蛇的人,讓他去忍耐和周旋,倒不如這樣痛痛快快。但他之所以此刻發作,並不單是因爲難民的事,更是因爲到這時候,他心裡也多少有些回過味來了,今日這樣的場面,怕是早有預謀。

昨夜的踩踏事故也好,之前的難民也好,都是早就協商好的。

並不固定要用哪一件事來發難,他的臣子們這般空前的團結聯絡,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將他這個皇帝狠狠的壓下去,在朝政上取得主動權,維持治文年間的舊例。如果實在沒有意外事件讓他們發作,他們也許還會人爲的製造出這樣的事故來!

讓虞景怎麼能不怒?

既然如此,他索性先撤掉這層溫情脈脈的外衣,讓大家都裝不下去。

這就是虞景的風格。大臣們對他不滿意,實際上虞景對他們也沒有多滿意,大不了就是將此刻的局面徹底顛覆,從頭來過,打造一個符合他心意的朝廷。這其中當然有風險和種種困難,但虞景享受的就是這種挑戰。

而且這種做法雖然冒險,但效果也是極好的。至少這些朝臣的態度,可以試出四五成。而他展露出自己的實力,也能讓原本就支持他的人安心,讓觀望的朝臣及早做出選擇。這樣一來,局勢反倒會變得明晰許多,至少不會是亂糟糟什麼都看不清楚。

所以這番話一說出來,他的心氣倒是徹底平復了下來,等着下面的朝臣答覆。

但他那個問題實在是太過誅心,誰也不敢在這時候站出來說話。是要承認自己失察,還是要承認自己欺君?

尚書令崔紹不着痕跡的轉頭去看趙定方,希望他能再次站出來平息皇帝的怒火。畢竟他是陛下自己定的人選,方纔也證明了,他的話陛下能聽得進去。

但趙定方低着頭,眼觀鼻鼻觀心,彷彿對周圍的環境毫無所覺,老老實實的跪在原地,一點要開口的想法都沒有。

最後,崔紹只能硬着頭皮開口周旋了一番,好容易將這件事搪塞過去,退朝之後,他才發現,自己背上的衣裳都汗溼了。

眼前這位陛下,與文皇帝的風格截然不同,這一點,崔紹算是領教過了。他擦了一把不存在的汗水,領着同僚們回到尚書閣,心裡開始思量自己接下來要怎麼做。

這一次聯合發難,他身爲尚書令,自然不可能毫不知情。何況得益最大的也是自己,所以崔紹在這之前,心思還是很堅定的。但經過今日之事後,他心裡又有了不一樣的想法。

哪朝哪代,其實也不存在什麼舊例不舊例的,大臣強勢而君王弱勢,自然相權就會膨脹,足以與皇權分庭抗禮。而弱勢君王強勢起來,識時務的大臣們也會保持低調,不去硬抗。

縱觀文帝一朝,其實天縱奇才的尚書令也就那麼一個,就是趙訓。他不但壓住了文帝,甚至也壓住了伺候尚書檯歷任官員,在他的映襯之下,其他人都顯得黯然失色。之後的權力更迭,往往都沒什麼驚心動魄的過程,多半都是論資排輩,挨個上去。

崔紹自己也是如此。

他心裡當然也有對權力的渴望,但明知事不可爲,又很清楚的知道自己跟趙訓的差距,確定自己不可能像他那樣強勢的壓制住一位帝王,便會自然而然生出退縮之念。

但是這退也要退得有技巧,否則便會引來士林一片罵聲,說他阿附皇權。對於一位尚書令來說,這不會是什麼好事。

陷入自己的思緒之中,對於其他事情崔紹自然也就不那麼在意了,在趙定方過來詢問對尚庸的徵辟詔書該怎麼寫時,他也只是擺擺手,讓他自行決定。

趙定方看尚書令心不在焉的樣子,只好去找其他三位同僚商議。但遺憾的是,每個人似乎都有事情要忙,將事情推到了他的身上。按照他們的說法,反正是你舉薦了尚庸,定什麼官職自然也由你決定。

趙定方從同僚們的態度裡察覺出了不妥。

雖然他站在皇帝那一邊,就註定了大家立場不同,決定也不同。但畢竟站在這個位置,表面上是不會讓關係受到影響的,在一些不涉及對立的問題上,更是能夠精誠合作。這便是政治。可這一次,大家推諉的態度都很明顯。

按照常理來說,既然是趙定方舉薦了尚庸,那麼這個人就跟他綁在一起了,往後如果他爲官當政時出了什麼問題,那麼趙定方也要一併受到斥責。所以其他人的態度,讓趙定方產生了一種糟糕的預感。

——就像他們都知道尚庸會出問題,所以乾脆不去插手。

趙定方略略遲疑片刻,便決定回家去請教老爺子,再做決定。

……

趙定方回來的時候,清薇正在跟老爺子說話。

上回讓人把那個襲擊自己的人送到老爺子這裡來,清薇自然也要過來問問情況,再決定後續該如何處置。

兩人也談起了京城最近發生的事,都意識到這是山雨欲來的先兆,朝堂乃至京城,很快就不會再這麼平靜了。不過對於他們兩個人而言,局勢亂了也未必是壞事,反正他們只要在適當的時候伸手推一把,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就可以了。

這世上沒什麼新鮮事,現在的這些爭鬥,以前也發生過,以後也不會少。所以惶恐擔憂都沒有用,怎麼在爭鬥之中取得利益的最大化,或者怎麼藉助這種爭鬥來達成自己的目的,纔是重要的。

也纔是一個合格的政治家所應該做的事。

不過一個老狐狸一個小狐狸,彼此都不肯坦誠的將自己的打算說出來,也只是在這種交談之中,大約的估摸一下對方的底線,順便確定兩人的目的並沒有矛盾之處罷了。

最後話題來到了尚庸身上。

趙訓嘆氣,“雖然尚庸遲早會來,我卻沒想到來得這樣快。”

“只怕背後也有人推動。”清薇笑着喝了一口茶,“老爺子不妨猜一猜,這背後是什麼人?”

“吏部尚書向彥誠一向與尚庸關係密切,在朝臣之中,也是最爲支持古文運動者。前番入閣之事泡了湯,想找個幫手,也是理所當然。尚書閣裡的幾位朝臣手掌大權,不希望皇帝過多幹涉朝政,想保留治文間的舊例,與古文運動倒也相互呼應。”

老爺子有理有據的分析完了,然後話鋒一轉,“京城最近亂糟糟的,不少有心之人,只怕也免不了渾水摸魚,也跟着搞出一兩個小動作。不過蛇鼠之輩,難成大器。”

“話雖如此,這個時候冒出來,畢竟是個麻煩。”清薇道。顯然也是贊成趙訓的判斷的。

清薇是早知道實情,而那個襲擊者既然在趙訓這裡,他知道些什麼,也就不奇怪了。

整個京城誰不知道幾位叔王是皇帝最頭疼的存在,能夠用這樣輕慢的語氣提起他們的,恐怕也只有這兩個人。

畢竟還是有些忌諱,所以一帶而過之後,趙訓重新回到尚庸的問題上來,“年前我就說過,此人恐怕會對朝堂造成影響。此番他進了京,朝廷徵辟是一定的了。只是不知道會許給他什麼位置。但不論如何,他既然有心思入朝,只怕是攔不住的。”

“這倒未必……”清薇才說了個開頭,就有家僕過來,說是老爺回來了,要來拜見。

趙訓和清薇對視一眼,清薇起身道,“那我先回避吧。”

趙訓搖頭,指了指旁邊的屏風,“你就往後面坐坐便是。即便是朝堂上的事,想來於你也不會是機密。何必多此一舉?回頭咱們再繼續說話。這一陣你的攤子不開了,我連個說話的去處都沒有,好不憋悶!”

清薇便真的搬了椅子,在屏風後面坐了。不一時趙定方便走了進來,先規規矩矩的給父親問了安,然後又問今日飲食起居等事,問得非常詳細。屏風後的清薇聽得不由微笑,總算有些明白趙老爺子爲什麼不耐煩跟這個兒子說話了。

話說不到一起倒在其次,更重要的是,以老爺子的脾性,說到興頭上,拍桌子瞪眼都是等閒,趙定方如此方正的性子,到時候他若來一句“父親息怒,氣大傷身”,甚或直接跪下勸諫,那多掃興?

也不知道趙訓這樣的性子,如何會生出這麼一個兒子來。

趙定方自己顯然也是知道這一點的,所以並沒有廢話,例行問候結束之後,便直接將今日朝堂上所發生的事說了出來。

趙訓聽完之後,久久無言。

他剛纔還跟清薇說,尚庸入朝之事,恐怕無可避免。但他怎麼也沒有想到,這件事竟然是自家兒子提出來的,而且還問計問到自己這裡來了。

這種感覺過分玄妙,以至於他一時間竟不知該說什麼,只能沉默以對。

這沉默讓趙定方有些不安了,“父親,可是此事不妥?”

“你可知尚庸入朝之後會如何?”趙訓想了想,問。

這趙定方自然是想過的,“他是古文運動之首,想來入朝之後,也會不遺餘力推而廣之。但他是當世大儒,仰慕者遍及天下,京中也有不少。入朝之事,只在遲早罷了。就是朝廷不徵辟,他只要在京城開館講學,一樣能夠將這種風氣帶動起來。倒是入朝之後,行事反倒有所顧忌。”

畢竟有了官身,就不方便再開館講學了。私底下收幾個底子沒問題,但這種事情,在朝堂上是很受忌諱的的。所以對尚庸來說,最好的辦法是得到皇帝的支持,自上而下的推動自己的理念。

不過大家都知道,他的理念很微妙,絕不符合此時的虞景心中所求,所以不作此想罷了。

在趙定方看來,一味的排斥並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不如將尚庸納入體系之中。這也是他之前會開口提議的原因之一。只是之後看到其他人的反應,心裡又不免遲疑。

“你既然連這些大道理都能說出來,如何又拿不定主意?”趙訓問。

趙定方道,“兒子慚愧,只是覺得同僚輩態度有異,怕有未曾顧慮周全之處,因此纔來請父親指教。”

趙訓想了想,問,“你原本預備給他什麼職位?”

“他既是當世大儒,又廣收門徒,兒子想,國子監祭酒或是禮部侍郎都可。”趙定方回答。

“只怕他不肯屈就。”趙訓道。

這兩個位置自然都算不得低,但尚庸費盡心思,不走仕途而選擇在野養望,爲的可不止是入朝任這樣幾乎沒什麼影響力的官職。

趙定方道,“朝廷徵辟賢良,一向都會再三推辭,不斷提高官職封賞,若一開始就定得太高,往後又當如何?”

“榆木腦袋!”趙訓瞪了他一眼,“我問你,你當真想讓尚庸入朝?”

趙定方不說話。打從心底裡,他是不希望的,但這話與他的本性不符,所以他說不出來,不但說不出來,面上還露出幾分慚愧和汗顏。

這一瞬間,趙訓心裡有跟清薇一樣的念頭:我趙訓怎麼會生出這麼一個兒子?

“朝廷徵辟名士,只是以示態度。”最後,他只能直接道,“你只需給出最大的誠意,至於接不接受,就是尚庸的事了。”

趙定方這才恍悟。如果直接給他一個品階高身份重的要職,那麼爲難的就不是朝廷,而是尚庸了。那麼高的位置,若是尚庸一次就接受,未免顯得太過急切,有失名士風範。好像他進京就是爲了做官,迫不及待,如此天下人的評價自然會降低。

而若是拒絕呢,朝廷不可能再給出更高的封賞,那就是尚庸自己的選擇。他雖然仍舊保有美名,其實卻是有苦說不出。

端看他更想要什麼了。

這是不走尋常路,其實趙定方也是會被人所詬病的。但他畢竟是想提攜尚庸的意思,說成求賢若渴,誰也不能說什麼。反正趙定方一貫的不會辦事,誰也沒有指望他能做出漂亮的事情來。

既然心裡有了結論,接下來的問題,就不需要再詢問趙訓了,否則趙定方這數十年的官也算白當了。於是他很快就起身告退了。

清薇等了一會兒,才從屏風後轉出來,讚歎道,“恭喜趙相爺,天興趙氏。”

“胡說什麼?這話我們趙家可擔不起。”趙訓輕斥了一句,但面上卻含着笑意,顯然對趙定方滿意之極。

“趙氏人才濟濟,難道不該恭喜嗎?”清薇道。

趙訓搖頭,“到底差了幾分。”

“不過是沒有經驗罷了。”清薇說,“規則之內,誰又會比誰差多少?這一步既走出去了,往後自然就容易多了。”

她以前只聽過評價,對趙定方的印象也是平板的幾個詞語,現在親眼見到了,倒覺得十分有趣。人之所以爲人,就在於他們的行爲難以預料,總能給人以驚喜。

……

趙定方自己在書房裡思索了半夜,終於寫好奏摺,第二日便直接遞給了皇帝。

反正之前同僚們都表示過此事由他全權負責,他索性也就不特意通知他們了。而虞景看到這份奏摺,只略略沉默,便提筆寫了個準字。他甚至沒讓翰林院來起草詔書,直接自己口述,讓趙定方秉筆書就,加蓋印章,然後直接送出宮去了。

不過頒旨之人還是得經過尚書閣選人。這一次趙定方沒有插手,反正聖旨已經封了,不可能半路拆開。

聖旨頒下,虞景也有種出了一口氣的感覺,看着趙定方就更滿意了。再想想還在西南打仗的趙瑾之,頓覺趙家都是忠臣良將,十分難得。難怪先帝在時,時常提起趙相,頗多感慨,還數次讓他以禮待之。

這麼一想,不免開口問了幾句趙訓身體是否還康健之類,讓趙定方又驚又喜。一時間君臣和睦,氣氛都輕鬆了許多。

這裡君臣和樂,那邊接到聖旨的尚庸簡直心絞痛。

皇帝這是什麼意思?若說不是誠心徵辟,但禮部尚書這個位置簡直高得尚庸自己都沒有想過;可若說是有心徵辟,爲何不比照先例,給自己至少兩三次推辭的餘地,然後再入朝,豈不皆大歡喜?

作者有話要說:  二叔:好處都是你的,想什麼美事呢?

以及明天一定要把男主放出來,就算加字數也要寫到,給自己立個小旗子先【努力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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