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們都有苦衷, 過去的事情也就不必提了。”清薇道,“我這裡的規矩, 你們都明白。我如今正要用人, 若你們有用, 留下來也未嘗不可。但若再有二心, 就不是如今這樣簡單了。”說到這裡,她稍稍頓了頓, 給了兩人一點思考的時間,然後才說, “我對你們爲什麼會被許氏脅迫不感興趣,也希望你們不要讓我有感興趣的那一日。”
姚老八還好, 華氏整個人微微一顫, 膝行上前了兩步, “姑娘開恩,奴婢絕不敢再犯了。”
“我又不是什麼貴人, 在我面前不必稱奴婢。做好自己分內的事,大家都安穩。”清薇道, “行了,先起來吧,在這裡跪着, 讓人看了,以爲我要怎麼着你們呢。”
那兩人連忙答應了,從地上爬起來。
清薇這才道,“你們兩人就先去酒樓那邊幫幫忙, 具體做什麼,往後再看。”
華氏擡起頭來看向清薇,猶豫了一下,還是沒開口。她覺得是清薇還信不過自己,所以不願意讓自己留在她住的地方,這也很正常。
清薇一看她的眼神就知道是在想什麼,但也沒有解釋。
以趙瑾之的性子,往後肯定也不會有多少顧忌。若留下這麼個人,能不能信得過且不提,到底不方便。所以清薇覺得,暫時把人放在酒樓更爲合適。
至於再往後……虞景若當真指婚,到時候來往雖有些不妥,但反倒不必擔心了。
要說清薇自己對這門婚事的感覺,還真有些複雜。當初她對碧月說,沒得到虞景和太后點頭,她絕不會嫁人,這話可不是隨口說說。但清薇當然也不是會讓別人挾制着自己的人,那時她心裡想的是,總有一日,要讓他們求着自己出嫁。
所以在這整件事情裡,不能說沒有她本人的推動。
先是讓邱庭波求娶自己,觸動虞景的心思的同時,也向他傳達了這樣一個消息:清薇是個年輕的姑娘,早晚要嫁人,而且絕對有能力自己挑個出色的夫婿。而那人選,未必就是他樂見的。
經過上次江南的事之後,虞景對將清薇納入後宮這一點已經沒多少執念了,之所以不肯痛快的放手,不過是因爲男人的臉面,若就這麼讓清薇脫離掌控,他心裡不甘罷了。
那時這種感覺也許只是個很淺淡的念頭,但隨着事情的發展,慢慢的這種不甘也會發生轉變。這時候,如果有一個機會,讓虞景在主導清薇婚事的同時,還能得到別的好處,他自然也就會順水推舟,將此事促成。
這是清薇原本的打算,至於婚事的對象是誰,對當時的清薇而言反倒不是最重要的。但恰恰選擇趙瑾之離京之後開始推動這件事,又在其後發現了慶王的動向,清薇卻始終沒有插手,一直觀望,未嘗沒有將這個機會讓給趙訓,好讓趙瑾之能夠在內外連通之下,在最合適的時間出現的意思。
這番心思清薇自己可能都無法清晰的理清楚,但她承認,趙瑾之臨走那一夜所說的話,的確是讓她心中有些震動的。
對清薇而言,理智一直是大過感情的。對未來的生活,她並非沒有暢想過,但卻很難在其中加入另一個人。因爲她很清楚,自己這樣離經叛道的性子,是不可能像絕大多數女子那樣,安穩的待在後院裡相夫教子的。她的世界太闊大,一般男子絕不可能包容得了。
她這一年來都在皇城門口做生意,往來的客人俱是整個魏國最出色的那一部分,但他們雖然態度各不相同,但表示過對她的好感甚至想娶她的,只有趙瑾之一個。
偏偏他還是所有人中最瞭解自己的那一個。
哪怕只是心血來潮,這樣的勇氣也讓清薇不能忽視。何況她已經知道,趙瑾之絕不會是個意氣用事,一時衝動就做出決定的人。
更令人驚奇的是,倒回去看,纔會發現,在此前種種平淡的相處之中,趙瑾之竟已經悄無聲息的融入了她的生活。以至於他剛走的那幾天,清薇每日回來時都忍不住擡眼去看那道院牆,彷彿下一刻就會有人從那裡翻過來。
尤其是做完了飯菜,發現自己又下意識的做了他的份時,面對一大桌子的葷菜,清薇竟有些失去了在家裡做飯的興致。
若不是碧月出現,也許她會有更多的時間去體會這種感覺。但偏偏後面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那種心上隱約的波動,也就被清薇壓下去了。
直到她聽到虞景說的那句話。
清薇並沒有想到趙瑾之會對虞景開這個口,所以也沒有預料到事情會以這樣的方式進展。但在那一瞬間,她想的不是事情不在自己的控制之中,而是隱約有種自己的心思被人揭破,攤了開來的感覺。
這不是個不能接受的婚約對象。這是清薇那天從宮裡出來之後,思考所得的結果。
也正是因爲這種想法上的轉變,才讓她無法自然的面對趙瑾之,總是表現得進退失據。畢竟這種身份上的變化,總需要一點時間去適應。
不過趙瑾之一如從前,清薇很快也就調整了過來。回過神之後,她很快就想明白了,在虞景將一切安排好之前,是不會提前將消息透露出來的。也就是說,目前只有自己一個人知道這件事。
這種時候,她若總表現得不自在,反而落了下風。所以清薇很快就將不自在和彆扭的感覺拋開,重新變得從容不迫。
而對清薇來說,只要是自己想清楚了的事,就能十分自然的面對,包括跟趙瑾之的關係。所以她也不怕被人知道。不過,在那之前,她也有自己的打算。
既然決定要把這兩人留下,清薇便直接帶着人去了酒樓。
且不提酒樓裡的人,尤其是趙家兄弟見到這兩人是什麼表情,華氏和姚老八暫時是在酒樓裡安頓下來了。如今趙大在後廚幫工,而趙二充當掌櫃,小六子和壯兒跑堂,另有幾個婦人負責清潔打掃洗碗等工作,但生意好起來時,每個人都忙得腳不沾地,連歇口氣的時候都沒有。趙二這掌櫃的還時不時就要去客串一番跑堂。
現在姚老八來了,清薇就安排他做掌櫃,他無論是性情還是年紀,都更沉穩,也更適合這個位置。至於趙二,被清薇安排在後面,專門服務雅間的客人,如此小六子和壯兒也可以騰出手來,不必兩頭跑了。這裡的客人都是有身份的,趙二機靈,想來能夠應付。
至於華氏,則暫時和那幾個婦人一起工作。
廚房裡除了趙大,還請了兩個廚子和兩個學徒。都是酒樓開張之後,其他人引薦過來的。但他們的廚藝也只是普通,大廳裡的菜色還能應付,雅座就不行了,更不必提後面的雅間。所以現在清薇反倒比之前擺攤的時候更忙碌些,一天裡有半天的時間要花在廚房裡。
白天在酒樓裡忙碌,一身的油煙味,晚上回去,清薇也就不怎麼想下廚了。但趙瑾之卻堅持不願意到酒樓這邊來吃晚飯。畢竟對他來說,吃飯只是個理由,他若真的只是想吃東西,哪裡不行,何必非要清薇動手?不過是藉着這個機會,和她說說話,親近一番罷了。
所以後來,清薇索性在酒樓裡準備好,用食盒盛了,帶回去給趙瑾之。
但趙瑾之還不滿意,“你這麼看着我,就是再好的胃口,我也吃不下去了。”他道。
哪怕他的臉皮極厚,但到底是在心上人面前,總想要表現一番。發現清薇一直看着自己,難免就會注意一下動作和儀態,心思都不在吃飯上頭了。
但要是清薇去做別的事,那更糟,倒顯得他像是專門來蹭飯,埋頭吃完了就走。
最後清薇妥協,索性把自己的那一份也帶回來,跟他一起吃。
不過這樣一來,別人也許不知道,後廚的人不可能發現不了。畢竟每天清薇帶回來的分量,就是三個她加起來也吃不下。不過沒有人會將這種問題問出口,只擱在心裡便是。
這日忽然下了雨。
過了年就入春,下雨是極正常的。只是這樣一來,往來的客人多半都行色匆匆,酒樓裡的生意冷清了許多。就是有客人,多半也不是正經來吃飯,而是進來避雨,隨便點兩個小菜,一壺酒,坐着慢慢喝,慢慢等。
因爲客人不多,所以酒樓裡的人也都得了空閒,聚在一起說話。
然而直到申時,這一場雨仍舊沒有停的意思。酒樓裡的客人們陸陸續續的離開,有的是冒雨走的,有的則是有家人來接。清薇見狀,便提前讓衆人打烊。關了門之後,姚老八有些擔憂的問,“東家怎麼回去?”
酒樓裡的雨傘不夠,都給了那幾個婦人,兩個廚子年輕力壯,頂着雨就回去了。兩個學徒和小六子壯兒則打算留在店裡將就一宿。反正店裡那麼多桌椅,到時候併攏過來,再給一牀被褥就能睡。
但清薇卻不能這麼將就,所以姚老八有此一問。
清薇道,“走回去便是。雨已經比之前小了許多,想來不要緊。”
姚老八略略猶豫,不好再勸,只能提議道,“姑娘每日這樣來回,甚是辛苦,何不置辦一輛馬車?再有這樣的時候,也方便些。”
清薇想了想,覺得這個想法的確不錯。畢竟店鋪大了,往後也許什麼時候就有要用到車的地方,總不能都去外頭租,一來不方便,而來若用來送客人,檔次也顯得不夠。
遂了點頭,“回頭得空你去挑吧。只是咱們的店鋪就那麼大,家裡也沒多少地方,這馬要養在哪裡?”
姚老八道,“拉車的馬都是挽馬,與戰馬不同,性子好,也不需要多大的地方。在後院裡搭個棚子就儘夠了,平日裡喂些草料,幾日裡出去遛一次也就是了。”
趙二也從後頭擠上來,“照料馬的事交給我便是,保準辦得妥妥當當!”
男人少有不喜歡馬的,聽說店裡要養,哪怕只是普通的挽馬,大家也都很高興,聚在一起說個不停。清薇見狀,收拾好自己的東西,從後門出了酒樓。
才一出門,就看見了站在那裡的趙瑾之。
他大概也是怕人看見了嚼舌,所以平日裡來接清薇,都是隔了一段路等着。但今兒下了雨,他帶着傘,就直接過來了。
清薇見到他,也不驚訝,走過去,兩人撐了一把傘,往巷子外走。
送出來的趙二小聲問姚老八,“你說,冠軍侯是不是對咱們東家……?”
“不要多嘴。”姚老八小聲道,“這不是咱們能議論的事,說出去對東家也沒甚好處。他們都是大人物,這些事自然有自己的分寸,不必咱們操心。”
趙二撇嘴,悻悻道,“我也不是操心,不過白問一句罷了。”
這廂清薇跟趙瑾之一起往前走了一段,才問,“今兒怎麼不見你牽着馬?”
“回了京,就不好整日在街上縱馬了。”趙瑾之道,“時間不緊,況且下着雨也不方便,就沒有騎馬。”
清薇道,“方纔姚老八提議,說是該給店裡置辦一輛馬車,我覺得很是。到時候,就不需要趙大哥這樣辛苦往來了。”
其實店裡的人對趙瑾之每天來接清薇這件事,並不是一無所知。畢竟他來的次數多了,總有被人看到的時候。再說清薇也沒有刻意遮掩過。不過就像清薇每天帶回家的飯菜一樣,大家知道了也裝作不知道。
若非如此,他們一屋子的男人,總不可能真的任由清薇一個女子每日獨自來回奔波。雖然京城是天子腳下,王化之地,首善之都,幾乎不會有什麼惡事發生,但卻也不是絕對的。
但現在也就罷了,以後若是有了馬車,肯定會有人每日接送清薇,不需要像現在這麼走動。如此一來,趙瑾之也就不方便過來了。
衆人知情是一回事,趙瑾之出現在他們面前,又是另一回事。
趙瑾之聞言,眉頭一動。清薇這番話並沒有詢問的意思,僅只是告知他一聲,就算他不贊同,也沒有否定權。這讓趙瑾之感覺有些鬱悶,同時,他還敏銳的察覺到,清薇做出這個決定,正是針對自己。
但又是爲什麼針對自己呢?趙瑾之暫時還想不通。
想不通就不想,他將這個問題暫且壓下,笑道,“這怎麼會辛苦?反正也是順路。”頓了頓,又道,“若有馬車,倒免了你許多奔波的辛苦。的確比現在好些。”
清薇道,“趙大哥當真這樣想?”
“怎麼我不能這麼想?”趙瑾之笑着問,“難道我在清薇眼中,便如此不通情理?你的辛苦,我都看在眼中。若能稍稍減免,自然是好事。”
既然話說到了這裡,清薇便問,“趙大哥不覺得我這是自討苦吃麼?”
趙瑾之盯着她看了好一會兒,直到清薇自己都微微不自在起來,這才露出了重新露出了笑容,語氣柔和的道,“清薇,我的心思你盡知的,又何必說這些話來試我?這世間之事,多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旁人說什麼,我不信清薇會在意。是不是自討苦吃,你知道,我也知道,這便夠了。”
“既是冷暖自知,怎麼趙大哥又知道了?”清薇偏與他計較起來。
趙瑾之想了想,方笑道,“只因我一直看着你,知道你那水從哪裡來,是否燒開過,又放了多長時間。如此,自然能估算出其中冷暖。雖不及清薇切身體會,但想來不至於差得太遠。”
清薇低下頭,沒有再說話。過了一會兒,才又問,“從前趙大哥似乎說過,你祖母和母親都不是尋常女子。我在京中,多少也聽到幾分消息,只是真真假假好好壞壞,實在難以辨清。不知趙大哥是否願意同我說說?”
“清薇想聽,我自然會說。”趙瑾之道,“你當聽過我祖父的故事吧?他出身貧寒之家,後來投身軍中,大魏立國之後又轉了文官,但本身還是個草莽性子,天不怕地不怕。據說能制住他的人只有兩個,一個是武皇帝,一個就是祖母。”
趙瑾之的祖母出身鄉野,因爲是家中長姐,所以從小性子十分要強,跟村裡的男孩們一樣上山下河,任何事都不輸旁人。但個人的力量在亂世之中是如此的渺小,哪怕她再能幹,也不能對抗命運。戰爭席捲這篇土地,帶走了她的家人和鄉親,只留下一片廢墟。上山採藥難得有了好收成的姑娘歡歡喜喜的回來,見到的就是這一幕。
大受刺激的老太太並沒有因此退縮,反而被激起了血性。也不知怎麼想的,她梳起頭髮,換上男裝,竟然就這麼混進了軍隊裡!
那時她才十四五歲,本來就在雌雄莫辯的年紀,又兼整個人曬得黑漆漆的,性子也是又狠又倔,竟沒一個人懷疑。
趙訓是第一個看破她身份的人,怕出問題,把人調到身邊做了親兵。一來二去,兩人彼此心下暗許。不過當時那種情形,自然也由不得他們兒女情長。直到大魏立國,大部分地方一一安靖,又經過了幾番波折,兩人才成就夫妻。老太太一輩子沒讀過什麼書,但爲人行事自有一番氣度,不是尋常閨閣女子可比。
至於趙瑾之的母親林氏,傳奇故事京中稍稍打聽就知道了。也不需贅言。
說起來,趙家的家風也是夠奇特的。若自己和趙瑾之成婚,那或許又會是另一個留給後人猜度的故事。畢竟堂堂冠軍侯,什麼樣的女子娶不到?偏就便宜了她這個平平無奇的出宮宮女,想來許多人怕是難以接受。
這麼想着,清薇的心情忽然愉快起來。眼看要到長壽坊,她擡起頭來打算同趙瑾之說話,這才注意到,趙瑾之將傘朝着她這邊傾斜,自己大半個身子都露在外頭,早就溼透了。
清薇抿了抿脣,許多客氣話在腦子裡翻來倒去,但她不想說。
這時候客套,反倒對不住趙瑾之這一片心意了。
幸而趙瑾之身強體壯,就算是淋了一路的雨,回家用熱水洗一下,也就好了,並沒有留下任何後遺症。清薇觀察了兩日,見他沒有任何風寒的跡象,這才放下了心。
一場春雨過後,地上的野草得到了滋潤,便開始瘋長起來了。
這日清薇去酒樓的路上,瞧見路邊有人挑着籃子,擺攤在賣野菜。剛剛摘下來的野菜又鮮又嫩,葉片上還沾着水珠,看上去綠綠的十分喜人。酒樓的馬車已經置辦好了,清薇是乘車過來的,連忙叫駕車的小六子停下,去將那野菜都買了。
哪知小六子這一去,就被耽擱住了。好一會兒,才提着籃子走回來,臉上還帶着未退的紅暈,眉眼間都是掩不住的得意。清薇問,“怎麼耽擱了那麼久?”
小六子正等她問,聞言立刻道,“姑娘不知,那賣野菜的說可以買也可以博,我想着花幾個銅子,若運氣好能博中,能省好些錢。前兩把運氣不好,都輸了,第三把才博中。這不,連籃子也給咱們了。”
清薇聞言,回想起當初自己從馬五哥手中博到的一籃子桑葚,臉上不由露出了幾分笑意,搖頭道,“你這性子隨了你爹,若讓你娘知道,有你好看的。”
“姐姐行行好,可千萬別告訴我娘!”小六子這才慌了,“她若知道,耳朵還不給我揪下來一隻?但我和我爹可不一樣。我爹是耐不住癮頭,我只是想省些錢,見好就收,不會沉迷其中的。”
說着連忙轉開話題,“姐姐買了這野菜要做什麼?”
清薇看了一眼籃子裡的野菜,笑道,“這是薺菜,包餃子最好。”
宮裡沒有這樣的菜色,清薇自然也沒有做過。距離上一次吃薺菜餃子,已經過去了十五六年,她只記得好,但怎麼好,好在哪裡,卻都是說不出的。
也許對清薇而言,這些記憶中已經模糊的了東西更像是一個符號,一種執念。
不過哪怕沒有做過,清薇對自己還是有信心的。
餃子要好吃,餡料的調和最爲關鍵。豬肉怎麼剁,薺菜焯水的時間,調料如何搭配,這些都是學問。清薇雖是頭一回做,但憑着感覺調出來的餡兒,她自己嚐了一下,還算不錯。
至於包餃子,那就是讓店裡的人開眼界的時候了。清薇不但能包元寶模樣的餃子,還能包出各種各樣的鮮花餃子,擺在一起,若不是顏色上差了些,當真是萬紫千紅,佔盡春/色。
鍋裡的水燒開,下了第一輪餃子,撈出來之後,清薇直接用食盒裝了,交給壯兒,“你往羽林衛的營地走一趟,把這個給趙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