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清薇起牀之後, 下意識的開了門, 往地上看去。
待得發現那裡空空如也,什麼也沒有, 不由微微愣怔, 然後才徹底回過神來。她擡手在額角按了按,其實出宮也才半年多時間, 竟然已經習慣了,每日一早起身,不是第一時間去梳洗, 而是去看門口放了什麼。
於清薇而言, 世間奇珍少有沒見過的, 而趙瑾之送她的東西中, 除了那把銀匕之外, 幾乎都不值錢。但相較而言, 卻是這些東西,更令她期待。彷彿平淡的生活裡,又有了某種不可捉摸的驚喜。
但趙瑾之已經離開了。
對這一場戰爭的結果, 清薇沒有懷疑過。趙瑾之雖然還年輕,也沒有領兵出征的經驗,但他的祖父趙訓,恩主陳老將軍,都會替他將這些東西設想周全。而且西南的土人一向窮困,武器裝備遠不及大魏, 精兵良器,趙瑾之只需小心些,得勝還朝沒什麼懸念。不同的是他能夠立下多大的功勞。
這取決於戰爭持續的時間,耗費的錢糧和戰損,以及每場勝仗的規模。
然而這些都只是小節,最多會影響到趙瑾之還朝之後得到的封賞多寡,於大勢無礙。所以清薇對此並不擔憂。
至於另一些關於趙瑾之個人的擔憂,清薇只將念頭稍稍從上面掠過,便收了回來。趙瑾之走了,但日子卻還是要過,她還有太多的事情要去做,此時此刻,沒有時間和精力去想這些。
梳洗完畢,清薇難得早早出門,去了攤子上。
經過數月經營,如今她的攤子,在皇城根下這一片已經十分有名,來往的幾乎都是固定的熟客,每日裡賓客盈門,生意興隆。已經有不少人提議過,讓清薇盤個店面,將地方固定下來,到時候他們也可以坐在店裡堂食,不必急急忙忙將東西打包帶走。
清薇算計了一番這一陣子的盈利,已經決定明年開春就去忙店面的事。所以這陣子也陸續的相看了幾家,只是總不如意,便耽擱下來了。
如今小六子和壯兒兩個已經可以獨立維持起攤子上的生意了,只有無法決定的大事纔要去問清薇。見她今日來得早,兩人都有些驚訝,“趙姐姐怎麼不多歇會兒?”
“總不能什麼事都讓你們兩個忙。”清薇含笑問,“今早一切順利?”
“一切順利。”小六子道,“趙姐姐可用過早飯?若沒用,正好煮了酒釀圓子,熱騰騰甜絲絲的,這個時節吃上一碗再暖和不過的。”
時序進入十一月,冬天已經降臨到這座北方城市,天氣嚴寒,客人們也更偏愛吃些帶着湯水,能暖和身子的東西。因此這酒釀圓子,是近來才新上的早點。剛剛釀好的米酒釀滾開,放下小指頭大小的糯米圓子,只需沸上幾沸,圓子就都浮在水面上了。撈起來撒一把馬嫂子做的糖桂花,味道恰恰好。
“那就給我來一碗。”清薇笑道。
小六子聞言笑着應了,壯兒正好收了碗筷回來,在一旁欲言又止的道,“趙姐姐,平常你坐的那個位置又有人了。”
現在清薇已經不怎麼需要親手去忙攤子上的事了,只有忙不過來的時候搭把手。其他時候,她喜歡坐在最角落的那個位置上。那裡不引人注目,卻能將攤子上的情況盡收眼底,是個再好不過的風水寶地。而且客人們往往都嫌棄這裡偏僻,並不愛選,因此總空着,時間長了,就成了清薇的專座。
但從上個月開始,來了一位之前沒見過的客人,他隔幾日就來一趟,點了東西,就坐在這個偏僻的位置上,一坐就是許久。因爲也不是日日都來,所以一開始誰也沒注意他。不過到這個月,他幾乎是日日都來了。
清薇朝那邊看了一眼,便瞧見了坐在那裡的人。他看上去大約六十多歲年紀,鬚髮皆是花白,面上也有了皺紋,但整個人看上去卻是精神十足。面容和善,彷彿天生帶笑,這會兒正一粒一粒嚼着花生米,看上去悠然自得。
雖然沒見過,但清薇已經猜到他是誰了,朝壯兒點頭道,“來者是客,何況還點了東西。自然是緊着客人來。我再尋個空座兒就是。”
如果說清薇一開始不知道趙訓爲什麼要到自己的攤子上來,那麼值錢趙瑾之說了那一番糊塗話之後,便什麼都明白了。
想來趙瑾之應該同他提到過自己,甚至也說過這攤子擺在這裡,所以老爺子纔會過來。
不過他到底來做什麼,清薇就有些看不準了。若說是來看看她和她的生意,也不至於隔幾日就來,而且也從不尋她或是旁人說話,只自顧自的坐着,點一些如花生米這般能磨時間的吃食,然後吃完了就走。
到底薑還是老的辣,以清薇的聰明,也很難揣測他的心思。清薇一開始還頗爲關注,後來就隨他去了。
現在趙瑾之人不在京城,就更不必理會此事了。
吃完了酒釀圓子,清薇等的人就來了。
邱庭波在清薇對面坐下,含笑道,“我還以爲趙將軍出京,趙姑娘會黯然神傷幾日呢。”
“邱大人身爲趙大哥的至交好友,都未曾黯然神傷,我又爲何會如此?”清薇不客氣的反問。
邱庭波笑道,“滿京城裡大概也只有趙姑娘相信我與他是至交好友。不瞞趙姑娘說,你沒有爲趙大郎黯然神傷,我只有高興的。他趙瑾之再能耐,終究英雄難過美人關。往後他再笑我,我也有話說。”
清薇聽他說得越發不像,才擡頭看了他一眼。這一眼讓邱庭波立刻閉了嘴,不知道爲什麼,一開始見着清薇的時候,他明明只覺得對方是個有些特別的女子,也並不格外上心。但接觸的時間長了,每次被清薇這麼一看,心裡竟會不由自主的發毛。
他識趣的轉開話題,“閒話休提,趙姑娘這裡若是無事,咱們就走吧。”
清薇站起身道,“這就走。”
邱庭波見狀忙問,“不用帶着東西?”
“不必。”清薇道。
兩人一前一後離開了攤子,坐在角落裡的趙訓盯着二人背影,不由手捋鬍鬚,若有所思。他注意到了一個細節,走的時候,邱庭波原本在前,但他停下來等了一下,將清薇讓到了前面。這是個十分耐人尋味的行爲,多半隻有對尊長才會如此。同輩之間,除非地位不及,或有求於對方,否則不至如此。
邱庭波的地位自然不會不及清薇,如此說來,便是有求於她?
有意思。
趙訓在這裡看了那麼長時間,攤子的生意是極好,清薇與客人們也親善,但始終沒看出趙瑾之所說的那些東西。在他眼裡,原以爲是孫兒過分美譽,如今看來倒未必。
若當真如此,這姑娘年紀輕輕,就能沉得住氣,懂得藏拙之道,果然難得。
清薇並不知道趙訓的想法,既然是趙瑾之的祖父,想必也不會對自己有什麼壞心,他想觀察自己,就索性讓他看個夠,反正清薇自覺並無不可對人言之事。
轉到街上,邱庭波便請清薇上了馬車。他自己去翰林院當值坐班時,自然是不會乘車的。但今日爲要接清薇回去,特意備了。
邱家的宅子就在皇城附近不遠,馬車頃刻間便到了。邱庭波先下了車,又反身回去扶清薇。這時他才道,“我娘聽說趙姑娘要來,特意囑咐我安排見個面,想當面向趙姑娘致謝。”
清薇站住了,道,“還是先去廚房吧。若做出來的東西有用,再去受夫人這一番謝意不遲。”
邱庭波也不反駁,點頭道,“也好,我讓人去說一聲。”
然後一面走,一面介紹起具體的情況。
原來夏天時邱老夫人壽辰,邱庭波雖然沒找到攢珠繡,但特意請清薇教自己做了一碗如意壽麪,當做給老太太的壽禮。雖然食材全都是清薇幫忙料理好,邱庭波不過負責動手下個麪條,但老太太還是十分開心。兼且面的味道極好,還破天荒多吃了些。
這只是孫子的壽禮,至於過程如何,邱老夫人自然是沒問過的。然而自從入冬以來,她身上便有些不好,太醫看過,也只說是年紀到了,飲食不振,精神不好,多令她老人家開懷,放心養着便是。只是邱家想了許多法子,也不見效。眼看老太太精神越來越差,自然也不免着急。
誰知前夜老太太半夜裡醒來,忽然說想吃如意壽麪。
這還是老太太第一次開口說想吃東西。壽麪是邱庭波做的,他爹孃自然要過問一番,得知清薇之事,便讓他將人請到家裡來,不管對方提什麼條件都可以。所以邱庭波便只好將清薇請來了。
清薇答應得很乾脆,當時卻沒提過什麼條件。所以這會兒邱庭波忽然想起此事來,不由問道,“趙姑娘的手藝自然不會有問題。此番勞煩了你,不知你想要什麼?”
“你不是說,但凡你們邱家能拿出來,必定盡力?既如此,我要什麼都一樣,總不會是你做不到的便是。”清薇似笑非笑的轉頭看了他一眼,道。
她越是不肯說,邱庭波心裡越擔憂,總覺得自己會被清薇坑了。因此堅持道,“我說話自然算話,不過事先心裡有個數,或許可以提前預備起來,以免耽誤了趙姑娘的功夫。豈不好?”
這時廚房已經在望,清薇上次來過,她記性極好,自然還認得路。聞言站住了腳步,轉身道,“這話也有道理,是該讓邱大人做個準備纔好。”她清了清嗓子,道,“我要求的就是,事成之後,還請邱大人對令尊令堂說明,你想娶我爲妻。”
“什麼?”彷彿平地一聲驚雷,炸得邱庭波回不過神來。他甚至因爲太過吃驚,張嘴說話的時候被自己的口水嗆了一下,立刻引起了一連串的咳嗽。即便如此,他一邊咳,還是一邊擡頭盯着清薇,“趙姑娘莫要說笑!”
清薇正色道,“不是說笑。”
邱庭波又咳了幾聲,漸漸緩過來之後,也終於明白事有蹊蹺,頓了頓,才問,“趙姑娘是想讓我配合你演一場戲?”
“若這樣想能讓邱大人好過些,便是如此。”清薇道,“但望邱大人演得認真些,別露了餡兒。”
邱庭波這才大大的鬆了一口氣,“不是真的就好。”
雖然不能否認,清薇是個頂頂好的女子,但卻絕不是邱庭波會喜歡的那種類型。試想清薇這樣能幹,幾乎壓得男人喘不過氣來,誰會給自己找這麼個祖宗供着呢?又不是嫌日子太清閒了。
這般想着,他又忍不住確認了一遍,“當真只是演戲,不會假戲真做吧?”
“我還不至於恨嫁到這個地步。”清薇道,“我便真想託付終身,又何須用這樣的手段?何況邱大人雖然是京中閨秀們公認的良配,依我看卻未必。”
“這又是爲何?”她這麼一說,邱庭波便不服氣了。
清薇淡淡一笑,“多情轉似薄情,你這一生,不知多少女子爲你心碎。情孽……亦是孽。”說完之後,便轉身朝廚房走去,留下邱庭波一個人站在原地若有所思。
雖然他也沒想過要娶清薇,但被清薇評價爲並非良配,卻還是讓邱庭波莫名失落。他忍不住在心裡反思,難道自己當真糟糕至此?抑或這只是清薇的推脫之辭?但以邱庭波對她的瞭解,她從來不憚於有話直說,沒有託詞的必要。
不過,經過這麼一遭之後,邱庭波心裡對清薇的要求也就沒有那麼牴觸了。無論她是爲什麼提出這個要求,既然自己先說了只要能做到必定盡力,君子一言,駟馬難追,自然不能反悔。
就是不知道爲什麼,心裡總覺得毛毛的。
想起自己之前還在調侃清薇和趙瑾之的關係,現在自己就要主動跳進去攪渾水,邱庭波不由悲從中來。不過想到趙瑾之,他又高興了一點。俗話說,最瞭解你的人是你的敵人,旁人是不是能看清趙瑾之的心思,邱庭波不知道,但在他看來,趙瑾之表現得已然十分明顯了。畢竟這樣的殷勤,邱庭波還從未在他身上看到過。
尤其是這幾日時常在清薇的攤子上瞧見趙訓,顯然這件事趙瑾之已經同家裡說過,是相當認真的。
他要是知道自己前腳剛走,要去西南用命博取功名,後腳心儀的女子就要和別人鬧出這種傳聞,不知該作何感想?
能坑趙瑾之,邱庭波還是相當高興的。
等邱庭波走到廚房時,清薇已經接手了大廚的位置,正一邊檢視廚房裡的材料,一邊給各人安排差事,將所有人支使得團團轉。見她如此不客氣,邱庭波便站住了腳步,沒有跟進去。
倒是清薇看見他,擡頭道,“做麪條的東西不齊全,況且老夫人既沒有食慾,恐怕如意壽麪也難以起效。”
“趙姑娘打算怎麼做?”邱庭波問。不過問題纔出口,他又立刻改口道,“就依你的想法來吧,要用什麼,若這裡沒有,只管與我說。我讓人去尋。”
“都有了。”清薇指揮着人將一隻雞開膛破肚,一面問邱庭波,“不知道老夫人平日裡可喜歡飲茶,喝的又是哪一種?”
“是君山銀針。”邱庭波道,“不過大夫說,祖母本就不思飲食,若再飲茶,更影響腸胃,因此讓將茶水停了。如今只用山楂泡了水喝,只是也不見效。”
清薇點頭,“那就勞煩邱大人取些茶葉來吧。也不必多,足夠泡一盞茶便可。”
話是這麼說,邱庭波怎麼也不可能真的只拿一點,索性將盒子取來,交給清薇。清薇見狀微微一笑,接過盒子,正好旁邊在裝煨雞湯的料包,她就抓了一小撮放進去。
轉頭見邱庭波盯着自己看,她便道,“茶可解膩,正好這雞太肥,恐年紀大的人用了受不住。”
她一面說,一面將裝好了的佐料包並蘑菇丁,筍丁,蘿蔔條等都塞進雞腹之中,再用竹籤封住,然後將整隻雞放進砂鍋之中,加水燉煮。做完了這些,看火這種事自然不需要清薇親自守着,囑咐了廚房的人大火燒兩刻鐘,轉小火一直煨着,然後清薇就從廚房走了出來。
“接下來要做什麼?”邱庭波問。
清薇轉頭四顧,道,“邱大人家中可有君子?”
邱庭波一時沒反應過來她問的是什麼,心道就算我家中都是君子,這話也不該我來說,這問題讓人如何作答?
清薇沒聽見答案,轉回頭,見邱庭波尷尬的摸着鼻子,自己想了一回,不由笑道,“我問的是竹君子。想來你們這樣的人家,多少都會種些。”
邱庭波恍然大悟,“這個自然有的,趙姑娘隨我來。”
又問清薇,“趙姑娘要竹子做什麼?何必親自勞動,我名人去砍了來便是。”
清薇道,“不妨。你們家的園子我還未逛過,趁此機會走走,也開開眼界。況且你派去的人,未必知道我要什麼樣的,還是親自看過更放心。”
邱庭波引着她走了一程,便轉進了花園裡,一路穿花拂柳,走了許久纔來到一處幽靜所在。這裡遍植竹林,光是清薇一眼看見的竹子,就有五六個品種,卻別無其他花木。置身其中,只能聽見主頁簌簌之聲,令人神魂耳目都爲之一清。
“冒昧問一句,這是何人住處?”清薇問。
邱庭波微微挑眉,“怎麼,趙姑娘看這裡不好?”
清薇道,“不是不好。只是清雅太過,倒不似凡人居所了。”
邱庭波這才笑道,“這裡正是區區不才在下的住處,多謝趙姑娘謬讚,我卻是天底下第一俗人,這話可當不起。”
清薇有些意外,又轉頭看了一眼,面上露出一點笑意,卻沒有再說話。她其實有些意外,看邱庭波的外表,清薇一直以爲他是個博愛的性子,該居於四面繁花之中。現在看來,還真是應了那句話,人不可貌相。
兩人在竹林裡走了一陣,清薇才找到了自己想要的。
她指着那根她兩隻手合起來才能將之合圍的竹子道,“就是這個了。”
邱庭波這才命人將這根竹子砍下來,取了清薇看中的那兩節給她,然後又忍不住問了一遍,“趙姑娘要用這竹子做什麼?”
“待會兒邱大人就知道了。”清薇問,“不知老夫人的住處在哪裡?勞煩邱大人找個左近順風的地方。”
邱庭波低頭沉思片刻,道,“老夫人的院子在東南側,附近恰好有個小亭子,如今吹的是西北風,那裡想必正好。”
“那就去這裡。”清薇道。
到了地方,清薇讓人在這裡升了火,然後便將自己帶來的竹子洗淨,淘了米放入其中一節,加水,用鮮筍封口,放在火上煮。然後又問邱庭波是否有山泉水。
邱庭波道,“山泉水要讓人出城去取,只怕來不及。有去年存的雪水,不知是否可用?是從梅花花瓣上掃下來的,只得一小壇。不是趙姑娘今日要用,我也不捨得拿出來。”
清薇道,“這個更好。想來君山銀針,也不辱沒了它。”
邱庭波親自去取了那一罈雪水來,清薇將之倒入竹筒之中,然後也放在了火上。等到水燒開了,她纔將茶葉投入其中。
上好的茶葉一投入水中,幾乎是頃刻之間,便有香氣瀰漫而出,隨着水蒸氣往上蒸騰。邱庭波見清薇如此“糟蹋”茶葉,都不由生出幾分不忍。畢竟君山銀針是貢茶,即便邱家這樣人家,所存亦不多。因老夫人喜歡,大半都給了她,就是他自己,等閒也是喝不到的。如今見清薇這樣折騰,這茶煮過,頓失其味,已不能喝了。
清薇這茶本也不是用來喝的,因此並不可惜。煮了一會兒,蒸騰的茶香便隨風飄散開去,正好傳到了邱老夫人的院子裡。
邱老夫人年紀大了,沒有胃口,吃不下東西,便總覺得精神不濟,一日裡有大半時間都是躺在牀上,一時睡一時醒,沒個安生。這會兒忽然聞到這股茶香,不由精神一震,睜開眼睛,轉身問身邊服侍的丫頭,“你聞聞這是什麼香氣?”
之前邱庭波來取茶葉,還是這丫頭親手奉上的,這會兒不免有些慌亂,“聞着像是茶香。”
邱老夫人立刻看向她,“到底是怎麼回事?老實交代!”
“方纔大爺過來,說要取君山銀針待客,是老爺和夫人的允了的。奴婢便給了。”丫頭連忙道。
“給了多少?”
“……連盒子一併給了。”
老夫人頓時徹底精神了,“這個敗家子,到底是糟蹋了多少茶葉,香氣竟能傳到這裡!”她又嗅了嗅空氣中的香氣,“這個味道,只怕煮茶的水亦非凡品,真是個敗家子!”說着竟從牀上坐了起來,“我倒要瞧瞧,究竟待的是什麼樣的貴客!”
丫頭心裡擔憂,但又不敢違逆,只能扶着老夫人出了院子,循香而去。
作者有話要說: 頂鍋蓋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