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八章 有仇報仇

清風樓上的一切變化,實際只是發生在須臾之間。

雷佔魁並不是個以謀略見長之人,在雷英倒下以前,在雷家軍裡雷佔魁的角色始終是“先鋒”而非“統帥”。一方面他的年齡和性情都不是個運籌帷幄的材料,另一方面也是雷英有意爲之,把自己這個唯一的兒子打造成一員衝鋒陷陣的猛將。

究其原因,還是和雷家軍的構成以及整支隊伍的成立目的有關。從東北敗進關內之後,雷英手下原本的嫡系人馬死傷慘重,只剩了十幾個人追隨左右。指望這些人重新組建一支完全爲自己所用的隊伍並非易事,而且他招募隊伍乃是私人行爲,和官方招兵不能比,沒辦法嚴格考察兵員素質,只要身體條件不是太糟糕就能到他手下吃糧。

在寧立言的前世,武漢卿被袁彰武用一幫要飯的加大煙鬼拼湊成隊伍,騙走了全部家財。其中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他不要這些人就根本拉不起人馬,真正的優秀人才也不大可能投奔這種雜牌軍。

立起招兵旗就有吃糧人,這種思想下招募來的士兵自然是混軍餉居多。其身體和思想素質都不可靠,只能勉強湊個人數。

固然其中也有人想要驅逐日寇,收復河山,但是在隊伍裡所佔的比例實際非常有限。再者經過這段時間磨合,即便雷家軍裡真有這種人,也早已經投奔了武漢卿或是孫永勤。

現在雷家軍的成員在品德上無從期待,只能指望他們對自己父子忠心,想要維繫這種忠心,除了錢財之外,還得有身先士卒的表率。雷英帶兵多年,倒也懂得士兵心思,這些兵馬不比自己當年嫡系,對於雷家的忠誠和信賴還沒有構建起來。這時候如果自己父子臨陣躲在後面指揮,把衝鋒的事情交給部下,就別指望讓士兵信服。

爲了東山再起,把這羣蝦兵蟹將變成雷家再次發家的本錢,雷佔魁也必須衝在前面。是以在雷英受傷以前,雷佔魁主要擔任執行者而不是策劃者,靠着自己快馬雙槍吃飯。

他並不傻,但是論起謀略終究比不上那些老謀深算的老江湖。劉運盛今天的佈置也讓他很有些納悶,不知唱的哪一齣。

當劉運盛報出寧立言的名字之後,雷佔魁的精神全都轉移到了這個仇人的身上。對於他來說,寧立言代表着他的失敗,甚至代表着他的綠帽子。不殺此人,自己始終覺得擡不起頭來。即使武雲珠從未答應過嫁給他,在雷佔魁潛意識內依舊認爲只要自己看中的女人就是自己的,誰搶了她就是自己的死對頭。

過去寧立言在租界裡,他奈何不得。現在聽說人來了滄縣,頓時便讓他有了希望。他想要把寧立言好好折磨一番再殺了泄憤,又或者作爲人質要挾武雲珠從了自己。在這種心思驅動下,其他的事他都沒太在意,反正整個酒樓都在自己的武力控制之中能出什麼問題?

在劉運盛高喊一聲之後,雷佔魁的視線便移向樓梯方向,精神也爲之分散,槍聲便在此時響起。

子彈來自窗外,刺客藏在了清風樓三樓那廢棄的閣樓上。在酒席開始之前,劉運盛的人佈置現場時,故意指東指西,把整個酒樓的人指使得團團轉,沒人顧得上查點人數。來的時候是幾個護兵,離開的時候又是幾個沒人點數,刺客便是趁這個機會上了三樓,藏身在沒人會去的閣樓之上。

等到四姨太的“鼓套子”一打,人便順着繩索從三樓垂到二樓位置,四姨太的那聲尖叫則是信號,告訴刺客:可以動手了。只不過刀槍無眼,她若不是抱着腦袋及時蹲下,說不定也得陪葬。

外面下着大雨,房間裡又隔着屏風,對於刺客來說這是個極大的挑戰。雷佔魁也是看了這個佈置之後認定,即便劉運盛真的膽大包天敢對自己不利,也選了個最糟糕的場所。在這種地方動手,自己根本不會有失。

屏風遮擋住視線,即便是關外綠林裡最優秀的“炮頭”,也沒法保證子彈準確無誤。劉運盛和自己近在咫尺,若是子彈射偏,死的就是他。這老王八絕不會冒這個風險對自己行刺,是以雷佔魁的注意力都放在樓梯方向,沒管窗戶。

只不過雷佔魁忽略了一點,這八扇屏風乃是裡外雙面畫,正反面都是曹家八將,只不過位置顛倒。正對着雷佔魁屏風上,畫的是昔日曹孟德手下第一福將夏侯惇。這員大將,就成了此刻的定位裝置。

八扇屏風的擺放都是精心設計過的,在動手之前,刺客便已經和劉運盛研究過畫像的高度,畫中人器官對應雷佔魁的所在,根據劉運盛描述的雷佔魁身高,模擬過他或坐或站對應屏風的位置,所要的就是這剎那間萬無一失。

這是一次堪稱完美的狙擊。前世軍統的殺人訓練,讓刺客擁有一擊奪命的能力。單以暗殺技巧論,在當今天下都算得上一流。以夏侯惇的畫像爲標尺,子彈從夏侯惇畫像的左眼穿過,射入雷佔魁的右眼。

可憐的“完體將軍”死後尚不得安寧,千百年後他的畫像再次遭遇了原主人同樣的痛苦,所失去的眼睛,恰好也是左眼。

只不過比起不知痛楚的畫像,雷佔魁的下場更爲悽慘。一聲槍響之後,劉運盛只覺得臉上一涼,有什麼東西濺到上面。伸手抹了一把,放在眼前看去,卻是紅白混雜的腦漿。

方纔還威風凜凜的雷佔魁,這時已經不復人形。唐珞伊用銼刀在彈頭上的雕琢,便是爲了給這個霸道野蠻的土匪子孫以教訓。

子彈在他的眼眶內完成了爆炸,炸開了他的頭蓋骨。導致劉運盛看見的,只是雷佔魁面部的下半部分,其上部已經被火藥炸得飛起,撞在其身後屏風上隨後落下。屏風上“虎癡”許褚滿身血污,只可惜不能再次裸衣。

劉運盛的反應也快得很,老河盜終於表現出與他體型完全不符的敏捷。劈手一把從雷佔魁的死屍手中奪下駁殼槍,二話不說對着屏風外射擊。雖然看不清具體位置,但是有隱約的人體輪廓就已經足夠。不管是他的護兵還是雷佔魁的護兵,都沒有必要活下去。

“砰!砰!砰!”

接連幾槍,外面的人看着向下倒。樓梯處已經響起急促的腳步聲,劉運盛手上的駁殼槍還想射擊,可是這時又一聲槍聲響起,一蓬血花自他的手臂處炸開。鑽心的疼痛讓他握不住槍把,駁殼槍落在地上。

不過老河盜幾乎沒有絲毫猶豫也顧不上觀察傷口,一個就地十八滾,那圓滾滾的身體如同皮球一般向一旁躲避。若非親眼得見,只怕沒人相信這麼個胖子有如此利落的身手,隨同他的身體滾動,一把貼身的小手槍已經握在他的左手。作爲積年盜魁,他同樣有着雙手使槍的本領,只不過平素不在人前展露。

“砰!”

槍聲又起。

劉運盛的左臂再次中彈,那把小手槍也掉在樓板上。直到此時他纔看清楚開槍的人到底是誰。

窗外的刺客早已經撞破了窗戶,隨後又撞倒了屏風,此刻一手摟着四姨太,另一手提着左輪手槍站在劉運盛面前,身上的雨水滴滴答答落在樓板上,頭上身上如同個落湯雞,可是在這種情況下絲毫不顯狼狽。配上他臉上那淡淡的笑容,反倒是顯得格外陰森可怖。

左輪槍的槍口對着劉運盛的腦袋,寧立言的聲音則分外平靜:“槍和子彈都是表姐夫給的,你心裡有數,一共六發。你以爲我得把六發子彈都用在雷佔魁身上對吧?作爲一個復仇者,把子彈一發發打進仇人的身體裡,纔算是解恨。可對我來說沒有這個必要,殺人只要一槍就夠了,剩下的都是宣泄和浪費,毫無價值,還不如把子彈用在合適的地方。比如……現在。”

劉運盛停止了移動,從剛纔的兩發子彈他就知道寧立言的身手和槍法,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對手。他勉強一笑:

“表弟打得好!雷佔魁死了,我要是不受點傷,也說不過去啊。不過外面可還有雷佔魁的護兵,是非之地不可久留,帶着老四快走!”

“表姐夫有心了。不過你不覺得奇怪麼?雷佔魁的護兵怎麼這麼老實,就在那一動不動?我說,進來吧!”

話音落,片刻之後屏風被推開,十幾個人從外面涌進來。這些人身上穿的都是廚師、小工的打扮,內中一位劉運盛認識,正是這家清風樓的“切墩”師傅。看他們的穿着應該是清風樓的後廚,可看他們的模樣,這回上來絕對不是爲了討賞。

幾個人衣服上都有血跡,領頭的手裡端着大槍,身後的幾個則舉着雪亮的切菜刀,看劉運盛的眼神就像是看準備加工的豬後腿。

“雷佔魁的人都收拾了?傷亡如何?”寧立言問道。

那名“切墩”的師傅舉着菜刀回答:“都收拾了!我們有兩個弟兄受傷,不過傷得都不重。這幫王八蛋做夢也想不到我們會反抗,更想不到我們的人比他們還多。‘巴掌’兄弟那邊已經派人去救了,參謀長應該帶着人去抄劉胖子的家。這幫土匪爲非作歹,魚肉鄉里,今個該跟他們算總賬!”

語氣裡充滿兇悍,與往日那個任人打來罵去的廚子全然不同。

“清風樓的東家呢?”

“他不是個壞人,就是有點窩囊,連大廚一塊都捆着呢。您放心,這次行動參謀長有話,不許濫殺無辜,不許調戲婦女。誰敢違反紀律就地正法。我們沒人敢幹壞事。”

說話間這個“切墩”師傅看了看寧立言懷裡的四姨太,以及他放在四姨太胸前的那隻手。考慮到寧立言畢竟不是自己的戰友,又是天津的少爺羔子,不能要求他有多少思想覺悟,再說這次行動他又是功臣,強忍着沒說話。

劉運盛心知不妙,強忍着疼痛說道:“看來……我是有眼不識泰山了。不知道各位是哪一路的好漢?報個萬出來,也讓我認識認識。”

那位切墩師傅看了劉運盛一眼,深吸一口氣,用力挺直了腰桿:“我們是抗日救國軍,孫永勤是我們的總司令!你們暗算了武將軍,今天我們來討債了!”

窗外風雨依舊,可是酒樓內卻溫暖如春,將寒意遮擋在外。便是魂不附體的四姨太此時心裡也稍微放鬆了幾分,落到這支隊伍手裡,總算安全。自己手上沒有人命,他們不會殺自己,也不會惦記自己的身子,可是劉運盛……恐怕難逃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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