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停駐,便有一人從那後門內走出,靜候在門前。
車伕率先跳下馬車,擺好踏腳凳,這才掀起馬車簾,探手扶着馬車內的人下了馬車。
見狀,早已等候的人,立時便迎了上去。
“下官參見王爺。”
那人嗯了一聲,問道:“可都安排妥當了?”
“嗯,只是李懷和周良等人,皆被關押在西牢,那邊沒有下官的人,怕是隻能見祝先生了。”
那人冷哼道:“見他一人足矣,他知道的,可比其他人都多。”
聽罷,身側之人做出邀請狀:“王爺這邊請。”
那人應了一聲,便隨着指引,踏入了院中。
此時院中漆黑一片,只有檐角的幾盞燈在風雪中閃着微光。
正有一四人小隊在遠處巡視,似是聽聞了聲響,便立刻趕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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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見到黑暗處行來兩人,立刻握緊腰間的刀,大聲斥問道:“你們是何人?”
走在前面引路的人,聞聲眉頭擰起,伸手罵道:“大膽,睜開你們的狗眼看清楚,連本官也識不得了?”
聞聲,四人相視一眼,便有一人即刻跑近他身側,拱手道:“原來是左大人,小人眼拙,又加上天黑,未看清,還請左大人莫怪。”那人一邊諂笑,一邊擡眼看向左峰身後,頓了頓又問道:“額,不過這位是?”
左峰一頓,旋即袖掩咳了幾聲道:“這是本官府上的人,今日本官偶感風寒。身子微恙,夫人怕本官夜間不好受,便着下人送來了丸藥。本官稍候便着他回去。”
一聽左峰身體不適,那巡視之人也顧不得可疑之人,連忙湊上前詢問,他可不會錯過這麼一個示好的機會。
遂略感擔憂地道:“左大人可千萬要多保重身體啊。自從劉大人去了,這大理寺上下,可全得靠您吶。”
左峰乾咳一聲:“有心了,聽說前院衙差近來有空職,說不定以後你便不用在這寒夜裡四處巡視了。”
聞言,那人的眼睛霎時亮起,更近了幾步道:“多謝左大人提攜。小的們這便去別處巡視了,左大人千萬注意身體。”
左峰擺了擺手道:“去罷去罷。”
那人又諂笑一陣道:“小的們告退。”說罷,給左峰鞠了一躬,便回身招呼着其他三人向別處去了。
左峰見再無他人,這纔回頭看向身後:“多有得罪,還請王爺莫怪。”
身後之人,擡手止住了左峰的話,又擺了擺手,示意左峰繼續前行。
左峰引着那人穿過幾處院落,朝大理寺東牢方向走去。
大牢門前依然昏暗,雖有幾人把守,可也擋不住那陣陰森之氣。
見左峰邁上臺階,便有人迎了上來。
“見過大人。”
左峰湊到他耳邊問道:“可有問題?”
那人回身指了指把守在大牢門前的人:“大人放心,今日小人挑的都是身邊人,大人安心進去便是,絕不會出紕漏。”
左峰笑着嗯了一聲,從袖中拿出一個荷包,塞到了面前人的手裡。
見那人微愣,便道:“拿去給弟兄們買些酒食吃。”
那人聞言一喜,趕緊將荷包攥在手中,拱手給左峰行了一禮:“那就多謝左大人了。”
左峰衝他笑着點點頭,便回身招呼身後之人,進入了大牢內。
隨着他們進來的,還有一個獄卒,正走在兩人身前爲二人引路。
大牢內陰暗潮溼,空氣中隨處都彌散着腐臭之味,讓人輔一進入,便欲掩鼻。
東牢,主要是用來關押別國奸細的。
往日裡,這裡是見不着幾個罪犯的,如今加上剛抓進來的祝江,也不過五個人。
於是,這牢中的人氣兒更少了些。
壁角的蠟燭忽明忽滅的,更顯幾分陰森之氣。
三人噤聲一路走到了最裡面的一間牢房。
獄卒將門打開後便退了出去。
左峰率先進入,輔一入眼,一人正將頭埋在膝間,蹲坐在牆角處。
左峰行至那人身前推了推喚道:“祝先生,有人要見你。”
那人聞聲,身子一震,緩緩將頭擡起,眯眼看向左峰。
待看清面前之人才輕喚了一聲:“左大人。”
此時他哪還有平日裡的三分風流之姿。
髮絲凌亂,還掛着幾根乾草。
下頜胡茬泛青,臉上雖沾着血灰,卻也掩不住面上的蒼白。
他聲音暗啞,似是好久沒喝到水一般。
原本這大理寺中有左峰在,這罪就輪不到他受。
可是左峰得知,就是因爲他,蕭漳才被禁足府中。
遂不敢亂做主張,唯恐蕭漳心中不快。
今日一見,左峰倒又怕不合蕭漳的心思,畢竟祝江之前可是被蕭漳當作寶貝捧在手心裡的。
遂又有些不安地回頭看了一眼身後之人。
那人面目依然掩在風帽之下,讓人看不真切。
祝江也順着左峰看去的方向望了過去,身上又是一怔,便欲俯身下跪給那人行禮。
“參見王爺。”
那人聞聲,擡手將風帽摘下,滿臉陰騖,正是被禁足在府的蕭漳。
蕭漳開口叫了一聲:“祝江。”
後又覺得這個名字不妥,皺了皺眉又道:“不,本王該叫你魏暘。你真是本王的好智囊,幫本王籌謀了這麼久,竟是你把本王給算計了。”
祝江眉角一抽,立刻躬身道:“王爺明鑑,在下確沒有算計王爺,在下不過是助王爺,也助自己罷了。”
蕭漳冷哼一聲,在牢房內踱了幾步,纔回頭又道:“你想借着本王的手光復魏家,難道不是在利用本王?”
聞言,已然跪在地上的祝江一頓,連忙解釋道:“吳國大亂,難道不是王爺你喜聞樂見的?我與王爺目標相同,何來利用?”
聽罷,蕭漳輕笑:“好,好。本王倒是忘了,你天生一張好嘴。便是有一日,你走上那斷頭臺,亦能跟監斬官辯論一番。”
他突然停住腳步,眼光如炬,看向祝江,隨後衝他森然一笑。
“只是本王今日前來,並不是與你討論此事的,本王且問你,馮陌升可是如今吳國的司徒?”
祝江答道:“正是。”
“不知你們平日如何聯絡?”
聞言祝江一呆,擡起頭看向蕭漳問道:“王爺要作何?”
蕭漳攏了攏身上的大氅道:“你雖身陷大牢,可本王的大計卻仍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