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節 標題君又被有毒吃掉了

她記得那年也是這樣,習泱冰涼而不冷的風拂過她的髮梢。漫天都是飄飛的柳絮,聚又散,紛紛揚揚,好似晴天的大雪,如羽毛般輕柔。

“真是,習泱的垂柳未免也太多了些,瞧這些柳絮,吹得到處都是。”

揮着手中的摺扇,將那些輕飄飄地柳絮揮開去,用衣帽遮掩了口鼻,只留下那雙純粹乾淨的眸子,宛若子夜,墜入星辰。

“囉嗦,早知你是個矯情的主就不該讓你跟着我來的!”

蘇芸兒鄙視地瞅了身旁的向天行一眼,只覺萬分後悔!

“阿芸此言差矣!我只是擔心我們的安危,哪是你說得矯情!唉,如果可以,天行也不想看到遮着面紗的阿芸。”

向天行委委屈屈地說着,盯着蘇芸兒臉上所遮掩的面紗,眉眼彎彎,笑得純粹,無辜無害。

阿芸還是在意他的嘛,這不還是帶上他給的面紗了?

“一點小柳絮還能讓你扯到安危?向天行,你跟來做什麼!”

“自然是保護阿芸的!”

“向天行。”

蘇芸兒忽駐足,看向身旁的少年,面紗掩去嘴角那抹嘲諷的笑容,目光無所波瀾:“你不是說要幫我麼?”

“當然當然!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點頭若搗米,生怕她不信。

“那你跟來做什麼?”

聞言向天行就委屈了,哀哀怨怨說着:“阿芸,話不能這麼說的,你讓我留守尚風,是在害我呀!一來我無名,二來我無權,尚風老百姓非劈了我不可!阿芸這不是爲難我麼?”

“你不覺得現在無名無權的你就能做到暫管尚風的話,就會直接超越你的父親麼?哦,我說的是年齡。”

“父親老奸巨滑又善揣度人心,常愛算計人家又不肯悔改,我可不想成爲像父親那樣子的傢伙。”

說至此,目光一轉,笑意連連,輕聲說着:“何況有的把戲只能用一次,再用會被拆穿,到時候可是連渣都不剩,還留下個臭名昭著。父親年少輕狂不怕死,又是個幸運的賭徒,你猜爲什麼?”

蘇芸兒不過睨了向天行一眼,也不說什麼,卻是不禁放慢了腳步。

“因爲父親沒所牽掛,縱然已識得母親,可他那時哪會因爲母親而割捨自己的抱負?所以他不怕死。我可不像父親那般是個薄情郎,我有牽掛,我怕死。”

眉眼彎彎,如新月牙。縱然掩去了面容,蘇芸兒也知道他在笑,或許和平時一樣那麼無辜無害,用來糊弄人的笑容,或許不一樣,是像月光般柔和的笑容。

“懦夫!”

她突然瞪了他一眼,快步往前行了,卻覺臉頰發燙,慶幸着面紗遮掩看不出什麼異樣。

“有勇無謀可不好,阿芸你當明白這個道理。”

這是在嘲諷誰?

“囉嗦!再婆婆媽媽的話,給我滾回去!”

“噤言,好,噤言。阿芸,別走那麼快,等等我!”

――――――

從進入這個城鎮開始,便能感受到那撲面而來的喜氣。到處張燈結綵,花開嬌豔,人們臉上帶着幸福的笑容,討論的事情又無不是兩樣――他們賢明的城主,以及城主的婚事。

“獨孤月,名不虛傳嘛!”

輕晃茶盞,看着街人往來,他很喜歡這種居高臨下,別人又發現不了他的感覺呢。

“獨孤月?誰?”

“一個手段強硬,卻又心地善良的女人。阿芸,你可千萬別學她。”

秀眉微蹙,覺得這並不是自己想要的答案。

“我問的是身份,不是爲人。”

“阿芸別惱我,聰慧如你當能猜出她是誰的。阿芸,這看人啊,身份是其次,還是摸透了性子比較好辦事。”

蘇芸兒一怔,而後嗤笑:“不愧是文侯大人的兒子呢!”

向天行一時無言,搖頭輕嘆:“阿芸莫計較於我了。”

如果可以,他還真希望不是那誰的兒子。

“阿芸要去見獨孤月?”

“當然!”

“這般明目張膽的,好麼?”

目光微閃,而笑意加深。

“天高皇帝遠,席上不知道。怎麼說這是個習泱的邊陲小城,他們不會知道的,試試獨孤月的意思還是有必要的。”

蘇芸兒輕轉茶盞,長長的睫毛垂下,掩去眸光。

雖然她突然覺得這個成功的機率不大了,但是無論如何,她還是要試試,她要賭一賭!

――――――

“哎呀!小姐真漂亮!小姐定是這赫雲大陸最美的新娘子了!”

丫頭的聲音嬌俏甜美,臉上綻放着燦爛的笑顏。

“別胡說,我什麼姿色我還不知道?你呀,就是嘴甜!”

女子佯裝生氣地輕呵丫頭的不是,目光停留在了鏡中的自己。

芙蓉妝,紅衣娘。

這不是她的戎裝,她的戎裝也是紅衣烈烈,卻是血與鐵的融合,是腥味的紅,紅得殘忍。

這是嫁衣,是流蘇輕揚,水晶輕晃,紅得美豔,是嬌柔的紅,紅得刺目。

珠光溢彩,映着那透粉的臉龐,看着着實漂亮。

她從不曾想,原來只穿戎衣的她也可以這麼漂亮!

大眼睛撲閃着,看着睫羽輕扇,眼中閃過漣漣水光,一怔,突然撲哧笑出聲來,笑靨如花。

“小姐?”

丫頭瞧着女子突然的笑有些納悶,而轉了思緒一思村,不由跟着笑了,調侃道:“小姐可是想席上了?”

“別胡說!”

說是這麼說,而愈發紅潤的臉頰好似泄露了女子的心事,看着丫頭笑得更歡,女子也只覺無奈,卻不能將丫頭怎麼辦了。目光落到了身穿的嫁衣之上,恍惚若夢,她惆悵了。

“彩兒,席上他真的會娶我麼?”

丫頭聞言瞪大了眼睛,好似十分詫異女子會這麼說:“怎麼不會,那可是席上親口說的!全城的人都知道了!”

“可是……”

她怎麼配得上他?她也不想去配他。

“哎喲,我的城主大人,您日夜操勞,定是思慮太多了!把城裡那些瑣事交給小云雀他們去解決好了!您吶,就安安心心地休息,等着婚期一到,高高興興地做您的新娘子去吧!”

“就你這丫頭鬼靈精,都瞎說些什麼!”

女子嗔怪了一聲,嬌羞之態盡顯。目光又落到了鏡中那個美麗的女子,不由再次恍惚出神。

瞧着自家主子的情愫顯露,丫頭也只是嘻嘻偷笑着,而目光溫暖――看着自家小姐的出嫁呀,那還真是她小丫頭的心願呢!何況她家小姐嫁的是席上大人嘞!

“阿月,外面有兩個孩子想見你。”

沒有任何招呼,直接推開門就進來了,也絲毫不覺沒有禮數,而目光凝滯在了着嫁衣,回過頭來望着自己的她的身上。

“小云雀你又不敲門就進來!”

丫頭氣憤地瞪向呆愣在門口的男子,覺疑惑,後知後覺什麼,吃吃笑着喊道:“小姐小姐,我都說小姐穿嫁衣的樣子可漂亮了,您還不信,瞧,小云雀都看呆了!”

男子聞言回神,臉頰微紅,呵斥着肆無忌憚的丫頭:“死丫頭,沒大沒小!都說了不準這麼喊我!”

“哼!怪誰?怪你自己名字去!小姐,小云雀欺負彩兒!”

丫頭撲到自家小姐懷裡撒着嬌,還真是沒有點主僕之分的自覺。

“啊?”

女子恍惚回神,弄不清什麼情況,她還停留在男子瞧她的目光,這會兒又看着撲到自己懷裡撒嬌哭訴的小丫頭,忙不迭哄自己的小丫頭,怪責起男子的不是。

“雲雀,你總是欺負彩兒!”

“我……”男子一時無語,卻無可奈何,“阿月,你就慣着這小丫頭吧,遲早讓她上房揭瓦去!”

“彩兒是孩子你承不承認?”

“……承認。”

“那你就不該與孩子計較對不對?”

“……對。”

男子看着衝他做鬼臉,好不得瑟的小丫頭,只覺牙癢癢,而看着那麼袒護小丫頭的女子,又覺十分無力。

“行了彩兒,你也別欺負雲雀了,不是有客人來了麼,去給客人們斟茶去。”

“好……”

丫頭乖順地應了聲,就歡快地跑了出去。

看着歡咍的丫頭,女子染上淺淺的笑意,目光溫和,行步坐至梳妝檯前,着手開始拆好看卻繁瑣的髮髻。

“雲雀出去吧,我換了這身就出來。”

而擡頭,望見了鏡中身後的他,一怔。

“你準備自己拆這髮髻?”

好笑女子的行爲,着手幫着女子拆解開那髮髻。

女子訕訕收回手,端坐着,任由男子的行徑了。

一晌沉默,似乎只剩下男子取掉髮髻上各種漂亮精美的髮飾,輕擱到臺上的聲音。

“很漂亮。”

他忽然這麼說。

拿下最後一個髮飾,擱下,拿起臺上的木梳,輕輕梳理着那如墨般的三千青絲。

女子一怔,而後淺笑。

“是麼?”

“你頭髮什麼時候這麼長了?”

“誒?”

女子眨巴着眼睛,伸手拂過自己的絲髮,看着絲髮慢慢從指尖劃開,長睫輕垂,嘴角輕揚。

“不是很好麼,我頭髮越長就代表越長的時間已無戰亂了,幾年了?”

“很久以前。”

男子扶着女子絲髮的手忽然一頓,然後用木梳慢慢梳下。

“是麼,很久以前……”

看青絲滑落,絲髮及腰,及腰的絲髮用得了多少年來着?

“你覺得我嫁衣如何?”

看着將木梳放回臺上,準備離開的男子,女子忽然輕聲詢問,不曾轉身。

背對着女子,男子聞言低首,雙手不由緊攥,劉海兒遮目,看不清他的神情。

“很刺目。”

他如是輕輕說着,說着他內心真實的想法――他從不會向她撒謊。

“是麼?”女子淺笑,撫上鏡中的自己,目光渙散,輕聲低喃,“果然不適合我呀……”

“阿月!我……”

男子忽然轉身,想說什麼,卻無語凝噎。

“好了,你先出去吧,我要換衣服了,可不能再讓客人們等急了去。”

女子打斷男子的話,輕柔地說道。

男子抿脣,轉身離開,不曾停留。

女子再次望向鏡中的自己,墨發瀑懸。

她從來不知道自己可以這般漂亮,那麼,這是他眼中的自己麼?

――――――

“剛送來嫁衣,就忍不住試穿了一下,怠慢了兩位是我的不是,在此向兩位道歉了。”

“哪裡哪裡!是天行和阿芸攪了城主的興致,當是我們向城主賠不是纔對!”

向天行說着,拱手作揖向女子賠了個不是,眉眼彎彎,笑得無辜無害。

女子點頭會意,而女子身旁的男子看着向天行的言行目光微沉,謹慎起來。

“不知兩位尋我何事?”

“想讓城主帶我和阿芸一遊永安城!”

女子再次愣住了,而後噗嗤笑出聲來,紅暈在臉頰上染開來。

蘇芸兒靜靜打量着這個女子,比不上悠若姐姐的脫俗,也比不上菀兒姐姐的溫婉,不豔也不清,倒是那抹眉宇間的英氣和目光的柔和讓自己詫異了好久。

想來也是,她不曾見過一個女子着殷紅色的勁裝,只是簡單用一條髮帶束髮,如此乾脆利落的。

女子不當穿水袖翩翩的衣服,把自己打扮得跟仙女一樣麼?風嘯後宮的女孩子們不都這樣的?

“喂,小子,別太放肆。”

男子輕皺眉頭,對於向天行心懷芥蒂。

“沒事沒事,雲雀,他們是孩子。”

女子淺笑,扯了扯男子的衣袖,而後說道:“正巧我閒着也是閒着,就陪你們遊一遊永安城吧。”

“阿月!”

男子並不贊同女子如此輕率的決定。

“沒事的沒事的,對不對,向天行?”

女子看着向天行,忽然這麼稱呼。

“哎呀,城主認出天行了啊!”

被認出了身份也不慌亂,依舊笑意漣漣,好似不是什麼大事,就算女子喊的是“向天行”而不是“炎天行”。

“只是猜測,何況天行不是自己就說了自己叫‘天行’麼?”

女子好笑向天行的驚訝,目光一轉,看向另一旁只是盯着她看,並不說話的蘇芸兒,微笑,些許好奇:“這位姑娘是?”

“你就是獨孤月?”

蘇芸兒反問道,面無表情。

女子輕輕點了下頭,也不惱蘇芸兒那麼傲慢的態度:“正是。”

手段強硬而又心地善良?呵,這個姑娘真這麼簡單?不過倒確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討厭,那種不亞於菀兒姐姐的溫柔……

蘇芸兒抿脣,覺得彆扭了,側過臉去,不再看女子,淡淡道:“風芸,尚風的大長公主。”

女子詫異,而後不過淺笑,不甚在意,倒是男子心下的擔憂更深了一層,也愈發警惕起來。

――――――

“不行。”

輕搖頭,對於蘇芸兒所說的沒有任何想法。

“這麼肯定?”

蘇芸兒微挑眉,有些奇怪獨孤月的反應,或氣憤,或猶豫,這樣的反應卻是她想不到的。

太平淡了,好像他們討論的不是叛國問題,而是後院的一隻雞被貓給吃了,可是雞有很多,並不擔心威脅到溫飽一般。

“獨孤月,你的反應不對呢,莫不是你提前就知道我此次來見你的目的?”

“怎麼會,我不是什麼神人,自然不會未卜先知,只是芸兒坦白說出自己身份時我便試着猜想了下。”

“你沒有懷疑我說的身份是騙你的麼!”

而看到獨孤月聞言明顯驚訝的表情,蘇芸兒是有些糊塗了:“我都不知道你的單純友善是裝的,還是真的……”

獨孤月目光微閃,淺淺一笑:“與人爲善不好麼?時刻懷着猜疑之心活着也很累的。”

“我尚年少,不懂你說的這個,我只是曾聽老人言‘信任只能給予少數人’。”

“這是原話?”

蘇芸兒沉吟了片刻,輕搖頭。

她記得很清楚,原話是“信任少數人,不害任何人,愛所有人”。

她不能理解,也做不到,所以不配說出原話來。

“我會在永安城逗留幾日,如果你改變了主意隨時可以來找我,我就住在對面那家客棧裡。”

說着,蘇芸兒便是站起身來,向獨孤月告辭。

獨孤月只是笑着輕點頭,任由蘇芸兒走了。

即便她出來的原因是向天行所說的,帶他們一遊永安城,結果卻是來了茶樓,她與蘇芸兒獨處。

蘇芸兒向她發出與習泱解除附屬關係,歸順尚風的邀請,她拒絕了。

蘇芸兒剛離開屋子,早在外頭等候的雲雀走了進來。

“阿月,我告訴過你這兩個小鬼沒安什麼好心!”

“他們是孩子,孩子是不會有壞心眼兒的。”

獨孤月無奈地衝雲雀輕搖頭,表示不認可雲雀的話,也覺得雲雀警惕心太強烈了,擔心她是一回事,可讓孩子們介懷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你就幫着他們說話吧,彩兒小丫頭就算了,就是素不相識的你也這般對待,你會吃虧的!”

雲雀也着實拿她沒辦法,他應該習慣的――她向來如此他又不是不知。

“有什麼關係,我的利害又算得了什麼?”淺淺一笑,爲雲雀斟了一杯茶水,遞於他。

“知你心繫永安。”

雲雀無奈搖頭,接過茶水正欲喝,而聽見了獨孤月的下一句話,愣是停止了動作。

“永安城附屬習泱,護習泱一方安康,我答應過他的。”

輕輕淺淺的聲音,獨孤月側首望向了窗外,所以他看不見她的神情,想來是恬淡幸福的吧,他知道她口中說的“他”是誰。

“我不渴。”

將茶杯擱回了桌案上,一聲悶響。

獨孤月一愣,看着有些灑出來的茶水,不明所以:“還在計較那兩個孩子的事?”

“是有些介懷,我去派幾個人盯着他們。”

說着轉身就走,獨孤月喊都喊不住,無奈,而目光又落到了那杯灑出茶水的茶杯之上,長睫輕顫,掩去眸光。

――――――

“獨孤月拒絕我的反應很平淡,爲什麼?”

“想來是事先有約吧,城主是個守信的人。”

“有約?向天行,你這話說得好笑。獨孤月是一城之主,永安城又自古附屬習泱,守護自己的城邦不幹出背叛國家之事是很正常的吧!”

“那阿芸詢問我做什麼?”

向天行幽幽怨怨地瞅向蘇芸兒,甚是委屈。

蘇芸兒眉頭緊鎖,一臉凝重,輕聲道:“我還是覺得很奇怪,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勁,卻又說不出來……”

“就像阿芸說得嘛,守護自己的城邦,不背叛國家,自古以來附屬習泱。”

而說至此,摺扇一開,扇了扇,遮了半顏,露出的那雙眸子好似星辰般璀璨奪目。眉眼彎彎,好似月牙,點染了桃花。

話峰一轉。

“不過,阿芸吶,這自古的自古,永安城可不屬於習泱呢,或者說,獨立爲國,不依附任何其它的國家。”

“這都多少年過去了,時間是能連黃沙都掩埋掉的。”像是忽注意到什麼,嘟囔了一句,“做什麼換扇子?這把醜死了。”

向天行動作一頓,眼角微跳,將扇子拿下來細細打量。

雖然的確比不上之前那把,但是,很醜麼?!

向天行輕嘆,將摺扇合上收入袖兜中,擡頭就看到瞅着自己出神的蘇芸兒,一怔,而心下一喜,朗聲道。

“阿芸這般瞅着我做什麼,莫不是我臉上生花了?”

說着還真摸了摸臉頰,看看是不是真生花了。

“天行。”

居然沒連名帶姓一起叫,不正常呀!

“吶,天行。”

居然主動從對面坐到他旁邊了,很不正常啊!

“阿芸在用美人計?說吧,想讓我做什麼!”

蘇芸兒聞言倒是愣了一下,嗤笑一聲,與向天行拉開距離:“是我一時迷了心智,倒是讓你看笑話了。美人計?呵,我從未見過這麼低劣的美人計!”

向天行心下懊惱自己多言,趕忙賠不是:“不不不,阿芸這是哪裡的話,是我鬼迷心竅了去,向你道歉還不行嘛……”

見異常必疑之,他也不就順口說出來了嘛。

目光一轉,直視傲嬌的蘇芸兒,忽咧嘴笑了:“阿芸吶,不過有一點我要糾正你。”

“什麼?”

蘇芸兒秀眉微蹙,心下確實有了幾分惱意。

真是不能好言好語,她不過覺得對他太過苛責確實過分了,結果落了個什麼城府頗深!

“美人計可不是用美人就能做成功的,那還是得看這用的美人是誰,若是心上之人,還不手到擒來?”

“你什麼意思……”

“就是說,如果阿芸真的用美人計來對付毫無招架之力的我,那麼,天行任阿芸宰割!”

好似視死如歸般的語氣,而他的眸子彎彎若月牙,裡面盈滿了笑意,尤其是看到蘇芸兒臉頰上竟真染上紅暈的時候。

“向天行。”

蘇芸兒忽別開了臉,神色迷惘,輕輕道:“你喜歡我什麼?”

向天行聞言卻是渾身一個激靈,耳根子不由泛紅發燙,怔怔瞅着羞赧的蘇芸兒,一時竟沒了言語,完全沒有了像平時那麼詭辯的口舌。

心悅於她,這自是真的,不然他也不會真的拿自己來打賭。可是,縱然平時言語輕挑,調戲着蘇芸兒,他卻真的不曾與她道過一句“我喜歡你”,如今蘇芸兒忽然這麼詢問,他反而接不上話了。

他喜歡她……是這樣的麼?是這樣的吧……可是他到底是爲什麼不曾與她真的說過這話?

原來是因爲沒說,態度得不到最終的確定,所以阿芸才這麼冷漠地對待他,刻意與他保持距離麼?因爲懷疑他只是浪子薄情,在戲耍於她麼?

遲遲等不到回答,蘇芸兒反而真的惱了,冷哼一聲,站起身來就準備越過向天行離開屋子,最好是離開客棧,讓她冷靜一下……

“阿芸。”

向天行忽然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觸手柔軟,雖還帶着一層薄薄的繭,可握着很舒服,那份細膩確乎讓他有片刻的失神,心波盪漾:“我……”

而話未說完,蘇芸兒也懷着些許緊張忐忑的心情不曾安靜聽完,卻是聽得一聲蠻橫地破門而入,一幫子蒙面白衣人涌了進來。

來者不善!

“敢問幾位有何事來訪?”

向天行站起身來,拉過蘇芸兒,將其護在身後,緊緊盯着不遠處那幫子蒙面白衣人。

“領,是他們麼?”

並不理會向天行,其中一個白衣人徑自詢問着領頭的一個白衣人。

那個被稱爲“領”的蒙面白衣人輕輕頷首,擡手做了個手勢,只見剎那,那幫子蒙面白衣人紛紛抄起了手中的短劍,一窩蜂似的襲向向天行他們。

向天行臉色一沉,暗呼不妙,趕忙退後抄過旁邊的桌案就扔向他們。

一陣陣脆響,桌案上的瓷器紛紛落地而碎。

扔過去的桌案確乎降慢了那幾人的速度,卻阻擋不了他們的前進,一下子便是衝到了向天行面前。

向天行踹開一人,奪過他手中的短劍,一個反手擋住另一個刺向他的劍,雙劍相擊,一聲清靈鏗鏘之音!

一面緊緊握住蘇芸兒的手,將她牢牢護在背後,另一面不得不一個人對六七個人,向天行感覺自己的神經極度緊繃着。

那個被稱爲“領”的蒙面男子不過靜靜觀望着,擋住了房門口,忽的眸光一閃,衝向了向天行,提起長劍直直刺向了他的手臂!

向天行一驚,趕忙用短劍擋住男子猛烈的一擊,而旁邊的一人趁機拉過了向天行身後的蘇芸兒,另外兩人,一個揮劍刺入了向天行的右手臂,一個揮劍刺入了向天行的左腿。

冰冷的短劍刺入血肉的聲音很刺耳,在本嘈雜的屋中顯得分外清晰了。

向天行皺起眉頭,一個運氣,將那兩個人甩開來。

任由殷紅的鮮血流淌,不管疼痛以及肌肉的顫抖,緊握手中的短劍,想襲向那個抓住蘇芸兒的人,卻被剩下的幾個人圍住,一時下不了手,心下惱火,冷呵。

“放開她!”

對於向天行的憤怒就似沒看見,扯着蘇芸兒的白衣人把蘇芸兒轉手就交給了那個被稱作“領”的男子。

“向天行!”

蘇芸兒下意識驚呼,眼神略微呆滯。

血?向天行的血……她從不曾想還能看到向天行流血的模樣……

話音未落,一把冰冷的長劍架到了她的脖子上面,成功阻止了本想拼一拼的向天行。

向天行攥緊手中的劍,沉聲,已是沒有絲毫的耐心!

“我再說一遍,放開她!”

“向天行,你輸了,主沒有站在你這邊。”

忽然,男子開口說話了。

向天行聞聲一怔,剛想反應卻是覺暈闕感襲來,一時身子有些站不穩,當下憤恨,咬牙切齒道:“劍上染了毒!”

“毒?!”

蘇芸兒瞬間變了臉色,奇怪的是,她的注意不在架在自己脖子上的那把長劍之上,而是在搖搖欲墜的向天行身上。

“向天行你……唔。”

蘇芸兒話未說完,一聲悶哼,只覺頸後一痛,眼前一黑,漸漸失去意識。

“阿芸!”

向天行擔憂看向被男子打暈的蘇芸兒,一時氣極,運了氣,卻加速了那種昏闕感,竟是剛行一步,便覺眼前一黑,如同蘇芸兒般的失去意識。

兩個白衣人架住了自己,他們似乎又說了些什麼,可是迷迷糊糊聽不真切了,這是他徹底陷入昏迷時的最後印象。

――――――

“唔……”

蘇芸兒幽幽轉醒,只覺視線昏暗,忽意識到了什麼,趕忙坐起身來,卻覺後頸疼痛,但是也顧不得那麼多,四下張望,慌亂地喊着。

“向天行!向天行!”

“阿芸醒了?”

向天行的聲音,溫潤動聽,此刻卻帶着些許疲憊。

“向天行?!”

蘇芸兒聽到了向天行的聲音心下一喜,可是很快又皺起眉頭:“向天行你在哪,爲什麼我看不到你!”

“這兒。”

聽着蘇芸兒的聲音如往常一樣,他也就鬆了口氣,嘴角微揚,伸手輕釦牆壁。

“咚咚!”

蘇芸兒趕忙聞聲望去,卻也是明白了什麼――向天行不在這個昏暗的屋子裡,在隔壁,估計也是同樣的環境,而扣牆聲竟是從牆角根處傳來,他不是站着而是倚牆坐着。

蘇芸兒緩緩走至牆根,蹲下來,伸手亦如向天行一般地輕釦牆壁。

“咚咚!”

向天行一怔,那麼近的聲音,就在他旁邊,阿芸她留心到了。

“向天行,你的傷怎麼樣了?”

本想言其它,可是出口的便是這個,聽上去是那麼焦急與擔憂。

向天行目光微閃,輕搖頭,又意識到蘇芸兒是看不到的,這才苦笑開口道:“無礙,我還活着不是?”

蘇芸兒輕皺眉頭,盯着灰色的牆壁,就像是想要將它看透似的,看看向天行所說的“無礙”到底是不是無礙!

“阿芸猜猜我們現在在哪兒?”

蘇芸兒靠着牆根坐下,擡眼再次望了下四周,道:“看着像牢房。”

向天行失笑,無奈搖頭,看向柵欄外的那些個冰冷刑具,心中暗道:這哪是像,這分明就是牢房!

“可惜這隔着的是牆,若是柵欄,至少我還可以瞧見阿芸如何……”

看着冰冷的牆壁,那昏暗的燭光,向天行突然心生惆悵。

階下囚?呵,真是諷刺呢,他不是沒有見過牢房長什麼模樣,可是像這樣狼狽地被關進牢房中,還真是第一次。

“阿芸不要害怕,我在呢,他們既然讓我們活下來了,說明我們對他們還是有用的,他們是不敢輕舉妄動的。”

他是想安撫她的,可是果不其然聽見的是她冷冷的嘲諷聲。

“好個不敢輕舉妄動,那你告訴我,身上被刺了兩個大窟窿的是誰!向天行,你以爲我會害怕?不需要你的安慰,連自己都照顧不好的傢伙還是多安慰下你自己吧!”

她覺得,自己的話有些尖酸刻薄了,可是沒有忍住,還是沒有忍住心中那團無名火,惱恨,十分惱恨!

向天行忽然沉默了,屋中一片寂靜,蘇芸兒一個冷顫,眉頭又皺了起來,心下更多的卻是惶恐。

“向天行?向天行!”

“咚咚!”

蘇芸兒實在忍不了向天行的忽然安靜,氣急敗壞地敲着牆壁,大聲呼喊着。

“咚咚!”

許久,就在蘇芸兒快崩潰之際,隔壁終於傳來了扣牆聲,那麼清和脆耳,帶着點點沉重。

蘇芸兒舒了一口氣,而後言:“向天行,你沒事吧?”

“阿芸……”

輕輕淺淺,聲音遊離,不是很響,卻在屋中顯得格外清楚。

蘇芸兒聞聲害怕了,不斷敲着牆壁,一面喊到:“向天行?向天行你怎麼了,別嚇我啊!你真的沒事麼!”

“我……有事。”

“什麼?!”

“阿芸,如果我死了,至少一刻也罷,你會不會爲我難過?”

“你在說些什麼混賬話!什麼死不死?向天行,是誰說的‘死了就什麼也沒了’,不就是你麼!你那麼惜命,現眼下又在說什麼!”

“是呀,我怕死,可怕了。死了,就什麼也沒有了,什麼也看不到,誰也不記得,什麼都不會留下的……”

“……”

蘇芸兒伸手,掌心貼在了牆壁上,冰冰涼涼的,她明知觸不到另一邊,可是她還是不自覺得這麼做了。

“阿芸不是問我喜歡你什麼嗎?”

向天行忽然這麼說。

蘇芸兒身子一僵,收回手來,輕靠着牆壁,安靜地聽着。

“阿芸,如果我說,我也不知道,你會不會生氣?”

向天行輕靠牆壁,望着燭火跳躍,嘴角輕輕揚起,那麼溫和的笑容,那麼溫柔的聲音,像平時一樣,又有些不一樣。

蘇芸兒輕搖頭,卻不出聲,只是沉默。

向天行也就當她是沉默了,繼續說道。

“我記得當初,只是聽說了你這麼個可愛的姑娘清空了風嘯帝后宮的事蹟,覺得實在有趣,後來又聽說風嘯帝帶着你來了文炎,也是一時好奇便去尋你了,果然與衆不同呢……”

說至此,忽然輕笑出聲,目光溫和,恍若看見了那個當初還站在記功碑前的清冷少女。

她是他見過的,最不像女孩子的女孩子呢,一點女孩子的自覺性都沒有,就算潑辣如炎莫,也是懂得些女孩子家的道理,可是蘇芸兒似乎一點也不懂。

“阿芸好像很討厭我……”

“……”

“阿芸是爲了什麼刻意討好我?”

“別自說自話,我不曾討好過你!是你自願說要幫我的,我可沒有求你!”

蘇芸兒懊惱,卻好似被偷窺了心思,羞赧不堪。

“好好好,是我求着阿芸讓我幫阿芸,阿芸纔沒有刻意求我呢。”

也就不再拆穿蘇芸兒,還真害怕她惱了不理會於自己。

“阿芸,我真的沒事,那幫人幫我包紮過傷口了,一時半會兒的,我死不了。”

“……你當然不會死,禍害是要遺千年的。”

“呵呵……”

向天行心裡頭默默想着。

她還是害怕他死了的,至少重視他的命了。

這種感覺還不錯,也不算白挨那麼兩下。

第三節 起標題什麼的最討厭了第十節 生別離第二節 風嘯與炎莫(一)第八節 茗子第五節 紅塵俗世,非吾伊來第三節 蘇柔桑:欠債還錢,天經地義第十二節 請在此輸入標題柳家有女,如柳如畫——關於柳如畫的情書第六節 結束了第七節 非白第六節 前世孽緣,漫山青竹第十四節 輸入標題能出ssr麼!第五節 前塵第四節 白霜雪與白沙第十節 老第四節 蘇澤貫:愛美之心,人皆有之第六節 標題君又被有毒吃掉了第四節 快把標題吐出來第三節 得不到釋然,自然是逆天命而爲第十節 求不得第五節 前塵柳家有女,如柳如畫——關於柳如畫的情書柳家有女,如柳如畫——關於柳如畫的情書第九節 青兒第四節 龍鬚酥第六節 捉捕第二節 有毒就不輸標題第一節 我的東西你都敢動,當真沒臉沒皮第六節 前世孽緣,漫山青竹第十節 恨長久第四節 白霜雪與白沙第四節 求娶第八節 請在此輸入標題第六節 玉容第十四節 輸入標題能出ssr麼!第五節 生者釋然,死者安然第八節 向千歌與玉子棄(一)愛花憐花,人自護花——關於護花使者慕容凌第二節 雲開:一個都別想跑第十一節 請在此輸入標題第八節 請在此輸入標題吹落嬌紅,飛入窗間伴懊儂——關於嬌紅的漂第八節 荔枝:無關者、受害者、犯罪者以第十四節 輸入標題能出ssr麼!第十節 恨長久第四節 煥之第七節 炎華與玉念華(一)第五節 生者釋然,死者安然第二節 風嘯與炎莫(一)第一節 我的東西你都敢動,當真沒臉沒皮第三節 山藥滑雞片第七節 炎華與玉念華(一)第二節 童話第一節 初見第十節 請在此輸入標題第六節 趙嘉燦:黑壓壓一片,什麼也沒有第十節 病(一)第五節 前塵第九節 有毒就是不輸標題第九節 郭秋蘭:我終是不能原諒你們啊第六節 炎夭與青女第三節 得不到釋然,自然是逆天命而爲第八節 醋了第九節 飯糰和糯米(一)第八節 茗子第二節 風嘯與炎莫(二)第四節 求娶第六節 炎夭與青女第八節 請在此輸入標題第四節 龍鬚酥第九節 猶如魚鯁,難以下嚥第二節 童話第二節 珞羽第一節 再遇第八節 向千歌與玉子棄(一)第六節 玉容第八節 陳年舊事,多有喟嘆第六節 玉容第十節 請在此輸入標題第十節 病(一)第十節 恨長久第四節 天凡伊來,思念成災第三節 山藥滑雞片第四節 白霜雪與白沙第六節 結束了第五節 生者釋然,死者安然第二節 童話第五節 媛娘第一節 標題被有毒吃掉了呢第八節 標題被有毒吃掉了呢第五節 前塵第五節 媛娘第四節 標題被有毒吃掉了呢第一節 清洛與若水(一)第十節 病(一)第五節 媛娘
第三節 起標題什麼的最討厭了第十節 生別離第二節 風嘯與炎莫(一)第八節 茗子第五節 紅塵俗世,非吾伊來第三節 蘇柔桑:欠債還錢,天經地義第十二節 請在此輸入標題柳家有女,如柳如畫——關於柳如畫的情書第六節 結束了第七節 非白第六節 前世孽緣,漫山青竹第十四節 輸入標題能出ssr麼!第五節 前塵第四節 白霜雪與白沙第十節 老第四節 蘇澤貫:愛美之心,人皆有之第六節 標題君又被有毒吃掉了第四節 快把標題吐出來第三節 得不到釋然,自然是逆天命而爲第十節 求不得第五節 前塵柳家有女,如柳如畫——關於柳如畫的情書柳家有女,如柳如畫——關於柳如畫的情書第九節 青兒第四節 龍鬚酥第六節 捉捕第二節 有毒就不輸標題第一節 我的東西你都敢動,當真沒臉沒皮第六節 前世孽緣,漫山青竹第十節 恨長久第四節 白霜雪與白沙第四節 求娶第八節 請在此輸入標題第六節 玉容第十四節 輸入標題能出ssr麼!第五節 生者釋然,死者安然第八節 向千歌與玉子棄(一)愛花憐花,人自護花——關於護花使者慕容凌第二節 雲開:一個都別想跑第十一節 請在此輸入標題第八節 請在此輸入標題吹落嬌紅,飛入窗間伴懊儂——關於嬌紅的漂第八節 荔枝:無關者、受害者、犯罪者以第十四節 輸入標題能出ssr麼!第十節 恨長久第四節 煥之第七節 炎華與玉念華(一)第五節 生者釋然,死者安然第二節 風嘯與炎莫(一)第一節 我的東西你都敢動,當真沒臉沒皮第三節 山藥滑雞片第七節 炎華與玉念華(一)第二節 童話第一節 初見第十節 請在此輸入標題第六節 趙嘉燦:黑壓壓一片,什麼也沒有第十節 病(一)第五節 前塵第九節 有毒就是不輸標題第九節 郭秋蘭:我終是不能原諒你們啊第六節 炎夭與青女第三節 得不到釋然,自然是逆天命而爲第八節 醋了第九節 飯糰和糯米(一)第八節 茗子第二節 風嘯與炎莫(二)第四節 求娶第六節 炎夭與青女第八節 請在此輸入標題第四節 龍鬚酥第九節 猶如魚鯁,難以下嚥第二節 童話第二節 珞羽第一節 再遇第八節 向千歌與玉子棄(一)第六節 玉容第八節 陳年舊事,多有喟嘆第六節 玉容第十節 請在此輸入標題第十節 病(一)第十節 恨長久第四節 天凡伊來,思念成災第三節 山藥滑雞片第四節 白霜雪與白沙第六節 結束了第五節 生者釋然,死者安然第二節 童話第五節 媛娘第一節 標題被有毒吃掉了呢第八節 標題被有毒吃掉了呢第五節 前塵第五節 媛娘第四節 標題被有毒吃掉了呢第一節 清洛與若水(一)第十節 病(一)第五節 媛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