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痛是最接近死亡的狀態,可是又離生那麼相近。它讓你懷着生的期望去殘喘,將你折磨得沒了力氣與脾氣,平淡地望着世間只覺得健康活着真好。】
崇葉葉城的某個客棧後院。
“鈴子?”炎辰悕看着正欲翻牆出去的葉鈴,哭笑不得,伸手把她抱了下來。
“誒?”忽的失去重心,讓葉鈴往後直直地倒去,正好倒在了炎辰悕懷裡,她擡頭看向炎辰悕,本焦急的心反而安定下來了,“我要快些離開這裡,要不然會被我三哥抓到的!我不要回去!”
“好,不回去就不回去。”炎辰悕微笑着拍了拍葉鈴的小腦袋,“鈴子,我們出去玩,好不好?”
“放開本王的九妹!”
一聲呵斥,一陣掌風襲向炎辰悕。
炎辰悕神色一斂,抱着葉鈴靈巧地閃避開來,輕巧地躍至牆圍之上,站定,看向院中那一襲白衣黑紗的男子,微笑:“葉王,別來無恙啊!”
白衣黑紗的男子在看清炎辰悕的容貌後先是一愣,然後恢復常色,他擡頭看向炎辰悕,微眯那狹長的眼眸:“是你。”
“是呀,正是在下。”炎辰悕笑意更深。
“哼,竟然都敢跑到這兒來了!”男子冷哼了一聲,“也罷,記得帶九妹回來!”說罷便揮袖離開了。
炎辰悕不過輕笑,帶着葉鈴離開院落,落到了客棧圍牆外的小巷裡。
看向懷裡一臉懵逼的葉鈴,不由就笑出聲,拍了拍的腦袋:“想什麼呢?”
“就這麼放過我了?”葉鈴呆呆的模樣,有些不敢置信,後知後覺了什麼便猛地擡頭看向炎辰悕,揚聲質問,“你與我三哥相識!”
“啊,是呀。”炎辰悕笑然。
葉鈴臉色一僵,目光閃爍了片刻,她猛然間推開炎辰悕,緊鎖眉頭:“你分明什麼都知道!”
“知道什麼?知道你是逃婚出來的,你是文炎三皇子的未婚妻?”炎辰悕回答得卻不甚在意。
“爲什麼?”
“爲什麼同你在一起?”炎辰悕輕笑,伸手直接拉過發怔的葉鈴,“有什麼關係,只要是你,其它的什麼都無所謂。”
――――――
祁悠若就這麼在大街上瞎逛着,入目的大多都是美食店鋪,名字也是各式各樣的,這也讓祁悠若相信了這葉城又被稱爲美食之都的緣由,而且再過不久確實要舉辦什麼盛大活動了的事實。
大街上人來人往,喧鬧着。美食誘人的香氣在大街上環繞,久久不散,招攬着一批又一批來自四面八方的客人。
明明寒冬即將到來,卻感受不到一點冬天的氣息,或許是這兒本就又有“四季如春”的美譽,或許是這熱騰騰的美食之氣驅散了那本該到來的寒氣。
“殤殤,我們換一家吃吧?這兒人太多!”
祁悠若皺着眉頭望着前方排起的長龍。
她不喜人擠人的地方,聒噪。
“這飄香樓是整個大陸都出了名兒的,聽聞最近還有如家名廚的特訪,所以生意好到不行,真不去嚐嚐?”
“不去!”
不能說她是小心眼,因爲她就是小心眼!
溟殤瞧着祁悠若偏執頑固的模樣輕笑出聲,伸手撫了撫她的發頂,只覺這小女人可愛得緊。
“不去就不去吧,咱們換一家。”
於是溟殤就帶着祁悠若走進了一條鮮少有酒家店鋪的小巷,很少有人在這兒來往。
走了半天幾乎看不見人家,和大街上的繁鬧之景形成鮮明的對比。如果不是那青磚白牆,黑瓦木門整齊乾淨,看得出是有戶人家住在這兒的,不然還真會讓人懷疑這兒是無人居住的廢宅。
“殤殤,你確定這兒有酒家?”
“自然。”溟殤微笑,看着身旁滿臉懷疑的小女人,繼續道,“它的年頭可比飄香樓要久遠多了。”
“既然是老招牌爲何沒有人?”
溟殤但笑不語,他牽着祁悠若走到了小巷的盡頭,推開那扇虛掩着的木門。
“倒是個清淨之地。”
祁悠若打量着這天井的景觀。青磚嵌鋪的空地,倒映着太陽溫柔的光輝,令這本該陰暗的天井明亮了許多,透着溫暖的味道。
而幾處臺階之上卻長了青苔,好幾個屋子都被封鎖,看着確乎冷清。
不得不說這個酒家很特別,一進門竟是這雖小卻看上去很溫馨的天井,不像是進了餐館,反而有種進了一戶人家的私宅一般。
“吱呀――”開門聲。
湯念祖剛打開門,擡頭便看到往這邊走來的祁悠若和溟殤兩人,頓時愣了神,就那麼保持着開門的動作,呆呆地看着他們。
“小兄弟,這酒家可還有吃食?”
祁悠若伸手在眼前這個長相只能算秀氣的少年眼前晃了晃,對於溟殤所說的老招牌還是懷疑不已。
湯念祖呆愣了許久才猛然間回神,一想到方纔自個兒窘迫的模樣就覺臉色微紅,有些不好意思地輕聲說道:“抱歉,我好久沒見過客人了,一時間有些沒反應過來……”
“哥。”一道虛弱卻帶着堅定的聲音自溟殤和祁悠若身後響起。
“白玉。”湯念祖柔笑着看向來人。
那被喚爲白玉的少年衝湯念祖微頷首,走至湯念祖身旁,看向祁悠若他們,輕聲道:“兩位是來歸至院吃飯的吧?”
湯念祖聞言頓時眼睛閃亮了許多,看了眼白玉,又希冀地看向祁悠若和溟殤。
祁悠若覺得既然是溟殤推薦的酒家,就算無人也還是姑且一信吧,於是輕點頭:“是的。”
白玉輕咳了一聲,看向湯念祖,微笑:“哥,你也聽到了,還不快去?”
“嗯!”湯念祖重重地點了下頭,心情激動地跑進屋去。
看着湯念祖愉悅的身影白玉也忍不住面上染了笑意,他微笑着衝祁悠若他們輕聲道:“兩位客人請隨我來吧!”說罷,帶頭往屋中走去。
“這是菜單子,兩位需要什麼儘管喊我們便是,我先去後廚幫着些,若有怠慢還請見諒。”
看着白玉走向後屋的身影,祁悠若忽然笑了。
“笑什麼?”
“殤殤,你當真是我的福星!”
溟殤困惑地看向突然心情驟然變好的祁悠若,她本還懷疑鬱悶,如今怎的突然這般高興。
祁悠若直接解下了掛在腰間的那塊白色蓮玉,笑意更深:“蓮玉對那個叫白玉的孩子產生反應了呢!”
“見到了?”
他指的自然是那同木豆子他們一樣的怪力亂神,自個兒心頭卻不由疑惑,爲何他沒瞅見?沒道理連非白都看得見的他看不見這次的。
祁悠若聞言卻是輕輕搖頭,似有些遺憾,她輕嘆:“三錄是個溫柔乖巧的小姑娘,沒道理會躲着我的,可是方纔蓮玉有反應,而我卻並未瞧見三錄。”
三錄。想來這就是此次祁悠若要尋的了。
“大概是心有所困,讓她不能及時出來見你吧?”
“大概吧……”
祁悠若輕嘆,對於木豆子他們卻無可奈何。她忽的環顧了下四周,不由覺得這老招牌還真是不招人待見,分明正值吃飯點兒,卻是一個人也沒有――整個屋子裡,桌凳整齊擺放着,可就只有他們兩個人。
“湯來了!兩位客人可是看好了菜餚?”湯念祖手捧着一碗熱氣騰騰的湯走了過來,放到桌上,再開始替他們添置碗筷,“這是小院的送菜,外頭天氣涼,兩位喝些湯先暖暖胃吧!”
祁悠若暗歎這酒家的貼心,看着那一碗熱氣騰騰的冬瓜排骨湯不由更加驚奇――還從未見將如此肉餚當成送菜的!分明生意慘淡不是麼?
祁悠若突然覺得,就算這酒家的菜色不怎麼樣她也認了,有錢買不來好周到!
她微笑着指了指湯中那幾多用於調味的冬菇道:“這冬菇切的好生可愛。”
“啊?”湯念祖聞言臉頰微紅,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是麼,白玉也這麼說過呢!客人喜歡就好。”
“兩位可是想好點什麼菜了?”
恰在此時白玉也緩緩走了過了,輕聲詢問着,他聲音微啞,身子骨單薄,彷彿一出去就能被風吹倒似的。
祁悠若一愣,方纔想三錄去了,還未來得及看菜單子呢。她正要開口說些什麼,一旁的溟殤卻直接拿過了菜單子,輕車熟路般地點了幾個菜餚,然後湯念祖與白玉便收起了菜單子往後廚走了。
祁悠若還有些沒有回神,呆呆瞅着已經開始喝湯吃排骨的溟殤。
“看着我做什麼,莫不是秀色可餐?”
溟殤忽的調侃,舀了一小碗湯推至祁悠若面前,“喝湯。”
“殤殤你來過這兒吃過啊?”
“我同你說了,歸至院是老招牌,我當初來時那小子還不過一個他父親身邊的小學徒。”
溟殤說得自然,幫祁悠若夾了幾塊排骨於碗中,“當真物是人非,看着如今的冷清你斷不能想象當初的歸至院是多麼的人滿爲患。其實算來也不過幾年的事情。”
“既然不過幾年,怎會突然……”
溟殤聽着祁悠若欲言又止,自然明白她想詢問的,他道:“突然生了變故,衆口鑠金罷了。”
“積毀銷骨?”
“嗯。”
――――――
“我說鈴子,這兒好歹也是你的地盤,你帶着我來這麼冷清的酒家?怎麼看都不像是個有生氣的地方。”
“瞎說什麼!這兒可是全城最好的一家!”
祁悠若正吃着呢,便聽到外頭傳來了熟悉的爭吵聲,當真人未至而聲先到。
葉鈴帶着炎辰悕一把推開主屋的大門,進屋便大喊:“湯湯!我來啦!”
當看到靜坐着的祁悠若和溟殤時,愣了片刻,隨即笑逐顏開地走了過去:“想不到姐姐也在此處,可是聽着小院的名聲而來?菜餚味道如何,可是稱心如意?我打包票你們不會後悔來歸至院的!”
祁悠若微笑着招呼葉鈴他們坐下來一起吃,聽着葉鈴的話確乎有所感慨:“是呀,本還不信,如今倒是心服口服,只不過如此酒家竟是無人,當真可惜。”
葉鈴聞言也不由覺得唏噓不已,看着周圍的空無一人愈發難過:“真是奇怪,以前不是這樣的……”
“鈴子?”
湯念祖有些不確定地喚了一聲,葉鈴猛然間回神,看着從後廚走來的湯念祖便立即熱情地跑了過去:“湯湯,好久不見!你和白玉過得可好?我呀可是又特地喝你做的湯來了!”
“哎呀,原來只是來喝湯的,我做的菜就那麼不待見?我這個人也這麼不待見咯?”湯念祖佯裝生氣。
“怎麼會呢!湯湯的能力我還不信?皆是美味,葉城第一!不過呀,我還是更愛喝你煮的湯!你瞧,我餓了就來了,這不是來看你了嘛!”
“是順便來看我吧?”
“怎會怎會!”葉鈴嬉笑着,同湯念祖聊起天來那是相當熟絡,可見兩人相識甚久,關係也相當不錯。
葉鈴光顧着敘舊了,也就絲毫沒發覺那邊臉色開始顯得陰沉了的炎辰悕。
不過,臉色難看的只有炎辰悕麼?
“哥。”白玉不知何時出現在湯念祖身旁,聲音依舊虛弱飄渺,“客人還等着呢!”
“啊!抱歉抱歉!”湯念祖這纔回神,衝葉鈴歉意一笑,“等會兒再聊吧,我先去送菜!”說罷端着菜盤走向祁悠若和溟殤。
“白玉,好久不見!”葉鈴笑着衝白玉打招呼,困惑道,“爲什麼湯湯親自送菜了?”
白玉看着葉鈴卻顯然沒有好心情,他冷哼了一聲,掃了眼葉鈴:“不用你管。”說罷轉身離開了。
葉鈴微皺眉,她雖知道白玉這傢伙除了湯湯,對別人都是這般冷然和傲然,但總覺得剛纔他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似乎有不甘,有憤然,有嫉妒……
葉鈴被自己的感覺嚇了一跳,不由打了個哆嗦。
嫉妒?那是什麼鬼!
葉鈴晃了晃腦袋,繼而又笑顏爛漫地走到祁悠若身旁坐下,衝湯念祖道:“這兒都是我的朋友,你莫要緊張!”
湯念祖訝然:“竟是相識之人麼?那倒是巧了!”
“湯湯,給我來碗清湯就好。反正不管濃湯和清湯,只要是你熬的,都是人間美味!”
“你少擡舉我了,清湯是吧?我知道了,等會兒就好!”葉鈴笑得很燦爛,顯然心情很不錯。
不用被三哥壓迫回去了,又見到了老朋友,還碰上了若若姐他們,等會兒還有最美味的湯喝,真開心!最重要的是……
葉鈴不知思至了什麼,她臉上的笑容愈發爛漫,臉頰上還帶着淡淡的紅暈。
祁悠若看着葉鈴的樣兒,又瞥了眼臉色不是很好的炎辰悕,啞然失笑,看向溟殤。
溟殤見祁悠若突然瞅向自己,不由一愣,再見祁悠若意有所指的目光便了然,卻不以爲然。
他夾了把油菜放於祁悠若碗中,面不改色:“閒事少管,吃飯!”
怎麼能是閒事呢?
祁悠若撇了撇嘴,有些不開心溟殤的說法。
真不用管?葉鈴小丫頭也真是遲鈍的,沒見到炎辰悕在那兒吃乾醋吃得快奔潰了麼,還笑得和沒事人兒一樣地和別的男子聊得那麼親密。
“殤殤,我突然想吃醋。”
祁悠若突然開口,溟殤又是一怔。
這什麼跟什麼?
“正巧,我突然也想吃醋!”
一直沉默的炎辰悕突然就搭話了,可言語間分明帶着咬牙切齒的味道。
“你們想吃醋?那我去給你們拿!”
葉鈴根本毫無感覺,樂不開吱地跑到櫃檯那兒去倒醋。
“瞧瞧,這般無心的模樣,你也別多想了。”
祁悠若對着炎辰悕說道。
炎辰悕抿了下脣,最後無奈嘆氣:“遲鈍,傻氣,沒誰了!”
――――――
“湯湯,珍珠和翡翠呢?”
葉鈴正吃着,突然擡頭問向站在櫃檯前理着賬簿的湯念祖。
“她們離開了呀。”湯念祖聞言嘴角不由揚起一抹苦笑,無奈地說道。
“走了?她們怎麼會走呀!這兒不是她們的家嗎!”葉鈴詫異。
“哼,這兒把她們當家人,可她們未必把這兒當家!”白玉虛弱地說着,聲音輕淡卻帶着濃濃的譏諷和憤然。
“白玉。”湯念祖扶住連走路都微晃的白玉,帶着他坐下,溫和地說道,“那是她們的自由,我們管不着的,不要再計較那件事了。”
白玉抿了下沒有血色的脣,眼中閃過鄙夷,冷哼:“忘恩負義!”
“好了白玉,何必氣傷自己!”湯念祖輕柔地撫着白玉的腦袋,看着白玉滿是疼惜。
白玉終是乖順地點了下頭,表情也溫和了許多。
祁悠若撲閃了下睫羽,打量着輕靠在湯念祖手臂上的白玉。
剛沒仔細瞧,原來這娃娃是個精緻美人,還是個病態的美人呢!不過,這娃娃是個男娃娃絕對沒錯。
祁悠若又看向溫和笑着的湯念祖,最後看回身旁靜坐着的溟殤。
溟殤注意到祁悠若又盯着自己瞧了,不由心頭好笑——今兒個她倒是總盯着他瞧呢。
“怎麼了?”溟殤眼底不由染上笑意,他嘴角輕揚起一抹溫柔的弧度。
“殤殤,我聽說習泱男風盛行……”
溟殤嘴角方揚起的弧度立馬又拉了下來,臉色也跟着沉了下來,繼續吃自己的,不再理會祁悠若。
祁悠若見溟殤這是生氣了,乖乖地住了口,默默聽着葉鈴在一旁不住地噓寒問暖。
他們也大概瞭解了些關於歸至院的情況。
歸至院是葉城的老字號,一向以其美味佳餚和賓至如歸的服務態度興隆開業着,更是有珍珠和翡翠這兩個水靈的姑娘爲招牌特色,是歸至院的兩寶,能歌又善舞,吸引了不少客人,以致於後來絕大多數客人就是奔着她們去的。
但後來這兩個姑娘一起離開了歸至院,去了飄香樓,原因竟是那兒出價更高,更能讓兩人享福。更可笑的便是因爲兩位的離開,歸至院的生意就直接一落千丈,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回客棧後,祁悠若就一直在納悶。
雖然珍珠和翡翠是客人來源的渠道,但怎麼會一離開就連一個客人都不上門了?就衝着歸至院這個老字號的招牌也是絕對不可能的!
如此一來那定是湯念祖故意隱瞞了什麼。
“你準備管這事兒了?”
溟殤雖是詢問,卻是肯定的語氣。
見溟殤終於肯理會自己了,祁悠若頓時笑逐顏開,縱然語氣不好,臉色也依舊冷漠。
“三錄定在歸至院的,我不能不管。何況你也瞧見了,湯念祖他們是鈴子的朋友,就鈴子那個性子呀,你說管不管?”
猶記得葉鈴那義憤填膺站起來拍桌的英姿,大喊着:這事我管定了!
“你可曉得再過些時候就要除夕了?”
“嗯?”
“我是說我們可能要在葉城過年了。”
“過年呀……”祁悠若目光悠悠,有些憧憬,“我們又沒有個安定之所,在哪兒過年不是過?”
溟殤聞言目光忽閃了一下,卻不再提這個:“說實話,歸至院的事情其實同我們無關,我們也幫不上什麼忙。”
“我其實突然有些猜想到歸至院如今境地的緣由了,若真是如此,我們確乎幫不上忙,不過小殊子可以啊!”
“蘇菀殊?”
溟殤皺眉。
他一大早就拉着祁悠若出來了,倒確乎是把那幾個拖油瓶給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