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若,你和小殤真的決定好了麼?”蘇菀殊擔憂地看着準備行路了的兩人。
祁悠若肯定地點頭,道了聲嗯。
“我不能放着柔桑姐不管,所以要和柔桑姐一起去文炎,不能與你們同行了……小若你切記,碧落不是一般的地方,沒有充分準備是不能貿然前行的,我這兒有些藥,至於藥效還有一些注意都寫在紙上了。”蘇菀殊輕聲嘆息着,將一個小包袱遞給祁悠若,眉眼間都是擔憂,“好歹我也在那兒呆過些時日,希望能幫得上忙。”
祁悠若接過小包袱,交給了溟殤。
“小若,如果找不到白玉,你們就回來算了,千萬別深入碧落啊!”蘇菀殊眉頭緊皺,絲毫不覺得自己說了什麼不妥的話,她還是有些不放心,嚴肅地看向溟殤,“小殤,如果小若有什麼閃失,我們蘇家是不會放過你的!”
“當然。”溟殤點頭。
嘖,居然動用整個蘇家來威脅他,當真最毒婦人心……
“好了啦,小殊子,我知道的。”祁悠若笑道,覺得心裡暖暖的。
“若若姐。”葉鈴拉住了祁悠若的衣角,不捨,“姐姐一定要同姐夫回來陪鈴子過年的!好不好?”
祁悠若一怔,撫了撫葉鈴的腦袋,柔和地笑着:“自然!”
“還有菀殊姐姐,你們也一定要回來,陪鈴子過年的!”葉鈴又拉住蘇菀殊的衣角,小心翼翼說着。
蘇菀殊不忍心瞅着小丫頭這般希冀的模樣,她輕點頭卻是道:“抱歉鈴子,文炎與崇葉路途遙遠,我不能許諾一定趕得回來,但若是能回來定陪你過年,好麼?”
葉鈴有些失望地垂下了頭,但隨即又滿懷希望,重重地點頭,道了聲嗯。
“祁姑娘,如果、如果真找不到白玉,那就不要再找,你們回來就好。”湯念祖沉聲說着,雙手緊握。
都怪他太無能了,爲了不成爲負擔,他只能留在這兒等待白玉的消息!
祁悠若看向低着頭,故作堅強的湯念祖,忽淡淡地詢問:“湯念祖,在湯家和白玉之間,讓你選其一,你選哪個?”
湯念祖身子一僵,擡頭看向祁悠若,嘴角揚起苦澀的笑容,他輕聲道:“湯念祖只能選湯家。”
“很誠實。”
祁悠若轉身,將手搭在溟殤衝自己伸來的手上,下一秒被溟殤抱上馬背,駕馬而去。
“懦夫!”
黃小丫暼了湯念祖一眼,不屑冷哼,手上繮繩牽動,隨即也駕馬而去。
湯念祖身子一僵,苦笑不得,一直目送着他們的離開,很快他們的身影便消失在視線之中,思緒也隨之飄遠。
這穿着黃金襦裙的少女說的何嘗不對?他就是懦夫!
是,如果真要在兩者選其一,湯念祖只能選擇湯家!
作爲湯家唯一的後代,作爲對自己母親與父親的承諾,他湯念祖只能選擇湯家,因爲他是湯念祖,他叫湯念祖。
但是,作爲他自己,一個不管姓氏名字的自己,會選擇的怕是那依賴自己,喚自己哥的白玉,超越性別,年齡,甚過湯家啊!
――――――
碧落邊緣。
“喂,色胚,你帶我來這兒做什麼?”
少女望着眼前偌大的森林,蹙起柳眉。直覺告訴她,這兒很危險。
白霜雪只是淡淡掃了少女一眼,不回答,徑自帶頭往前走。
白玉也不說話,跟在白霜雪身後走着。白霜雪不說他也知道這兒是哪。
“你們!”
見沒人回答自己問題,少女不爽了,看了眼停在那兒準備趕車回去的老伯,又掃了眼漸行漸遠的白霜雪和白玉,心頭猛生一個念頭,嘴角不由咧開笑容,她轉身欣然地跑向老伯,正欲打招呼,進行自己的逃跑計劃,一個引力將自己拉走。
少女再次撲到了白霜雪懷裡,很鬱悶,鬱悶到自己動都不想動了!
“小沙?”
不理你!
“小沙。”
就是不理你!
“小沙你別這樣,白玉堂弟看着呢。”
下一秒,少女立刻竄出了白霜雪的懷抱,狠狠瞪了他一眼,轉身自顧自在前走着。
“小沙,這裡很危險,別亂走,快‘回來’。”
“……”
故意的!這廝絕對是故意的!少女想揍他,很想揍他!
白玉掃了眼前面“嬉鬧”的兩隻,撇了撇嘴,對於白霜雪曾說的對女人不感興趣表示深度懷疑。
夜幕漸漸降臨,原本恬靜美好的林子瞬間變得有些陰森恐怖起來。
白日裡還纏綿柔和的樹枝,此刻交纏晃動着,帶着摩擦的聲響,有些猙獰得可怕,有貓頭鷹的咕叫,竟還有狼嚎。
少女身子一顫,下意識地拉住了白霜雪的衣角。
白霜雪忽地駐足,讓少女沒反應過來,撞在了白霜雪的背上。
“白玉堂弟,天黑了,我們明早再上路。”
“聽堂哥安排。”
“那我就先去拾些柴火,小沙,你在這兒和白玉一起等我‘回來’。”
“呀!”少女又不自主地撲向白霜雪,咬牙切齒,“你可不可以別再說那兩個字了!”
白霜雪不語,拍了拍少女的腦袋便轉身離開。
少女正想叫住白霜雪,卻是發現他的身影很快就融入了黑暗中,不由地一抖,看向淡定依舊的白玉,疑惑:“你難道不害怕麼?”
白玉輕視地瞥了眼少女,不語。
少女見白玉不僅不搭理她,還鄙視她,心裡覺惱火,嘟囔:“還不如色胚嘞!一點都不可愛!”
一片寂靜,久久不見白霜雪回來,少女不免覺得有些害怕。她倒不是擔心白霜雪,而是害怕這越來越黑的林子,從未來過森林的她,對於這片茫然神秘的地方害怕了。
少女正想和白玉說些話來減緩恐懼,卻見白玉轉身不管她地走開了。
“喂!你去哪!”少女想追上去,可是一下子,白玉的身影便也消失在了黑暗中,少女驚恐。
開、開什麼玩笑!怎麼就剩她一個了?都怪那個大色胚!好端端地幹嘛帶她來這種地方啊!自己不想來還不準!混蛋混蛋!
少女不由退後了幾步,警惕地環顧四周,生怕有什麼東西竄出來。
“吱!”一個聲響。
少女急忙聞聲望去,竟是一雙綠色的發光眼睛,一個勁兒地盯着她。
少女心跳慢了一拍,也默默盯着,不敢動。
“吱吱!”兩個聲響。
少女發現竟又多了兩雙發光的綠眼盯着她。
“吱吱吱吱!”隨着叫聲越多,那發光的綠眼便越多,少女就越覺心裡毛毛的,有種眩暈感傳來,心跳開始加快。
“吱!”一個齊齊的聲響,那一雙雙綠眼便齊齊向少女靠近了一些。
少女再也承受不了,尖叫了一聲急忙往後退,沒有方向地跑開了。
少女不知自己跑了多久,撞到了多少棵樹,又被多少枝條蔓藤纏住,不知被多少不明生物嚇得趕緊就跑開了。
現在的她,疲憊、恐懼、埋怨,略顯狼狽,一種想死的心都有。
身處在不熟知的地方,四周是無盡的黑暗,現在連自衛能力都沒有的她,談什麼勇敢!向來都是豢養的她,談什麼自力更生?
少女就那麼麻木地走着,沒有目標,沒有方向,只是一味的疲憊地往前走,從這個黑暗到另一個黑暗,直到跌到了那個她都快熟悉的懷抱。
白霜雪就那麼看着少女眼神無焦距地,麻木地往前走,直到走入自己懷中,靠到自己胸前,才停止行路。
少女渾身狼狽不堪,這讓白霜雪一瞬的驚愕,他低頭看着自己懷中的人兒,詢問:“小沙,你跑哪兒去了?”
少女不回答,只是那樣將自己的頭抵在白霜雪胸前,不肯說話。
白霜雪想推開她,想問清楚她怎麼了,卻隱隱聽到了嚶嚶的哭聲,在半空中的手一僵,最後無力垂下,任由少女靠着他哭泣。
許久,應是少女哭累了,白霜雪沒有再聽到她的哭聲,他微推開她,竟是發現少女已經疲憊地睡着了。
白霜雪覺得十分無奈,伸手想將她扛起,就和上次一樣,可是手在半空中又停住了,轉而抄過少女的腿彎,將其橫抱起,往反方向走去。
掃了眼躺在白霜雪懷中已是睡着了的少女,白玉沒有任何負罪感,繼續添加柴火。
白霜雪走至一棵樹前,想將少女放下,奈何少女緊緊抓着他,根本就甩不開。他微皺眉頭,最後無奈地自己坐下,任由少女繼續靠着自己睡覺。
“堂哥。”白玉忽開口。
“何事?”
“她不會,”白玉一頓,繼續添着柴火,“黏上你了吧?”
白霜雪低頭看向懷中的人兒。
柴火的光芒閃爍着,橙黃的光輝映着少女白皙的臉頰,恬靜的睡容卻是透着疲憊。白色流蘇輕垂在一側,與墨發相纏。
白霜雪伸手將白色流蘇從少女墨發中解出,再撩到一旁,輕撫上少女的臉龐,輕聲道:“不知道。”
“不知道?”白玉皺眉,他不喜歡這回答,“你對她那麼好做什麼,爲什麼不放她走?”
“你放心,她不會是那人的。”
白玉聞言終是鬆了一口氣,忽的出言調侃:“就算不是,人家一個清白姑娘家,堂哥你這般動手動腳的,不好吧?”
“因爲不是所以我可以不忌憚。”白霜雪擡頭,淡漠地看向白玉,“因爲她不會是那人,更不可以是那人,所以你還是要去尋個的。”
如果她可以是,他早就將她拋給白玉了。
“你!”白玉生氣,悶悶道,“我跟你說了,我不喜歡女人的!”
“那又如何?”
白玉鬱悶地別過頭去。是呀,那又如何!
他偷偷掃了眼白霜雪懷中的少女,突然疑惑,爲什麼她不可以是?不過就算她可以,他也不要!明明白霜雪對她更感興趣,爲什麼不能是白霜雪娶了她,再去傳宗接代啊!
“白玉堂弟。”
“幹嘛!”沒好氣。
“我說了,她不可以就是不可以,何況我也說過,我向來對女人不感興趣。”
白玉一怔。他生氣了?但依舊不服氣:“胡說八道!你明明對她很有興趣!”
白霜雪不語,繼續看着懷中的少女。
胡說?他可沒胡說,他對女人確實不感興趣,可是小沙不是女人啊。
是女妖!
――――――
少女累得睡過去之後又做了一場夢,只是她卻不知自己是在做夢。
煙霧瀰漫,四周茫茫一片。
“我怎麼會在這兒,這兒是哪?”少女迷茫地看着四周繚繞的霧氣,白茫茫一片,入目之處只有一米的範圍。
“小沙……”低低的聲音傳來,卻是讓少女聽了個清楚。
“誒,色胚?”少女欣然,大喊道,“色胚!你們在哪兒啊!”
“小沙……”依舊低低的聲音,可不見人影。
少女鬱悶,邁開腳步,邊走邊喊:“色胚!你們在哪兒啊!”
可是走了許久,少女發現已沒有了白霜雪的聲音,四周依舊白茫茫一片。
少女有些泄氣了,正想再往另一個方向找找,驀地感覺到有一個人抓住了自己的手腕,一驚。
她轉頭看向身後的人,驚訝,狂喜。少女不知用什麼感覺來形容,想說什麼,卻不知如何組織語言。
直到眼前的人一聲低喚,打碎了她所有的夢,冷了她的心,讓她再次從飄飄然的美好,回到了眼前的現實。
“小水。”清洛低喚着,柔情地看向少女。
少女心裡不是滋味,語氣酸酸的:“你認錯人了,我不是你的那個小水!”
“小水……”清洛像是沒聽見似的,繼續柔聲低低喚着,伸手撫上少女的臉頰。
少女一怔,愣愣地看着近在咫尺的清洛,不知說什麼,臉頰微紅。
是,她想她是喜歡他的,從那天清晨的偶遇,從他藉着朝陽打量自己,從他如玉般的手撫上她,她想她是對他傾心了。
一見傾情,再見傾心。
她想她是喜歡上這個美得空靈了的他。
她想如果不是因爲喜歡上了他,她是不會看見他和另一個女子相吻而心碎的;如果不是因爲喜歡上了他,她是不會刻意去無視掉他眼中對於另一個女子的柔情;如果不是因爲喜歡上了他,她是不會聽到他看着她喚的是另一個女子的名字,而心裡泛酸!
內心的酸楚與不甘告訴她,她是喜歡上他了的,可是註定成空!
她不是個唯諾的人,就像明白自己的心後,好不容易可以正式化爲人身,便是迫不及待想去向他表白,可是註定成空!
她也不是個沒有尊嚴的人,就像現在清洛喚的明明是那個女子的名字,抱着的是她,她卻不能假裝什麼也沒聽到,什麼也沒看到!
她的尊嚴告訴她,她不會是替身,她不會勉強自己!
思到此處,少女眼神一凜,用力推開清洛,看着清洛一臉的疑惑,不語,轉身快速跑開來,消失在白霧之中。
少女不知自己跑了多久,周圍依舊是白霧繚繞,讓自己再次失了方向。
忽地,她再也跑不動,頹然地跪坐在了地上,眼淚簌簌地往下掉。
少女不知道自己在白霧裡呆了多久,直到白霧漸漸消散,她都沒有感覺。
“小沙……”
少女聞聲一愣,四處張望着,卻是怎麼也見不到白霜雪的身影。
“小沙……”聲音依舊繚繞在少女耳畔,似遠又近。
――――――
“小沙,醒醒,醒醒。”白霜雪輕晃着少女,想將她搖醒。
少女艱難地撐開雙眼,看到了白霜雪近在咫尺的臉,一呆,回不過神來。
“小沙?”白霜雪疑惑,掐了掐少女的臉頰,皺眉。
少女被臉頰上的疼痛感扯回神來,不確信:“色胚?”
白霜雪聽着這稱呼眉頭皺得更深,糾正道:“白霜雪。”
卻是不料下一刻少女嗖地坐起了身,撲到他懷裡,抱着他嚎啕大哭,嘴裡還忿忿罵着:“死色胚!你去哪裡了嘛!嚇死我了!我怎麼叫你都不應我!你當我是神啊!你叫我我就知道你在哪兒啊!混蛋混蛋!”
帶着失戀的酸楚和淒涼,眼淚竟真的一直簌簌而下。
白霜雪不知說什麼,看着懷中的溫軟玉香,感受着肩頭的溼意,只覺無奈。
“小沙,你是不是做噩夢了?”白霜雪小心翼翼詢問着,生怕又說錯什麼,讓懷裡的人情緒波動更大。
“噩夢?對,噩夢,很可怕的夢……”少女低喃。
白霜雪眉頭又不自覺皺起,難道是昨天晚上迷路的事讓她打擊過大了?想說幾句安慰的話,可卡在喉嚨中,硬是說不出來。
“大清早的,吵什麼吵!”白玉被吵醒,不滿地撐開眼,看到相擁的兩人,一愣,別開眼繼續睡覺。
“小沙,放開我吧……”白霜雪覺得少女實在摟得太緊,他快喘不過氣來了。
“你讓我多抱會兒會死啊!”少女沒好氣。
心裡本來就不好受,自己都沒嫌棄這色胚,這色胚居然反過來嫌棄她!哼!她就不放!能拿她怎麼樣!
“很難說。”說不定真會被勒死。
白霜雪伸手將少女從自己身上扒下來,可謂艱難,有一瞬都讓白霜雪懷疑她是不是章魚妖。
“幹嘛不讓我抱!你不是很喜歡我抱你的麼!”少女委屈。自己就那麼不招人喜歡麼!一個個的都嫌棄她!
白霜雪一怔,疑惑地看向少女,伸手用指腹拂去她眼角未乾的淚水:“小沙,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我不知道你做了什麼噩夢,也就當沒聽見你說的胡話,女孩子家的不要亂說話。”
少女不爽,她不爽的結果就是不想理人!誰都不理!她拍開白霜雪的手,徑自站起身來,往前走着。
“小沙你……”白霜雪蹙眉。
自己又怎麼惹她了?
“堂哥,女人不是這樣哄的。”白玉笑着搖頭,帶着幾絲幸災樂禍。
白霜雪不語,起身來跟上少女。
白玉傲然一笑。第一次看白霜雪吃癟的樣子,怎麼說呢,看後心情莫名很好,好的不得了!
――――――
“到了。”白霜雪駐足,淡淡地說着。
“到了?”少女瞅着眼前幾乎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林子,皺眉。
她跟着白霜雪行了兩日,就是爲了到這個不是目的地的目的地?!
她很不爽,拍向白霜雪:“你耍我啊!連個牌子什麼的都沒有,一樣的樹林,什麼到了!”
白霜雪抓住少女拍向他的手,看着急躁的她不語。
被驀地抓住了手,還不能掙扎開,少女氣惱:“色胚!放開啊!”
“是你想拍我的。”
“那你抓着我幹嘛!”
“爲了不讓你拍到我。”
那倒也是,白癡纔會傻傻地讓別人打。
“我不拍你行了吧,放開!”
白霜雪不鬆手,靜靜注視着少女雪白的雙瞳。
少女見白霜雪不說話,只是看着自己,不自在地別過頭去,雪白的雙瞳充滿了煩躁的表情。
“小沙。”
“幹嘛!”
“你有沒有覺得你太過浮躁了?”
少女一怔,疑惑地看向白霜雪。他不說自己還沒覺得,可是細想來確實如此,自打跟白霜雪一起後,自己脾氣就變得特別暴躁,動不動就生氣。
思到此處,少女瞪向白霜雪,更是沒好氣,認爲罪魁禍首就是白霜雪:“還不是你這色胚老是惹我生氣!”
白霜雪一怔,他顧望了下四周,不緊不慢說道:“我說的不是這個意思。你這麼浮躁倒會是分心的,這可不是我想要的結果。”
少女滿腦子的困惑,不明白白霜雪在說些什麼。忽見白霜雪又握住了她的另一隻手,身子不由一顫,正想罵他幾句,卻是感覺到了一股清涼的氣息通過他的指尖,慢慢傳來。
那是一種非常恬淡的氣息,帶着清清涼涼猶如薄荷般的氣息,讓自己本煩躁不安的心漸漸平靜下來,安穩下來。
少女呆愣了幾許,看向白霜雪,只見白霜雪眼簾微垂,嘴中似在低低吟誦着什麼,雖然聽得有些不太真切,可是少女知道那是清心咒,是種靜心的高級法術。
疑惑,爲什麼白霜雪會?
“我師傅教我的,沒事念念,”頓了一下,別有深意地掃了少女一眼,繼續道,“不會長皺紋。”
不待少女思索便放開了少女的雙手,按着她的雙肩,將她輕推到前方不遠處,站定,放開她輕聲說着:“站在這兒不要動,閉上眼去感受,前方的一切事物。”
少女不解,不過沒說什麼,倒也聽話地照做了。
白玉瞥了少女一眼,又看向白霜雪,不屑地撇了撇嘴。
白霜雪果然還是那個白霜雪,原來到頭來就是爲了利用這個笨女人。
笨女人就是笨女人,被利用了還不知道,還乖乖地跟在。
過了晌久,少女撐開雙眸,看向身側的白霜雪似乎明白了什麼。
白霜雪淺淺一笑:“小沙可都知曉了?”
少女點了點頭,頓了一下,又搖了搖頭。
“我只要前面那個知道就夠了,至於後面你的不解,你會知道的。”
少女緩緩低下頭,點了點頭。
“好了,”白霜雪牽過少女的左手,不改嘴角的笑意,“小沙,告訴我,你感受到的第一個獵物,在哪裡?”
少女輕擡起右手,指向一個方向,然後看向白霜雪,不問也不語。
白霜雪笑意更深,就像獎勵般地撫了撫少女的發頂:“小沙真乖。”回首看向閒着無聊,站在後面的白玉,“白玉堂弟走吧,跟緊我,受了傷可別怪我沒提醒你。”
“知道了!”白玉悶悶應道,卻是聽話地拉住了白霜雪的衣角。
開玩笑,他當然知道這後頭的危險性,以前是聽母親和父親說的,這次可是他第一次來,不免的緊張和警惕。
白玉偷偷瞥了眼白霜雪,他臉上是依舊的平靜,帶着淺淺笑意和十足的自信,他不由有了種安心的感覺。彆扭地別過頭去,臉頰微紅。
他纔不要承認,那是對白霜雪莫名的信任。
――――――
碧落外沿。
望着不遠處那茫茫的一片綠,祁悠若思緒不由飄遠。
這片林子很安靜,安靜得甚至有些詭異,按理來說如今已入冬,猛獸怕是都冬眠去了,可是萬一遇到了還未呆在窩中準備冬眠,反而還在準備過冬食物的野獸,嘖。
祁悠若不由微笑。
那就很難辦了呀。
溟殤有些不解地看着祁悠若突然的微笑:“笑什麼?”
“我在笑,”祁悠若看向溟殤,“在笑我們的運氣,會不會那麼差。”
“現已入冬,碧落的危險倒是降低了不少,就怕遇到準備過冬的野獸,還有些只在冬日生長的怪株異草。”溟殤也不由警惕了。
畢竟碧落這個地方,自己也沒來過,既然蘇菀殊千叮囑萬叮囑,那定不是個容易的地方了,最讓人煩的是,竟要在這片茫茫森林中尋一個人,這無疑是不亞於大海撈針的事了。
“我擔心的也是這個。”祁悠若低喃着,伸手握住溟殤的手,“你在,我不怕。”
感受到手中的柔若無骨,溟殤一怔,看向祁悠若的目光總是輕易便柔和了下來,他反握住祁悠若的手,輕聲道:“沒什麼好怕的,不擔心。”
“咩哈哈!美人姐姐不是我吹,一個碧落而已,算不得什麼!這時候的雪靈可比這兒危險多了,不過我也不怕!咩哈哈哈!”
某神鼠大人正以失敗的妖身形態萬分得意地站在溟殤肩頭,看着眼前的森林,肆意張狂地笑着。
“你是羊麼,還學羊叫。”黃小丫鄙視地瞥了飯糰一眼,嘴裡不忘毒舌一番,“想不到雪靈鼠竟是如此沒腦子的蠢貨。”
“你!你這個八婆在胡說八道些什麼!”飯糰生氣了。
士可殺不可辱,就算可辱,辱他就好,不準侮辱他的種族!
“八、八婆?!你這死老鼠敢罵我八婆?!”黃小丫不由瞪大了眼,不敢置信地看着飯糰,手開始輕輕顫抖。
你才八婆!你全家都是八婆!
“喲,想不到醜八怪還有八個婆婆呢,嘖嘖,這還得了?木木你可要注意呀!”飯糰冷言冷語。
別以爲他好欺負,早看這個二話不說就拐走木豆子的傢伙不爽了,不就是毒舌麼,誰怕誰呀!我也會!
“何況,我罵的是水性楊花的醜八怪,又不是你那第八個婆婆。”
黃小丫不料飯糰毒舌起來竟也如此噎人,她的手已經不住顫抖。
身爲一個女人,一個愛漂亮的女人,最忌諱的罵法:八婆加醜八怪!
身爲一個女人,一個純情癡心,堅守貞節的專情的女人,最忌諱的罵法:水性楊花!
她要殺生了,她要殺生了!
“死老鼠!你在胡說八道什麼!我要掐死你!”黃小丫小臉氣得通紅,伸手就要去抓溟殤肩頭的飯糰。
“啊?小丫,你冷靜!冷靜!”木豆子急忙攬住黃小丫。
乖乖,怎麼原先還好端端的,現在鬧成這樣子?
飯糰急忙爬到溟殤另一個肩頭,衝黃小丫扮鬼臉,吐舌頭。
黃小丫更是火冒三丈:“木木你給我放開!我要掐死他!掐死他!”
“小丫,掐死飯糰就沒人會走碧落了!”木豆子趕忙說出飯糰的用處,希望讓黃小丫理智些。
雖說,這話聽着確實彆扭。
“我纔不管!什麼碧落黃落的!我要掐死他這死老鼠!立刻!馬上!”黃小丫現在確實很生氣,生氣到已經衝昏了頭腦的地步。
溟殤聞言眼神一凜,冷冷地瞥向黃小丫:“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
黃小丫身子冷不防一顫,冷靜了下來。
好可怕,這傢伙剛纔的眼神好可怕,她已經很久沒看過弄影這般冷漠兇自己的樣子了。
成王敗寇。她黃小丫天不怕地不怕,連祁悠若這個主子她都無所畏懼的,偏偏怕了一個叫弄影的傢伙。
縱然她從不承認。
見溟殤居然兇了黃小丫,祁悠若眼皮一跳,關切地看向黃小丫,輕柔道:“殤殤不是故意兇你的,你別在意……”
“哼!”不料黃小丫反而更不甘心,她用力推開木豆子,瞪了祁悠若一眼,“不用你這個女人來假惺惺!不就是找個人而已,誰說沒有這死老鼠就找不到了,你們給我等着,我一定會比你們都先找到三錄的!”
黃小丫惡狠狠地拋下一句話,轉身就跑進了碧落之中。
“小丫!”木豆子擔憂黃小丫,想去追但是看向祁悠若和溟殤,停住了腳步,“主子……”
祁悠若被黃小丫一瞪一罵,有種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的感覺,心裡不爽,很不爽。可是一想到對方是黃小丫,只能無奈地輕嘆氣。
她又能奈何黃小丫什麼?
“醜八怪跑了?嘖,耳根清淨咯!”飯糰沒心沒肺地說着,趴在溟殤肩頭,開始打盹。
“飯糰!”木豆子嗔怪道,怪飯糰的沒心沒肺,但也明知是黃小丫起的頭,也不好說什麼。
“走吧,她應該還沒跑遠。”祁悠若終於開口,牽着木豆子往黃小丫跑走的方向走去。
“嗯!”木豆子感激地看向祁悠若。
果然,還是主子最溫柔了!
――――――
哼!死老鼠,該死!那個女人,假惺惺!弄影居然敢兇她!木木那混蛋居然敢攔她!
哼!都是混蛋,都只知道欺負她!
哼!她生氣了!不要理他們了啦!
黃小丫忿忿不平地走在林間,時不時踢着腳下的石礫,瞪着眼前的一切事物,看什麼什麼不爽!
“啊嗚――!!”一聲悽慘的獸叫,驚起了留在林中過冬的鳥兒,撲撲向上空飛去。
黃小丫聞聲一愣。這是死亡的聲音,她聽得比誰都清楚。
她嘴角不禁揚起一抹詭異的笑容,目光忽明忽暗。
哼!不就是找三錄麼,她一定會先找到的!
想到這兒,黃小丫不由加快了腳步,衝聲源奔去。
在後面的祁悠若和溟殤自是也聽到了這聲悽慘的獸嚎,他們相視一眼,紛紛加快腳步,往聲源趕去。
――――――
林中。
少女怔怔地看着面無表情的白霜雪。
白玉看着眼前的場景,有些反胃,不由轉過身去。
獵殺生靈,作爲祭品,纔可進入白家祖墳,纔可見到萬事通曉的先知獸。
碧落是萬靈之魂最純淨的地方,這兒的一切事物,只要是接受日月精華而生長的純淨之物都能清楚的感受,包括怎樣進入碧落,以及如何出碧落。
白玉在看到白霜雪讓少女牽引的時候才猛然知道,這個看似清純的少女根本就不是人類。
也明白了,爲什麼白霜雪沒把這個少女推給他。
更是明白了,爲什麼白霜雪要把這少女帶在身邊,不放她走。
尖利的匕首劃開野獸的胸膛,熟練地切割着,最後便是掏出了一顆完整的心臟。
ωωω⊕ TTkan⊕ c○
少女瞳孔驀地放大,看着手上全是鮮血的白霜雪,以及他手中那顆似還在跳動的心臟,低喃:“爲什麼?”
白霜雪不回答,將心臟放於地上,繼而拿出符咒貼於上面,然後閉目,雙手結印唸咒。
漸漸地,心臟停止了跳動,然後越來越紅,通紅得如同岩漿般的色彩,散發着橙黃的光芒,漸漸的,漸漸的,消失在了原地,連同符咒也一同消失。
白霜雪這才慢慢站起身來,洗去手上的血液,拿早已備好的絲帕將手擦拭乾淨。
瞥了眼已死亡的野獸,手一頓,頷首不語。
“它或許是個父親,家中還有等着它帶回食物的妻子和年幼的兒女,已是入冬了,食物難尋,或許它的妻子和那些年幼的兒女就會因爲沒有它帶回的食物而活活凍死和餓死……”少女輕吟,內心的愧疚讓她無比內疚,瞪向一臉淡漠的白霜雪,沉聲,“爲什麼!”
“小沙,我們不能成爲食物。”
“那我們可以逃啊!爲什麼一定要殺它!”少女情緒激動,雙手攥緊,微微顫動着。
藉口!都是藉口!就算是自衛,爲什麼要殺了它之後還殘忍地掏出它的心臟!都是藉口!本就是衝着它去的,爲什麼還說的那麼冠冕堂皇!
“小沙,它是祭品。”許久,白霜雪才淡淡說出這麼一句,擡頭看向碧藍的天空。這裡是碧落,這裡最不缺的就是祭品,“何況弱肉強食,那從來都是物競天擇的最基本原則。它可以去尋找比它弱的食物,再殘忍殺害吞食,同樣的道理,我也可以獵殺比我弱的它,合情合理。”
少女語塞,竟說不出什麼反駁之詞來。
弱肉強食,物競天擇,多麼冠冕堂皇無懈可擊的理由,多麼殘酷的現實,原來生命竟這般不堪麼?
“小沙。”白霜雪來到少女身旁,想牽過少女的手繼續前行,尋找下一個祭品。
少女躲開來,怯怯地看着臉色明顯一僵的白霜雪,小聲道:“下一個,在那個方向。”
她伸手指了一個方向,便走到白玉身後:“我自己會走,不用人帶。”
白霜雪僵在半空的手握緊,慢慢收回,轉身徑自向少女剛纔指的方向走去,眼中染上一層陰霾,泛着寒光。
半個時辰後。
黃小丫看着眼前這具已失去生氣的野獸屍體,皺眉。她四處張望了下,卻不見人煙,連個痕跡也沒有。
期間已有類似的獸叫從不同的方向傳來,弄得她都暈頭轉向了,分不清下一步該往哪個方向走。
黃小丫有些犯難,看了看四周一咬牙,隨便選了個方向便繼續前進了。
與此同時。
“怎麼樣?”
溟殤從眼前的野獸屍體旁起身,轉身走向祁悠若,輕聲道:“一樣的死法,先被斷了腳筋使其不得動彈,然後劃開胸膛,取出了心臟。”
“是和白玉一起的那個人乾的?”
“不能確定。白玉本身來碧落就已是讓人猜不透了,再加上如果這些被獵殺的野獸也是和白玉在一起的那人所爲,就更不知他們要做什麼了。”
“像這種獵殺野獸只取心臟的,看着像不像什麼祭祀?”
溟殤搖了搖頭,道:“不清楚,我對於祭祀這方面的事情不是很瞭解。”
這方面的事情,蕭淨沙倒是比自己清楚的許多。
想到蕭淨沙,溟殤不由有些疑惑,已經很久沒有小妍的消息了,更不知蕭淨沙現在的情況如何,離婁閣好像也沒什麼動靜了,總覺得有些異常啊。
飯糰聞言得意起來,希冀地看向祁悠若:“我知道我知道!美人姐姐,飯糰什麼都知道哦!”
溟殤瞥向自己肩頭的某鼠,有種想把它扔下去的衝動。
祁悠若笑然:“那飯糰倒是說說,你都知道些什麼?”
飯糰的身份和地位是不容懷疑的,也正因爲如此,所以此行她纔將飯糰帶來,畢竟是有用的小東西。
“有一種祭祀,是專門用野獸心臟做祭品的,好像是這樣能展示誠心什麼的,至於這個祭祀的目的嘛……”
飯糰思索了一會兒。
誒,這個祭祀的目的是什麼來着?
“嗯,然後呢?”祁悠若看向飯糰,等着它說下去。
“然、然後……”
誒,怎麼就想不起來了呢,那個祭祀的目的是什麼來着?
“是祭祖。”
木豆子突然開口道,四處張望着,希望能看到黃小丫的身影。
“哦!對對對!是爲了祭祖!是爲了尋老祖先!”飯糰眼睛發亮。
“白玉來碧落祭祖?那綁架他的人……”
“或許是這樣吧。”
聽湯念祖說,白玉是個孤兒,被他爹收養,那這會兒的綁架,這會兒的祭祖又是怎麼回事?
少女擡頭望向碧藍的天際,眼神有些麻木與空洞了,耳邊還有野獸的嗚咽,聽來卻是那般不知覺了。
“還有三隻。”
“是麼,還有三隻啊……”
――――――
又是一個碧落的夜晚,四周的一切又安靜下來,彷彿進入了沉睡般的森林,卻是陰森的可怕。
這便是白日裡那個生機美麗的森林與夜晚這個恐怖詭寂的森林的區別,同樣的森林,天使與惡魔般的區別。
少女靜靜看着眼前的篝火,火光跳躍着,如同一個個美麗的生命一般,奈何下一刻便消逝在了黑夜之中。
火光的柔和光輝染上了雪白的雙瞳,竟有了帶着迷離般的金色的味道。
髮飾垂下的白色流蘇靜靜垂在雪腮兩旁,映着那雪白的肌膚,留下淡淡青影。
長長的睫毛微垂,不知眼前的人兒在思索着什麼。
白霜雪默默地注視着發愣的少女許久,可是許久了,少女依舊是那樣看着篝火發呆,一臉的迷茫,這讓他不由覺得揪心,不自覺地皺起了眉頭。
回過神後的白霜雪心裡一陣大駭,急忙別過視線,不再去看還在發呆的少女。他眼簾微垂,嘴裡低低吟誦着清心咒。
“堂哥。”白玉突然開口道。
“什麼事?”
“是不是,只要見到守護白家祖墳的先知獸,我們就可以知道……”究竟是誰當年那般狠心想滅了白家整族人!
白玉雙手不由攥緊,盯着白霜雪那雙如寒潭般的眼睛,他不說下去是怕自己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也知道白霜雪一定知道了他的意思。
白霜雪看着略顯激動的白玉,不由一怔,繼而輕點頭。
“是麼,是麼……”
白玉忽然笑了,那般燦爛的笑顏綻放在這個如玉般的孩子的臉上。
這個如玉般的孩子,已經有多久沒有那般笑過了?
白霜雪眼簾微垂,別過頭去,他心中居然有那麼一刻猶豫了,猶豫着這樣做,真的好麼?
“沙――”叢木間樹葉摩擦的聲音。
白霜雪眼神一凜,看向少女身旁的叢木,穆然大喝:“誰?給我出來!”
少女因爲白霜雪突然的厲聲嚇了一跳,也聽到了身旁叢木的沙響,不由看向那個叢木。
她站起身來,慢慢走了過去。
“小沙!回……”白霜雪話還未說完,便已看到少女從叢木中抱出了個粉嫩的女娃娃,啞然。
“姐姐,漂亮!”女娃娃摟緊了少女的脖子,瞅着少女好久,然後嘟喃出這麼一句奶聲奶氣的話。
少女愣了會兒,繼而看着懷中的女娃溫柔地笑了。
“小沙,扔了她,碧落怎麼可能有人類的女娃,她根本就不是人類!”白霜雪一臉的嚴肅,站起身來走向少女,就想奪過她手中的女娃。
“不要!”少女急忙抱着女娃往旁邊躲,生氣而失望地看向白霜雪,“你難道連個女娃娃都不放過麼!”
“胡說什麼!她不是人類!小沙,扔了她!我是爲你好!”白霜雪大聲道,手不由攥緊。
“爲我好?我也不是人類,是不是隻要我的利用價值沒有了,你也會像殺那些野獸一樣殺了我!”少女嘶啞着衝白霜雪吼道,她看着白霜雪的目光是麻木的,是害怕與恐懼的,她恨不得轉身就逃,離這個人遠遠的!
“……”對於少女的質問,白霜雪卻只是沉默。
“姐姐,這個哥哥好凶哦。”女娃拉了拉少女的衣襟,小聲說着,還怯怯地看了眼臉色陰沉的白霜雪,淚眼汪汪,我見猶憐。
“別理他,他就這樣。”少女就那麼和白霜雪僵持着,誰都沒再說過一句話。
終於白霜雪走回到了白玉身邊,靠着樹木閉目而眠,臉色依舊不是很好看。
少女這纔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看着自己懷裡已經睡過去的女娃,淺笑,也就靠着身後的樹木閉目而眠了。
她已經很累了。
在少女睡過去了的那一刻,白霜雪倏地睜開了眼,看着少女恬靜的睡容,神色複雜。
繼而冷冷地瞅着少女懷中的女娃娃。他倒是要看看這個女娃要搞什麼鬼!
躺在少女懷中假寐的女娃自是感受到了白霜雪冰冷的視線,暗自腹誹。
看什麼看!如果不是因爲你這傢伙不好對付,她也不會變成女娃的形態來誘騙的好麼!
此女娃是誰?自然便是我們天不怕地不怕的黃小丫!
看吧,還是被她先找到了這個叫白玉的!
兇兇兇!兇什麼兇!一個個的就知道兇!哼,臭小子你給我等着,遲早有你哭的時候!
――――――
清晨,碧落開始瀰漫起白霧,四周茫茫一片。
白玉拉緊了白霜雪的衣角,聽着白霜雪的叮囑,也生怕自己走丟了。
“哇!好多白霧!好好玩的樣子!”
女娃版的黃小丫歡悅地在前面左顧右盼,在白霧中左轉右轉。
“小丫頭你慢點,走丟了我可找不到你!”少女有些頭疼地看着前面活奔亂跳的黃小丫。
“不會丟的!我會跟好姐姐的!”
聽黃小丫這麼說,少女不由鬆了口氣,但還是不放心,她加快了腳步,不想和黃小丫的距離拉開太大,不料的卻是和白霜雪的距離拉大了。
白霜雪看着快消失在白霧中的少女,皺眉。雖然知道少女是逃不掉的,但還是忍不住的擔心,加快了腳步跟上少女。
可是今早的霧好像特別奇怪,天已亮了許久,這白霧反而有越來越濃的趨勢,所見範圍是越來越少。
終於,白霜雪和少女她們走散了。
白霜雪看着眼前的茫茫一片,眉頭越皺越深,剛想呼出的兩個字卻是卡在了喉嚨中,怎麼也喊不出來。
不是不能喊,而是不敢喊,他要賭一把,賭他能不能靠着自己去找到她。
“丫頭!小丫頭!你去哪兒啦?”少女衝着白茫茫的前方呼喊着,怎麼那個小丫頭的身影蹦跳着就不見了呢?
“小丫頭!你聽得到麼?聽得到就喚姐姐一聲呀!”少女邊走邊喊着,卻是沒人應她,不免有些着急擔心了。
再走了幾步才猛然回神,她轉過身去,發現白霜雪他們也不見了,一愣。
她停在原地,開始打量這越來越小的可見範圍。
好像啊……跟那天的夢真的好像。
一樣都是這茫茫白霧,一樣自己尋找着人。只是現在的她,聽不見白霜雪對自己的呼喊,也不可能遇到清洛。
那她現在又是爲什麼要站在這兒呢?對了,是爲了尋那個小丫頭,但若是尋不到呢?
少女想到這裡,拍了下自己的腦袋,嘟囔:“烏鴉嘴,什麼找不到,一定能找到的!”
她又開始打量四周,隨便找了個方向就走,邊走邊喊着:“小丫頭!你在哪啊!”
少女不知自己找了多久,可就是找不到,四周靜悄悄一片,自己更像是在轉迷宮一般,走來走去也找不到出口。
她有些泄氣了,更讓她泄氣的是都這麼久了,白霜雪居然都沒來找她!
她瞥了眼左手腕上的銀色小鐲,覺得氣惱。
你喊一下也好啊!爲什麼不喊?平時不是老是沒事就喊的麼!現在自己走丟了,爲什麼不喊?
少女漫無目的地往前走着,嗓子也喊累了,不想再喊,就那麼邊走邊胡思亂想着。
她想起自己昨天還和白霜雪吵了一架,她想起這些天一直在和他冷戰,她想起白霜雪性子冷淡又傲慢,以他這個性子是不會來喊她的,說不定現在正因爲她走丟了心裡還暗自高興呢,會不會說着,叫你不聽話,活該走丟了唄!被野獸叼走更好,纔不來救你呢!
想到這裡,少女駐足,眼皮下意識一跳。
對哦,這裡不是夢境,這裡是真的森林,是野獸衆多的林子啊!萬一自己一個運氣不好,碰到了準備過冬食物的野獸,現在的她怎麼應付!
少女警惕起來,打量着四周,步子小心翼翼地移動着,生怕真的驚動了某頭大野獸。
――――――
聽說,人倒黴起來,喝口水都塞牙縫。
可是,自己是妖啊!爲什麼自己也那麼倒黴啊!什麼叫做倒黴起來處處是黴氣,什麼叫屋漏偏逢連夜雨!該誇她的話很靈驗呢,還是該罵她是烏鴉嘴呢!
爲什麼她會在林子裡遇到狼這種生物啊!聽說狼還是羣居的生物,要不要這麼倒黴啊……
是個狼妖還可以商量一下,大家同爲妖精嘛,給個面子放了我唄,何況她還是個沒營養的花妖,可是、可是一個沒成精的小野狼聽得懂自己說什麼嗎?自己怎麼可以這麼倒黴啊!
少女小心翼翼地看着眼前這個亦在警惕打量着她的野狼,不知怎麼辦,想衝它笑笑,可是看到它那泛着淡淡綠光的眼,硬是忍了回去。
怎麼辦,她害怕!
野狼眼睛一直盯着少女,忽退後了幾步,然後看着少女的反應。
“你、你不輕視我的行爲讓我很感動,可、可是,我沒你想得那麼強大……”
少女有些語無倫次了,她只知道,如果她現在就因害怕轉身而逃,那麼自己會死得很難看!
久久不見少女反應,野狼更是不敢輕視,但是已經走近了幾步,爪子在地上刨動着,時刻準備着攻擊眼前的少女,讓她成爲它過冬的糧食。
“我命該絕此麼?一朵茶花被狼給咬爛了,啊,傳出去多丟臉啊!”
少女鬱悶着,看野狼已是躍起,張開嘴撲向了她,心中大駭,也明知自己躲不過,索性閉上了眼,身子不住顫抖着。
“唔。”
一聲悶哼讓少女詫異,所想的疼痛並未到來,睜開眼,目及眼前之景,腦子一片空白,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白霜雪忍痛看着被野狼咬住的手臂,臉上沒什麼特殊的表情。
怕是隻要這野狼用力一扯,便是會扯去自己手臂上的肉。
他眼眸陰沉下來,手下已是開始行動。左手緊握的匕首已是準確無誤地插入了野狼的咽喉,鮮血不住地噴射,濺染了白霜雪的白衣,可始終沒有沾到少女的白衣。
野狼被迫鬆開了咬住白霜雪手臂的手,身子無力垂下,眼睛瞪得很大,盯着白霜雪,鮮血不住噴涌。
“啊嗚!!”野狼竭盡全力地一聲嘶嚎,用盡了它全身的力氣,然後靜靜地死去。
“不好!”白霜雪神色一斂,抓過少女的手臂就準備離開這裡。
可是爲時太晚,那些暗藏於周圍的野狼慢慢走向白霜雪。好在的是隻有兩隻,不好的是右手臂受傷的白霜雪怕是沒多少把握完好無損地對付這兩隻飢腸蠕蠕的餓狼了。
只見其中一隻狼慢慢走到了那已逝去生命的狼身邊,輕輕舔舐着它的傷口,然後兇惡地衝白霜雪張嘴,尖銳的牙齒看着着實讓人害怕。
可是它沒有和另一隻狼直接撲向白霜雪,反而是叫喚來了那另一隻狼,然後一起吃着自己同伴的屍體。
白霜雪掃了眼還呆愣的少女,又看向那三隻狼,微皺眉,忽低喃:“小沙,你不會拋下這樣的我逃走的是不是?”
少女只是愣愣地看着白霜雪,腦中依舊一片空白。
白霜雪只是微微一笑:“記住了,等會兒千萬別拋下我,如果你逃了,我會死的。”說罷,已是輕推開了少女,左手攥緊了那把鋒利的匕首,慢慢走向那兩隻狼。
有那麼一刻,他後悔自己爲什麼沒帶劍。
――――――
也不知過了多久,許已是晌午了,那冬日的太陽才懶懶地爬起,來到正空中,揮灑着它那仁慈的光芒,漸漸驅散那濃霧,顯現出這片美麗寧和的碧落。
白霜雪取出那三顆心臟,貼上符咒,雙手結印唸咒,看着它們漸漸消失於原地,心中鬆了一口氣,看向一旁傻愣愣的少女,無奈苦笑:“小沙,你要傻到什麼時候?”
少女似纔回神,雪白的雙瞳閃着光華,複雜地看着跪在那兒的白霜雪,許久才慢慢走了過去,來到白霜雪身旁,伸手撫上白霜雪的臉龐,想抹去他臉頰上的血跡,可是血跡越抹越紅,竟是染紅了半個臉頰,不由氣惱,用衣袖不是很溫柔地擦着。
“小沙,你很冷麼?你都在抖啊……”白霜雪輕聲說着,眼簾微垂,看不清他眼中的情緒。
“我、我又不會死……”
“我知道。”
“可是你會死的!”
“我知道。”
少女不語,手還是一直微顫着,還是一直想將白霜雪那血染的臉頰擦乾淨,終於她停了下來,直接跪坐到了地上,然後撲到白霜雪懷裡,嚎啕大哭起來。
白霜雪一怔,本想拿手拍拍少女的腦袋,可是發現自己的手上全是鮮血,或許是狼的,又或許有自己的,也就沒有動了,任由少女抱着自己大哭,即便少女壓痛了他多處傷口。
“哭夠了?”
少女別過頭去不回話,她的臉頰還泛着因哭而紅的暈花,眼角的淚水還未乾徹,臉上甚至還沾上了點白霜雪身上的血跡。
“小沙,我突然發現,你是愛哭鬼麼?”白霜雪擡頭,看向碧藍的天空。
好澄澈的天空,就和水一樣,就和自己現在的心情一樣。
“小沙,你剛纔壓得我好痛,肯定是又吃多了,變胖了吧?”他聲音漸低,白霜雪覺得自己真是撐不住了,他是爲什麼要強撐着陪這傻丫頭?
看着白霜雪忽然倒地,少女被嚇了一跳,想得太慢的結果就是她只是一味搖着白霜雪,罵着想讓他醒來,當自己真的回過神來時,恨不得咬舌自盡,她在做什麼白癡的事情啊!她是想真的害死他麼!
――――――
溫暖的火光照在臉上,白霜雪些許疲憊地撐開了雙眼,呆呆地望着上方墨黑的天空,閃着幾粒星辰,明天會是個好天氣。
“你醒啦!”少女看到白霜雪醒了,很開心地跑了過去,卻是見到他望着上空發呆,搗亂性地微傾身,擋掉他的視線,看着他眨眼。
“我都好久沒看星空了,看美景的機會都不給我,小沙你可真是會……煞風景。”白霜雪低喃着,眼神慢慢恢復焦距。
少女聞言不爽了,坐直身子:“什麼美景,幾顆破星星而已,有什麼好看的,有我好看麼?”
白霜雪聞言淺笑,擡手遮住眼睛,煞有介事地配合着回答:“當然沒有,小沙是天下一絕,只此一家。”
少女越聽越不覺得不是味。這說的是在誇她麼?
看在白霜雪現在也算半個病人的份上,倒也不計較了。她站起身來,跑向火堆,去取烤得差不多了的食物。
“喂,別說我欺負你哦,這都入冬了,破林子什麼果都沒有,大野獸我又打不過,所以我就……”少女轉身,話還未說完。
“弱肉強食了。”白霜雪已是坐起身來了,看着少女手中的烤兔肉,輕聲說道。
“我可是找了很久的!”少女強調着,拿着兔肉慢慢走了過去,“我找這個地方可也是找了很久的!你還說我胖,你才胖嘞,重死了!”
白霜雪看了看四周,平坦開闊,望見了少女背後不遠處的湖泊,瞭然。難怪自己身上的血跡都沒了,這丫頭還給自己包了扎。
白霜雪忽笑道:“小沙,你幫我包紮的?”
“啊?嗯,是啊。”少女模棱兩可承認着。
“那我豈不是被小沙看光了?”白霜雪調侃道,好似很苦惱地說着,“怎麼辦呢?”
“你!”少女臉頰一紅,瞪向依舊淡然自若的白霜雪,“哼!爲了包紮你那些破傷口,我都撕了自己一件外衣了,我都沒說什麼,你說什麼!”
“我的衣服呢?”
“燒了!”
知道那是她的氣話,也就沒說什麼了,眼中笑意卻是更深。
“噥。”少女彆扭地將手中的一隻烤兔子塞到白霜雪手裡,然後坐到他旁邊,開始吹涼手中剛烤好的兔子肉。
“小沙,你學過治療類的妖術?”
“什麼妖術妖術的,這麼難聽,你們人類的能叫法術,爲什麼我們妖精會的就一定要是妖術啊!”少女忿忿不平。
“好吧。”
“我、我沒學過,除了露露,我什麼妖術都不會。”
要不是這樣,她也不會賴在白霜雪身邊,沒有再故意逃走。能給他治療,好讓他不會傷口感染,那只是自己身爲植物妖怪的本能罷了。
“露露?”
“一個有着茶花雕紋的白色鐲子,那是我唯一的武器,也是最厲害的武器!可是上次被你救後就不見了,你看見過麼?”
白霜雪思索了一會兒,搖頭。
少女失望地低下頭:“這樣啊……”
“小沙,”白霜雪頓了一下,低頭看着手中已烤好的酥嫩兔肉,輕聲說道,“在你沒找回它之前,你可以跟着我,至少不會讓你遇到危險。”
少女眨了眨眼。
他的意思是,在沒找回露露之前,他都會保護她,是麼?
思至此,少女不由臉頰泛紅,低下頭開始快速地啃兔肉,不語。
空氣中莫名瀰漫着一絲曖昧的味道,靜悄悄的氛圍,只有火光的噼啪聲,卻怎麼也解散不了少女內心的萌動,臉頰越來越紅,也不知是因爲兔子肉太燙,還是因爲其他什麼。
“小沙?”
“幹、幹嘛!”
白霜雪看着臉頰通紅的少女,不由一愣,低笑出聲來。
“你笑什麼!”少女惱羞成怒。
“你臉紅什麼?”
“火光而已,你看錯了!”
白霜雪不置可否,別過臉去,嘴角輕揚:“傻乎乎。”
少女氣呼呼地鼓着腮幫子,瞪向白霜雪:“你才傻乎乎!你全家都傻乎乎!”
當她聽不見麼!
少女瞪着白霜雪,像是突然發現了什麼,便一直愣愣瞅着,不吭聲。
“小沙一直盯着我看做什麼?”
“色胚,你笑起來真好看。”
“如果你不再這般稱呼我,想來我會更高興的。”
少女反而較上了勁兒,色胚色胚地連叫了好幾聲,樂呵得不行。
白霜雪不反駁,任由少女鬧着玩,突然叉開話題:“小沙不是不會法術麼,我教你如何?”
少女聞言眼前一亮,希冀地望向白霜雪:“你會?!”
少女這才後知後覺,白霜雪是能直接道出她不是人類的,白霜雪他是會念清心咒的,白霜雪他是懂得祭祀咒的……
少女忽覺不對,她瞪向白霜雪,覺氣惱:“你會法術爲什麼還要赤手空拳玩肉搏啊!”
至於氣惱什麼,她也不知道,是氣惱白霜雪的隱瞞,還是氣惱白霜雪的不要命。
“沒有誠心的祭品是沒用的祭品。”白霜雪只是這麼淡淡地解釋着。如果可以,他也希望用,就不會狼狽成現在這樣了。
他瞥了眼身旁鼓着腮幫子瞪着他的少女,又別開視線不去看她。
他爲什麼寧願狼狽也不願輕鬆脫身,大概是覺得遲早是殺,再來三頭就是湊數,不想看到少女淡漠的目光吧。
方法有很多,他卻選擇了最省事也最冒險的。
“你們到底來這裡是爲了什麼?”說到你們,少女似纔想起來,“你的那個白玉堂弟呢?還有小丫頭!”
“祭祖,你不也看到了?”白霜雪輕聲回答道,“白玉堂弟,我讓他在一個地方等我,不會有危險的。至於那個女娃娃,我不知道。”
少女忍不住有些擔心。
小丫頭一個女娃娃的,萬一在這林子裡迷路了怎麼辦?
“你那麼擔心那個女娃做什麼?她可不會出事。”白霜雪看少女那麼擔心黃小丫,不由皺起了眉頭。
“怎麼不會有事!她一個女娃娃,這麼小……”
“她根本不是人類!”
“我也不是啊!”
白霜雪抿脣,盯着偏執的少女,嗤笑:“所以說你這傢伙傻得很,被騙了還樂呵!”
少女長睫輕顫。
她知道自己想法簡單了些,容易被人騙,說不定真的同白霜雪說的一樣,被騙了還樂呵得不行。可是,從誰嘴裡說出來她都不會有感覺,偏偏連白霜雪也這般說她。
他的笑容嘲諷,讓她難受。她以爲,雖然白霜雪淡漠了些,卻還是很溫柔,她方纔甚至以爲,他們可以成好朋友的……
少女驀然的沉默讓白霜雪一怔。
太清楚了,少女此刻在想什麼他能看得很清楚,全寫在臉上了!
白霜雪輕嘆:“我沒有在罵你。”
少女不語,癟着嘴就開始吧嗒吧嗒掉淚珠子。
“你哭什麼!”
白霜雪面色一僵,只覺眼前這個少女實在磨人得很。
少女一頓,哭得更肆無忌憚:“你兇什麼兇!”她暼了眼手中的烤兔肉,更覺委屈,大口大口地咬着,憤憤不平,“咬咬咬,咬死你!”
“小沙。”白霜雪目光流轉,別有深意的看向少女,輕輕喚道。
“幹嘛!”少女沒好氣,但還是應着。
白霜雪忽傾身向少女,手輕擡她的下巴,看着她淚眼汪汪的模樣只覺哭笑不得:“你是水做的麼,說掉眼淚就掉眼淚。”
少女回瞪向白霜雪:“要你管!”
“小沙,你若是無處可去,也可以跟着我,我雖能力不大,護個小妖精還是可以的。”
“你什麼意思?”
少女撇撇嘴,不甚在意。
“養你的意思。”
少女一怔,不敢置信地看向近在咫尺的白霜雪,臉頰蹭地就紅了,而她這才又後知後覺,白霜雪靠得太近了!
少女撲閃了下眸子,躲開了白霜雪的手,一個勁兒地低頭啃着兔肉,很快又發現已經沒肉了,她再啃就是啃骨頭了,不由鬱悶,眼神飄忽着,飄向了白霜雪手裡根本沒吃過的兔肉。
白霜雪倒是不再提,彷彿剛纔自己什麼也沒說一般,他注意到了少女的視線,嘴角輕揚:“想吃?”
少女點頭如搗蒜,不住說着嗯。
“給你。”
少女一愣,看了眼白霜雪,搖了搖頭,一本正經道:“這是給你烤的,你流了那麼多血,身子骨虛,要吃點東西補一補!”
“那我吃了?”
“嗯!”
於是少女眼巴巴地看着白霜雪開始吃,弱弱地詢問着:“味道如何?”
白霜雪暼了眼滿懷希冀的少女,別開視線:“相當不錯。”
少女聽着更開心了,笑逐顏開,整個小臉上都是爛漫的笑顏,彷彿方纔哭得稀里嘩啦的人兒不是她一般。
“色胚。”
“白霜雪。”
“色胚給我個兔腿兒唄?”
“……”
白霜雪心裡頭實在不滿意少女的稱呼,卻無法,認命地將兔腿兒塞到她手中。
“色胚你真好!”
“……”
“色胚?”
“白霜雪。”
“色胚我們什麼時候可以離開這破林子啊?”
白霜雪手一頓,望向夜空,輕聲道:“快了,很快就可以結束了。”
――――――
“喂!我說你這個小鬼,我的忍耐可是有限度的!別不識好歹行不行!”
黃小丫氣惱,瞪着從昨天起就一直在這兒打坐沒有理過她的白玉!
白玉依舊充耳不聞般地靜心地打坐,驀地睜開了眼。
就在黃小丫認爲她已經成功提高了自己存在感的時候,白玉已是慢慢站起身越過她,向她後方走去了,至始至終沒有正眼瞧過她。
被忽視得徹徹底底的黃小丫,內心十分不爽,轉過身正想衝白玉罵幾句,卻聽得白玉已經開口。
“喲,一天一夜的,還牽着手回來,堂哥,豔福不淺啊!”白玉看着終於回來的兩人,促狹地笑着,揶揄道,說得卻無絲毫誠心,甚至帶着咬牙切齒的滋味。
少女聞言臉刷地一下紅了,趕忙鬆開了自己的手,吞吐着:“才、纔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只是扶着他而已,纔不是……”
“堂哥身體好着呢,哪用得着人扶,是吧,堂哥?”白玉似才注意到白霜雪衣服的破損,以及少女少了件外衣,故作吃驚地瞪大眼,“呀!堂哥,你的衣服怎麼破成這樣?沙姐姐的外衣呢?莫非……”
意思已經不言而喻,就連後面的黃小丫都拿着八卦的眼神瞅着眼前的兩隻——一個還是淡定依舊,沒有絲毫特殊的表情,而另一個已是窘迫到不行,臉頰越來越紅,不斷搖着手,想解釋清楚,不讓白玉和黃小丫誤會,可是又不知該如何解釋!
黃小丫倒吸了一口冷氣。她不會無形之中當了神助攻吧?!她的原計劃不是這樣的啊!
“沙姐姐不要害羞,我認你是我白玉的嫂子!”白玉笑得一臉天真,不肯放過那麼好的調侃白霜雪的機會。
混蛋,讓我在這裡呆了一天一夜,腿都快坐麻了,不噎死你,我就跟你姓!
少女臉更是紅了一番,臉頰發燙。
白霜雪只是淡淡掃了眼窘迫不已的少女,不避嫌地拉過少女的手,輕聲道:“小沙,別理他。”
在經過白玉身邊時,停了一下,淡漠的聲音,聽不出什麼情緒,只是那般淡漠地瞥了白玉一眼:“如果想早點嫁出去,就繼續說。”
果然,白玉乖乖閉嘴了,不甘地撇了撇嘴,轉身跟在白霜雪身後。
心裡頭倒是納悶得很,爲什麼白霜雪沒和他想象中那樣否認呢?白霜雪果然是道貌岸然的混蛋吧!
少女因爲窘迫而顧不得其它,她現在滿腦子都是兩個人牽在一起的手,滿腦子都是白霜雪昨晚溫柔的模樣以及承諾。
她沒有在意黃小丫了。
黃小丫看着前面行路的三人,眼神一沉,四處打量了會兒,便跟在了後頭,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