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節 病(二)

“還有半個時辰就子時了。”葉鈴擡頭望着夜空,發呆。

炎辰悕輕嗯了一聲,一樣擡頭望着夜空,不知在想些什麼。

“吶,辰悕。”

炎辰悕一愣,轉頭看向身旁的葉鈴:“什麼?”

小丫頭喊他名字的次數可不多。

“再過半個時辰,我便到了及笄之年……”

“嗯。”炎辰悕聞言卻並沒有多大的反應。

葉鈴收回視線,瞪向一臉不在乎的炎辰悕,咬牙切齒:“我是說,再過半個時辰我就到及笄之年,到了可以出嫁的年紀了!”

“嗯,我知道。”依舊的心不在焉,甚至喃喃,“新婚燕爾,如兄如弟。”

“你!”葉鈴憤懣地站起身,貝齒輕咬下脣,眼中已是泛起水霧。

縱然自己也覺得莫名其妙,但喜歡上了就是喜歡上了,她違背不了自己的心。可是理性卻又不得不讓自己去選擇,而自己最終選的便是將這顆心藏好,因爲她有她的責任,她是崇葉的驕傲,是崇葉最受寵的靈安九公主!

這或許就是最後的半個時辰了,於其後眼前之人便形同陌人,相見不相識。

但至少、至少讓她留下什麼,會被笑話也罷,至少還是要留下什麼的……

葉鈴慢慢走至炎辰悕身前,雙手捧起炎辰悕低垂的腦袋,讓他好仰臉看向她,看到她那已是溼潤的眼眶,看到她的心意和不捨呀!

她身子略微顫抖着,緩緩俯下身去,親吻上他的脣瓣,帶着米酒的香甜和冬日的涼意。

炎辰悕一瞬的驚愕,長睫輕垂,掩去自己眼中所有的情緒,只是一動不動地坐在冰冷的石凳上,感受着脣瓣上那如羽毛拂過般的輕柔。

葉鈴直起身來,雙手離開了炎辰悕的臉頰,退後幾步凝視着他,淚珠終是不堪重負地輕滑而下。

葉鈴笑了,那般絕美而又苦澀的笑容。

“這樣好麼?”虛無縹緲的聲音在炎辰悕腦海中響起。

炎辰悕看着葉鈴漸行漸遠的身影,終是消失在了黑夜中,仍舊回不過神來。

“哎,既然捨不得她傷心,便去告訴她事實吧。”那飄渺的聲音再次響起。

“不。”炎辰悕低喃,“或許這樣纔是最好的,至少她不會再逃婚了。”

那個聲音沉默。

“悕。”炎辰悕忽開口,“我們迴文炎吧,現在。”

“由你決定。”

“嗯。”

——————

庭院,一石桌前。

四小隻正圍坐着,只見桌上堆滿了食物,才空留出一塊地來,那兒放的是骰子。

“啊!我不服啊!爲什麼總是我輸啊!”少女版黃小丫正崩潰地咆哮着。

“嘿嘿,認賭服輸,小丫姐姐,種子。”糯米很是得意地衝黃小丫攤出一隻粉嫩的小手。

“不對!怎麼可能每次都是你贏?糯米,你是不是出老千了!”黃小丫不甘心,很不甘心!

“天地良心啊!”糯米無辜地眨了眨眼,將雙袖向上擼,露出兩條小白胳膊,抖了抖,“你看,什麼都沒有。”

黃小丫啞口無言,依舊不服氣地抽了包向日葵種子放到糯米手中。

糯米甜甜一笑,側身就將手中的種子遞給了飯糰:“噥飯糰,你最喜歡吃的向日葵種子。”

“謝謝糯米!糯米最棒了!”男娃版飯糰開心地接過種子,注意到了糯米還露在寒風中的小白胳膊,便將種子先放在了一邊,貼心地爲糯米拉下衣袖,理了理褶皺,那叫一個認真仔細!

糯米一愣,繼而甜甜地笑着,任由飯糰理好自己的衣袖。

黃小丫看着和諧的兩小隻,眨了眨眼,微歪頭,思索着什麼,再將目光投向自己身旁正不亦樂乎啃着烤雞腿的木豆子,皺眉:“哼!”

黃小丫狠狠瞪了木豆子一眼,轉身離開。

“小丫,吃……”木豆子疑惑,誰又惹黃小丫這小姑奶奶不開心了?再啃了幾口,起身追了過去。

“木木他們怎麼走了?”飯糰看着不知何時已離開的兩人——所留下的食物。

“嘁,小丫姐姐嫉妒了,木木哥哥就去追了。”糯米低笑着,眼中閃過得逞的得意。

“嗯?”飯糰似懂非懂。

“不重要不重要,噥,這裡吃的不都歸我們了?”糯米眨着她那純潔無辜地大眼睛,天真地說着。

“那倒也是……”飯糰不思其它,“糯米,我們一起開吃唄!”

“嗯,好。”

——————

子時將近。

“師傅師傅!今年我來敲好不好?”青衣少女希冀地望向眼前這個自己最敬畏的男子。

男子淺笑,溫和地說着:“好的,不過你應去求你的師哥纔對,畢竟我已經很久沒親自去撞它了。”

“那倒是真的。”青衣少女低喃,繼而看向一旁已準備去撞鐘的青衣少年,眉開眼笑,“師哥,你看你都撞這麼多年了,今年讓我撞唄!” Www★ ttκá n★ ¢ ○

青衣少年看了看少女,沉默了會兒,輕嘆:“走吧,一起。”

青衣少女聞言,笑得更歡,趕忙跑到少年身邊,緊跟着他。

目送着兩人離去的背影漸漸溶入夜色中,男子始終溫和笑着,輕撫手下的箜篌,奏出一個音節。

悠悠然,不斷絕。

——————

“咚!——”

帶着渾厚的**與肅穆以及不可侵犯的神聖,彷彿一座古老的空城,嘶啞着低吟,那般的滄桑,看透了一切般的淡泊與徹悟,穿破一切阻礙,悠揚着迴盪,不絕如縷。

“許了幾個願?”

“一個願!”

“只有一個?”

“嗯,我不貪心。”祁悠若笑然,轉頭看向身旁不知何時靜靜坐着的翠衣少女,“三錄,許了什麼願?”

被喚作三錄的少女輕放下合十的雙手,她側首看向祁悠若,碧綠色的眸子宛若古樹般寧靜,她精緻的小臉上也是一派祥和――這是一個很安靜的少女。

“願大家平安喜樂,一世無憂。”

少女的聲音很輕柔,宛若春風拂過綠葉。

祁悠若微笑:“真巧,我同你許了一樣的願望。”

三錄長睫輕顫,她低下頭,劉海兒遮住了那雙碧綠的眸子:“主子,我害了一個人,讓他飽受病痛的折磨,因爲我的緣故,他終其一生也沒有得到過釋懷。”

祁悠若輕嘆,她曉得三錄指的是白玉。

“三錄,成爲白玉的病源,你也不想,那不是你的錯,那皆是命數。”

三錄輕搖頭:“是我的過錯,我扼殺了屬於他本應該擁有的幸福。”

三錄清楚記得,哪怕白玉擺脫了她,可是她曾經的存在就已經毀盡了他所有的希望。

因爲她記得,她曾聽白霜雪這般詢問過白玉。

“白玉堂弟,你整日愁眉苦臉,又在愁什麼?”

她清楚記得,白玉聞言不過冷笑,無力地說着這樣一番話:“我受着病痛折磨之時尚不能同他一起,如今沒了病痛卻連自己都沒了,我依舊是不能同他在一起的!堂哥,你告訴我,我一直以來這般渴望着的健康如今的意義呢?”

她記得白霜雪那時的回答,說的是叫白玉忘卻這段不美好的記憶,他想帶他再去一趟碧落的九重,他說那兒寧靜,可以忘卻一切煩憂。

白玉當時是同意了的,哪曾想後來的變故,這個曾如玉般的孩子終是碧落黃泉都踏遍,與他陰陽相隔兩茫茫。

祁悠若沉吟了片刻,自溟殤腰間解下那個他掛着的錦囊,打開來將其中物品取出。

果不其然。

看着手中那個雪白的髮飾,目光輕柔。

一朵雪白的蓮花便安然躺在祁悠若的手心,縈繞着的是那雪白的螢光。

她用右手將那蓮花輕持起,連着花底的絨毛線珠便輕垂了下來——這是一個髮飾,用白色羽毛做的髮飾。做工精緻,可見做它的人之用心如此!

祁悠若看向溟殤,見他有些驚訝,更多的卻是無奈與嬌寵,心裡頭便曉得他是不會怪她的。

“三錄,給你。”

祁悠若將那朵雪白的羽飾別在了翠衣少女的發間,看着少女受寵若驚的神情便覺有趣。

“主子,這是弄影大人送於你的,萬萬使不得!”

“一個死人的東西還由不得我們這些活人做主了?”

祁悠若卻是這般說的。

“可是……”

“三錄,我保管不好東西,你心思最細,由你來保管最好不過,就當是留個念想可好?”祁悠若輕聲說着,轉頭看向並沒有多大情緒起伏的溟殤,笑逐顏開,目光不免便輕柔了許多,“殤殤不會怪我的是不是?”

“那是弄影送給子然的,本只想拿出來同你說一聲罷了,死人之物,與我們何干?我不怪你。”

“一個不惜下咒都要硬塞給人家姑娘的東西,你說他是不是蠢?”

溟殤眼皮一跳,輕嘆:“大概是患得患失怕被拒絕吧,是喜歡得不行呢。”

祁悠若輕笑,不再提,看着依舊僵着脖子不敢動的三錄,祁悠若失笑,撫了撫她的發頂,無可奈何:“是送你的新年禮,非白、木木、小丫他們可都沒有呢!”

三錄仰頭看着祁悠若,臉頰微紅,一雙碧綠的眼眸水汪汪的,她輕輕喃語:“只有三錄?”

“嗯,只有三錄。”

三錄低下頭,白皙的臉頰更是紅了幾番,嬌俏可人:“主子,三錄以後也可不可以像木木他們一樣在人前走動?”

“自然是可以的。”

三錄嘴角輕揚,但是似乎又想到了什麼,抿了下去,沮喪地說道:“還是算了,我掩不掉這雙綠色的眸子,怕是會被當成妖類誅之了。”

祁悠若一怔,倒是忘了這一茬,她也不會這類的術法,無能爲力。

“三錄,抱歉。”

“那主子今晚和三錄一起睡好麼?”

三錄再次仰頭看向祁悠若,滿是希冀。

她其實更想說的是一直,她期待每天晚上都能抱着主子軟軟的身子進入夢鄉的。

“不好!”

三錄話音剛落,溟殤卻是直接開口反駁了,瞪了眼三錄,很是不友善。

三錄身子一顫,精緻的小臉是掩不住的落寞:“弄影大人不同主子在一起的時候,主子都是陪三錄睡的……”

“弄影是個死人。”溟殤依舊咬牙切齒的強調。

三錄擡眼看了下溟殤,繼而又快速低頭,長睫輕斂,嘴裡卻發出一聲輕微的嘁聲。

溟殤眼皮一跳,頓時打消了幫三錄掩眸色的念頭。

祁悠若微笑,輕捏了捏三錄的小手,輕聲道:“改天如何?”

三錄眼睛一亮,溟殤皺眉,一個念着好,一個念着不好,幾乎是異口同聲。

祁悠若一怔,轉頭看向溟殤,後者瞪着她,無聲責備她的自作主張,不顧他的感受。

倒是計較上這種小事情了。

祁悠若有些哭笑不得,三錄是孩子,殤殤倒也跟着孩子氣起來了。

“罷了罷了,再議可好?”

三錄失落地垂下眸子,輕輕點了點頭。

溟殤輕哼一聲,並不作答。

祁悠若望着那黛藍色的天際,像極了人的瞳眸,深淺不一卻極具韻味。

她突然詢問道:“這個髮飾從哪兒來的?”

溟殤一頓,倒也不隱瞞,直接道:“小妍給的,有一段時日了,不過打算今日纔來告訴你的。”

祁悠若長睫輕垂:“他又是什麼人?彷彿身旁的人都知曉着那所謂的我們的前世,可是我們卻一無所知……”

“……”

“其實就算不知前世我與你有什麼牽扯,又有什麼關係?”祁悠若輕輕喃語着,擡眼看向溟殤,眼神輕柔,而裡頭包含了還多情緒,“這般清閒的日子不好麼?至少我很滿意今世的我們。”

“皆是命數,該知道的我們總會知道。”溟殤是這般回答的,可是祁悠若分明記得他曾說他不信命數。

祁悠若從未發現原來他的眼睛能看上去那麼幽深與漆黑,彷彿洞悉了所有,看透了一切,包容了萬物,那麼平靜而無波瀾,宛如一口古井中的靜水。

與此同時。

少女靜靜地站立在庭院中,聽着那綿長亙古的鐘聲,迷惘地望着子夜的天空,眼神渙散無光。

如陶瓷娃娃般精緻的臉龐,有着如白玉一般剔透的膚色,櫻色的脣瓣透着如雪般的純白。

長髮輕綰,一朵白色茶花飾之,順發絲輕垂而下的還有那一條羽絨編合的絲帶,那聖潔的雪白交融在如墨的發間。

一絲清涼從手背上蔓延開來,少女這纔回神,惘然地擡起了左手,卻瞧不見任何異樣。

而忽的又一絲清涼從指尖傳來,少女訝然,擡頭望向那幽藍的天宇,只見得片片雪白緩緩飄至而下。

她不由伸手去接,看着掌心中漸漸消融化作水的白雪,惘然。

少女立於天地之間,仰頭望着那紛揚而下的雪花,那抹純白的身影看上去異常纖細,那般孤獨單薄地立在那兒,脆弱得就像精緻的陶瓷娃娃。

眼前忽的落下一片陰影,一個身影立在了自己面前,少女擡眼望去,繼而莞爾一笑,那般天真無邪與純潔美好的笑容,伴着那軟軟的聲音。

“雪,來了。”

少女是這麼說的。

白霜雪微頷首,凝視着少女顯露喜色的雪白雙眸,輕聲道:“小沙,拿住傘。”

少女才意識到白霜雪的手上還拿着一件雪白厚實的披風,愣了幾秒,剛想說什麼卻是被白霜雪打斷。

“聽話,拿着。”

輕柔如溫水一般的聲音,少女知道他向來喜歡用這種溫柔輕和的語調跟自己說話——這種讓自己說不出拒絕的溫柔語調。

她伸出雙手乖乖地接過傘,儘量高舉些,爲了不讓傘面碰着白霜雪的頭髮,也不想讓雪花飄到那如緞的發上。

白霜雪爲少女繫上披風,動作輕柔有度,取出被一同包裹在裡頭的青發,手掌輕輕滑過,似是覺不夠,便又用手理了理那柔順的髮梢,最後停在那發間的一縷純白上——那髮飾的毛羽。

他眼神失焦了幾秒,直到少女那軟軟的聲音再次響起。

“霜雪?”

“嗯?”回過神來。

“在想什麼?”

“一些有的沒的,比如小沙還保留着這個我爲你親手綰上的髮髻,再比如小沙還戴着這個髮飾,我很開心。”白霜雪嘴角漸漸上揚,竟是把玩起少女的秀髮來。

“解了霜雪不會拿好臉色看我的,我自然是不敢跟你唱反調了。”她小心翼翼說着,不想惹白霜雪不開心。

白霜雪搖頭:“小沙這是怕我不成?不必這般的,做你自己就好。”

少女呆了呆,低頭輕嗯了一聲,幾番小女兒的嬌羞之態顯現。

白霜雪將傘拿過,握住少女略顯冰涼的小手:“小沙,很晚了,回去歇息吧?”

少女詫異,不敢置信地擡頭看向白霜雪——平淡依舊,沒有其它表情。她不由頗感失望,輕嘆一口氣,點頭:“好吧……”

語調拉長,無奈又不捨,還帶着小小幽怨。

“好吧?”白霜雪微笑,學着少女那半死不活的語調,調侃,“小沙,這是你的真心話?你在失望什麼?”

“唔,”少女支吾着,回頭望着茫茫天宇,“下雪了、除夕夜、聖鍾!”又看向白霜雪,靦腆地低下頭,低喃,“還有霜雪……”

說得這麼明白,該懂了吧!

白霜雪靜靜地看着少女靦腆嬌羞的樣子,思索了片刻,煞有介事道:“小沙想讓我煮夜宵再來賞雪景?這恐怕不行。先不說剛纔的年夜飯你已經吃了不少,現在已過子時,溫度驟降,在外吃是會受寒的,何況縱然下了雪,現在是晚上,怕也看不真切的。”

少女咋舌,狠狠瞪了白霜雪一眼。

跟她裝不懂?她纔不信!明明這招就是他教自己的!

“小沙,你有在聽我說話麼?”

“我聽不見!”有些氣憤地甩開白霜雪的手,也不顧雪已越下越大,徑自往前走着。

白色的油紙傘輕墜於地,傘沿陷入那已積起的薄薄的雪層之中,發出清脆的沙啦聲,在這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響亮。

白雪紛紛而下,輕輕地撒落在那潔白的傘面上,相融並無聲。

雪花輕輕地落在那如墨的髮梢之上,落在那白衣之上,融爲一體。

落進她小小的心窩中,清清涼涼。

“生氣了?”白霜雪輕輕地靠在她背上,雙臂環過她那淡薄纖弱的雙肩,喃語着,就如那些飄飛的雪花墜地一般,那麼輕柔的無聲。

“纔不要因爲你這種色胚渣渣失望呢!”倔強的語調,音量卻是很低,連頭也是無力低垂着。

“小沙,做人要經得起開玩笑。不是誰都懂得你說的每個詞的意思,沒有誰有這個責任與義務來揣摩你的心意從而哄你開心的。”

“誰跟你開玩笑啊!我又不是人類!誰愛跟你開玩笑啊!誰要誰負責啦!我管誰來哄我開心啊!笨蛋笨蛋!霜雪是大笨蛋!”

白霜雪沉默了會兒,固執地抱着少女,繼而道:“師傅說,與人交往要容忍待之,心知肚明便可,有的東西是禁忌說出來的。”輕飄飄的聲音就像消融在了這漫漫大雪之中,清淡飄渺。

少女抿脣,帶着不悅:“你是在默認自己是笨蛋麼?”

“小沙……”

“你以爲哄我開心,拿你師傅來說事我就當你什麼都沒說過了?”

他說什麼了嗎?

“霜雪,我不喜歡這樣。”

“……”

“我不喜歡你這種不打招呼就拿我真心來打趣,從而教我爲人處事原則的方法。”

“不喜歡?”

“我不喜歡!”

“好吧。”白霜雪側過臉在少女涼涼的臉蛋上印上一吻,低喃,“想來小沙會呆在我身邊寸步不離,自是沒機會與他人交往,是我庸人自擾,惹你不開心了。”

感受到白霜雪的氣息,少女臉頰微紅,依舊倔強地輕揚下巴:“知道我不開心就好!還有,不準限制我的自由!”

說來也氣憤,明明鎖鐲套在他手上,爲什麼到頭來被鎖住的從來都是她自己……

“小沙,你明知我從沒逼過你。”

“我不管!反正你的行爲讓我很不滿意!你明明就知道……”忽止聲,說不下去了。

“就知道什麼?”好似真的不明白。

“你……哼!我沒心情陪你玩了,放開我!”

白霜雪不但不放開,反而摟得更緊,他突然這麼詢問:“小沙,冷麼?”

少女不解白霜雪的轉移話題,側目瞥了白霜雪一眼,驚愕。

白霜雪發上已是雪花點點,而她剛纔竟什麼也沒感覺到,若不是白霜雪這麼一說,她幾乎忘卻了,自己此刻正站在庭院的空地上,天上正紛紛揚揚地下着鵝毛般的大雪。

“在崇葉下這麼大的雪確乎很難得呢,畢竟是四季如春的崇葉,這雪景的確有一賞的價值,但現在真的很晚了,雖說明日無事,但睡懶覺的話就要錯過日出映雪的美景了。”柔和依舊。

少女突然覺得眼睛有些酸,感動來得莫名,她甚至分不清是因爲白霜雪的哪句話。

“霜雪去泡個熱水澡去去寒氣,我會乖乖去休息的。”她伸手輕握住白霜雪的手,輕輕說着。

“小沙擔心我受了風寒沒人燒飯給你?”

白霜雪輕放開少女,彎腰拾起地上的油紙傘,抖去上面的雪花再撐起,繼續爲少女擋去風雪。

“說了不要打趣我的真心!”

少女嗔怪,目及到白霜雪發上那片片雪花,而她卻並未沾上多少,又不忍責怪了。她輕嘆了一口氣,踮起腳尖,傾身上前,在白霜雪脣上輕輕印上一吻,如此輕柔。

“下了雪的除夕夜,在聖鐘響起的時段,很想和霜雪一起看雪景。”

除夕夜已過,聖鍾之音早已告罄,雪也越下越大。

“這明明是你教我的,下次再玩我,我就不理你了!”虧她醞釀了半天的情感,還想念着些情話來着!

白霜雪輕抿了下脣瓣,俯身在少女耳邊低語了一句。

少女錯愕地瞪大了眼,組織回味着白霜雪剛纔的話,臉頰泛紅:“胡說八道些什麼呢!走啦,很晚了!”

白霜雪淺笑,倒也不說什麼,乖乖跟在少女身後,不由握緊了手中少女的柔荑。

與此同時的同時,在聖鍾之音還盪漾的同時。

習泱海岸。

習泱是位於赫雲大陸北方的沿海國家,總是最早的下起大雪來,這是個真正一入冬便成爲冰雪世界的國家。

就像那沙灘上早已是積起了厚厚的一層雪,沿岸的海面也結了一層薄冰。

有那麼兩個纖細的身影亭亭地立在海灘上,眺望着海面,似在等什麼歸來。

一紅似火,一藍如水。

“雨煙小美人,這大晚上的,又那麼冷,現已過了子時,你確定他們會在這點回來?”似火美人不免開始抱怨。

“我不確定……”如水美人迷茫地望着平靜的海面,“只是出於直覺,想來等等看。”

若水翻了個白眼:“你的直覺還真是廉價呢,就再等一刻鐘,我可不想再白等一回!何況天又那麼冷,你怎麼會受得了?”

夏雨煙垂首,憂傷:“就再等一刻鐘……”

很冷,她知道。她的全身都在發冷,冷得想哆嗦,想縮成一團。她怕冷,從小就怕。

若水淡淡地瞥了夏雨煙一眼,又望向平闊的江面,眼睛一亮,微笑:“雨煙小美人,看來你這次的直覺是真的了。”

夏雨煙聞言身子一震,趕忙望向江面,在目及到那自遠而來的黑影輪廓,釋然點頭:“嗯。”

——————

“小水?”清洛詫異地看向一臉無所謂的若水。

看其架勢分明便是等他們回來,不由內心欣喜。

若水只是淡淡掃了略顯欣喜的清洛一眼,傲嬌地別過臉去,冷哼了一聲。

清洛無奈地笑了笑,扶着已是昏迷,臉色慘白的緋妍下去了,意識到是踩進積雪中不由一愣,繼而擡頭看向不看自己的若水,笑意更深。

“淨沙呢?”夏雨煙定定地看向龜背上那個陌生男子。

“那個花瓶?”男子傲然一笑,隨手將一人丟向夏雨煙,慢悠悠道,“可要接穩了,摔死了可不關我什麼事。”

夏雨煙瞳孔赫然縮小,驚慌地看着摔向自己的人影,竟是沒有躲開,直到自己被砸倒在地,身子被摔得生疼,卻顧不得太多,看向壓在自己身上的人——是蕭淨沙,卻是昏迷。

“淨沙?淨沙!”夏雨煙拍了拍蕭淨沙蒼白的臉龐,想喚醒他,卻是無用功。

“你對他做了什麼!”夏雨煙憤恨地瞪向那個已下到海灘上的男子。

“身子骨太差,暈了而已。放心,死不了。”男子也不惱,只是溫柔撫着黑色大烏龜的頭。

夏雨煙低首,神色複雜地看向懷中的蕭淨沙,大雪紛飛,落在她冰涼的臉頰上。

“死了?”若水掃了清洛扶着的緋妍一眼。

“活着。”清洛溫和地回答着。

“真可惜。”若水看向清洛,眼神閃爍,指向一邊,“那也帶上這個死不了的,我們回去。”

她指的是蕭淨沙。

清洛呆愣,無奈地笑着輕點頭。

“雨煙小美人起來啦,我們先回去。”若水不是很溫柔地將夏雨煙拉起來。

“哦,對了。”男子忽然轉頭看向他們的背影,邪肆笑着,“魔君、神君以及鳳王,我還會再去找你們的,請恭候我的再次到來。”

聲音不大不小,卻是清楚萬分。

若水忽地駐足,回首望向男子,一臉的冰冷,連聲音都沒有絲毫溫度,她盯着男子亦無波瀾的黛藍色雙瞳,不掩那肅冷的殺意:“過期不候!”

“放心,不會太久的。”男子依舊那般張揚與狂傲,只是換了個容顏與相貌,卻是更加隨意與不羈,更加的合適。

若水皺眉。

她不甘,她想秒殺這個傢伙,可事實證明,她辦不到,別說是秒殺,現在的她根本就連對方的衣角都碰不到絲毫!也許就算她實力恢復了,和清洛聯手都殺不了這個恐怖的混蛋!

她打不過他,這是事實,縱然沒有真正交手過,可是那是不用比都知道的威壓,一種從實力上的敏銳感。可這並不證明她服輸,爲今之計怕是隻有這般的妥協着。

軟弱的她是清洛的雞肋,是威脅清洛最好的把柄。意識到這另一個事實,若水沉默。

“閣下莫忘了我們是雙方互利的合作。”清洛突然開口。

“這倒是不錯,倒也無所謂。”男子目光微閃,淺笑,“清洛神君是精明之人,我省得。”

“我和小水便先行離開了,閣下想再尋我們去離婁閣找便是。”

“我知道清洛神君還是個重承諾,講信用之人。”

清洛眼眸微垂,不再看男子,轉頭對若水說道:“走吧,天寒了。”

“我還知道,清洛神君是個爲情所困,鍾情之人。”男子看着他們漸行漸遠的背影,笑容更加肆意。那是什麼都勝券在握的狂傲。

“聖鍾迴盪幽幽然。”男子輕聲吟着,喃喃自語,“有多久沒有聽到了?很久很久了吧。”

他柔和地看向乖順地玄龜:“小黑,這是不是在爲我的重生而鳴呢?”

玄龜通靈性,低沉地叫了一聲。

“是麼?”男子突然笑了,笑得那般溫和與柔情,不同於對玄龜的柔和,那是真正刻苦銘心的溫柔,是一個只有真正愛過的人才會露出的笑容,裡面包含的其實太多,以至於如此刻苦銘心。

“那也定是爲她的到來而歡鳴的吧……”男子這麼低喃着自言自語,黛藍色的眼眸微瀾,柔和如水。

蓮玉生顆玲瓏心,心有千千百鎖結。我受着病痛折磨之時尚不能同他一起,如今沒了病痛卻連自己都沒了,我依舊是不能同他在一起的!堂哥,你告訴我,我一直以來這般渴望着的健康如今的意義呢?

第十節 病(二)來年依舊,東畔枝芽——關於天闌的罪第二節 風嘯與炎莫(一)第二節 千金輕拋,美人巧笑第五節 向天行與蘇芸兒(二)第十節 放不下第八節 荔枝:無關者、受害者、犯罪者以來年依舊,東畔枝芽——關於天闌的罪第六節 趙嘉燦:黑壓壓一片,什麼也沒有第七節 炎華與玉念華(一)來年依舊,東畔枝芽——關於天闌的罪第八節 請在此輸入標題柳家有女,如柳如畫——關於柳如畫的情書第九節 標題被有毒吃掉了呢第二節 童話第二節 雲開:一個都別想跑第四節 快把標題吐出來第七節 請求第一節 再遇第五節 標題被有毒吃掉了呢第二節 標題被有毒吃掉了呢第二節 童話第二節 童話第十二節 請在此輸入標題柳家有女,如柳如畫——關於柳如畫的情書第五節 媛娘第三節 歡喜第四節 煥之第九節 青兒第四節 求娶第十節 請在此輸入標題第三節 歡喜第一節 冬瓜排骨湯第六節 標題君又被有毒吃掉了第十節 病(二)第三節 山藥滑雞片第一節 清洛與若水(一)第十節 死第四節 所謂生無可戀第八節 酥嫩烤兔肉(一)第八節 醋了第六節 捉捕第六節 結束了第六節 炎夭與青女第七節 糯米雪花糕第四節 天凡伊來,思念成災第二節 千金輕拋,美人巧笑第五節 紅塵俗世,非吾伊來第八節 荔枝:無關者、受害者、犯罪者以第七節 請求第八節 酥嫩烤兔肉(二)第九節 飯糰和糯米(二)第六節 炎夭與青女第九節 飯糰和糯米(一)第四節 標題被有毒吃掉了呢第四節 煥之第五節 媛娘第二節 冰糖葫蘆第五節 前塵第四節 蘇澤貫:愛美之心,人皆有之第五節 標題被有毒吃掉了呢第一節 再遇第八節 醋了第五節 向天行與蘇芸兒(二)第七節 非白第二節 珞羽第六節 前世孽緣,漫山青竹第十節 恨長久第二節 既然得不到,那就摧毀吧第八節 向千歌與玉子棄(二)第六節 標題被有毒吃掉了呢第十節 請在此輸入標題第八節 向千歌與玉子棄(一)第二節 冰糖葫蘆第十節 求不得第十節 老第四節 求娶第五節 生者釋然,死者安然當真是個好名字——關於柳青青和葉澄吹落嬌紅,飛入窗間伴懊儂——關於嬌紅的漂第九節 飯糰和糯米(一)第八節 茗子第十節 放不下第四節 快把標題吐出來第九節 飯糰和糯米(一)第八節 茗子第八節 酥嫩烤兔肉(一)第二節 千金輕拋,美人巧笑第六節 前世孽緣,漫山青竹第十節 恨長久第三節 起標題什麼的最討厭了第七節 糯米雪花糕第十節 恨長久第五節 生者釋然,死者安然第十節 病(二)第一節 清洛與若水(二)第一節 再遇第九節 飯糰和糯米(二)
第十節 病(二)來年依舊,東畔枝芽——關於天闌的罪第二節 風嘯與炎莫(一)第二節 千金輕拋,美人巧笑第五節 向天行與蘇芸兒(二)第十節 放不下第八節 荔枝:無關者、受害者、犯罪者以來年依舊,東畔枝芽——關於天闌的罪第六節 趙嘉燦:黑壓壓一片,什麼也沒有第七節 炎華與玉念華(一)來年依舊,東畔枝芽——關於天闌的罪第八節 請在此輸入標題柳家有女,如柳如畫——關於柳如畫的情書第九節 標題被有毒吃掉了呢第二節 童話第二節 雲開:一個都別想跑第四節 快把標題吐出來第七節 請求第一節 再遇第五節 標題被有毒吃掉了呢第二節 標題被有毒吃掉了呢第二節 童話第二節 童話第十二節 請在此輸入標題柳家有女,如柳如畫——關於柳如畫的情書第五節 媛娘第三節 歡喜第四節 煥之第九節 青兒第四節 求娶第十節 請在此輸入標題第三節 歡喜第一節 冬瓜排骨湯第六節 標題君又被有毒吃掉了第十節 病(二)第三節 山藥滑雞片第一節 清洛與若水(一)第十節 死第四節 所謂生無可戀第八節 酥嫩烤兔肉(一)第八節 醋了第六節 捉捕第六節 結束了第六節 炎夭與青女第七節 糯米雪花糕第四節 天凡伊來,思念成災第二節 千金輕拋,美人巧笑第五節 紅塵俗世,非吾伊來第八節 荔枝:無關者、受害者、犯罪者以第七節 請求第八節 酥嫩烤兔肉(二)第九節 飯糰和糯米(二)第六節 炎夭與青女第九節 飯糰和糯米(一)第四節 標題被有毒吃掉了呢第四節 煥之第五節 媛娘第二節 冰糖葫蘆第五節 前塵第四節 蘇澤貫:愛美之心,人皆有之第五節 標題被有毒吃掉了呢第一節 再遇第八節 醋了第五節 向天行與蘇芸兒(二)第七節 非白第二節 珞羽第六節 前世孽緣,漫山青竹第十節 恨長久第二節 既然得不到,那就摧毀吧第八節 向千歌與玉子棄(二)第六節 標題被有毒吃掉了呢第十節 請在此輸入標題第八節 向千歌與玉子棄(一)第二節 冰糖葫蘆第十節 求不得第十節 老第四節 求娶第五節 生者釋然,死者安然當真是個好名字——關於柳青青和葉澄吹落嬌紅,飛入窗間伴懊儂——關於嬌紅的漂第九節 飯糰和糯米(一)第八節 茗子第十節 放不下第四節 快把標題吐出來第九節 飯糰和糯米(一)第八節 茗子第八節 酥嫩烤兔肉(一)第二節 千金輕拋,美人巧笑第六節 前世孽緣,漫山青竹第十節 恨長久第三節 起標題什麼的最討厭了第七節 糯米雪花糕第十節 恨長久第五節 生者釋然,死者安然第十節 病(二)第一節 清洛與若水(二)第一節 再遇第九節 飯糰和糯米(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