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6、初具才名
因爲清瀾的一席話,夫妻倆人倒是在兮晴的婚宴上出盡了風頭,次日各人談起的也不是這場大婚的盛況,而是論起了清瀾和淺淺的感情。
一時之間,淺淺成了閨秀女子崇拜的對象,未嫁的姑娘莫不以嫁一個清瀾這樣的夫君爲喜。
王府的請帖也如雪花似的,自四面八方的飛來,均是各家未出閨的姑娘邀請世孫府過府一聚,以示交好。
淺淺目前並不太清楚國都各府盤根錯節的複雜關係,因此這些帖子都是先給世子妃過目了,讓她幫忙過濾一下,哪些媳婦姑娘是適合親近走動的。
唯有一家,元珊請人送來的帖子,淺淺看到了倒是沒有猶豫,便是直接去赴約了。
元珊身爲元府嫡出大小姐,自然有一幫交好的小姐妹,而且與她交好的大多都入了國都千金舉辦的詩茶會,今兒正是會裡聚會,元珊試探性的給淺淺遞了話,沒想到她人真來了。
看到淺淺,元珊喜出望外,拉着淺淺的手直說:“沒想到你真來了,我好怕你不會來呢!”
淺淺笑容滿面的說道:“怎麼會,你元大小姐親自給我發的帖子,我哪裡敢不來啊!”
元珊雖知淺淺是在說笑,但還是免不得微紅了下臉,嬌嗔說:“不管怎麼說,你能來我很高興。”
淺淺俏皮的眨了下眼眸道:“我可沒忘,兮晴大婚那日,你可是拉着我的手說要和我做朋友的。”
元珊微有羞澀,卻是十分堅定的說:“是啊!不過說來,你那天可是拖足了兮晴的風頭呢!”
淺淺甚是無奈的聳聳肩,表示說:“我也不想這樣的!”
詩茶會包下國都的一間茶樓,兩人正在門邊說話,見她們噓寒一陣,遲遲不進屋,一些想與淺淺接交的按耐不住了主動上前。
“元珊你再不把人帶進來介紹我們認識,我們就得去和你搶人了啦!”
“可不是麼,快來快來,我們對這傳奇般的世孫妃可是十分的感興趣。”
“……”
淺淺回望了一眼,大約有十多人,一人一句,說得淺淺無奈的笑了起來,回眸調皮的說道:“別啊!你們這樣,我感覺自己就跟一個猴子似的。”
衆家千金微呆,繼而各自掩脣笑了起來,都沒有想到淺淺這樣好相處。
一句話玩笑話,瞬間打破了彼此的陌生感,淺淺也迅速的融入到她們當中。
國都的千金閨秀大多都是有教養的,像兮瑤那樣被寵壞不知天高地厚的嬌縱千金畢竟還是少數。
不說這些人內裡如何,但是出門在外,她們總歸是記着自個兒的身份,說白了,就是裝也裝得賢良淑德。
“今兒我們就以情字作爲主題,大家隨意各賦一詩,如何?”主持說話的女子是劉羽琪,她的相貌端莊,肌膚白得近乎透明,小小的鵝蛋臉上,五官細緻而小巧,最醒目的就是那雙美麗至極的眼瞳。紫藍色的衫裙將人襯得亭亭玉立,簡單的裝扮,看來卻清麗可人。
劉羽琪的祖父是內閣首輔,身爲長房嫡女的她,自幼就表現出不凡的天賦,據說七歲便能獨立作詩,在國都是頗具盛名的才女,也甚得人緣。
劉羽琪話音落下,不少人附和說好,唯獨元珊小聲的詢問淺淺的意見。
“以情爲詩,可好?”
淺淺側目,注意到元珊眼裡小小的擔憂,不免有些暖心的笑了笑說:“無妨。”
再怎麼說也是沉澱了幾千年的文化古國穿越而來的,一首小小的詩文而已,張口便來,雖然不是原創,但背起來還是毫無障礙的。
每次詩茶會的主題也就是一羣閒在閨中的女子無事,湊在一起討論詩詞歌賦,而以往若是有新人蔘加的話,這第一首詩,都是由着新人作出,也算是老會員對新加入成員的一種鑑定。
元珊見淺淺一副信心十足的樣子,便小聲提醒了詩茶會的規矩,淺淺略一挑眉問:“我先?”
元珊擔憂的點點頭,怕淺淺是打腫了臉充胖子,又怕到時候落了她的面子,就不好美好了,畢竟淺淺是她邀請來的,而且國都裡誰人不知道淺淺的出身。
淺淺起身而立,笑吟吟的望着各人,問道:“元小姐說由着我率先賦第一首詩,是這樣的嗎?”
劉羽琪甚爲體貼的說:“世孫妃第一日參加我們的詩茶會,多有不清楚的地方,不如我們先做一個示範,如何?”
淺淺見劉羽琪一片好意,怕淺淺爲難,她自然也樂得承這個情,當下甚爲感激的說道:“隨意。”
劉羽琪一個眼神過來,已經有識趣的姑娘先一步起來作詩,淺淺傾耳聽着,側目看着,覺得元珊交的這羣朋友倒都還不錯。
不管是賣淺淺身份上的一個面子還是其他,總歸人看起來都是挺友善,就目前觀察而言,都算是值得相交的好姑娘。
而且詩茶會裡的姑娘,她們的文學都不低,做出來的詩文,不論的意境或者在平仄都沒有問題,或者都是雲英未嫁的小姑娘吧!與情有關的詩文,多是表達出對愛情的憧憬。
末了,論到淺淺的時候,淺淺落落大方的站了起來,盈盈一笑的說道:“大家都是說的對愛情的幻想,那我也說一個,免得和你們格格不入了。”
淺淺嘴角一抿,梨渦淺現。
“皚如山上雪,皎若雲間月。聞君有兩意,故來相決絕。今日斗酒會,明旦溝水頭。躞蹀御溝上,溝水東西流。悽悽復悽悽,嫁娶不須啼。願得一心人,白頭不相離。竹竿何嫋嫋,魚尾何篩篩。男兒重意氣,何用錢刀爲。”
淺淺吟唸完,場面一時靜了下來,就是一直端莊淺笑的劉羽琪也微呆的看着淺淺,詫異得連小嘴都微微張着。
還是元珊第一個反應過來,興奮的拍着小手,雙眼泛着崇拜的看着淺淺,誇張的說道:“不愧是世孫妃,作出來的詩就是這麼與衆不同。”
淺淺哭笑不得的瞅了眼元珊,對這纔回神的衆人說道:“獻醜了。”
“不不不,在你面前,我們纔是獻醜了。”
一時之間,十多個姑娘都上前來圍住了淺淺。
淺淺好笑的看着各位姑娘,一副榮辱不驚的樣子說道:“不過是切磋而已,這次也只是我僥倖,作出來的詩,都入得了各位的眼。”
劉羽琪抿了抿脣,不得不對淺淺刮目相看,這主題是她隨口臨時起的,根本不可能作弊。
“世孫妃,羽琪有一個不情之請。”劉羽琪走來,幾位姑娘讓開了位置,讓她與淺淺面對面而立。
淺淺微一挑眉,看劉羽琪這樣,以爲劉羽琪想讓她再賦一詩,心下立即想到了該再吟哪首。
卻聽見劉羽琪,溫和的說道:“世孫妃剛纔做的詩詞,羽琪實在是喜歡,不知道可否勞煩世孫妃將詩詞寫下贈於我?”
淺淺一聽是這聲,當即淺笑的表示,“這有什麼問題。”
她自嫁與清瀾,兩人日子稍好一些,便開始練字,且日日不曾落下,如今的字體雖然不說是大家之作,但寫出來也絕對不辱沒對方的眼睛。
“多謝!”劉羽琪先道了一聲謝,這才指使着小丫鬟拿了筆墨紙硯過來。
淺淺提筆寫下白頭吟時,嘴邊還輕輕的吟唱起來了,聽得衆家姑娘又是一怔,再看淺淺寫得一手漂亮的顏體,更是佩服不已。
劉羽琪小心的接過墨汁還未全乾的宣紙,看着上面的的字體,當下目光微閃,心中對淺淺的佩服更深。
劉羽琪自幼聰慧,獨愛詩詞,如今遇上讓她驚豔的人,不覺得嫉妒,反倒是真心佩服,起了深交的心思。
這種好品性,還多虧了劉閣老的教育,劉羽琪身爲長房嫡女,又極爲聰慧,自幼便跟在劉老夫人身邊教養長大,可見品性十分高尚。
“世孫妃真是讓羽琪刮目相看,若是世孫妃願意入我們詩茶會,這會長之位,我樂意拱手相讓。”
劉羽琪眼神灼熱,說得極爲誠懇。
淺淺當即哭笑不得的忙推拒說:“劉小姐太高看我了,這會長之位我可是不敢要,若是劉小姐覺得我還不錯的話,我倒是願意入這詩茶會。”
畢竟就她這樣觀看下來,詩茶會的人數雖然不多,但是質量都蠻高的,觀她們說話,品性大多不錯。
劉羽琪猶豫了下,仍舊勸說了幾句,看淺淺執意如此,也不再爲難,但說:“那世孫妃做一個副會長可好?”
淺淺真心誠意的說道:“不是我不舉擡舉而是我平日較忙,怕是無瑕打理會中事宜。”
劉羽琪忙說:“不用你打理什麼,就是掛名就好,若是會裡有活動,世孫妃有空就來參加和我們交流一下詩詞就好。”
淺淺看劉羽琪說得這麼真心誠意,也不好再拒絕,若是再拒絕的話,就顯得不識擡舉了。
淺淺應下了,各家姑娘十分賞臉的歡呼出聲,七嘴八舌的誇着淺淺。
淺淺是元珊邀請而來的,此時她一副與有榮焉的樣子說道:“世孫妃的本事可不止這些,你們是沒有看到兮晴出嫁那天的妝容,可是美麗至極呢!就是顧大夫人看了,也忍不住央求着世孫妃幫着雪瑩討了一個恩典呢!”
元珊話音一落,衆人都望向一人,只此見女,人如其名,一雙清澈輕靈的秋瞳襯得她美得出塵不染,渾身散發清雅秀逸的氣質,活生生的絕色佳人。
“我娘她……”雪瑩話未說完,一張嬌羞的臉已經通紅,羞得連眼都不敢擡,哪裡還敢多說什麼。
其他一個見着眼熟的姑娘,當天也給兮晴添過妝,顯然和雪瑩關係還不錯,捅了捅她的手臂打趣的說:“你可有一個好娘啊!想來你出嫁時,也定能像兮晴姐姐一樣,迷死你那夫婿。”
雪瑩羞得不知如何是好,嬌嗔道:“你胡說什麼。”
“呵呵……”看雪瑩這般,各家姑娘掩脣偷偷笑了起來。
在場還有不少姑娘沒有見過淺淺化妝的手藝,多有好奇,追問了幾句,卻不敢無禮的讓世孫府現在拿人當模特化妝。
只得極爲委婉的說:“不如世孫妃我開班授客,可好?”
淺淺微微一笑說道:“嗯,我正有意,不過眼下還沒有找到合適的場地,等到時候決定了,一定邀請你們來捧場。”
各家姑娘連聲應好,還有膽子略大些的湊趣說:“世孫妃可一定要選在我出嫁家之前。”
“可不是麼,我也想美一次!”又一姑娘附和,爾後一片嬌笑聲。
其實觀這些姑娘樣貌,都是出落得不俗,且出身都是不差。
這時代講究嫡庶有別,憑着他們的樣貌,他們的家世,以後若不是命太差,嫁得都不會差,至於幸不幸福,就端看各人的手腕,日子怎麼過活了。
淺淺也沒有想到,她這麼一趟出門,會結接這麼一羣朋友,聊到後面有點相遇恨晚的感覺,散場前,各人更是依依不捨。
淺淺想了下,便約了各家姑娘三日後,王府相聚,還調皮的眨眼道:“記得到時候多帶些銀子。”
劉羽琪大爲不解的問道:“爲什麼要帶銀子?”
她雖然沉醉在詩詞當中,但也沒有被慣得不通庶物,畢竟像她這樣的出身,將來嫁過府,定然是要做那當家主母的。
即使她心裡對那黃白之物不甚感冒,但是在祖母的悉心教導之下,她也明白這物存在必要。
越是和劉羽琪多聊幾句,淺淺便越發喜歡這人,雖然視才傲物,但甚至是活在人間,沒學了那高傲的做派。
“我教你們一種新鮮的玩意,打麻將!甚爲有趣,以後閒來可做閨趣,最近和母妃天天玩着,正缺着人手。”
劉羽琪一聽世子妃也在玩,想來應該是高雅之事,只是不知道怎麼就沾了黃白之物,但又不好問清楚,但暗想着,學會了,回府了教了母親,以後也能和世子府多親近一些。
這話不止劉羽琪一人這樣想,就是其他的姑娘大多也都是這種想法。
畢竟肅親王府沉浸了這麼多年,而唯一的主母世子妃又大多抱恙在府,這些年來,各府女眷有意和世子妃親近,也是找不到機會的,難得淺淺主動送了這麼一個機會,各府姑娘又怎麼會拒絕。
再是單純的姑娘,在這樣的一個環境長大,也都明白家族利益的重要性,也不能怪她們多想,而是些已經成了她們生活中的一部分,甚至是一種本能。
淺淺回府的時候,去松柏院接的朵朵。
肅親王正抱着朵朵放在塌上,教着她走路,一臉慈愛的笑容。
淺淺通報後走進去就看到這一幕,莞爾笑說:“朵朵還小,沒這麼快學會走路。”
肅親王隨口說道:“那可不一定,當年瀾兒他爹就是九個月大就能搖搖晃晃走的兩步了。”
淺淺垂眸一笑,卻是突然想起似的,說道:“倒是可以給朵朵做一個學步車,讓她現在學着走路,也不怕摔了。”
“學步車?”肅親王這才正視淺淺,略有不解的樣子。
淺淺輕拍了下額,恍然嘀咕說:“我忘了這裡沒有。”
緊接着又脆聲向肅親王說道:“我畫出草圖,就麻煩王爺幫我找人代做了,可好?”
“行,你現在去畫!”肅親王顯然一個急性子,說要就要。
兩人正說着話,就見一個小丫鬟一手拿蘋果,一手拿勺子過來,顯然是要喂朵朵用蘋果,肅親王接過,自個兒將蘋果用勺子刮成粉末下來,再小心的喂着朵朵。
淺淺見肅親王正帶着起勁,就沒說什麼,聽了肅親王的話,去畫了學步車的草畫過來。
淺淺過來的時候,朵朵還抿着蘋果末,一小口一小口,也虧得幹大事的肅親王有這份耐性,還童性十足的哄着:“啊……”
淺淺眉眼彎彎,眸中佈滿了笑意的上前,輕聲道:“王爺,草圖!”
肅親王並沒有直接接圖,而是先問了朵朵,是否還要吃蘋果,但朵朵哪裡會說什麼,可顯然也是不想吃了的,腦袋一偏,玩着榻上的東西。
肅親王將小半未用完的蘋果放到了一邊,又擦了擦手,這才接過淺淺的草圖看了眼,當下挑高了眉,感興趣的問道:“你自個兒想出去的?”
淺淺彎眸淺笑說:“嗯!生了朵朵後瞎折騰的,怕朵朵摔着,這纔想了這麼一個法子。”
肅親王何等的智慧,看了眼便知道這學步車可行,當即說道:“甚好!”
淺淺見肅親王當即吩咐了年老下去置辦,且明天就要看到東西,淺淺微微挑眉,這辦事效率可真是沒得說。
次日午時未到,年老便拿着學步車過來了,淺淺細細打量了一眼,發現打造學步車的人十分的貼心。
雖然爲了輕便,學步車並沒有用沉重堅硬的紅木,但也用了上好木材,打造得十分的光滑,但還是怕朵朵細皮嫩肉會有所受傷,上面還鋪了一絲上好彩布。
或許是看朵朵年紀小,喜歡紅紅綠綠的東西,所以布料才選的這般喜慶。
不過淺淺看着,也覺得十分的滿意,當即就把朵朵放在學步車裡了。
朵朵本來就是一個膽大的,又得了新奇的玩意,走了幾步,發現不會摔倒,那可算是卯足了勁,一氣之下走了數步遠,一張小嘴更是歡快的張着,兩顆小小的糯米牙明晃晃的露了出來。
年老在一邊看着,感嘆道:“這可真是不錯啊!”
淺淺微微一笑的說:“可不是麼,這樣的話,不止朵朵不會摔倒,我們帶着她,也要輕鬆一些。”
年老樂呵呵的附和說:“正是!王爺這會兒正忙着,稍晚一些,老奴再來接小小姐?”
淺淺笑應說:“好!我先帶着她去母妃院裡,讓母妃也看看。”
年老滿意的看着淺淺,覺得王爺這孫媳婦討得不錯,雖然身份上是差了一點,但是甚至可是一點都不差。
特別是昨天淺淺在詩茶會的事情,今兒一早就已經傳開了,就連她作的詩詞,寫的字也被傳開了。
雖然淺淺那首白頭吟,並非所有人都喜歡,總有些挑刺的人,覺得她太過善妒了,但是有着劉老夫人和顧老夫人的背書,再加上詩茶會一羣小姐對淺淺的崇拜,她算是徹底在國都揚名了。
年老走了,淺淺便抱着朵朵,慎語和思行搬着學步車,一起去了韶音樓。
淺淺過去,世子妃屋裡的大丫鬟彩蝶偷偷對她說道:“彩桂姐姐來了。”
淺淺略微揚了眉,笑吟吟的說道:“多謝提點!”
彩蝶也是世子妃身邊的老人,不說對世子妃的心情多瞭解,也是清楚得四五分的,她很明白世子妃對世孫爺的看重,所以絕對不是爲了一個犯事的下人,與世孫妃意見起衝突。
更何況世孫府才接手府裡的事情不久,若是這時候世子妃爲了彩桂夫婿求情,明着是護了以前的主僕情,但是落在別人眼裡,就是下了淺淺的面子。
所以世子妃絕對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爲此,彩蝶纔敢賣這麼一個情面,提前把事情先告訴淺淺。
“去替我通報一聲,就說我帶了朵朵過來。”淺淺面不改色的對彩蝶吩咐。
彩蝶笑應一聲,通報得了世子妃的話,便將淺淺請到了內室。
內室裡,彩桂正跪在中間,眼睛已經哭得紅腫,低垂着眼注意到身邊腳步走過,身子不自覺的抖了一下。
“母妃!”淺淺像是未見彩桂似的,笑着上前,高興的說道:“我設計了一個學步車,讓王爺找人做出來的,剛纔年老就直接拿了過來,我覺得蠻不錯的,特意拿來讓母妃看看。”
世子妃原本沉着的臉龐,因着淺淺和朵朵過來,生出了一絲笑容,附和着淺淺的話問:“什麼是學步車?”
淺淺笑着叫了思行她們過來將學步車放下,又將朵朵放到學步車中,看到她鬆了手,世子妃緊張得兩步上前,扶着學步車,略有埋怨的說:“怎麼能鬆手,朵朵還這麼小,摔了可怎麼辦?”
淺淺好笑的拉着世子妃站了起來,並解釋說:“母妃你看,不會摔的。”
朵朵在屋裡本來就玩過了,這會兒又來,自然是駕輕就熟,在屋裡轉來轉去,一副悠然自得的樣子。
世子妃工驚訝的微張嘴說:“這東西倒是好,不過真的不會摔了嗎?”
淺淺十分肯定的說:“母妃就寬心好了,若不是十足安全,我哪裡敢讓朵朵一個人坐着這個玩。”
世子妃一想說:“也是!”
世子妃覺得這學步車還蠻有趣的,湊近左右打量了幾眼,又足足盯了朵朵一盞茶時間,見她真的不會翻車,這才略略寬心。
淺淺看着時間差不多,這才笑吟吟的問道:“彩桂?”
“是,世孫妃!”彩桂應了一聲,忙立直了背脊。
淺淺好笑的問道:“怎麼,可是對我昨兒下的命令不服,這會兒找了母妃來壓我?”
世子妃朝着淺淺嬌嗔一眼,輕斥說:“渾說什麼。”
淺淺吐了吐舌,調皮的說:“我這不是怕有些人腦袋進水,不知好歹嗎?”
彩桂眼眶一澀,眼淚泊泊而落。
她原是世子妃身邊體面的大丫鬟,她的婚事,自然有世子妃操心,但是當初世子妃身體不好,對她們一羣到了年紀的姐妹也沒太多上心,但是每個丫鬟也沒有虧待,她也不知道當時是怎麼回事,迷了心竅,竟然被阿富哄了,主動求了這婚事,還記得當時世子妃對她的失望,但也沒有說什麼,給了三十兩銀子添妝,還是成全了她。
直到婚後,阿富種種惡習露了出來,她才知道世子妃當初失望的眼神是爲何。
世子妃這麼本事的一個女人,即使生病了,也打量着王府大小事宜,哪一個小管事是不是好歹,她哪裡不清楚。
這次世孫妃揪了阿富出去,解了他的管事之職,彩桂才恍然大悟,只怕這幾年來,都是世子妃惦記着她,纔給了她們家一口飯吃。
也幸得她有良心,這些年不管阿富怎麼說,她始終沒有爲了讓阿富調去更有油水的地方而求過世子妃。就算阿富威脅,甚至怪她無所出,納了一房小妾,她都沒有爲此求過世子妃。
她只是想着,世子妃待她好,傷過她一次,不能再來一次。
如今想來,幸好這想法是對的,她今日來,是向世子妃告別的,阿富被世孫妃趕離出府了,喝令今日傍晚之前離開。
而阿富是讓她來求情的,但這話,她卻是隻字沒有好意思說出來,因爲阿富辜負了世子妃的信任,貪墨了不少銀子,還以次充好。
彩桂到底是世子妃這裡出去的,說來也是打了她的臉,不想淺淺誤會,世子妃解釋了兩句,淺淺倒是重新審視起了彩桂。
淺淺想了下,問說:“如今還有一條路可行,就是不知道你敢不敢走?”
彩桂掛着紅腫的眼睛,不解的看着淺淺,低聲道:“世孫府請說。”
“就是由我們做主,取消這門親事,不過這府裡你是不能待了,去莊子上待幾年吧!也好好想想。”
淺淺並不清楚當初出嫁的事情,會這樣說,是以爲這門親事是世子妃賜的,畢竟這時候的奴婢都是如此。
不過她倒是清楚彩桂的生活,也是託人打聽過了的,清楚她的夫婿待她不好,也正是看在是世子妃屋裡出去的人,才只是把人趕出去,並沒有多追究。
彩蝶在一邊小聲勸道:“世孫妃的恩典,你還不多謝世孫妃。”
彩桂在時,彩蝶還只是一個小丫鬟,也是等彩桂幾人出嫁了,她纔有如今的地位,但到底是念在以前照顧之情,這會兒纔會出聲提點。
彩桂臉色幾變,忽然咬咬牙說:“多謝世孫妃恩典。”
世子妃微皺了眉,沒多說話,只道:“彩蝶,帶她下去安頓,待阿富走了,再派人送彩桂去莊上。”
“是!”
彩蝶應聲,彩桂跪地嗑謝恩情,待兩人出去了,世子妃纔對淺淺說話。
“你就是太善良了。”
淺淺微不可見的聳聳肩說:“主要是看她是你屋裡出去的,太過狠了也不好,再者,大家都是女人,她也有她的難處,最重要的是我知道,這事她沒摻和在裡面,也不是無可救藥的。”
世子妃臉色微暗的想到了以前,說道:“其實當初在我屋裡的幾個丫鬟,彩桂屬於拔尖的,話不多,幹活也細緻,只是沒想到被別人幾句話哄了去,我那會兒又身體不好,見她不經我允許與人私下定情,也是傷心之下不再搭理,直接同意了她的請求。哎!”
淺淺耳聞,微微側目,沒多驚訝,軟言安慰說:“這也是她自己選擇的路,總要走一次,才知道對錯的,你當初若是直接攔着,她肯定還會恨你,到時候還不知道留一個什麼樣的禍害在身邊。”
世子妃嘆息說:“我就是這樣想的,纔會任由了她。”
其實當主子的差不多都是這樣,只要心眼不算壞,不是特別自私的,這些陪嫁丫鬟,主子都會細心挑一個好的嫁出去,也算是全了這多年的主僕情誼。
但是同樣的,若是這些丫鬟自個兒有其他的心思,主子也多不會理會,並不會太過攔着,也是直接將人嫁了過去。
畢竟在主子眼裡,這些只是下人,她們若是一門心思的侍候,不想其他,主子自然會爲她們打算,但若是她們的心眼多,會自個兒打算了,主子哪裡還願意多理會。
“別多想了,反正待會兒他們出了府,這事也就過了!”淺淺低聲勸慰。
畢竟不過幾個下人而已,還是那存了歹心的,真的沒有必要多爲他們操心什麼,只是趕出府,而不是發賣了,就已經是看在以前恩情的份上。
不過,早知道如此,淺淺就該賣了阿富一家的,只是現在再這樣做,又留下了彩桂,不知情的人還以爲是彩桂爲了自保才變成這樣,因此,也是不能再動手了的。
淺淺看世子妃不甚高興的樣子,便把朵朵留下了,又派了去通知了年老,讓他待會兒直接去韶音樓接朵朵。
走到半路上,淺淺卻是突然想起什麼似的,誇張的拍拍額說:“奶嬤!”
思行小心翼翼的詢問道:“主子在說什麼奶嬤?”
淺淺哭笑不得的說:“你去四合院跑一趟,去問問一個叫阿大的,我讓他把鄧嬤嬤帶來,人可否帶來了?若是在四合院,你就直接帶回府裡。”
“是,奴婢馬上去!”
思行腳尖一轉,就出了府。
淺淺回想下,那天見面倒是不見鄧嬤嬤的人,阿大沒提,她自個兒也忘了,別是人沒有帶來吧?
這疑問沒有過會,思行便帶來了消息,原來鄧嬤嬤暈車,長途跋涉的過來,人病得不輕,這幾天才調養好,正要把人送過來。
淺淺眉眼微疏,笑問:“鄧嬤嬤人呢?”
思行脆聲答道:“正在院裡候着,主子要現在見她嗎?”
淺淺笑應:“嗯!你去把人帶過來。”
思行出個門,便帶着鄧嬤嬤一起過來,鄧嬤嬤有樣學樣的跟在思行身邊見了禮,鄧嬤嬤再不濟,以前也是大宅裡侍候過的,雖然比不上國都的這些權貴,普通的規矩還是明瞭的。
淺淺虛扶一下說:“鄧嬤嬤快請起,好久不見了。”
鄧嬤嬤起身,臉色還有些泛白,精神卻是極好的說:“可不是麼嗎?老婆子我都沒想過能再見到大小姐。”
淺淺微微一笑說:“也本來是想讓鄧嬤嬤就在育幼院裡養老的,但是朵朵這孩子身邊差一個奶嬤,之前王府倒是請了兩人,照顧得不細緻,其他人,我又總有些不放心,這不,就想到了你麼!”
鄧嬤嬤笑容滿面,感激的說:“大小姐能想到老婆子,是老婆子的福分。”
鄧嬤嬤待過大戶人家,哪裡不懂得奶嬤的身份,自然是對一般下人要高上一截,將來在主子面前也會體面一些。
淺淺見鄧嬤嬤也滿意這差事,再加上來之前阿大肯定也說過了的,便沒有再多說,只道把朵朵交給她。
接着兩人又閒話了下南陽的事情,淺淺這才說道:“嬤嬤,這王府規矩多,雖然你是我帶過來的人,但還是得先跟着去學些規矩,特別是你以後許多事情,又會直接影響到朵朵。正好趁着山莊的那個丫頭都在學規矩的時候,你跟着一起,也有個伴。”
鄧嬤嬤頓都沒打一下,立即回說:“這是應該的,老婆子還怕自個兒不識大體會給大小姐丟臉,這規矩是該學該學。”
淺淺笑應:“那好,我讓思行帶你過去,你到時候有什麼事就找思行,她會跟我說的。”
“好。”鄧嬤嬤朝着思行點點頭示意了一下。
思行得了淺淺的吩咐,便將人帶了下去,一併北交給府裡的嬤嬤去管教了。
這事定下了,淺淺便又去了趟韶音樓,跟世子妃說這奶嬤人選已經定了,人也接到了府裡。
世子妃也沒什麼意見,只說到時候讓她看看眼就好。
淺淺自然是道好,看了圈也不見朵朵,才知道肅親王已經派人把朵朵接過去了,一起帶走的還有朵朵的學步車。
到了宴請小姐妹這日,世子妃也表現得特別積極,倒不是她急着想打麻將,而是覺得這是淺淺第一次宴客,自然要好好操辦。
但其實對於這種小型宴會,淺淺自個兒就能辦得很好,更何況還有宮嬤嬤幫忙,但是世子妃一片好意,淺淺自然不可能多說什麼。
約了她們用午膳,人自然是來得比較早的,淺淺一早聽下面各管事彙報了情況,就有各府小姐陸續到來。
來得最早的人要數元珊,見到淺淺,她一臉興奮的攀着淺淺的手,說:“我這還是第二次來,上次來也沒敢四下看看,就被娘拘着,唯恐我衝撞了誰。”
淺淺側目挑眉問:“上次來是王爺認下我們的時候?”
“對啊!”元珊忙答話,並還說道:“上次我遠遠的都沒有看清你長什麼樣人,還是回去了聽我娘說起。”
“你娘怎麼說?”淺淺興致頗好的追問了一句。
元珊話音一頓,糾結的看着淺淺,猶豫了下說:“我說了,你不生氣,不怪我娘可好?”
淺淺本來只是隨口一問,便來了些興趣,大度的說:“行,我不追究,你說吧!”
元珊小心翼翼的看着淺淺的臉色,訕笑的說道:“我娘說,沒想到這大山裡還有這般新清脫俗的玉人兒。”
淺淺本以爲是不好的話,但一聽,這不是誇獎她樣貌美麗嗎?
當即笑說:“我還當什麼,這不是在表揚我嗎?你怕什麼啊?”
元珊尷尬的說:“我這不是怕你怪我娘說你山裡出來的嗎?”
畢竟一些人成名之後,都不太願意讓人說她過往破落時的事情,她怕淺淺也是這樣的人,所以才說得這麼忐忑。
淺淺失笑一聲道:“我沒有這麼小氣,再說這些都是事實,不是嗎?”
她自信英雄不問出處,再說君子坦蕩蕩,也沒有什麼不可對人說的,相反的,南陽的生活原也是極幸福的,她不覺得有什麼好隱藏的,更沒有抹去的必要性。
淺淺說笑間,就將人請到了花亭裡,花亭裡早就備好了茶點,只待嬌客們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