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f you are ever in trouble, don't try to be brave, just run, just run away.
你若遇上麻煩,不要逞強,你就跑,遠遠跑開。——摘自影片《Forrest Gump 阿甘正傳》
由於魔法部進出口都要驗證身份,我最初預想的整理文檔工作並未實現,但在爸爸一有外出任務就讓我知道的許諾下,我興奮地好幾夜睡不着覺。媽媽見我乖乖地呆在家裡,而不像喬治和弗雷德那樣天天出去惹禍,她的怒氣也消散了一些,在我的早餐裡特地加了個煎蛋以示原諒。
我幾乎看到了她鬆口,答應恢復我零花錢供給的那一天了。
這天飯後,金妮沒有立刻回到自己的房間,作爲家裡唯一的也是最小的女兒,她始終佔據着最受寵愛的地位。說實話,我並不情願把那隻貓頭鷹給她,心裡多少有些介意。
好在我的心情比之前已經好了很多,所以我只是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沒有抱怨不公平之類的話語,而是繼續在桌上擺弄自己的巫師棋。
當她再次從我身邊走過時,我才意識到金妮是有話要和我說。
我恍然大悟地擡頭,爲自己的遲鈍抹了把冷汗,心裡猜測活潑到驕縱的妹妹是否會給自己一個白眼。
金妮整張臉都緊繃着,嚴肅地讓我想到了麥格教授,我露出怪異的目光,她清了清嗓子,嘴脣略微放鬆:“你需要的話,我可以把朱薇瓊借給你。”
我感到有些難堪,那貓頭鷹在換了主人後就有了新的名字,一個小小聲音堵在喉嚨裡。
那本來就是我的……
儘管如此,我也知道再爭論下去必定是能把媽媽引來的吵架,最後我只是乾巴巴的應了一聲:“哦。”
金妮失望而又不滿地看着我,我以同樣的目光回視,她也許在期待我再說點什麼,但我的舌頭就是失去了說‘謝謝’的功能。
“你要玩巫師棋嗎?”
過分緊張的氣氛讓我選擇引開話題,但事實證明我真的不適合玩這一套。
金妮重重地哼了一聲,臉上涌起了怒氣的紅色,在用眼刀剜了我一通之後,她踩着拖鞋蹬蹬地跑上樓。
無辜殃及的門發出淒厲的哀號。
我縮縮脖子,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在棋盤上我把她殺得片甲不留的戰績保持至今。
她大概以爲我在報復……
這個誤會讓金妮整天都在給我眼色看,直到晚餐爸爸回來我才從凌厲的眼刀中逃脫。
“最近的天氣真糟糕……我晚上還有事,要回魔法部一趟。”爸爸忽然說道。
我敏銳地擡頭,接收到我們之前約定的暗號——天氣+工作,頓時屏住了呼吸,耳邊盡是心臟撲通撲通狂跳的聲音。
終於來了!
竭力壓制住激動的心情不去看爸爸,我忍耐着大家好像突然慢下來的吃飯速度,心思全集中在即將到來的冒險上,連自己吞下了什麼都不知道。
“媽媽,我吃得撐了,想出去走走。”
爸爸走後五分鐘,我裝作隨意地朝廚房方向喊,媽媽正忙着在裡面收拾碗筷,隨口/交待了幾句就放行了。
被帶着幻影移行,直到一個荒涼偏僻的地方我們才停了下來。
“未成年巫師在晚上游蕩太過顯眼,你得改變一些容貌。”爸爸掏了掏衣袋,我瞪着眼睛,一眼就看出那是雙胞胎髮明的用來存放商品的魔法袋。
他料到了我的驚訝:“作爲他們闖禍的懲罰,我沒收了他們的作案工具。”
我開心地咧開嘴,從裡面熟練地挑出花花綠綠的糖果。
這回輪到他驚訝了,我摸了摸鼻子:“他們總是喜歡拿我做試驗。”
迅速換好衣服,爸爸再次拉着我幻影移行,此時,我已經變成了一個有點邋遢又瘦又高的黑髮麻瓜了。
成年人的個頭讓我着實興奮了一把,街道兩旁的房屋和樹木都變小了很多。
我們決定分頭行動,因爲這次的任務主要是打聽失蹤麻瓜的消息,我們約定兩個小時後在原地碰頭,並且爸爸還特地讓我選擇了接頭暗哨——就像真正的傲羅一樣。
我鎮定地走進一家熱鬧的酒吧,它的牌匾是木頭製作的,已經有了明顯的裂痕,上面刻着獨特的名字——‘吊死鬼酒吧’。出於對酒精的好奇,我允許自己利用成年人的身份做一次探險,梅林知道烈酒對男孩兒而言是多麼具有吸引力的東西。接着我馬上意識到了自己的好運氣,因爲店裡的每一個都在興奮地討論那個奇異的失蹤事件。
酒店老闆向我打了聲招呼,我假裝在看單子和價目沒有理會他,將注意力集中在周圍人羣的談話上。
酒鬼從來不顧及自己的嗓門有多大,更何況他們把那個古怪麻瓜的死當作了打發時間的談資。
“我早就知道他活不了多久了,村子西邊那宅子的詛咒一直存在着。”
“詛咒?警察不是說弗蘭克失蹤了嗎?”一個年輕的聲音驚呼。
“那些吃白食的廢物!裡德爾府裡發生的古怪事兒可不止這一件……”
那人壓低了聲音,我聽得不清楚,不由向裡面邁了一步,然而,我的好運到此爲止了。
“嘿,先生,你到底要不要來一點?”
要是真碰了那玩意兒媽媽一定會殺了我的!
我只能充耳不聞,那老闆應終於發了脾氣:“我們這兒可不允許自帶飲料,如果你渴了,就去溪邊弄點水喝!”
周圍人注意到了這裡的爭執,紛紛將目光轉到我的身上,我頓時僵硬了,因爲他們彷彿穿透衣物檢查我每一個錢袋的眼神。
“窮鬼!滾回你的貧民窟去!!”其中一個醉漢叫嚷道,引起一片鬨笑聲。
“你說誰是窮鬼?!”我生氣地喊着,不屬於自己聲音聽起來本來有點沙啞,憤怒讓它更像靴子在沙地上摩擦了。
酒店老闆嗤笑:“你要是能從身上掏出一個便士來,今晚我就免了所有人的賬單。”
最後,我不得不在麻瓜們起鬨的嘲笑聲逃出了酒吧。
恥辱和無力讓我走的每一步都顯得很沉重,雙腿如同中了僵死咒。我花了近半個小時才讓自己相信類似的尷尬不會再出現,畢竟我是巫師,並且還改變了相貌。
所以沒人會知道羅恩·韋斯萊曾被一羣麻瓜轟出了酒館……是的,沒有人會知道。
鎮定之後,我開始回憶剛剛得到的消息——裡德爾府。
裡德爾?
我好像從哪裡聽說過這個姓氏,但卻怎麼也想不起來,我索性把這疑問放到一邊,決定到村子的西邊看看。
房子坐落在一道山坡上,幾扇窗戶被封死了,房頂上的瓦殘缺不全,但如果從它的佔地和規格看,這原先應該是一座相當漂亮的宅子。爬山虎張牙舞爪地爬滿了整座房子,讓它顯得更加陰森破舊。我小心地將身體貼着牆——就像以前在學校裡夜遊時一樣,手中握着我的魔杖。
在一片雜草叢生的區域里長着幾從萎靡的殘缺的花卉,看上去已經有一段時間沒人打理了。這很合理,畢竟失蹤的弗蘭克·布萊斯正是裡德爾府的花匠。
整個宅子都被陰森恐怖的氣氛籠罩着,我緊張地嚥了咽口水,遲疑了一會兒——當然不是因爲害怕——爸爸只是要求我打探村民們是否知情,他自己到弗蘭克常走的那條路上尋找線索。在沒有任何計劃的情況下擅自行動一定會讓他擔心、擔心,說不定我就永遠失去他的信任了。
還有大約一個小時的時間,過早回去的想法讓我有些不甘心。
——說不定裡面什麼都沒有,只是一個空蕩蕩的老房子。
——再說,麻瓜們總是喜歡誇大事實,‘詛咒’什麼的都是瞎話而已。
——只是進去看一眼,如果真的有危險就立刻後撤向爸爸求救。
進去一探究竟的衝動戰勝了這宅子散發的壓抑氣息,我咬着牙穿過雜草叢生的門庭,在一片寂靜中打開了那扇佈滿灰塵的大門……
事後,我曾經無數次感謝梅林對年少無知的我的眷顧,險險和死神擦肩而過的經歷,每每想起都讓我後背冒出冷汗。同時,我也無比痛恨梅林給予我的‘運氣’,讓我帶回了那件改變了許多人命運的東西,其中也包括我自己的。
逃命一般回到約定地點,我脫力地將背倒在牆上,癱軟下來,我竭力張大嘴巴呼吸,儘量讓狂跳的心臟慢下來。爸爸回來的時候,正好看到我嚇壞了的狼狽模樣,他擔憂地扶我起來,並給我塞了一點鎮定劑。
“怎麼樣?”
“我已經好多了。”這一切都完全超出了十幾歲小巫師探險的程度。我必須承認自己嚇壞了,但我還是緊緊抓着口袋裡的東西,儘管那玩意絕對比失控的遊走球還要危險。
爸爸也注意到了我右手的異常,他疑惑地看着我。
我聽見自己控制不住顫抖的聲音:“我想我知道弗蘭克失蹤的原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