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塵定(2)(全文完結)(三)

酈伊傑領了江留醉、花非花轉眼即到。少陽公主不敢多說事情始末,含混地說道:“我在宮中無意看到世子受傷,請王爺好生照料。”酈伊傑驚懼不已,也未多問,朝少陽公主與謝盈紫兩人稱謝不迭。江留醉急忙抱起酈遜之,直入房中,花非花立即檢查傷勢。

少陽公主和謝盈紫不能久留,簡單交代幾句後只得告別。臨行,少陽公主看見酈遜之微弱呼吸的樣子,似乎隨時就會撒手遠去,不免深感淒涼。

她恍恍惚惚地走到外邊,灰藍的天空下,沒有一顆星辰。

這一去,不知再相見又是何時?少陽公主黯然回首,無言傷感。謝盈紫拉了她的衣袖,淡淡地道:“不宜多留。”少陽公主忍住欲墜的清淚,攜了謝盈紫離去。

酈伊傑守在牀前,隱約猜出了前因後果,焦急難安。遠行的行李都已打點齊全,隨時可以上路,他躊躇了片刻,吩咐家將收拾行裝,明日清早出城。

江留醉疑心酈遜之出事與自己的身世有關,與酈伊傑猜測緣由。酈伊傑嘆道:“想是鳥盡弓藏,速走爲上。你與花家小姐領了家將先回江南,我帶遜之出城找個安靜地方養病,待他身體康復再來尋你們。”

“遜之有事,我豈能拋下你們?況且有非花在,他的傷勢總容易調理。不如父親帶了家將先行回鄉,我與非花留下照料他,我們武功不弱,如有異動,也便於見機行事,請父親安心。”江留醉神情懇切地說道。他能爲酈遜之做的只有這些,酈伊傑想了想,雖然放心不下,卻只有如此。

“京城裡我有幾處秘密府第,並非酈家名下產業,官府應查不到。一旦出城寬鬆,遜之傷勢恢復,你需速帶他南下會合。”酈伊傑殷殷囑咐,說了幾處地名,交上鑰匙。“我留下酈海、酈坤爲你打點,他們面孔生,不會引人注目。酈雲、酈風就隨我先回鄉去。”

次日一大早,酈家闔府悄然離京,並未受阻。酈伊傑爲女兒留了一封信,他知道皇帝勢必會派人搜查府第,這封信也會流入龍佑帝手中。信中只有一個老父對女兒的關懷與遺憾,皇帝看不出疑點,當會交給酈琬雲。

他辜負的人太多,卻不能保護任何一個親人。思及於此,酈伊傑覺得自己縱有高官厚祿,卻是百無一用。

酈伊傑一行出京後,江留醉與花非花將酈遜之轉移到城東的一處隱宅。宅內密封了足夠的銀兩可供開銷,花非花將三人面貌略微改變,除了酈海和酈坤外,僱了幾個手腳麻利的婆子。花非花每回親去買藥煎藥,江留醉則每日爲酈遜之換藥清洗,在兩人精心照料下,酈遜之慢慢恢復了幾分氣力。

安然無事地過了半余月。

一日,花非花走去宅外買藥,巷子盡頭的茶水鋪坐了兩個人,似笑非笑地在聊天。她悚然一驚,那是穿了尋常服飾的紅衣與小童,洗盡了殺氣。此時黑白兩道都在通緝兩人,他們竟以真面目出現,不知是否將目標對準了酈遜之。

她面無表情地走過,暗自戒備。紅衣忽在她背後說道:“故人回靈山了麼?” 他說的是失魂,言語間彷彿知己,全無敵意。

花非花停步,情知易容無用,索性叫了茶,坐在兩人身邊。

“不錯。再過幾日,我也會回去,你們有何打算?”

紅衣悠悠微笑,向他們的宅院瞥了一眼,看透一切似的說道:“將來有緣,等那人傷勢好了,我會和他痛快一戰。”

“我會轉告。”花非花暗想,酈遜之就算傷勢好了,武功只怕大打折扣,根本不是紅衣的對手。對方能尋到酈遜之的蹤跡,皇帝也能,看來此地不能再住下去了。

小童皺了皺眉,很是不以爲然,撥弄手上一隻麪人兒,指尖剎那便分生死。麪人兒忽而沒了手臂,忽而又多出一個腦袋,他煩躁地捏來捏去,目光驟然一冷。

插了麪人兒的竹籤飛射而出,街邊一棵大樹上,墜下一個人來,掩面慘叫。不遠處卻有另一個少年,長身而立,皺眉看着這一幕。

花非花只覺那人面熟,心中微微想了下,卻記不起是誰。紅衣一拉小童,儒雅地朝花非花拱手,道:“想殺我們的人太多,不給你添麻煩,我們先走一步。”身形陡然一飄,瞬間已在丈外。

那少年登即飛身跟上,竟似與兩人本就熟識。花非花目送三人遠去,見後面無人跟蹤,不覺鬆了口氣。

這些日子,傳聞有人懸賞六萬兩黃金要取失魂等六大殺手的性命,這六人的手段縱是一流高手也未必能全身而退,於是天下各地好手組成“江湖盟”合力圍剿。花非花初聽此事,只當是無稽笑談,如今瞧這情形,不由信了八成。

她不敢久留,丟下茶錢,匆匆回了宅院。在伸手打開大門的剎那,突然整個人如被雷電擊中,一隻手怔怔地停在半空。

與紅衣、小童同行那人,不是別人,正是女扮男裝的燕飛竹。

花非花心中流過萬千念頭。

她護送楚少少一路回家時,弄清了當時四大殺手聯手來京,綁架燕飛竹一事的始末,按說僱主確是左勤。可如今燕飛竹又和紅衣走到一處,難道燕陸離與這些殺手也有說不清楚的關聯?又或是紅衣綁架燕飛竹以後,兩人一見如故,燕飛竹身爲叛臣之女,借紅衣之力庇護自身?

花非花深吸了口氣,燕陸離如今身死,那失銀依舊沒有下落,不知最後會便宜了誰。既然知道了燕飛竹的消息,以後留個心眼,或有用處也未可知。

她默默走進院子中,將所有事情與江留醉稍一合計。江留醉聽了燕飛竹之事,皺眉道:“此事牽連太大,遜之尚未痊癒,不如……”花非花點頭道:“我也想暫時瞞他。”兩人默契點頭,當下收拾行李、備足藥物,方去尋酈遜之。

花非花只說遇人窺視宅院,恐有不測,現下酈遜之傷勢大好,可以早早出城,路上慢慢養傷。酈遜之聽到終於可與酈伊傑會合,心下一定,和兩人仔細談了行程。當夜,三人悄然重返康和王府,酈海、酈坤仍留舊處照應,一切如常,惑人視線。

酈伊傑歸隱江南後,王府依然有雜役打掃庭院。三人沒有驚動任何人,在酈遜之的指引下,由密道偷入王府,再穿庭掠院,尋到另一處極其隱蔽的機關。

狡兔三窟。康和王府的地底,有直通城外的地道,四大王府都有這保命的機關,除了家主和斷魂外,再無人知道。

酈遜之一身疲倦地站在地道入口,花非花點燃火把走在前面,江留醉想攙扶他前行,被他婉言謝絕。想到建造這逃生地道的初衷,酈遜之不由苦笑,什麼君臣什麼忠奸,到頭來各自爲營,一腔抱負終成笑話。

他勉強扶了牆慢慢地走,回憶起幾個月前,初入京城時的驚天志向,如今都隨煙雲消散。被牽動的傷口不時作痛,插在他心頭的利刀,始終沒有拔出。

酈遜之清晰記得那殘忍的一幕,記得皇帝抑鬱的面容與對白,遲遲陷落於迷夢中不願醒來。江留醉的身世謎團洗清了,換成他被釘死在皇家的墓碑上,永遠無法認祖歸宗,甚至必須埋名隱姓地活下去。

他不要這樣的結局。

酈遜之靜默地走在地道中。龍佑帝割斷了他們之間的恩義,卻割不斷血脈的縈繫。他不想就這樣歸隱田園,老死在塵間,或者成爲朝廷秘密通緝的要犯,終生逃亡不得安寧。這不是他想要的歸宿,也不是他自小奔波半生應該換得的命運。

面對前方無盡的黑暗,酈遜之許下誓言。

他會以新的身份重回京城,自由地徜徉在廟堂與江湖之上,那時,輪不到龍佑帝主宰他的生死,即使尊貴如皇帝,也不敢輕易抹殺他的存在。

終究有一天,那個無情的兄弟,會紆尊降貴地請他回家。

他心中血氣大盛,被自身憤怒的念頭激得一個踉蹌,衝出兩步,幸好江留醉就在身側,一手用力扶穩了他。酈遜之觸到江留醉的雙眸,熟悉的笑意與溫柔,令他心下一暖。

這纔是他真正的兄弟,可以生死相托,一生相隨。

酈遜之按了按江留醉的手,兩人一同在黑暗的地道中走着,彷彿披荊斬棘。他的心漸漸安定下來,不再孤獨與困惑。是了,他從前的志向不應就此磨滅,既然他流有帝王家的血,就讓他時刻做懸於皇帝頭頂的利劍,看龍佑帝是否能做一個明君。

皇帝的厲害,他已經看得很清楚,但龍佑帝治理天下的才幹,還沒有完全地顯現。假如龍佑帝驅除異己,只爲了獨享皇權,陷百姓於水火,他將會挺身而出,斬殺皇帝,爲天下除害。

相反,如果皇帝用於權臣身上雷厲風行的手段,也能用在打理朝政上,或許,百姓會真的過上好日子。

那時,他才能安心地放手,相忘於江湖。

龍佑三年五月,皇帝登泰山封禪。

袞冕垂白珠十二旒,玄衣纁裳,衣上日、月、星、山、龍、華蟲、宗彝七章,裳上藻、火、粉米、黼、黻五章,衣襟、領升龍,白紗內單,朱襪赤舄。青羅抹帶,紅羅勒帛,攜鹿盧玉具劍,白玉雙佩。

一步步走上封禪臺,龍佑帝似乎踏向了浩茫的宇宙中央,呼吸天地精華之氣。微熹的晨光下,他不斷往高處上行,彷彿騰雲駕霧,在金色的雲海中暢遊。自古受命於天而爲王者,無不封泰山禪樑父,龍佑帝心中流過一個個前代帝皇的名姓,今日之後,他的足跡也將烙印在史書上,與日月同輝。

這纔是天子之威!

當他最終站在極高之巔,昭告天地,皇帝回顧起上天的眷寵,想到天泰帝遺詔中的四位輔政王爺。短短兩月工夫,金王逆,被紅衣刺死;燕王反,由天宮鳩殺;左王亂,割據川蜀;酈王隱,辭官故里。加上太后被幽,羣臣伏首,這朝中上下只知有天子不知有其他。

這一結果,他花了多少心血經營得來,如今回想亦戰戰兢兢,稍有差池便自毀長城。自從襁褓登基,稍通政事之後,他就苦讀史書、勤練武功,一心要改變外戚把持朝政、權臣手握重兵的現狀。

八歲那年,左勤帶了左鷹、左虎到皇宮見太后,太后出了考題看他們幾個孩子的見識,他故意輸給左氏兄弟。那時,他看到左勤眼裡的鋒芒,一下子躍了出來。此後,他知道左勤暗地收買各地的幫派積累財富,營造在民間的勢力。

十歲那年,他纏了燕陸離要學功夫,燕陸離便把謝紅劍派入宮中讓他拜師,天宮的實力不斷壯大,嘉南王在他面前的地位也越來越重要。終於,十六歲時,他要燕陸離全力支持他親政,而直覺能分杯羹的嘉南王毫不猶豫答應。

十三歲那年,他巧遇酈伊傑之女酈琬雲,十四歲時,迎娶她成爲淑妃。他摯愛的人是謝盈紫,但不妨礙他與酈琬雲相敬如賓。他不知道酈伊傑爲什麼肯嫁女入宮,姻親的存在,讓酈伊傑聯手燕陸離促成了他的親政,也令整個酈家軍對他這個皇帝更爲忠誠。

至於金氏一族,他以孝字爲藉口,一直有意放任,任他們在外樹敵,讓反對金氏的朝臣把怨氣出在太后身上,從而一心要歸政於皇帝。他感謝金氏的愚昧,擡得越高,摔得越重,而他的得益也就越大。這幾年的科舉,他正是從金氏的反對者悉心尋找呵護,慢慢培植出保皇派的勢力。

他始終處在一個弱勢,暗地裡卻彙集了足以撼動一切的實力。

往事在雲海中呈現,皇帝出神地想到很多。孤家寡人睥睨天下的滋味,沒有他想象得美好,也不是世人以爲的那麼難受。世事艱辛,好在笑到最後的仍是他,蟄伏多年的潛龍,正要一飛沖天,再沒有任何人可以阻擋。

然而仍有未知之數。

皇帝目光炯炯地凝視遠方,四伏的危機正如這羣山洶涌的雲海,無時無刻不在追逐翻滾。塞外的狼子野心,左王的不臣賊心,苗疆的蠢蠢欲動,以及隨時會死灰復燃皇子謠言,都使他難以按耐住心頭紛亂的愁緒。

他渴望像那紅日宿命地升空,決絕地俯視大地,澤披蒼生萬物,光耀百代千秋。

滿山的風吹得衣袖獵獵作響,龍佑帝極目天空盡處,彷彿看到了欲來的山雨,正如萬馬奔騰,席捲中原。

龍佑二年末的失銀案,如除夕叫囂着躥至高空的爆竹,點燃了龍佑三年至龍佑七年的動盪不安,史稱“南北之亂”,又曰“三寇亂華”。

在這帝國的風雨飄搖中,有無數江湖兒女從亂世中仗劍而起,以一腔熱血豪情,在壯闊山河寫下一曲曲瑰麗長歌。縱然他們的名字,從不曾出現在史書上,在塵煙裡如夢淡去,那些煙花般絢爛的身姿,卻照亮了世人的眼。

我志在寥闊,疇昔夢登天!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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