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老闆,請勿強人所難,速速報官爲宜。至於我們和這位姑娘,要移步到後面的客房,不想有任何人騷擾。”
藍老闆的手下大驚,正想出手,被她玉手一搖阻住了。她非但不反抗,還將手下全部遣開,笑吟吟地看着酈遜之。酈遜之皺眉道:“你搞什麼名堂?”藍老闆笑道:“酈公子請放手,我是如影堂的人。”趁他一愣,藍老闆左掌一拍,已從他掌下鬆脫開來,飄進房中。
江留醉擋在燕飛竹身前,不許她靠近。藍老闆從懷中摸出一對碧玉耳環,遞向江留醉:“拿給郡主看,這是何物。”燕飛竹拿過一看,驚道:“這是我的耳環,你怎有此物?”藍老闆肅然下拜,道:“在下是如影堂第十一位影子藍颯兒,堂主接嘉南王手諭,要我保護郡主入京。不想一時不察,險讓郡主受害。”
如影堂天下聞名,“不離不棄,如影隨行”八字,流傳甚廣。如影堂專司保鏢,暗中保護顧主,很少露面,據說從未失手。堂中高手雲集,神秘莫測,鮮有人見過他們的真面目。燕飛竹聞言頓時寬心,向她走過來道:“父王知道我私跑出門,不但沒有責怪,還請人護我,這可是真的?”
藍颯兒微笑道:“父女連心,王爺自然不會責怪郡主,更何況郡主是爲了王爺入京。王爺說了,如果郡主樂意回江寧,就讓在下護送;如果郡主一心去京城查案,在下則沿途保衛,絕不讓郡主有分毫損傷。”
燕飛竹出門後始終擔憂父王責備,聽此一言心情大快,悲慼之色稍減,拉了藍颯兒的手道:“好,有你在就好。藍姑娘,我四個護衛遭人突襲,這事怕與失銀案有關。我不想報官,請你爲我好好安葬。”
她此刻神智恢復清明,不想在外人面前示弱,當即轉向酈遜之和江留醉,道:“兩位盛情,飛竹銘感五內。此乃燕家的家事,飛竹雖然愚鈍,也不敢耽誤兩位,請回。”酈遜之和江留醉對看一眼,未想她這麼快就下逐客令,無奈告辭。
突然,屋頂上有人嘿嘿冷笑道:“竟有人歡歡喜喜去上當,有趣有趣。”
藍颯兒反應極快,“嗖”地衝到窗前,人如柳葉似地隨風而起。與此同時,江留醉也掠了出去。兩人到了屋頂,說話的人已不見。藍颯兒靜靜站在屋頂上,雪花在她的身邊輕巧地舞着。她望着遠處道:“一定是她。”
江留醉站在她身後:“是誰?”藍颯兒回頭道:“你應該知道我說的是誰。她不懷好意,你倒傻乎乎要護着她。”江留醉心想莫非是那貧女,聳聳肩攤開兩手,做了個無辜的姿勢。藍颯兒哼了一聲,道:“以後不要自作聰明就好。”轉身翻進屋內。
“刺客恐未遠離,郡主的安全由我負責,男女有別,請兩位就此離開。”藍颯兒回屋後,一派公事公辦的冷漠,燕飛竹不說話,靜靜地坐在椅邊。酈遜之見她拒人千里的態度,不欲糾纏,便說了兩句場面話,拉江留醉告別。
出了燕飛竹的屋子,酈遜之回想所遇之事,深鎖眉頭道:“這老闆太古怪,我不放心她跟着郡主。”他暗忖,若是燕飛竹再出事,嘉南王府恐怕雪上加霜,續道:“我有心跟他們入京,你看可好?”
江留醉連聲附和:“好呀!襲擊燕郡主的人與盜竊官銀的人可能是一夥,路上如果有人再想對她不利,我們就可一舉把他們擒下。”
酈遜之點頭,回想剛纔那條黑影輕功高妙,顯然不是庸手。章家姐妹的傷勢似是芙蓉的玉簾鉤所爲,丁家兄弟更像被小童所傷,加之金無憂被紅衣追殺,天下六大殺手果真出動三位的話,證明這失銀案牽連甚廣。而君嘯將軍帶領大隊人馬上京,會被無聲息地劫走官銀,對方的勢力能耐可見一斑。父王急催他回家,莫非就是爲了此事?
他和江留醉商議完明日保護燕飛竹上路的細節,各自回屋睡下。酈遜之剛一進屋,便有夥計相請,說是酒樓有人尋他。他滿腹狐疑走到樓中,一名軍士見他來了,恭敬行禮道:“大人可是康和王府的世子?”酈遜之道:“正是。”那人道:“有人想見大人一面,煩請大人移駕。”
酈遜之自忖武藝高強,聞言笑道:“好,我隨你去。”交代了掌櫃一聲,跟在那軍士身後,到了南面城樓附近。那軍士走近酈遜之,指了前邊一處房屋道:“就在裡面,大人請。”酈遜之走進屋去,迎面見到幾人都是軍士。
兩人一路進了內室,一個渾身血污的漢子歪斜地躺在一張牀上,牀前有個大夫正在開藥。酈遜之走近一看,竟是易容後的金無憂,不由大驚失色。
那軍士道:“這位是京都府來辦事的金無憂大人,剛纔取了公文要城門守軍放他出城,我們見他有緊急公事,就讓他去了。誰知他出城沒多久又返回叫門,喊了兩聲就倒下馬去。我們開門救他,只聽他說要來尋大人,胡亂給他包紮了一下,便請大人過來。”
酈遜之摸了摸金無憂的鼻息,見他氣若游絲,死多活少。他心想:“我被人跟蹤,燕郡主被人追殺,金大人成了這般慘狀,江兄也屢遭挑釁。究竟這江湖上出了什麼事,竟如此不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