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青城猛的起身,草草穿了衣便衝了出去。
蘇鳳錦僵了好一會兒,垂眸默默拾了衣穿上,這些原都是她自找的,她如今又有什麼可心傷的。
外頭隔了一會兒挽珠火急火撩的衝了進來:“小姐,小姐不好了,爺他他他,他去廚房裡頭拿了菜刀,這會兒往書房去了,道是要殺了趙大人呢!小姐,你快過去瞧瞧,若是去晚了,以爺那武力值,趙大人是斷斷打不贏的……”
蘇鳳錦猛的披了衣起身,挽珠慌慌張張的替蘇鳳錦將衣袍打理妥當,蘇鳳錦赤着一雙腳朝着書房奔去,那速度快得挽珠都跟不上。
到了那書房裡,蘇鳳錦瞧着那書房裡頭一片狼藉,趙阮誠躺在地上,手臂處血流不止,她扯着戰青城揮菜刀的手心下震撼:“你做什麼!那原就是你我之間的事情,你何苦要將他牽扯進來!”
戰青城剛毅的面容因着憤怒顯得陰雲密佈,於幽暗的燈盞裡頭好似一頭野獸,恨不能將趙阮誠撕個粉碎:“就他這樣的小白臉,你也瞧得上?蘇鳳錦,你這眼睛是瞎的嗎!”
蘇鳳錦咬了咬牙,擋在趙阮誠跟前:“是,若不是阿誠救的我,我這雙眼睛便是要瞎了!他是我前夫,我喜歡前夫,有什麼不對!我偏是喜歡他有權有勢 ,有什麼不對,你如今什麼都不是,什麼也沒有,難不成還要讓我跟着你苦一輩子嗎?戰青城,我不要那樣的日子,我蘇鳳錦被人欺負了那麼多年,我已經厭倦了成爲一個庶民!你給不了我了,你放過我吧,那個小舊院破爛不堪,一下雨便滿是泥濘,冷風一吹就得風寒,我一點也不想呆在那裡!”
戰青城緊握着的菜刀忽的扔到了地上,那菜刀嵌進了石磚裡頭,和着豔紅的血。格外的扎人眼。
“蘇鳳錦,誰告訴你說這樣的話?告訴我,我宰了他。”
蘇鳳錦擋在趙阮誠跟前,垂眸不敢看戰青城,語氣卻是強硬的:“沒有誰告訴我什麼,原都是我自己的想法,戰青城,如你這般狂妄又自大的人,我一點也不喜歡!”
戰青城將她一把打趙阮誠跟前拽開:“蘇鳳錦,你以爲這些話我會信?”
“你信不信同我有什麼關係。你鬆手,我要帶他去上藥!”蘇鳳錦掙扎着,戰青城卻死活不放。
“不就是皇權富貴嗎?蘇鳳錦,我當初有的時候你卻要與我詩酒田園,如今詩酒田園,你卻又要同我講什麼皇權富貴??你當我第一天認識你不成?走了,回家。”戰青城扛了蘇鳳錦便往外走。
外頭的府兵將戰青城圍得滿滿皆是,戰青城冷笑:“當年戰某還是將軍時千軍萬馬都困不住,如今更荒謬於區區一個趙府!滾開。”
蘇鳳錦被他扛在肩上,又急又氣,她原是不想再害了戰青城的,可是這樣的戰青城,卻總令她不自覺的淪陷,明明是不得於飛的,可是到了最後,卻又使之淪亡。
“戰青城,你放我下來!放我下來!”蘇鳳錦拍着戰青城的後背,因着手傷未曾痊癒,所以這點兒力道戰青城完全不放在眼裡。
那屋子裡頭趙舍將趙阮誠扶了起來,朝外頭喊道:“庶民戰青城私闖趙府,搶了趙夫人不說,如今竟動手謀害朝廷命官,來人,將他給我拿下,送官!”
蘇鳳錦拍着戰青城的後背:“你走吧,趙府到底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戰青城恨不能將眼前這貨掐死:“蘇鳳錦,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我知道,你走吧,去哪裡都好,就是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了,咱們不是說好了嗎,婚姻嫁娶各不相干,我是要同阿誠復婚的,你便放過我吧,當我求你了。”蘇鳳錦也曾求趙阮誠,說的話同這個時候是差不多的。
戰青城冷着一張臉:“我沒說過那樣的話!”
“你當初給我休書的時候那上頭白紙寫字,明明白白就是這個意思。”蘇鳳錦被他抱孩子似的抱在懷裡,又被這麼多人盯着,一時極不自在。
戰青城掃了眼低着頭的蘇鳳錦,瞪向那些圍觀的護衛:“瞧什麼瞧,沒見過夫妻吵架?轉過去!”
衆人:“……”這戰將軍是不是傻了,如今是他闖的趙府,他倒還有臉來讓趙府的人都轉身。
待這些人轉身了,戰青城才掐着她的下巴語氣沉全省鄭重:“原是爲着休書一事?蘇鳳錦,我以爲那件事情已經過去了,你我也是老夫老妻了,應當不講究那些了纔是,不過你既執意要再成一次親,那我便給。”
蘇鳳錦覺得,她這簡直就是對牛彈琴雞同鴨講:“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是哪個意思?孩子?你有沒有孩子都不打緊,我戰青城這一生殺戮無數,有則幸甚,若是無子,也無可厚非。不過,你若是執意要一個,咱們倒也可以多努力努力。”
戰青城自個側頭想了想,孩子般喃喃自語。
蘇鳳錦的心裡頭微微發疼,一時竟不知要同他再說什麼,只嘆了嘆氣:“不是那些,是我從來就沒有喜歡過你,當初今上將我賜婚入戰府,那時候我便在想,這個人定然很恨我,所以後來纔會那般待我,再後來你待我好了,我也從未放在心上,並非是我太過膽小懦弱,我原就是不喜歡你的,如何,又有什麼干係。”
戰青城咬牙切齒:“你就是膽小懦弱!當初我在刑臺上,你可記得,你要同我死在一處,如今卻又要說這些混帳話?蘇鳳錦,我的耐心有限,這件事情再胡鬧也有個度!”
“你放我一下來!”蘇鳳錦打戰青城裡跳下,推開他。
“你走吧,不要來破壞我好不容易得來的幸福。”蘇鳳錦轉身回屋。
戰青城拽着她的手臂,殺氣騰騰:“幸福?蘇鳳錦,前一刻你還同我在牀上滾,如今你卻要同我分道?呵,便是你不在乎,小白臉就不在乎?他當真就會喜歡一個被別人碰過的女人?呵,我倒是忘記了,你第一次都是我的,想來這小白臉是不行吧,他既無法滿足你,你卻還心心念念,想來也就只有那雙眼睛了,蘇鳳錦,你欠他的,我同你一起還!不就是一雙眼睛嗎?我給他就是!”
言罷戰青城伸了手便要去戳瞎自個的眼,蘇鳳錦死死的捂着他的眼睛,淚流滿面:“你不要做傻事!”
“那你跟我回去。至於他的眼睛,我自會去遍尋大夫替他醫治。”戰青城握着蘇鳳錦的手腕,她捂着他眼睛的手冰冷,浸出一層薄薄的汗,正顫顫發抖。
戰青城原也不是傻子,他同蘇鳳錦經歷了那樣多,又如何不明白她是爲什麼,只是心裡到底藏了個疑惑,想來將來事過境遷時,蘇鳳錦想說的時候也沒定然會說的,來日方長,他並不着急。
“我說了這以多,你怎麼就不明白,我不喜歡你,你粗俗,野蠻,不講道理!我喜歡阿誠,阿誠穿青衣的時候那儒雅的樣子,而不是你這般蠻橫又霸道。”
戰青城到底是個八尺男兒,在戰場征戰多年,如今在長安城裡頭不過呆了三年,那暴脾氣因着蘇鳳錦也去了不少,可如今他恨不能將這趙府的人殺個乾淨!
他知道,只要他一退步,他同蘇鳳錦的未來 就會變得極其渺茫,蘇鳳錦的性子柔中帶剛,雖然那點剛有時候不夠看,卻也足以在必要的時候給戰青城致命的一擊了。
“蘇鳳錦,你若不跟我走,我便殺了他!”戰青城凝着大廳裡頭的趙阮誠,趙阮誠渾身是血的站着,他的背脊筆直,面容因着那眼睛上覆上的一層白紗顯得有些朦朧,他只靜靜的站着,身染鮮血目不能視,便足以讓蘇鳳錦覺得虧欠了。
蘇鳳錦退了兩步,擋在趙阮誠跟前,低聲道:“既是要殺,那便連着我一道殺了吧,我陪他一道死就是。”
戰青城氣血散攻心,雙目赤戲:“好!好!蘇鳳錦,既是你要的,我就給你!只是,若日後你要死了,就死遠點,別在我灰面前晃悠!我戰青城若是再與你有任何瓜葛,我戰青城就是條狗!”
他轉身拂袖而去,臨去時還踹飛了兩個人,一拳打壞了一扇門,最後將趙府裡頭圍上去的那些家丁打了個半殘不殘的,這才離開了趙府。
蘇鳳錦凝着他消失在燈火闌珊裡頭的背影,面目蒼白,她緊咬着脣,只覺嘴裡一嘴的鏽味兒。
趙阮誠摸索着往前走了兩步:“鳳錦,鳳錦你可還在?”
蘇鳳錦忙轉身握着趙阮誠帶血的手:“在,在的,趙管家,你快去請張大人過來看看,張大人醫術了得,想來……”
趙阮誠輕握着她的手,溫聲道:“鳳錦,我與宮中的趙御醫相熟,他又是我趙府的旁支親戚,就讓他過來一趟即可,張大人那般神醫,想來也是難請得動的。”
蘇鳳錦扶着趙阮誠:“我先送你回房去,先止血。”、
趙舍猶豫着跟了上去:“大人,那……那入府行刺的戰青城……”
蘇鳳錦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若是戰青城當真因爲這件事情入了獄,那麼因着戰青城而受過罪的那些朝中大臣想來……
“阿誠,此事原也是因我而起,你能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