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鋒芒驚瀾(下)

更新時間:2005-5-27 22:51:00 字數:6984

《元寧實錄·順宗卷》

崇明四年六月初九,古曼撤出至略境內,成佑皇帝遣使議和。

崇明四年六月十四,古曼與至略簽訂《瑞安和約》,這是兩國第一份正式的同盟條約,其中除了關新佔領地的劃分以處,最重要的一條是,彼此通報與其他國家簽訂的盟約,並在同盟義務上享有優先權。

崇明四年六月二十,永寧王、齊朗班師回京。

凱旋的喜慶抵不過手中的一紙消息,謝清在六月的酷熱中感到了一絲徹骨的冰冷。猶豫再三,謝清還是上了一份密奏。

“隨陽,消息確實嗎?”第二天議政之後,紫蘇單獨留下了他,淡淡地問道,謝清低頭回答:“確實無誤。”

紫蘇緩緩地點頭,連聲道:“好!好!好!……”

“太后娘娘,您看是否請維侯出面……”謝清輕聲詢問,也在小心地試探。

“安撫?”紫蘇冷笑着反問,“隨陽,人心不足蛇吞象!——裡面也有我們自己人摻和嗎?”

謝清苦笑。

“剛佔領下來的士地就敢伸手要,他們的心是越來越大!”紫蘇冷言,“不是要嗎?行!哀家一定給,就怕他們吃不下!”

關中世族正在密議,想將元寧剛得到了胡興嶺以南的士地管理權拿到手。元寧現在的情況是,任命各州太守時,必須得到當地幾大世族的同意,否則,即使朝廷派了人過去,不到一個月,也一定會上表請辭,畢竟管理地方,人和是最主要的因素,而新拓展的疆域,哪個家族的人取得當地的管理權,也就意味着這塊土地日後由哪個世族掌理,這種情況在關中平原與祁江平原猶爲嚴重,偏偏這兩地都是元寧的糧倉所在,半點也不能亂,元寧歷代帝王都不得不謹慎對待。正是因爲這種情況的存在,當年得到西格幾大港口,設立西郡時,湘王本想以駐防爲由,將西郡大權收歸朝廷,可是,紫蘇爲了對抗湘王的勢力,還是將西郡大權給了南方世族,時過境遷,紫蘇不無後悔,這一次,藉着與普蘭作戰,她便密令康焓收回西郡的權力,將所有世族的人脈清出西郡,並以抗敵不利的名義問罪那些官員,現在,又有人打起了北方的主意,紫蘇自然生氣。

“當初古曼與普蘭聯手侵襲時,我要什麼,他們沒什麼,現在,我要是不把這筆帳討回來,我這個太后也別做了!”紫蘇冷言,想到當時焦急的情況,她更是沒她心情理會那些人。

謝清在心裡爲那些人嘆息,心道:“只看到戰況,卻沒有看到西郡的情況,那些家族的確是可以除掉了。”

經常有寒族的士子抱怨朝廷偏向世族子弟,其實不然,元寧皇朝的帝王無時無刻不想剷除世族與寒族的區分,可是,阻力大是一方面,寒族士子不如世族子弟也是很主要的原因,不是才學方面的差異,而是在爲人處世上的不同,世族子弟的確比寒族的仕子有心計,那都是從小磨練出來的,在偌大的家族中,嫡系與旁系、近支與遠支、長房與側室,哪一樁不需要用心,錯了半分便都是要命的事,沒有人管理是不是孩子,在那種利益糾葛交錯的環境中長大的人,自然就比旁人多了幾分謀算。

有着切身體會的紫蘇與謝清都不認爲世族有什麼錯,可是,太過貪婪、太過愚蠢,絕對是不可饒恕的錯誤,對於那種家族,即使牽連再多的無辜,他們也不會心慈手軟,畢竟,不可否認,世族的起點比寒族高出一些。

“還有一件事情,太后娘娘。”謝清暫時放下此事,“臣查過了,尹相近來並沒有與誰特別親近,不過,經常會出入一家名爲沁齋的古玩店,逗留的時間都在兩個時辰左右,沁齋也爲皇宮提供器物,宮中的掌事內侍都經常出入,不過,相互印證之下,只有三人經常與尹相同時逗留,一個是娘娘身邊的趙全,另一個是太政宮總管於樂,最後一個是陛下的貼身內侍昭信殿總管樑應。”

“於樂在宮中伺候過三朝皇帝,古玩是他的愛好,常去走動並不希奇;最近皇帝挺喜歡鑑常古董的,樑應回過話,去宮外弄些不清楚的東西給皇帝玩,也沒什麼;趙全嘛……”紫蘇默默地沉吟,這番話並未說出口。

“我知道了。”紫蘇淡淡地對謝清道,“這件事到此爲止。”

“是!”謝清應聲,見紫蘇再無它事,便行禮退下。

尹朔的心思不難猜,趙全的心思也很明顯,紫蘇不由失笑,最爲難的竟是自己,畢竟,這兩人都不是自己現在想動的人,但是,無論如何,她都必須打壓一下這兩人,這其中的分寸卻是太困難了,對她而言,最好的情況莫過於打壓得不動聲色,而且,讓他們懷疑不到自己身上。

這纔是最困難的地方。

就算趙全是非除不可了,也濁現在,也不能是自己動手!

想到這一層,紫辦便笑了,不論是怎樣的笑容,她終是笑了。

“葉尚儀。”紫蘇揚聲喚人。

“奴婢在!”葉原秋不敢耽擱,連忙進殿。

“派人請永寧王妃明天進宮,哀家有些東西要賜給世子。”紫蘇淡淡地吩咐。

葉原秋有些疑惑,不過,她還是低頭答應:“是!太后娘娘。”

永寧王妃來得很早,紫蘇不過纔剛起身,她已經在宮門候着了,因爲不知道紫蘇忽然召喚有什麼用意,倩容還是有點緊張的,最擔心的還是上次治家不嚴的事情。

“大嫂等了許久了嗎?”紫蘇笑首問候。

倩容也笑着回道:“自從生下世子,臣妾這還是第一次入宮,還是太后娘娘傳喚,臣妾實在不安。”

“有什麼不安的?”紫蘇微笑,“你是我孃家的嫂子,又是好友,這些虛禮就不必放在心上了。”

“是!”見紫蘇這般說,倩容也就放心了大半,笑着問道:“太后娘娘說要賜些東西給世子,不知道是什麼?”

紫蘇擺手讓宮人送進一個托盤,上面蓋着紅綢,隨即便讓所有人退下。

“不是貴重的東西,只是由天華寺方丈開光的佛象,世子是早產,身體多少會差些,你給他帶着,保佑他平安。”紫蘇掀開紅綢,將一個小巧精緻的佛像放到她手裡,“了明大師許久不做這種事了,這還是以前,我爲皇帝做法事時留下的。”

“臣妾替世子謝娘娘隆恩。”永寧王妃知道這其中的珍貴,連忙謝恩。

“皇帝也不是順產,我知道那種憂心的滋味,只希望佛祖保佑。”紫蘇扶她起身,又問了些家事,才道:“大哥尚未回來,世子的百日卻不能馬虎,還是鄭重地辦一番纔好。”

“臣妾擔心這孩子福薄,只打算請些至交親友。”倩容解釋。

紫蘇搖頭輕笑:“這話不對!夏家的世子怎麼會福薄呢?世子身體不好,就更要多沾些人的喜氣。”

“臣妾遵娘娘的旨意。”永寧王妃笑着答應,卻有些明白,紫蘇想借這事做點什麼了。

“大哥不在家,朝廷官員就不要多請,只是須辦得熱鬧些,官眷也可以下些貼子,齊家的姨母也來京很久了,你該見見禮。”紫蘇繼續交代。

“是。”倩容不由暗暗皺眉,不知道紫蘇提起齊朗的母親是不是有什麼深意。

“京中不少人都想討景瀚的謝媒茶,你不妨也湊一份。”紫蘇依舊說得平淡無比。

“……?”這一次倩容無語地望着她,心中滿是疑惑。

“明白了嗎?”紫蘇也不解釋,直接又問了一句。

“……”知道這事似乎很嚴重,倩容沒敢點頭,沉默良久,還是搖頭。

“記住哀家的話,不明白的,就去問隨陽,他會告訴你,應該請些什麼樣的女孩子。”紫蘇淡淡地笑着說。

這一次,倩容點頭了。

“臣妾遵旨。”

爲了給永寧王與齊朗祝賀,仁宣太后與皇帝在晏明殿設宴,並傳旨犒賞三軍,對永寧王與齊朗的賞賜更是豐厚非常。

隨着紫蘇走進中和殿,齊朗才表露出滿懷的擔憂,紫蘇的疲憊已經無法用妝容來掩飾。即使在衆臣面前,自信滿滿,面對戰爭,紫蘇的不安是不會比任何人少的。畢竟做出最後決策的人是她!“一着不慎,滿盤皆輸”已不是對奕中的一句戲言,而是以整個元寧爲籌碼的一場戰爭!

“景瀚……我真的好累!”無法再保持鎮定,紫蘇選擇了完全的放鬆,伏在齊朗的的肩上,她幾乎呻吟地低喃出聲,卻再也無語。

到底是同時與古曼、普蘭對峙,齊朗明白她心上的壓力,,他沒多說什麼,只是輕輕地拍着她的背,任由她發泄着積聚的不安與惶恐,但是,這是一種表現的過於明顯的冷漠態度,即使,這也是一種縱容。

“景瀚?”紫蘇不會察覺不出他的冷漠,但是,她沒有放開手,只是小心地喚道。

太過小心翼翼的紫蘇讓齊朗不得不溫和地安慰她,就算明知道,這只是紫蘇的手段,但是,無論如何,她的確是在擔心自己的反應,因此,他無法拒絕。

“我以爲,你應該很高興。”手輕撫她的髮鬢,齊朗微笑着想轉開話題。——取回了元寧歷代皇帝夢寐以求的胡興嶺,她有充足的理由爲此高興。

如他所願,紫蘇的心思從他身轉開,卻也更不愉悅了,閉了閉眼睛,無力地悽然一笑,紫蘇緩緩地搖頭:“我以爲能很輕易地解決與古曼的關係,即使成佑皇帝翻臉,我也有把握可以將他安撫下去,但是,我還是漏算了普蘭!要不是康焓……我一定會輸,而且會輸得很慘!”只要想到這點,她的心就不停地顫抖,嘴脣也失去了血色。

就在一瞬間,風雲突變,但是,一切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這一戰,她幾乎是在負隅奮鬥,只因退路已斷,她只能硬撐到底,只是,最後,一切還是按她的計劃完成了!

看着她遊移不安的眼神,齊朗一陣心痛,明白自己將她的清緒引入了最不堪的境地,不該以爲她總是鎮定自若、平靜淡定的,她也是一個人,一個女人!不是神的凡人終究也是會有不安的,即使已經平安地度過那一切,當記憶被重新挑起時,勝利已不是最清晰的,那一陣讓人惡寒的後怕會讓人的恐懼猶勝當時,千鈞一髮的險境,當事者只有在事後纔會發覺,也纔會讓冷汗浸溼衣襟。

明白話語已然無用,齊朗一言不發地低下頭,親吻她,不停地在她的脣上施加壓力,直到她終於稍稍回神,才放開她,握住她抵在自己胸膛的手,感到它們漸漸不再冰冷,齊朗略略滿意,非常認真地對她說:“不用再想了,只要記住,你贏了!至於其它的一切,都只是旁枝末節,無需掛懷!沒有人會去理會,你是僥倖地,還是篤定地贏了這場戰爭!所有人只會記得,你——元寧皇朝的仁宣太后爲至略取回了失去多年的胡興嶺!你也要只需記住這一點!”

說得義正嚴辭,齊朗是認真的,紫蘇因此笑了,輕淺的笑容中並非全是愉悅,更多的是一種安心。

“我知道了!”輕輕地笑着,紫蘇點頭,卻在下一刻,因爲齊朗的動作驚詫,驚呼聲差點脫口而出。

齊朗在她點頭的同時,一把抱起她,走進內殿,將她放在已經鋪好的牀榻上。

“休息吧!”輕輕爲她掖她被子,齊朗站在牀邊笑言,“閉上眼睛!”

就如紫蘇自己所說的,她真的很累,在靠到枕頭的那一刻,身體已經在叫囂着要休息,再聽到齊朗溫和但堅持的聲音,她便依言閉上了眼,齊朗沒再多言,只是靜靜地看着她,直到她沉入睡夢之後,他低頭在她的額上落下一吻,轉身離開。

這一夜紫蘇睡了安穩的一覺。

其他人卻未必能在此夜入眠。

“齊朗這一次立下軍功,老夫是越來越不安了!”尹朔擔憂地對趙全低語,燭火搖曳,讓兩人的臉越發模糊。

趙全沒有如前幾次一般漫不經心地爲他出謀劃策,而是以一種深沉的目光看着眼前的人,讓尹朔更爲不安,隨後,才微微一笑,用一種平淡出奇的語氣問道:“尹相沒聽過某些傳聞嗎?關於太后娘娘與齊相的。”

尹朔的眉頭驟然一緊,卻謹慎地沒有回答這種問題。

“太后娘娘是位有着經天緯地之才的女人,在作決定時,她是完全投入的,因此,她的決定總是最完美的,也是最無情的!只是,尹相,太后娘娘也是有底線的!”趙全也沒理會他的沉默,徑自說完這些模糊的解釋。

“不要挑戰她的底線!尹相,如果您想那麼做的話,我不會再見你的!”趙全很現實地要保全自己,也立刻起身離開。

齊朗一回到家中,便被母親找了過去,齊老夫人對這個兒子除了滿意便是滿意,因此,十分和藹地對他說了一些關懷之語,又讓下人送上燉好的補品,齊朗也恭敬地接過,坐到母親身邊,慢慢地用着。

“朗兒啊,這府裡該有個照應了!”齊老夫人看着兒子,笑着道出自己最想說的話,齊朗一驚,擡起頭,卻只笑了笑,問母親:“母親可是看中媳婦了?”

齊老夫人笑着點頭,直接道出:“是永寧王妃做的媒。世子過百日那天,王妃讓我看了兩個姑娘,都是極好的孩子,出身世家,性格也是難得的溫良恭謹,我看中了一個,不知你的想法是怎樣?”

齊朗一向孝順,齊老夫人本可自己做主,但是,畢竟現在家中是兒子當家,她也就不能不考慮兒子的想法。

“是哪家的姑娘啊?讓母親如此喜歡?”齊朗沒說什麼,倒是先笑着問母親。

“一個是夏家的姑娘,家境寒微了些,一個是王妃的表妹,呂州韓家的千金,我看中的是韓家的姑娘!”齊老夫人笑說。

齊朗不禁皺眉,問道:“夏家的姑娘?是哪位啊?”

齊老夫人一愣,隨即便回答:“是禮部尚書的妹妹。”

“母親,你沒看中這位姑娘?”齊朗笑問,“夏承思家境貧寒,兩個弟妹都尚且年幼,您見到的應該是他的大妹,這個姑娘可是一直照料兄長和弟妹,十分能幹!”

“你見過她?”齊老夫驚訝。

“沒有!母親要選媳婦,就這位姑娘吧!”齊朗漫應着,起身告退。

當真是抱孫心切,齊老夫人立刻就着手準備婚事,第二天,婚事便傳遍了京都,因爲回京後,給齊朗與永寧王封賞中都有休朝十五日的賞賜,齊朗便一直待在家中,但是,一切都交由母親操辦,直到夏承思上門拜會,他才露面。

不是不知道那些隱約的傳聞,但是,夏承思一直都不太理會這些,他的家族徒有世族的名位,卻一直貧寒低微,直到他考中恩科,進入仕途,可是,現在,關係到自己的妹妹,他不得不與齊朗仔細談一次,本想等他到自己家中時下聘時談的,可是,齊朗卻沒有去,這讓他更爲擔憂,母親不與他商量便應下婚事,他勸阻不得,現在,如果齊朗不能給他一個交代,那麼,無論如何,他都會取消這場婚事。

“夏兄,你想說什麼,想知道什麼,想得到什麼,我都知道!”夏承思一進書房,齊朗便直接開口,攔下他的話頭,“因此,我可以告訴你,你的妹妹會是我的妻子,而我一定會保護自己的家人,直到死亡!僅此而已!”

見他說得如此清楚,夏承思也不好說什麼了,卻在打算告辭時,被齊朗叫住:“夏兄,你大可不必擔心!我也有自己的考量,所以,請高興一點!”

夏承思本來有點放下的心又因爲他的這句話重新提起:“你是什麼意思?你自己的考量?”

齊朗卻不再出聲,拿起毛筆開始練字。

“齊朗!你打算拿我妹妹當犧牲品嗎?”夏承思直覺地往最壞處聯想!

這句話齊朗一愣,隨即便失笑着回答:“你誤會了!我的考量僅僅是想得到你的幫肋,與令妹無關!”

這讓夏承思更爲不解,卻也只能離開齊府。

婚事熱鬧地進行着,齊朗卻以不勝酒力爲名,先離席休息,一直在灌酒的謝清也十分盡責地將他扶到書房,隨即便放開他,徑自坐到一邊。

“喂!你真不客氣啊!”齊朗踉蹌一下,沒好氣地衝謝清直呼。

謝清冷哼:“我陪你演了這麼一齣戲,還想如何?”拿着一壺水灌他的“酒”,他這個朋友還不夠意思嗎?

齊朗也笑了笑,不在意地道:“不是你建議的嗎?你還好說?”

“我也是爲你好!”謝清覺得自己挺冤枉的。

齊朗走到裡間更衣,冷笑着道:“趙全想如何又怎麼樣?我看是你想看戲!非要將事情搞得如此複雜!”

因爲擔心鄭秋的事情會被齊朗報復,趙全在這段時間不停的籠絡朝臣,連尹朔也動心了,紫蘇並不想在這個時候犧牲趙全,便讓齊朗聯合另一部本屬中立的朝臣,也就是以夏承思爲首的出身貧寒的朝臣,他們雖然沒有顯赫的聲望,但是,卻是真正掌握朝廷運作關鍵的人物,也就有了永寧王妃作媒的事情,齊朗剛一回京,還沒收到消息,母親便提了出來,他也就隱隱明白了,而第二天,謝清便上門向他解釋,得到的是齊朗回報的一拳與一項要求。

謝清還想回嘴,但是,齊朗已經換好衣服走了出來,直接交代:“你在這兒守着,玩玩遊戲,不要讓人發覺我不在。”

說完便悄悄離開書房。

沒有宵禁的夜晚,即使是深夜,城裡的人也非常多,但城外的一座小庵堂此時卻仍是夜晚應有的寧靜,每一年的這一夜紫蘇一定在這裡,因爲這裡是當年爲那場洪濤之下喪生的人做法事的地方,沒有人知道,每年這裡都爲那些無名的百姓做着浩大的法事,紫蘇也每次都來參加,今晚也沒有例外。

想到自己成親的日子居然那個日子在同一天,齊朗便有種蒼天弄人的感覺,那一場洪水是他永生難忘的記憶,他第一次深切地體會到,無論抉擇如何正確,那背後的犧牲同樣是慘絕人寰的,但是,深居簡出的母親並不知道,否則她一定不會選擇這一天作大喜之日,因爲,同樣的日子,即使沒有與紫蘇的關係在,他同樣無法安然入眠,更遑論與新人交杯圓房了。

默默地誦唸着普渡衆生的經文,紫蘇卻忽然擡頭,望向門口,空無一人的門口讓她失望,卻在下一刻不敢置信地笑了。

“景瀚……”

微笑的齊朗站在大殿的門前,笑容漸漸隱去。

如果這一切是她想要的平衡,他不會拒絕,但是,他也可以生氣吧?——在她一再漠視他的感受之後。

悲哀的現實他們無法改變,但是,至少,他們彼此不該再讓對方傷心!

“這是最後一次了!”

是要求也是承諾,不僅是之於他們自己,也是之於那個脆弱的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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