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以史爲鑑(下)

更新時間:2006-5-10 8:26:00 字數:5932

《元寧史記•太傅列傳》

太傅方者,名允韶,字君瑞。隆徽十八年,順宗繼位,仁宣太后詔其爲帝師,時允韶官居五品,爲禁軍尉,朝野莫名,然諸師中,順宗最親者是也。崇明六年正月,順宗疏禮於母,諸太傅未見,唯允韶進諫,順宗以爲良師之伴。

自從成爲太傅後,方允韶處世更爲謹慎,他也很慶幸,自己是帝師,而非太子師,不會牽涉進太多紛爭,尤其是在看到仁宣太后的治世手段後,他非常確信,陽玄顥的帝座不會有絲毫動搖的可能,心情更加輕鬆。

現在,方允韶一個勁地在心中罵自己愚蠢:皇帝與母后之爭向來難免,自己怎麼會那麼樂觀!

從謝清府上離開,方允韶便讓僕從離開,一個人在大街上游蕩,是的,是遊蕩,他實在不知道該何去何從,只能漫無目的地走着。

當他回過神,他發現自己竟走到成越城外的皇陵,之所以回神,也是因爲被皇陵禁衛阻攔。

“對不起,我冒犯了!”方允韶連忙告罪,兩名禁衛也很年輕,沒有任何心機,見他離開,也就沒多話。

元寧的皇陵在成越的東南,沿山脈而建,自太祖皇帝起,元寧所有的皇“陵”皆在此,換言之,只有帝后纔有資格葬在這裡,唯一的例外是夏汐瀾,但是,溫陵的地址是太祖皇帝指定的,雖是貴妃園寢,可是規制絲毫不遜於順淑皇后的永西陵,後來宣祖將其尊爲溫陵,也就不算例外了。

能決定皇陵地址的只有皇帝,自從聖清皇朝起,皇陵的一草一本,至略的皇帝們都不會讓外人決定,相比較起來,聖清對帝后陵寢的位置有嚴格的規定,方位、距離皆不能有過分的誤差,從後陵對帝陵的位置上就看得出帝后的親疏,但皇陵的陪葬墓由皇帝親定,從皇陵的佈置上,後人就可以看得出皇帝對臣下的寵信程度。在這一點上,元寧皇朝走得更遠,后妃的葬址皆由皇帝欽定,絕非都能葬入皇陵,臣子陪葬皇陵更是莫大的榮寵,能葬入這片皇陵的,絕對是皇帝最寵信的人,太祖皇帝即位三年後才決定帝陵的地址,也就決定了陽氏的皇陵所在,當時順淑皇后已經薨逝,停陵在天華寺,儘管禮官多次進言,太祖皇帝仍未將皇后陵定在皇陵之中,而是命禮官重新尋找皇后陵的地點,最後在成越西北的燕嶺建立皇后陵。

方允韶沒有走遠,他沿着皇陵的外圍走向最新的那座帝陵,陽玄顥的帝陵位置仍未確定,最新的帝陵是屬於隆徽皇帝的,方允韶也說不清楚,自己爲什麼忽然想來這裡,只是,心中有個聲音在指引,而茫然的他順從了這個聲音。

隆徽皇帝駕崩五年多,這座皇陵仍未峻工,自然也沒有什麼值得欣賞的風景,可是,方允韶就這麼看了兩個時辰,才動身回成越。

方家的人自然很擔心他,可是,方允韶卻沒有與任何人說話,一個人進了寢房,還落了鎖,方夫人也只能無奈地回房,不明白丈夫是怎麼了。

第二天,方允韶進宮晉見太后,對兒子的太傅,紫蘇向來不會爲難,他很順利地就見到紫蘇,若是有心人計算一下,就會發現,方允韶是太傅中晉見紫蘇最少的一位,他的謁見請求讓紫蘇不免有些驚訝。

儘管說了要調換太傅的話,紫蘇也沒有打算撤換方允韶,對於這位曾經化解陽玄顥心結的太傅,紫蘇心中還是很感激的,也相信他可以擔當太傅的名位。

“方太傅今日求見,是有什麼重要的事嗎?”紫蘇示意方允韶可以坐下,她沒有在正殿接見,而是在偏殿見方允韶,也算是親近之意。

方允韶行禮謝恩,坐下後纔回答:“臣一直很疑惑,不明白太后娘娘爲何會選臣爲帝師,論才,論德,臣似乎都擔不起這份重任,不知太后娘娘能否爲臣下解此疑惑?”

紫蘇愣了一下,沒想到方允韶竟是爲此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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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太傅做帝師已經六年了,現在才問這個問題,是否有些多餘了?”紫蘇不由失笑。

方允韶似乎並不這麼認爲,神色慎重地看着紫蘇。

“方太傅自己是怎麼想的呢?”斂起笑意,紫蘇反問了一句。

“臣一直想不通。”方允韶的眼神一黯,隨即恢復平常的神色,但是並沒有逃過紫蘇的眼睛。

見方允韶這般模樣,再想到之前的事,紫蘇心中有了一絲了悟,隨後便看見方允韶有些不安的神情,心下更確定了一分。

“哀家想,答案與方太傅心中所想並無出入。”她淡然卻也認真地回答了他的問題。

方允韶全身一震,心中更是打了一個冷顫。

“誰請方太傅入宮的?齊相?還是謝相?”紫蘇隨即就開口問道。

“謝相。”方允韶下意識地脫口而出,話剛出口,他就意識到不對,立刻離座跪拜。

“方太傅向來謹慎,想必是惹怒隨陽了。”紫蘇笑道,“方太傅不必緊張,哀家只是好奇。”

方允韶這才鬆了口氣,起身坐下,這才發覺,不過瞬息之間的工夫,他的背上已經是冷汗淋漓,汗溼的內衣就貼在背上,讓他覺得冰冷無比。

紫蘇的確是好奇,不過,並不是好奇是誰出面請方允韶入宮的,而是好奇爲何不是齊朗,上次正是齊朗建議讓方允韶勸諫皇帝,按道理說,這件事應由齊朗辦纔對,而且謝清其實並不在意陽玄顥與紫蘇是否不和,他更在意的是紫蘇能否掌權,表面的功夫他並不看重,也不在意,所以,他不會主動出面的。

手隨意地搭在圈椅的扶手,紫蘇沒出聲,見方允韶平靜下來,纔開口:“方太傅既然入宮晉見哀家,想必是同意隨陽的提議了?”

“是的,太后娘娘,臣會努力勸諫陛下恭行孝道,爲天下表率。”方允韶深吸了一口氣,畢恭畢敬地回答。

“若當真能如此,哀家定然不勝感激。”紫蘇淡然一笑,慷慨許諾。

方允韶連忙起身拜謝,再擡頭時,眼中卻是一片清明,看着紫蘇含笑的眼睛,他很清楚地請求:“太后娘娘,臣自幼只與兄長親厚,就請娘娘將一切恩典加於兄長吧!”

紫蘇沒有答應,反而微笑着問他:“方太傅已經成竹在胸了嗎?”

方允韶低頭,冷靜地回答:“陛下仁孝之心,天地可鑑,此時只是一念之差而已,請太后娘娘不必憂心。”

紫蘇再次沉默了,這讓方允韶不解,良久,他才聽到太后冷淡的聲音:“方太傅,你知道先帝駕崩後,哀家的第一道諭旨是什麼內容嗎?”

“……臣不知。”方允韶訝然。

“將清音水閣陪葬先帝於地下。”紫蘇冷冷地道出第一道諭旨,“整座清音水閣,包括裡面侍候的宮人全部爲先帝陪葬。”

方允韶仍然不明白,心底卻升起一絲惶恐,緊緊地盯着紫蘇的雙眼。

“當年方澤被太子妃賜死,尚未絕息時,就被先帝強行帶走,除了先帝,無人知曉他到底葬在何處,而先帝的臨終遺言是讓清音水閣爲他陪葬。”紫蘇的每一個字都很清楚,方允韶卻有種恍惚的感覺,心中一片茫然,完全無法反應她話中的意思。

“方太傅……”紫蘇皺眉喚他。

“太后娘娘,臣是嫡子,自幼就被嚴格管束,父母只關心臣的課業,只有兄長會關心臣是否開心,是否難過,可是,他也在十五歲的時候,被父親送到京城,成爲宮中的侍衛,臣一直很想再見到兄長,可是,沒等到臣行元服禮,就接到了他的死訊,甚至連他的棺槨也沒有見到,方氏的家墓中也沒有兄長的一席之地,後來,臣知道了原因,只能沉默……”方允韶彷彿自言自語般地對紫蘇說道,聲音卻越來越低,後面的話,紫蘇完全聽不見。

雖然聽不見,紫蘇仍能猜出他的意思,可是,這件事,她無法做到,自然也無法承諾,只能看着方允韶茫然的神色,心中暗暗嘆息。

“太后娘娘,臣告退,請娘娘允許臣前往昭信殿謁見陛下。”方允韶收拾起心情,正色請求。

“好的。”紫蘇點頭。

“方太傅!”紫蘇喚住正要退出偏殿的方允韶,站起身,望着他,眼中閃過一絲決然。

方允韶不解地看着太后,不知道他是何意,隨後他聽到紫蘇鄭重的承諾:

“先帝從沒有指定陪葬之人,後宮園寢在永西陵附近,百年後,哀家也不會葬在先帝的定陵。”

“太后娘娘!”方允韶感激涕零。

“趙全!”紫蘇虛擡了一下手,揚聲喚人。

“太后娘娘!”趙全應聲入殿。

“送方太傅去見陛下。”紫蘇淡淡地吩咐。

這幾個月,陽玄顥沒有任何事可做,雖然葉原秋每天仍然將奏章從中和殿送到昭信殿,讓他過目,但是,他已經無需面對母后每天的抽查,看不看也就無所謂了,其它,也就是看看書,臨臨帖,眼前的人,除了侍奉的宮人,只有尹朔、齊朗與謝清,而因爲他的沉默,三位議政大臣似乎也放棄了努力,每天的晉見彷彿也是例行公事,再也不與他多說什麼。正因爲這些緣故,當他聽宮人稟告:“太傅方大人求見,陛下。”時,他竟一時無法反應,直到樑應低聲提醒:“皇上,方太傅是趙公公領來的,人還在殿外候着呢!”

“請太傅大人進來吧!”陽玄顥苦笑了一下,吩咐眼前的宮人。

“樑應,連方太傅都這樣了……”看着從小陪伴的樑應,陽玄顥苦澀地感嘆。

樑應無法面對這樣的皇帝,只能難過的低頭,他一直服侍陽玄顥,看到的從來都是他的聰慧、他的驕傲、他的意氣風發,這幾月來,他已經消沉得近乎絕望。

方允韶獨自步入殿內,向陽玄顥行禮,陽玄顥起身讓過,吩咐宮人:“賜座。”

“謝陛下。”

這兩句話之後,殿內便安靜下來,陽玄顥沒有看向方允韶,目光茫然地看着前方,而方允韶則是靜靜地看着自己的皇帝學生,似乎在等待。

“方太傅,您來見皇上有什麼事嗎?”見這兩人都默不作聲,樑應不得不陪笑着開口,這幾個月來,陽玄顥鮮少開口,樑應不得不代他與三位議政大臣應對,倒也熟稔得很。

“陛下已經許久沒有上課了,臣想來探望陛下,不知道陛下打算何時重新開始練習騎射之術?”方允韶平靜地回答,可是,從用詞上看,明顯是對陽玄顥說的,樑應不好出聲,只能看向陽玄顥。

“方太傅,您應該去問母后娘娘。”陽玄顥聽到了他的話,淡淡地回答他,眼睛仍然毫無焦距地看着前方。

“太后娘娘?”方允韶微笑,“說到太后,陛下您似乎很久沒有給太后娘娘請安了吧?就算陛下不便親自請安,也該進上請安箋表纔是。陛下不該如此失於孝道的。”

陽玄顥猛地轉頭,不敢置信地瞪着方允韶。

“陛下,臣說的不對嗎?”方允韶不以爲意地看着陽玄顥。

陽玄顥目不轉睛地盯着方允韶的眼睛,似乎想從中看出些什麼,卻終究在方允韶過於清澈的眼神中敗退。

“方太傅希望朕給母后進請安箋表?”眨了眨眼,陽玄顥揮手讓樑應與宮人退下,平靜地出聲問方允韶。

“這不是理所當然的事嗎?”方允韶同樣平靜地回答。

“呵!”陽玄顥笑出聲,笑容卻是冷的。

方允韶的神色沒有一絲動搖,依舊平靜地看着他。

“方太傅,你從什麼時候開始給母后當說客了?”陽玄顥氣急敗壞,尖銳地質問他。

方允韶並不是第一個這麼進言的太傅,陽玄顥的其他太傅都這麼進言過,可是,陽玄顥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最沉默的方允韶也會這麼勸他,這讓他覺得自己徹底被孤立了。

尹朔、齊朗、謝清,他們這麼說沒什麼,可是,方允韶怎麼能這麼說?——他一直是最遠離朝政的太傅,他從不曾以太傅的身份說教什麼,若說,陽玄顥視齊朗和謝清爲良師,那麼,他更多地將方允韶看作好友,而不是必須恭敬有加的太傅,正因如此,陽玄顥纔會感到被背叛的徹骨之痛。

“難道這就是權力的作用嗎?”陽玄顥在心中自問。

方允韶的臉色在剎那之間數變,最終恢復原來的平靜,他沒有回答陽玄顥的質問,而是以最平淡的語氣開口:“陛下,臣雖是世家出身,卻沒讀過什麼書,所以,臣沒有什麼大道理可說,但是,臣知道,元寧立國以來,皇位之爭並不比前朝少,安閔王已經坐上了龍座,不是還被康仁太妃廢黜了嗎?您是太后唯一的子嗣,太后不維護您維護誰呢?您何必爲了必得之物與您的親生母親起無謂的衝突呢?”

“你不明白的,方太傅!”陽玄顥閉上眼睛,懊惱地回道。

他能怎麼說?說自己的母后明確告訴他,她不會放棄權力,想要皇權,就從她手裡奪?

“不,陛下,是您不明白。”方允韶搖頭,很肯定地說,“父母永遠想把最好的東西留給孩子!天下父母皆同此心!太后娘娘同樣是您的母親,她希望交給您的是最好的!沒有父母不希望孩子一生平順!您難道已經有自信可以駕馭元寧皇朝的方向了嗎?陛下,您也許應該好好想想,太后娘娘現在這樣對待您到底是爲什麼?”

陽玄顥一震,愣愣地看着方允韶。

“這樣……不是懲罰嗎?”他茫然地低聲自問,眼睛卻求助地看着方允韶。

方允韶淡淡地微笑,輕輕搖頭,彷彿想起了什麼,眼神忽然變得深遂起來,聲音也飄忽不已:“陛下,臣有一位兄長,您知道嗎?”

“他被所有人貶斥,所有人都說他犯了不可饒恕的大罪,所有人都說他不配做方氏子孫——他的死訊傳來時,並沒有骸骨送還,他當時是宮廷侍衛,你應該知道這代表什麼?”任職宮廷的人只有在犯有大罪的情況下,纔會連死後歸葬家墓的權力都被剝奪。

陽玄顥被方允韶的聲音吸引,不由自主地點頭。

“族中的長老要求將兄長族譜除名,儘管父親是族長,也沒有辦法反駁,但是,最後兄長的名字仍留在族譜上,因爲,兄長的母親代他進行了洗罪儀式。”

陽玄顥驚呼一聲,他知道洗罪儀式——在至略若有人犯下大罪,除了國家的刑罰外,家族也會做出相應的懲罰,輕則驅逐,重則除籍,成爲賤民,但是,若有至親願意代其洗罪,便可免罰,只是洗罪儀式等同酷刑,須有最堅定的意志才能完成,這也是爲了避免洗罪儀式成爲兒戲,像陽氏皇族的洗罪儀式,便是一步一叩從元寧殿赤足走到太祖皇陵正殿,而且,從元寧殿到皇城正門,皇陵神道,全部鋪滿碎瓷鐵釘,當年,安閔王被廢,宗人府議定削其宗籍時,正是安王妃進行了洗罪儀式,才保住了安閔王及其後嗣的宗籍。

“方氏的洗罪儀式很簡單——滾釘牀,兄長的母親是個很懦弱膽怯的人,可是,那天,她卻毫不猶豫地站了出來,一點點地滾過長釘。”

“三天後,她就去了,我和兄長最親,我曾問過她,怎麼敢做呢?她告訴我,她是個無能的母親,什麼都不能爲兒子做,但是,最起碼,她可以讓兒子的神位擺在宗祠,受香菸供奉。”

“陛下,子以母貴啊!您難道看不到太后對您的維護嗎?”

“無論您日後成就何等大業,您始終是太后的孩子!那是無法斷絕的血緣!”

方允韶看着陽玄顥越來越黯然的神色,明白他不會再與母親對立,也許以後,權力仍會讓這對母子反目相向,但是,至少現在,陽玄顥會向母親低頭了。

也許陽玄顥早已無法堅持,只是方允韶給了他一個最佳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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