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繞到這個鬼地方來了,看來,我們真是迷路了。”冷娃心裡很懊惱。本來過了拉拉河的路他很熟。一來鬼子新修的橋和路,他還從未走過;二來闖關成功的喜悅多少有些過頭,而且他過於自信,方向沒錯就不會出什麼大毛病。
“我也沒來過這地方,聽老交通們講,這裡離咱們根據地不遠了,還說這地方挺緾人,死路、活路盤根錯節,很難轉出去。”鬍子知道的就這一點點。
“再繞回去,又得兜一個大圈子,耽誤的時間就更多了,摸着走吧!”冷娃不再猶豫了。
山林中夕陽沉得很快。剛剛還見掛在樹梢,一眨眼的工夫,就不知藏在那座山的背面去了。小分隊不得不停下來,露宿了一夜。
清晨,小分隊早早就出發了。
冷娃仔細地端詳着巖崖上那隻仰首欲飛的鷹石,努力記住周圍的山勢地形,探索着小分隊應走的方向。像他這樣常年穿山入林的老交通,憑着樹皮的粗細,小草倒伏的方向,石棱排列的結構,分清東南西北毫不費力。有時,他會站在山頂,迎着山風站立很久……用他自己的話講:山裡的風會把一切告訴你的。
也許鷹嘴盤並不像人們說得那麼怪異,一條清清爽爽地路擺在眼前,無遮無擋,明明白白。冷娃帶着隊伍走在前面,神清氣爽,不覺加快了腳步。又爬過了一座山,穿過了一片林子,看着遠方漸漸矮下去的山頭,冷娃想,憑山勢判斷,應該很快走出這個地方了。
小分隊順着林子邊的下坡溜到了下面的大路上。依着石壁,冷娃在喘口氣的功夫,仰頭望望天色。看到的景象,讓他吃了一驚:一隻石鷹嘴正朝着天。
“又繞回來了。”冷娃嘆了一句。
冷娃沮喪的情緒很快傳染給大家,隊員們一個一個癱坐在地上,默不做聲。
小豹子一手把汗水漬透的帽子狠狠扔在地上:“這個山爺爺,真是閒得難受,跟我們玩起了躲貓貓。”
“我沒覺得哪兒走錯呀,方向朝西直溜溜的,怎麼會走回來呢?”冷娃、鬍子、富民仨人又湊在了一起。
“看來巧就巧在那個‘盤’字上呀。如果沒個嚮導,我看就這麼瞎闖,幾天也盤不出來。”富民心裡明白這算不上什麼主意。
“這兒除了樹影、山影,哪兒見到過村影、人影?有找人的功夫,興許也就轉出去了。”冷娃無法掩蓋自己內心的急躁。
“哎,說到嚮導,我倒想起一件事來。我聽來過這兒的交通說,進了鷹嘴盤,一聽要記住一句口訣。”鬍子停了一下,努力地回憶着。
“說說看。”冷娃有些等不急了。
“說什麼:‘鷹嘴盤,鷹嘴盤,我不轉你轉,水不轉山轉’。”
“嗯,有點意思。”富民先應了一句。
一時大家都靜下來,細細地咀嚼着這段順口溜的含意。
“這個‘我不轉你轉’,是不是說,我們不能看準了方向,順着路光走直道,應該見了轉彎處,不管方向就轉;‘水不轉山轉’是提醒我們,轉到看見水,不管的溪流還是河,就算是找到正道了?”富民首先開口,竭力想解開其中的謎。
“有道理。”鬍子不住地點頭。
“我看應該試試。”冷娃對這個渾身書生氣的首長,佩服到家了。憑着過人的聰明智慧,讓他事事處處看上去都像個行家。
小分隊又重新上路了。
按照富民的解讀,小分隊在曲曲彎彎的山路間,見到轉彎處就拐。這樣不辨方向,懵頭懵腦的轉來轉去,連富民也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想拐了。
“這不知東南西北的跟着山路轉,恐怕也有問題吧?”
“再走走看,這山叫個鷹盤嶺不是沒道理。”冷娃依然堅持,這個早已屬於大山的漢子知道,山是一本你永遠也看不懂、讀不完的書。
就在大家開始厭煩大山與他們戲耍的這個沒完沒了的遊戲時,一條清亮的小河出現在山坳的拐角處。來到小河邊,傍着它有一條路,沿着曲折的岸線伸向遠方,就在遠處可以看見縈繞着淡淡的飲煙。
隊員們興奮地向小河邊跑去,冷娃望着大家喝水的喝水,洗臉的洗臉,心裡也一下子輕鬆下來:“終於走出來了。”
再上路時,他們遇到了一個放羊倌,放羊倌指着起煙的方向說,前邊是磨盤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