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頂上,冷娃和富民望着退下山的鬼子騎兵,只剩了不到十個人,兵力已經與小分隊相當。
“鬼子再對咱們形成第一次的合圍已經沒有力量,也不可能了。”富民對冷娃說。
“正是咱們突圍的好時機。”
富民指着山下鬼子的左側說:“你看那片山坡下,正好有一條幹涸的水渠。越過這條水渠,只有十幾米就是一片雜樹林,林子的後面就是莊子。一旦進了那片林子,我們就有了依託,即使敵人的騎兵追來也不怕。”
“我們先正面佯攻,把前面的敵人打懵,小分隊趁機跳進水渠作掩護,向左邊撤,順溝跑上幾十米,就能接近小樹林。”
倆人商量定,覺得一分鐘也不能再耽誤,趁着敵人驚魂未定應立刻進行突襲。
冷娃召集小分隊的隊員們,對突擊作了安排:正面佯攻由他和小豹子擔任,富民和鬍子作側應,巴石帶三個女兵先行轉移,到達小樹林後,掩護其餘四個人撤下來。
鬼子騎兵偵察隊的小隊長,從山頭撤下來,單腿跪在地上,手拄軍刀,喘着粗氣。想着剛剛經歷的一切,覺得事情的突然變故,簡直是一種難以理解的天意。原本他們奉命追擊的兩個中國軍隊特工已成網中之魚,卻不料半路突然殺出一支莫明其妙的隊伍。倚仗騎兵隊一倍於敵人的兵力,消滅這幾個人的小隊應該是輕而易舉的事情。更沒有料到的是,已經衝上敵人的陣地,卻被一個瘋子般的女兵,一陣精確的亂槍,打死了五、六個。
此刻,他望着山頂上正在向山下窺視的那幾個中國軍人,意識到接下來是一場勢均力敵的生死之搏。
突然槍聲驟起,子彈帶着刺耳的聲音,像是大山裡石縫間捲起的旋風向日軍騎兵隊吹過去,子彈密集而準確,像是死神的眼睛,尋找着那個敢於與它對視的目標。
就在鬼子被子彈壓得沒敢擡頭的霎那間,小分隊的隊員們已從山頭連蹦帶跳衝下來,迅速接近了水渠。冷娃和小豹子邊跑邊打,兩支槍左右開弓,緊緊把鬼子封鎖一個平面上,一個剛剛露出半個帽子的鬼子兵,被小豹子一槍在腦門上穿了一個洞,另一個鬼子兵則被冷娃舉手一槍射穿了眼。此刻,富民和鬍子從側面的配合射擊,更讓鬼子摸不清小分隊行動的方向。
冷娃和小豹子跳進水渠的時候,小分隊所有的人已經全在渠裡了。乾涸的水渠成了小分隊天然的掩體,後面的騎兵隊的幾個鬼子不敢貿然追擊。小分隊隊員們眼見馬上要突出敵人的包圍,一陣興奮通遍全身,個個像離弦的箭,迅速地接近了小樹林。
小豹子輕盈地翻過水渠,第一個向小樹林跑去。猛然間,兩挺歪把子機槍咕咕地在林子裡叫了起來,一排排的子彈在小豹子的前面打出飛濺的土花,小豹子應聲倒在了地上。
“敵人!”冷娃警覺地大叫一聲,小分隊停止了前進。
小樹林方向,傳來了鬼子兵的吶喊聲,日軍揮舞的太陽旗,隨着逼近的槍聲,也越來越清晰。在小分隊後面追擊的日軍騎兵,立刻悟出形勢已發生了逆轉,配合前方堵截的日軍開始對小分隊的背後發起攻擊,前後一排排槍聲相互迎合,像一鍋正在爆炒的豆子。
小分隊被敵人前後夾擊,死死地壓在水渠裡一點不能動彈。
“不行,我得去救小豹子!”富民還沒有擡起頭,一排射過來的機槍子彈,把溝渠邊沿的土堆打得撲撲亂跳。富民掐準了敵人機槍換梭子的間隙,正要跳出水渠,卻見剛纔死死躺在地上的小豹子,突然騰起身,東跳西竄,左晃右閃,像只真正靈巧的小豹子,一縱身躍進水渠,撲進了富民的懷中。
“這個機靈鬼,原來是裝死啊。”富民愛憐地拍了拍他的頭。
“哼,想打死我小豹子的鬼子還沒生出來呢!”小豹子的樂觀,沒有給小分隊的隊員們帶來一絲輕鬆感。
小分隊走入了絕境。
此時,冷娃心裡反而平靜得像一潭死水。敵人前後夾擊的形勢不會讓小分隊堅持更久,一旦耗到彈盡糧絕,只有與敵人拼死。想着,冷娃不覺地摸了摸揣在腰裡的兩顆手榴彈。
小分隊隊員們個個有着狙擊手一般準確的槍法,任意幾支槍的火力交叉,就能夠構成一個相當機槍的火力點。鬼子的幾次進攻受阻,開始懈怠,轉而用緩慢但是步步爲營的推進,消耗着小分隊彈藥。敵人如此耐心的企圖很明顯,待小分隊的彈藥耗盡後,一網打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