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喜鳳的眼裡,剛纔所發生的一切,像是在她眼前閃過的一幕幕的皮影戲,在她還沒有搞清戲中這些人物誰對誰時,戲已經演完了。
“富大哥,你怎麼就知道這傢伙胳膊上有舞鶴的標記呢?”
“你想想看,哪種聯絡比得上這種不用語言、又準確、又便捷的方式呢。另外,按照這種秘密組織的慣例,有暗器的標誌,必有身體上同樣的標誌,人即武器,武器即人,兩者合一。”
“可你怎麼就知道他不是自己人呢?”
“這正是他們‘故事’編的最愚蠢的地方。我們的行動,除了你喜鳳,還會有誰知道吶。”喜鳳知道富民這是在開玩笑,但是她憑着她多年作交通的經驗也悟到,冷娃、富民他們這支小分隊行動的機密性,就像是一隻出去的風箏,牽着他們的是一條看不見的隱形的繩子,即事先約定好的一切,不會有人主動與他們聯絡,除非他們自已暴露,成了敵人的目標。
“扮成我們八路軍總部的交通,正暴露了他們是鬼子派來的。這傢伙不知深淺就敢下水,楞不几几的真闖,是不是有些傻的斜乎?”
“一點也不傻,”一直一言不發的冷娃接過了喜鳳的話茬,好像是在給喜鳳解釋,其實也在表達着他心中的不解與疑惑,“只要找到我們,他就已經完成了任務,可是敵人怎麼會知道我們到了鳳凰鎮了呢,換句話說,我們在什麼地方暴露的呢?。”
“冷大哥,照你這麼說,鬼子已經把我們圍在圈裡了。”傷好一點的鬍子也夾了進來。
“是的。鬼子第一次沒能得手,一定會繼續追殺。這個所謂交通員的出現,讓鬼子知道了我們藏身的地方,現在鬼子在等我們行動,也正盯着這個交通員。在敵人的預測中這個派出去的交通員應該出現三種可能性:第一,沒有被識破,順利返回,這樣一切都由他們掌控,我想,這是鬼子們希望的最理想結果;第二,雖被識破,但是通過他,敵人已經知道我們在什麼地方,襲擊、絕殺、消滅我們;這第三嘛……”冷娃拖着長聲,沒有再說下去。
“戲由我們來唱,讓這傢伙演個角兒,把敵人引到明處,我們躲到暗處,被絕殺的換成他們。”鬍子興奮起來。
“看來我們鬍子先進入角色了。鑼鼓已經敲起來了,幕也拉開了,看來戲要趕着上場了,”富民似乎已經胸有成竹,“來,咱們排演、排演,看誰都演什麼角兒。”富民輕鬆的幽默,讓大家繃緊的心舒緩了許多。
“明天必須開始行動。”冷娃卻感到時間的弦已經快要繃斷了。
夜半,整個鳳凰鎮酣睡在淺薄和朦朧的月色裡,幾聲驚起的犬吠,打破了夜帶給人們的那種香沉的寧靜,不知何處激起了一陣躁動,隨即又平靜下來,彷彿熟睡中的人,自然地翻了一個身。
看守“交通員”的冷娃與來換崗的巴石交接後,回到屋裡,躺下就一直睡不踏實。聽着似遠似近的狗叫聲,在牀上輾轉反側,總覺着關押敵人奸細的屋子那邊有窸窸窣窣的聲響。就在他剛要睡過去的時候,院子裡傳來了拼打、搏鬥的聲音,冷娃拿着槍,衝到屋外……
小分隊其他的人也都衝了出來。院子裡,巴石半跪在地上,鮮血染紅了上衣。喜鳳上前把巴石扶起來,只見他的左臂有一處刀傷,正一股一股地向外涌着血。他手裡握着一把浸血的匕首,看來在搏鬥中他也刺傷了對方。巴石扔掉手中的匕首,忍着傷痛,向關押“交通員”的柴草房指了一下。
冷娃走進屋子,“交通員”的頸動脈已被割斷,頭部凝結在一片黑色的血污中,冷娃一眼看出,殺人者心狠、手準,一刀斃命,是絕對的職業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