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夜裡,西涼殘兵由候選帶領,領着馬超等受傷將領,往後方幷州退去。韓遂則帶着約有一萬兵馬,親自斷後。此時的陶應還守在呂綺玲房外,正當陶應心急如焚的時候,房門被打開了,一個醫官從裡面出來了。陶應見到這人,彷彿眼前一亮,急忙上前問道:“綺玲她怎麼樣了?”
醫官還沒來得及鬆一口氣,連忙說道:“主公,夫人已經脫離生命危險了,不過現在她需要好好休息,主公您還是離開吧。”
陶應聞言急忙往裡面走,邊走邊說:“我只看一眼,看完一眼就走。”
來到呂綺玲牀邊,呂綺玲正靜靜的躺在牀上。陶應將頭湊過去,聽的呂綺玲呼吸均勻,心跳平緩,心裡總算緩了一口氣。輕輕的退出房門,等呂綺玲好好休息。此時郭淮急急忙忙的跑過來,正要開口說話,陶應趕緊給他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陶應帶着郭淮離開呂綺玲的房間不遠處,問道:“伯濟,什麼事這麼着急?”
郭淮答道:“賈長史已經命令閆行將軍點好軍馬,隨時可以出擊馬超了。”
陶應揮了揮手,道:“讓他去吧,注意安全。伯濟,你也跟着去吧,我這裡沒事了,不用跟着我了。”
郭淮聞言下去了,陶應甩了甩有點痠麻的臂膀,來到太史慈的房間外。陶應正要推門進去,一個醫官從裡面出來。陶應衝着那個醫官招了招手,小聲地問道:“子義將軍的傷怎麼樣了?”
那醫官答道:“主公,子義將軍只是肩膀受傷,現在已經沒有大礙了。”
陶應點了點頭,道:“那就讓他休息吧,我去大廳等着彥明他們的消息。”
陶應說罷轉身來打大廳,此時賈詡正坐在廳裡閉目養神,見到陶應來了,站起來施禮道:“主公,夫人和幾位將軍沒事了吧?”
陶應搖了搖頭,道:“都沒事了,休息幾天就好了。”
賈詡聞言微一點頭,接着坐下繼續閉目養神。陶應看着賈詡那副悠閒地模樣,問道:“文和,你說這次彥明他們出擊真的能把馬超打回幷州嗎?”
賈詡搖了搖頭,道:“其實今晚就算閆行將軍不出兵,馬超身受重傷,也必然只有退軍的份。”
陶應聞言一笑,道:“是啊,幽州之爭今天白天就結束了。那你說他們今晚前去還能不能獲得其他的收穫。”
賈詡聞言淡然的道:“不出在下所料,今晚閆行將軍他們前去必然無功而返。”
這一下陶應聽不明白了,問道:“你明知道他們無功而返,你還叫他們去。這是爲什麼啊?”
“有些事在下說破了就不好了,主公可以想想對面馬超軍的現狀。吾料定現在馬超已經開始退軍,主公認爲斷後的人會是誰呢?”
陶應聞言一震,接着腦海裡清晰起來。現在對面馬超龐德等人皆是身受重傷,斷後之人必然是韓遂。閆行雖然真心投靠於己,但畢竟韓遂對他有過昔日之恩。今天正好可以藉助這個機會把這個恩給還了。陶應想到這裡,衝着下面安坐的賈詡豎起了大拇指,道:“高,文和,這一手實在是高。”
正如賈詡所料,閆行等人火急火燎的衝到馬超營寨的時候,馬超的大寨已經是空無一人了。閆行握了握手裡的丈八剛點矛,回頭大喝道:“將士們,給我追,說什麼也要追到馬超。”
身後的士兵心裡也是憋了一口氣,聞聽閆行此言,紛紛駕馬往幷州方向而去。很快,閆行他們就來到了一個岔路口。兩條道都可以通往幷州,不過小路崎嶇難行,大路就平坦的多了。閆行略一思索,對着身邊的郭淮道:“伯濟,你領着大軍從大路繼續出發。我帶着麾下一千精銳騎兵走小路包抄,分頭行動。”
說罷帶着身後的一千精銳一頭扎進了左邊的小路,郭淮也是領着大軍繼續從大路往前追襲。大約過了半個時辰,閆行領着一千精銳士兵從小路傳出來,正好截住了韓遂斷後的一萬大軍。本來韓遂有一萬人,閆行他們只有一千人,打起來也不怕他。不過現在西涼兵兵無戰心,一萬大軍居然有被閆行這一千精銳殺的節節後退的趨勢。
兩軍混戰了約有兩刻鐘,韓遂畢竟人多,就要突破閆行他們的防線,後面的郭淮終於領着大軍趕了上來。正在前方交戰的閆行一部,看到郭淮後軍前來,氣勢更甚,閆行領着百人,直入敵軍陣中。閆行的長矛已經高高舉起,不過卻又無法下得了手了。
因爲面前所站之人正是昔日舊主韓遂。韓遂此時正冷眼看着閆行,閆行停止了手裡的動作,韓遂環視了一週已經被陶軍包圍的斷後大軍,長嘆了一口氣,道:“彥明,真的沒想到我今天居然死在你的手裡,不過彥明你乃是當時英雄,死在你手裡我無怨無悔。動手吧。”
韓遂說完雙手叉開,雙目緊緊的看着閆行。片刻之後,看到閆行還不動手,韓遂嘆了一口氣道:“彥明,還在等什麼,自打我當年將你收在麾下,就知道你不是一個優柔寡斷的人。今天你怎麼了,怎麼和過去那些年我看到的你有點不一樣了。”
韓遂這番話深深地敲擊在閆行的心頭,雖說的確是韓遂將他丟棄,可是韓遂以前確實對他不錯。就在閆行腦子裡如同一團亂麻的時候,韓遂再次開口道:“彥明,不要猶豫了,動手吧。我等着呢。我從來沒有後悔當初收留你,今天你困我在此,我也不會怪你。”
閆行聞言,咬了咬牙關,把手中長矛往後一招,道:“全部散開,放韓太守離開。”
身後的郭淮等人都吃了一驚,不過閆行現在是主將,他們無法違背的他的意願,紛紛往兩邊散開,給韓遂和他的手下讓開了一條出路。韓遂麾下士卒見狀,紛紛往外面跑去,很快,場間就只剩下韓遂一人。閆行長嘆一聲,翻身下馬。
緩步來到韓遂面前,道:“韓太守,你離開吧。從今天開始,你我之間的恩怨一筆勾銷。下次見面,你我都不必留手。”
韓遂聞言剛想說點什麼,閆行用力的甩了甩頭顱,道:“不必多言,趁我還沒有改變主意之前,快點離開。”
韓遂聞言一驚,翻身上了一旁的戰馬,揮舞着馬鞭,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當中。韓遂的馬蹄聲消失不見之後,閆行看了一眼一旁的郭淮,道:“伯濟,你稍後領着大軍回城,我先行一步。”
郭淮聞言一愣,道:“將軍你?”
“今晚放走韓遂,全是我一人之意。我自會去向主公請罪,絕不拖累你們。”閆行說完翻身上馬,揚鞭駕馬往幽州而去。
就在陶應和賈詡在大廳等候着閆行他們的消息時,門外一個傳令兵進來報道:“主公,閆將軍回來了。”
陶應一聽這話,就知道閆行肯定放走了韓遂。不然依照閆行和陶應的關係,打了勝仗絕沒有叫人通傳之理。想到這裡,陶應對着那傳令兵道:“他人在那呢,快讓他進來。”
傳令兵聞言下去了,很快,閆行雙手捧着寶劍緩緩地進入大廳。陶應看到這副模樣,假裝訝異的問道:“彥明,這是何故啊?就算今晚沒有打退馬超,馬超身受重傷,也必然退軍而去。”
說罷上前就要扶起閆行,閆行一把掙開了陶應伸過來的手,叩頭行了一禮,道:“主公,末將特來請死。”
陶應聞言一愣,問道:“這是爲何?”
閆行接着把放走韓遂的事一五一十的說了,說完之後,在此叩頭拜道:“主公,末將辜負了主公和長史先生的重託,末將罪該萬死。”
陶應一臉無狀的扶起閆行,道:“什麼罪該萬死,以後這些話不要胡說了。你放走韓遂的事是我故意安排的,畢竟他對你確實有過大恩。今日我軍殺不殺他意義不大,倒不如送你一個順水人情。沒事了,下去休息吧。”
閆行聽了這番話,心裡對於陶應的感動真是無以復加,半響之後方纔正色說道:“主公今日之恩,末將百死不能報。”
陶應拍了拍閆行的肩膀,道:“好了,沒事了,今天你也累了一天了,下去休息吧。”
閆行聞言下去了,陶應看了一旁一言不發地賈詡,道:“文和,今晚也沒事了,你也下去休息吧。”
賈詡衝着陶應一施禮,問道:“今日之事,落在曹操袁紹等人身上,必然會給下屬一個下馬威。主公爲何會實話以告知?”
陶應搖了搖頭,看着遠處的天空道:“因爲他們不僅是我的下屬,也是我的兄弟。對於他們,我只有信任這條路。”
“主公高見,在下告辭。”賈詡說完轉身離開,陶應也轉身來到城門,此時郭淮率領的大軍也正陸續進城。郭淮見到陶應,急忙跪下說道:“敗軍之將,何勞主公相迎。”
陶應擺了擺手,扶起郭淮,笑道:“今晚之事,以後不可再提。這次幽州之戰也結束了,好好休整幾日吧。”
郭淮聞言道:“多謝主公關心。”
陶應點點頭,帶着郭淮往刺史府走去。遠處黎明的光灑在幽州城牆上,似是在宣告幽州的混亂終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