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天生麗質難自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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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先鐵木兒、鐵失等賊首伏誅後,買奴奏聞晉王。

晉王甚慰,他重新任命了朝廷官員[1],又徹底清除了逆黨餘孽。在英宗駕崩整整一個月後的九月四日,晉王在大明殿正式登基即皇帝位[2],受到諸王百官的朝賀。

登基儀式結束後,新皇追尊自己父親爲皇帝,廟號顯宗,母親弘吉剌氏爲宣懿淑聖皇后。嗣覆上先皇尊諡爲睿聖文孝皇帝,廟號英宗。擬定次年改元,年號爲泰定[3]元年。

又擬定,擇吉日冊封皇后和皇太子。

【一】《卒風暴雨》釋智朋.詩

卒風暴雨,鼓盪無前。

石裂崖崩,迴避不及。

總教喪盡生涯,方見時清道泰。

功不浪施。

泰定帝要冊立的皇后名叫弘吉剌.八不罕;同時,她年僅5歲的兒子阿速吉巴將被立爲皇太子。

弘吉剌.八不罕是元世祖忽必烈的岳父按陳的曾孫女,世祖察必皇后的侄孫女。

冊立那天,清晨還是晴空萬里,正欲宣冊,忽見風雨交加、電閃雷鳴,朗朗的紅日,瞬間便被雲翳遮蔽了,幾乎是伸手不見五指。

司禮官以爲不是佳兆,便暫停了典禮,並請示皇上。泰定帝卻並不在意,非但不加修省,還選中了兩個美人,作爲妃嬪。

什麼樣的美人,非得在此時湊這熱鬧?

這兩個美人是一對姊妹花。姐姐名叫“必罕”,妹妹名叫“速哥答裡”,都生得婀娜娉婷,如花似玉,令人一見魂銷,算是兩個尤物吧!

姐妹倆和皇后同姓,也是弘吉剌氏,還是新皇后八不罕的從堂姊妹,其父名叫“買往罕”,曾經封爲袞王。

姐姐必罕在十八歲時通過自由戀愛,嫁給了當地的一位美少年。少年夫妻,倒是十分地恩愛。無奈紅顏命薄,嫁過去不到一年,其夫即以暴病而亡。剩下了必罕孤鸞寡鵠,又在盛年之時,未免臨妝嗟嘆,對月淒涼,常常地自悲命薄,就想再挑選個得意人兒改嫁,免得辜負了青春年少,如水的韶華。

可是,自己是名門貴胄,而且還是服孝未終,不便即行改嫁。因此常常的搔首弄姿,招惹些遊蜂浪蝶,暗地裡遂了心願。

妹妹速哥答裡比姐姐小一歲,今年剛滿十七歲,也是一個天生的尤物。她正值情竇初開,不待其父替她選擇夫婿,自己便學着姐姐,自由戀愛了。

但她選擇的對象有點掉價,竟是自家的一名俊朗奴僕,私下裡鰜鰜鰈鰈,也是怪有情調的。

其父買住罕,是個糊塗蛋。終日裡,除了呼盧喝雉,只要一杯酒在手,萬事皆休。兒女們私下裡的胡作胡爲,他哪有閒情過問?有時在外面聽到些風言風語,回家之後詰問姊妹倆。可這對姊妹花是千伶百俐,指東說西,把她們的污點洗刷得乾乾淨淨,自己的那些劣跡遮掩的了無痕跡。

這等無用的父親,也只好睜一眼閉一眼,任由她們胡鬧去吧!

由此,姊妹倆的心就越玩越大,竟至自己的醜聞四布,京城裡面沒有一個不知道必罕和速哥答裡姊妹兩人是肉身佈施,來者不拒的了。

有道是,皇族的口味純正,喜歡清純的女子。可元朝皇家的子孫卻不同,他們哪兒髒到哪去,哪個騷找哪個。泰定帝在藩邸的時候,早已知道這兩個小姨子——是實行戀愛主義的大名家。又聽說她們生就的千嬌百媚,和古時的西施、王嬙不相上下,因此食指大動,久思一嘗異味。無奈身在藩邸,不能如願以償。現在身登九五,爲天下主,自然可以爲所欲爲,不愁不能遂其平生所願了。

即位之後,政事繁雜,一日萬機,宵旰勤勞,沒有空閒工夫了此心願。況且宮廷裡面也有一定的規矩,外戚之親雖然有入宮朝覲的一條例子,但是不遇着佳時令節和慶賀典禮,她們也不能輕易出入。所以泰定帝雖有瞻仰這兩位內姨的意思,又因沒有機會,也就只得暫時忍耐,等待機緣了。

【二】《長恨歌-其二》白居易.詩

天生麗質難自棄,

一朝選在君王側。

回眸一笑百媚生,

六宮粉黛無顏色。

在冊立皇太子大典的那天,中外懿戚、在朝命婦都入宮來朝賀。必罕和速哥答裡是皇太子的皇姨,自然要到宮內向皇太子行禮致賀。

賀禮結束,則令這羣貴婦回家不就得了麼?可皇后八不罕偏就不!那天皇后一時興起,趁着諸位命婦入宮朝賀,便在昭陽院內大排筵宴,歡然暢飲。正在觥籌交錯釵飛釧舞,飲至半酣的時候,忽然近侍前來報道:“聖上駕到。”皇后聞報,忙離了鳳座,率領陪宴的諸位命婦前去迎接聖駕。

這羣貴婦,都是久膺封誥之人。每當歲末令節,也都入宮朝覲,就算宮宴,也參加過多次。但都是陪着皇后妃嬪,互相酬酢,從來沒有見過皇帝。今天忽然御駕降臨,雖然喜見天顏,卻不免倉皇失措,欲前且卻,很有些不能自主的光景。

唯有必罕姐妹倆從容淡定,一副如若無事的樣子,她倆隨了皇后輕輕起身,慢慢離筵,迎出宮門,俯伏在地,口稱:“臣妾等不知聖駕降臨,迎接來遲,切望恕罪。”

泰定帝爲什麼要來?他是提前打聽到皇后在昭陽院裡大擺宴席,和諸命婦們歡快暢飲,也料知必罕與速哥答裡兩個小姨子必然在此。所以,匆忙料理了幾件政事後,便匆匆的命駕來至昭陽院,要想趁着這個機會和兩位小姨親近個一二,以遂自己的那個心願。

御輦方抵昭陽院門前,已見皇后領着一羣女人,如蝴蝶飛舞一般列成兩行,俯伏在宮門之前、輦道之旁,高呼迎駕。

泰定皇帝坐在御輦裡,迫不及待地四處尋找。他看見,追隨在皇后八不罕身後的女人們,個個環肥燕瘦,人人釵光鬢影,處處鮮妍異常,比起自己的六宮粉黛來,頓覺耳目一新,內心的那份興奮勁兒就別提了:要是都是我的,該多好啊!

再仔細尋找,在八不罕的兩邊,有兩個妙齡女子,隨同皇后俯伏於地。好像那倆女子知道皇帝要看她,同時擡頭,隨之莞爾一笑。再看她倆那種輕盈的體態,綽約的丰神……令人一見,自爾魂銷。

泰定帝斷定,如此大膽的美人兒,竟敢如此地調戲皇上,必定是小姨子無疑了。不禁目眩神移,陶醉於心。

他連忙定了定心神,滿面含歡的下了御輦,向皇后笑道:“卿今日肆筵設席,以樂嘉賓,朕倒來攪擾你們了。”一面說着,一面扶起了皇后,相偕入內。必罕姊妹倆隨着諸命婦一齊起身,跟着皇上和皇后一同進了昭陽院。

皇后對皇上說道:“陛下,若不嫌剩酒殘餚,不妨一同入席,寬用幾杯?”

泰定帝就是要趁這個機會接近必罕姊妹倆的,聽皇后這麼說話,正合心懷,便含笑點頭道:“朕此時覺得酒興勃發,要和卿等暢談縱飲,但是衆卿不可因有朕在座,便就拘牽禮節啊,必須略去儀文,方纔暢快。”說着,便在上首坐下,吩咐皇后與衆命婦各歸原位,仍舊飲酒。

夫人們奉了聖意,哪敢有違,便請皇后與泰定帝並肩而坐後,也各就各位了。

必罕姐妹倆起先是陪着皇后坐在一個席上的,現在多了個皇帝,姐妹兩人只得分向左右,一同入席。好在她們二人都是性情豪爽,不拘形跡,雖有皇帝在座,倒也大大方方,從容談笑,一毫沒有拘束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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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釋

[1]國不可一日無君,家不可一日無主

把原先的一班人馬一窩端了後,晉王遂改命宣政院使旭邁傑爲中書右丞相,陝西行中書左丞禿魯,及通政院使紐澤,併爲御史大夫,速速爲御史中丞,並令旭邁傑、紐澤率兵至京師,搜除逆黨。

旭邁傑即刻進城,搜拿諸王月魯不花、曲呂不花、孛羅兀魯思不花,及鐵失弟索諾木,一併發交法司,並查得御史臺經歷朵兒只班,御史撤兒塔罕、兀都蠻郭、也先忽都等,素依附鐵失,朋比爲奸,遂並行奏復。月魯不花等擬賜死,朵兒只班等擬充戍,至復詔到來,俱減罪一等,擬賜死的減爲充戍,擬充戍的減爲免官。

當時任中書平章政事的張珪,聞得此詔,勃然大怒:“國法上,強盜不分首從,發冢傷屍者亦死;索諾木嘗從弒逆,親斫丞相拜住右臂,乃反欲保他生命麼?”

遂繕就奏牘,遣陳行在,略稱賊黨不宜逭誅,索諾木加刃故相,親與逆謀,乞速付顯戮以快人心等語。

於是新帝准奏,即將索諾木梟首,流月魯不花於雲南,按梯不花於海南,曲呂不花於奴兒干,孛羅及兀魯思不花於海島,朵兒只班等皆褫職爲民,一場逆案,總算處置明白,內外肅清。

臺官復奏言曩時鐵木迭兒專政,誣殺楊朵兒只、蕭拜住、賀伯顏、觀音保、鎖咬兒哈的迷失,杖竄李謙亨成珪,罷免王一、高昉、張志弼,天下鹹知蒙冤,請旨昭雪。隨即頒詔,命存者召還錄用,死者贈官有差。

旭邁傑又上言逆黨作亂,諸王買奴趕赴晉邸,願效死力,且言不除元兇,陛下美名不著,天下後世,無從察知。聖衷嘉納,屢承獎諭,令臣等考查懿戚,能自拔逆黨,爲國效忠,莫如買奴一人,應加封賞以示激勸。因此買奴將賞泰寧縣五千戶,受爵泰寧王。又頒賞討逆功臣,賜旭邁傑金十錠,銀三十錠,鈔七十錠;倒剌沙爲中書左丞相;(倒剌沙曾與鐵失密議,理應加罪,胡反得遷擢,其私可知!)知樞密院事馬某沙,御史大夫紐澤,宣政院使鎖禿,應加授光祿大夫,各賜金銀鈔有差;追贈故丞相拜住爲太師,爵東平王,諡忠獻,稱爲清忠一德功臣,授其子答兒麻失裡爲宗仁衛親軍都指揮使,賞功錄舊,恤死褒生,泰定初政,人民稱美。

元夕御殿,朝賀禮儀,悉如舊制,不必贅述。

惟敕諸王各還本部,並召還圖帖睦爾於瓊州,阿木哥於大同。會浙江行省左丞趙簡,能開經筵,及擇師傅,令太子及諸王大臣子孫受學,泰定帝乃命平章政事張珪,翰林學士承旨忽都兒都魯迷失,學士吳澄,集賢直學士鄧文原,以《帝範》、《資治通鑑》、《大學衍義》、《貞觀政要》等書,指日進講,泰定帝便覺內外安寧。

[2]晉王頒佈的即位詔書曰:

“薛禪皇帝可憐見嫡孫、裕宗皇帝長子、我仁慈甘麻剌爺爺根底,封授晉王,統領成吉思皇帝四個大斡耳朵,及軍馬、達達國土都付來。依着薛禪皇帝聖旨,小心謹慎,但凡軍馬人民的不揀甚麼勾當裡,遵守正道行來的上頭,數年之間,百姓得安業。在後,完澤篤皇帝教我繼承位次,大斡耳朵裡委付了來。已委付了的大營盤看守着,扶立了兩個哥哥曲律皇帝、普顏篤皇帝,侄碩德八剌皇帝。我累朝皇帝根底,不謀異心,不圖位次,依本分與國家出氣力行來;諸王哥哥兄弟每,衆百姓每,也都理會的也者。

今我的侄皇帝生天了也麼道,迤南諸王大臣、軍士的諸王駙馬臣僚、達達百姓每,衆人商量着:大位次不宜久虛,惟我是薛禪皇帝嫡派,裕宗皇帝長孫,大位次裡合坐地的體例有,其餘爭立的哥哥兄弟也無有;這般,晏駕其間,比及整治以來,人心難測,宜安撫百姓,使天下人心得寧,早就這裡即位提說上頭,從着衆人的心,九月初四日,於成吉思皇帝的大斡耳朵裡,大位次裡坐了也。交衆百姓每心安的上頭,赦書行有。”

這是元朝乃至中國歷史上唯一一個用白話文登基詔書。

按元朝的規定,登基詔書先由文臣以漢語文言文擬寫,再翻譯爲蒙古文後頒行天下。但晉王的登基詔書卻純用白話文,而且是由蒙古文直接“硬譯”的文體,可見晉王即位時身邊根本沒有漢臣或精通漢文化的人士。

[3]泰定

泰定是元泰定皇帝的第一個年號。

泰定帝,名叫孛兒只斤.也孫鐵木兒,蒙古語意爲“九鐵”,(1293年11月28日—1328年8月15日),元朝第六位皇帝,蒙古帝國第十位大汗(1323年—1328年在位)。他是元世祖忽必烈的曾孫、元裕宗真金之孫,元顯宗甘麻剌之子。

1323年三月,也孫鐵木兒在元英宗身邊的親信向他告密說英宗將對也孫鐵木兒不利。同年八月二日,也孫鐵木兒獲得英宗將被刺殺,他將被迎立爲皇帝的消息。英宗被刺後,也孫鐵木兒果然被立爲皇帝。當年九月他在龍居河登基。雖然也孫鐵木兒是知情人,但他進京正式登基後,就下令將刺殺英宗的人都殺了。

繼位後,各地天災不斷,許多地方爆發饑荒。

面對這種災異連連的狀況,泰定皇帝在上都召集百官商討對策,當時地位最高的漢臣中書省平章政事張珪向泰定帝請求整頓弊政,提出了肅清鐵失餘黨、對和尚和道士加以限制、裁汰冗官、停止廣州珍珠採辦等10餘條建議,但泰定帝不予採納。

泰定帝在位時,湖廣、雲南、四川等行省的少數民族多次起義反抗。泰定二年(1325年)六月,河南息州人趙醜廝、郭菩薩以“彌勒佛當有天下”爲口號反元,被後世史家視爲元末農民起義的先聲。儘管這些起義並未成氣候,但可以說元朝已在泰定年間進入多事之秋。

從1325年開始,泰定帝因國庫收入少於支出,開始減少國家支出。七月,他下令不允許漢人收藏和攜帶兵器。九月,泰定帝改革全國的行政區劃,將全國分爲18個道。

泰定帝還下達了一系列命令禁止和尚和道士購買民間的土地,剋制僧院的過分富有。

泰定五年(1328年)二月,泰定帝改元“致和”。致和元年(1328年)七月十日,泰定帝駕崩於上都,享年三十六歲,葬於起輦谷。

正因爲也孫鐵木兒提前知道元英將被刺殺的事情,有人懷疑他也參與了這次事變。所以,他也被視爲“自立”的非法君主,沒有得到漢文廟號、諡號與蒙古汗號,因此,後人便以其第一個年號,通稱也孫鐵木兒爲“泰定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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