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宿石邑山中》韓翃.詩
浮雲不共此山齊,
山靄蒼蒼望轉迷;
曉月暫飛高樹裡,
秋河隔在數峰西。
四更天,月亮暫飛於小土山上的高樹裡,月光透過樹丫落下斑駁的影子,零星的像是碎布條兒掛在了樹枝之上;天空並非純黑色,它是黑中透着一片無垠的深藍,一直伸向遠處,遠處;那條繁星點點的銀河,也彷彿被香山隔在了西天之外。
清婉站起身來,向西天眺望。她的視線彷彿要穿過這層黑幕,找到天的盡頭。
友乾問:“你看啥?”
清婉說:“月亮爲何有圓,還有缺?”
“月亮從圓到缺,形成一個完美的週期。” 友乾嘆息道,“而我們的故事,卻只有開頭。”
“我們有開始嗎?”
“怎沒有?自從我見到你的第一天起,我就喜歡上了你!”
清婉笑道:“你那叫一廂情願。”
“一廂情願,更悽情啊!”友乾抒發着感慨,“彎月如鉤,勾走了我心上之人;月亮如帆,載着你駛向遠方。只要你平安幸福,即使不在我身邊,我也無怨。”
清婉逗他道:“你同意,我離開你家?”
友乾點了點頭,“不是同意,是無奈。”
“爲何無奈?”
“因爲你的心啊,早就飛走了。從此後,我只有看着這半個月亮,靜靜地掛在天上,清涼的月光,恰似你殘留的溫柔;月亮從圓到缺,是否溢滿了我對你的掛念?而我們的故事,卻只剩回憶。”
清婉捂着嘴兒一直笑。
友乾繼續說:“彎月如刀,割斷了我們的羈絆,卻割不斷我對你的思念;彎月如帆,載着你駛向遠方,卻承不住我對你的愛戀。只要你快樂永駐,即使是我將你送遠,我也無悔。而天空的彎月啊,將會是我的見證……”
看到友乾癡情地朗誦,清婉一沒控制好,就“噗嗤”噴了他一臉。
友乾摸了把臉說:“我有那麼好笑麼!”
“不好笑嗎?”
“哪兒好笑了?”
“你說你,一大把年紀了,還不知羞地對兒…姑娘…說着情話……”
“其實,再動聽的情話,不如身邊有一人陪。”友乾把雙手搭在清婉的肩上,“在你心情不好的時候,給你以寬慰;在你需要照顧的時候,給予你幫助。當你一頭白髮,陪你散步在夕陽西下;當大雪紛飛,爲你添衣說話兒。”
清婉叉開他的雙臂,羞澀地轉身,“說什麼白頭到老,俺纔多大?想不了那麼遠~”
“女人在感情的世界裡,永遠都是孩子,正是如此,才需要一個成熟的男人長情地相伴,慢慢陪你長大。”友乾從後面抱住了她,“好好珍惜這個不離不棄、願意陪你到老的人吧!再說了,擦肩而過都是一種緣,何況是要陪你到老的人呢?”他的嘴巴漸漸湊近她的耳邊,柔情似水地說,“就讓我待在你的身邊,陪你度過一生吧!”說罷,便開始親吻她的耳朵。
清婉掙脫了他,“你不會,只是嘴巴會說吧!?”
“哎~,我不單會說,唱得比說的好聽!”
“哼,就你那些浪子歌,像狼叫似的。”
“那是我沒用心去唱,要不,我爲你獻上一首?”說着,友乾便從馬褡子裡掏出了那件樂器,撥弄了幾聲。
“這是什麼呀?怪好聽的。”
“‘渾不似’[1],就是‘什麼也不是’的意思。”
清婉又笑,“你是說它,還是說你自己?”
“當然是說這樂器啦!”
“怎麼,你出門還帶着樂器?”
“都是我那些朋友,喝上酒就喜歡‘嘔吼’。在他們當中,我還算是有才分的人了,便送了我這把西域樂器,讓我爲其伴奏。”說罷,便靠坐在溪邊的那棵大樹上,就着那輪半月,自彈自唱了起來……
【二】《愛太深》姬坤.詞 王鍵.曲
[歌曲]“你的美,勾了我的心;你的人,帶走我的魂。寂寞裡相遇,誰以爲誰能夠真心以對。”
清婉走過去,趴在他的肩頭,靜靜地傾聽。
[歌曲]“你的笑,讓我着了迷;你的淚,總讓我心碎。黑夜中來去,我發現自己已不能夠沒有你。”
正聽得入迷,忽聽友乾唱到:
[歌曲]“我愛你愛的太深,你卻揹着我好上別人,對你付出了真心,爲什麼留給我滿身傷痕。我愛你愛的太深,你卻傷害我那麼殘忍,醉了的我孤獨的心,我到底該怎樣去愛一個人。”
當聽到“揹着我好上別人”這句時,清婉當場翻了臉,起身說道:“誰好上別人了?你的意思是我不守婦道?”
友乾放下樂器,趕緊過去哄她,“沒有,沒有說你,我是說那月亮,你不見,我是對月而歌麼?”
清婉說:“淨狡辯,月亮怎會愛上別人!”
“怎不會?”此時,月亮正好落山了。“若它不是跟着愛人去幽會,爲何不見了呢?”
清婉又被逗笑了,“你,你這人,真能瞎掰!”
“怎是瞎掰,確是如此。”
【三】《愛與恨》古語
愛太深,就心沉淪;
戀至迷,則心至癡。
愛之深,便恨之切;
剪不斷,乃理還亂,
愛與恨,唯有一念之差;
情與仇,只在瞬息之間。
“哎,我問你個問題,”清婉忽然來了精神,“你要認真回答喲!”
友乾問:“什麼問題?”
“如果我死了,你吃屎粑粑我才能活,”清婉歪着頭問,“你吃嗎?”
友乾一點兒沒有含糊,說道:“吃呀!幹嘛不吃?!”
“你吃多少?”
“吃到你……”友乾颳了刮清婉的小鼻子,“長生不老!”
“呀~呸,呸,呸。”清婉做嘔吐狀,“噁心死了!”隨即,美得轉身用頭去撞樹。
“腌臢的是我,你撞什麼腦袋?”
“我替你埋汰呀!”清婉笑着轉過身來。
“這哪是埋汰,這是對你‘愛之深,情之切;戀至迷,心至癡’啊!”
“你都癡迷吃屎了,我若接受你,豈不是臭味相投?”
“你管那麼多!”友乾說道,“真正的愛情,不一定是別人眼中的完美匹配,也不一定是人們想象中的乾淨高潔,而是相愛的人彼此心靈的契合,是爲了讓對方生活得更好而默默奉獻。”
清婉手挽一縷青絲,問道:“你…會不會…天天纏着我…不放呀?”
“不會。”
“不會?”清婉詫異道,“那,你這是真愛我麼!”
“真愛不是成天介膩歪在一起,而是從內心發出的關心和照顧,沒有華麗的言語,沒有譁衆取寵的行動,只有在生活中一點一滴的關愛。如果你還不敢確定的話,那就在他的一言一行中去慢慢體會,若你能感受到一種莫名的東西,那就是愛情。”
清婉若有所思。
“真正的愛情,是在能愛的時候,懂得珍惜;在無法愛的時候,懂得放手。因爲,放手纔是擁有了一切……”友乾的聲音很溫柔,很有情感,而且很男性。
【四】《丁香窸窸》元曲
丁香窸窸,玉津淘淘;
啜不盡的甘露,
咂不厭的香梢。
臊紅煞臉兒雙眼閉牢,
由着情哥哥狠勁嘬個飽。
天,矇矇亮。
友乾伸開了雙臂,撐在大樹上,把清婉裹挾在兩臂中間。他那比清婉大兩圈的身材,讓清婉感到很是安全;還有一種大寫的我要你,我要你,我要吃定你了的強烈震撼。
清婉也毫不示弱,用同樣火辣而又倔強的目光盯着他。
友乾說道:“讓我們來一場真正的戀愛吧!我會讓你的身心都會感受到幸福。”隨即,輕輕地吻上她的脣……
長時間的親吻和動作,讓清婉的心情稍微平和了一些,也明確了他的下一個進攻的目標。
心中有了數,便也有了一份期待……
天,早已大亮。
但有一些昏暗,彷彿一幅淡淡的水墨畫;水墨畫裡,還瀰漫着好聞的青草香。
身邊的那顆柳樹,在微風中微微地點頭;魚兒在水中自由自在地游來游去,有時還上下跳躍,彷彿也想吸一口新鮮的空氣;塘邊的野花倒映水中,美麗極了。
有幾個水星星落在清婉的臉上。
本以爲是友乾的口水,睜眼一看,卻不見他的身影。又有幾顆水珠落了下來,這才明白,彷彿要下雨。便大聲喊:“是不是要下雨?”
友乾正在收拾着行裝,回頭說道:“是啊!”
清婉坐起來問:“怎麼辦?”
“昨天去買吃食的時候,經過一座三孔石橋,旁邊的兩孔是倆假孔洞,不是用來淌水的,只爲裝飾而用,我們可以去那裡躲上一陣子。”
“遠嗎?”
“不遠,過了那片高粱地就是,走路去的話,也就是一盞茶的時間。”
“那,我們快過去吧!”
友乾把清婉拉着站起身來,說道:“來,我抱你過去!”
“爲何不騎馬?”
“讓馬兒先在這兒吃會兒草。”說着,友乾便蹲下身來,讓清婉跨在他的腿上。
清婉詫異地問:“你不是要抱我過去嘛,幹嘛又蹲下身來?”
友乾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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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釋
[1]渾不似
渾不似,也叫“火不思”,又名“虎拍思、胡撥四、琥珀詞、琥博詞”等。《中國大百科全書.音樂舞蹈卷》對“火不思”釋義爲“撥奏弦鳴樂器。傳統的火不思,形似飯勺,琴桿較長,共鳴箱較小,由於音箱蒙有皮膜,因而音色富有濃厚的草原風味。
火不思是蒙古傳統的彈撥樂器,蒙古語音譯,意爲“琴”。在蒙古族宮廷歌舞樂中,火不思是不可或缺的樂器。
據記載,在古代蒙古軍隊中幾乎人手一把,除了男士之外,女子也喜彈火不思,元代文人筆下的“馬上琵琶”指的就是火不思。新疆柯爾克孜族、哈薩克族的姆茲和雲南納西族的蘇古篤,與火不思相近,名稱也相似,研究者認爲它們屬同一淵源的樂器。
一、樂器來源
第一種說法認爲,這種樂器是我國古代北方遊牧民族蒙古族創造的。元代陶宗儀在《南村輟耕錄.樂曲》(卷二十八):“達達樂器,如箏、秦琵琶、胡琴、渾不似之類。”這“達達”,就是指我們現在所說的蒙古族,“渾不似”即是“火不思”。目前,大多數的學者都贊同火不思是蒙古族的傳統樂器這個觀點。
第二種說法認爲,火不思是由我國的琵琶演變而來的。宋代俞琰《席上腐談》載:“王昭君琵琶壞,使人重造,而其形小,昭君笑曰:‘渾不似’今訛爲胡撥四。”《文獻通考》中也有着相似的記載:“火不思……長安客話渾不似,制如琵琶,相傳,王昭君壞,使人重造,而其形小,昭君笑曰渾不似,遂以名,元史以爲火不思,今以爲胡撥思,皆相傳之訛,按二說備矣。”這種說法的可信度雖有待於進一步的商榷,但其中提到的樂器名稱,則可證明這一樂器在元代已存在於內地。
第三種說法認爲:“此器可能是由中亞細亞,古代回回國的地區傳入中國的。”元代楊瑀在《山居新話》中說,“鑌鐵胡不四,世所罕有,乃回回國中上用之樂,製作輕妙。”由於我們據歷史已很久遠,火不思究竟源於何地,還有待於進一步的考察和研究。
二、傳世歷史
歷史悠久的火不思,出現於公元前1世紀初,是我國古代北方遊牧民族人民共同創制的一種彈絃樂器。關於火不思,民間流傳着這樣一個美麗的傳說:
西漢元帝時(公元前49年-前33年),南郡秭歸(今屬湖北)王昭君被選入宮,漢元帝竟寧元年(公元前33年),匈奴王呼韓邪單于來到長安朝見漢皇,漢元帝以禮相待,呼韓邪單于表示“願婿漢氏以自親”,永結友好。王昭君自願嫁到匈奴,漢元帝遂以昭君相許,呼韓邪單于封昭君爲“寧胡閼氏”。王昭君去匈奴路上,曾在馬上彈奏琵琶。她的故事,成爲後世詩詞、小說、戲曲和說唱等的流行題材,繪畫中也有王昭君馬上彈琵琶圖。
在匈奴期間,王昭君所彈的琵琶,深爲胡人所珍視,並模仿它製作了新的樂器,但既粗陋又不相像,從此便有了“渾不似”之名。
火不思的圖像,最早見於唐代古畫中。1905年,在新疆吐魯番以西的招哈和屯(這裡原是古代高昌地區),發掘的9世紀初的唐代高昌古畫,畫中有“一兒童抱彈長頸、勺形、四絃軸並列一側的彈撥樂器”。可見,早在唐宋時期,火不思已流行於我國西北廣大地區。
三、相關記載
火不思之名及其形制,始見於元代史籍。《元史.禮樂志》(卷七十一)載:“火不思,制如琵琶,直頸,無品,有小槽,圓腹如半瓶,以皮爲面,四弦皮絣,同一孤柱。”《事物異名錄.琵琶》載:“元志,天樂一部有火不思,制如琵琶,今山、陝、中州彈琥珀詞,蓋‘火不思'之轉語也。”這種樂器在蒙古族建都北京的元代,已被列入國樂,是經常在宮廷盛大宴會或王室內宴上演奏的樂器。後來廣泛流傳和盛行於中原,在山西、陝西、河南一帶,漢族人民也喜聞樂見。
朱元璋滅亡元朝以後,許多蒙古族風俗習慣都被明朝繼承下來,如演武中的“射柳”、禮節中的官民相見禮等都原樣保留着。但火不思已不入國樂,繼續在蒙古族中流傳,並起着溝通蒙、漢族之間文化聯繫的作用。15世紀中葉,蒙古瓦剌部強盛,明廷贈送給瓦剌可汗的禮物中就有火不思。在明英宗正統十四年(公元1449年)的“土木之變”中,擄獲英宗的瓦剌太師也先特別擅長音樂,他宰馬設宴,先向英宗奉上皇酒,然後親自彈奏火不思並唱着歌,還命令身旁的蒙古族人一起合唱,這在《明英宗實錄》中曾作了記載。明代沈德符《萬曆野獲編》有:“今樂器中,有四弦長頸圓鼙者,北人最善彈之,俗名琥博詞……本虜中馬上所彈者。”明代沈寵綏《度曲須知》載:“明朝北調伴奏樂器中有箏、渾不似……”
到了清代,蒙古族的風尚再度盛行,這是因爲清朝入關前(叫後金),滿族的文化受蒙古族文化影響較大,入關後,清朝除繼承以漢族爲主的中原文化外,又有意識地提倡滿蒙文化,所以許多元朝習俗又興盛起來。清朝把蒙古族音樂列爲國樂之一,除在歡宴蒙古王公時演奏外,每逢正月初一、正月十五大朝會和木蘭行圍時都要演奏。《大清會典》圖注述其形制說:“火不思,四弦,似琵琶而瘦,桐柄梨槽,半冒蟒皮,柄下腹上有棱,如蘆節,通長二尺七 寸三分一釐一毫。”《清朝續文獻通考.樂考》中也有:“火不思制如琵琶,直頸無品,以皮爲面。”此時的火不思,是蒙古樂番部合奏樂器之一。《大清會典.樂部.若燕樂番部合奏》有:“用雲璈-簫-笛-管-笙-胡琴-琵琶-三絃-月琴-二絃-軋箏-火不思-拍板等。”清代陝西梆子(又稱西調)曾使用火不思爲伴奏樂器。民國初年,內蒙古東部喀喇沁王府樂隊中仍在使用火不思。火不思還用於民間器樂合奏,在河北省易縣東韓村的十番會演奏中,至今仍使用火不思。傳統的火不思,形似飯勺,琴桿較長,共鳴箱較小,由於音箱蒙 有皮膜,因而音色富有濃厚的草原風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