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酒似鵝兒破殼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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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落竹梢》元曲

月落竹梢,人聲寂寥,

爹孃早早睡了覺。

樓院無聲,迴廊悄悄,

窗戶爬進只俊俏的貓。

抱着僥倖的心理,修染隨意地推了推大門。也真巧,門竟被推開了。猜想,肯定是清婉等丫鬟睡熟後,下樓爲他留的半掩門[1]。

修染又是一陣感動,便側着身子悄悄進了秀樓,隨手又掩了門。

樓內是一片漆黑,修染摸索着上樓。好不容易來到了樓上,憑着記憶右拐,來到二樓的陽臺走廊。聽得外間的丫鬟那小呼嚕打得正酣,修染不禁好笑:這些貪睡的小丫頭,自家小姐被人給擡走了,她們可能也不知道!

他悄悄邁過了第一間,來到了有玻璃窗戶的第二間,輕輕拉開了玻璃窗,用手一劃拉,見窗上那厚厚的窗簾已經放下,把屋內的情形遮得個嚴嚴實實。

修染爬上了窗戶,溜過了窗簾,隨即,眼前便豁然開朗。只見清婉斜靠在牀頭,閉目而臥,一支琉璃燈半明半暗。

修染激動萬分,邁着靈巧的貓步盡情地走向夢寐的情人。

清婉依然斜牀臥褥,閉目假寐。一盞琉璃燈閃出一片淡綠的光,映在清婉的鵝蛋臉兒上,越顯出她那粉綠的姿態。

修染不由得心爽神怡,側耳聽聽,清婉還假裝發出細細的酣聲呢!他欠身坐在牀沿,用手微微搖着清婉肩頭道:“妹妹,你睡着了麼?”

清婉聞聲,徐徐睜開了雙眼,懶洋洋地說道:“我等你好久了,俺都睡了……你將外面的大門,關了麼?”

修染說:“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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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閂門關窗》元曲

閂門關窗,紅燭高燒。

慌得心兒撲撲跳,

偎着情郎撒開了嬌;

小哥哥,臉堆笑,

指尖兒刮俺小臉低喚不害臊。

假裝着惱,滿身的嬌,

連捶帶擂,好一番打情罵俏。

清婉又問:“窗戶也關了麼?”

修染道:“這倒沒關。”

“你不怕傳出聲音?”清婉便下牀要去關窗戶。

修染哪裡肯要她下來,用雙手扶住她肩頭說:“妹妹,你不要下牀,我去關窗。”

“你待着別動,我去看看採婗睡了沒有?”

“睡了,呼嚕響着呢!”

清婉白了修染一眼:“傻瓜,你不知女孩子會裝麼?”

修染傻笑了一下。

清婉出了房門去了採婗的房間,在確認她確實睡熟以後,才返回自己的屋子,去玻璃窗前關死了窗戶,又拉嚴實了窗簾子。她隨手點燃了兩支大蜡燭,使整個屋子照得通紅髮亮。

修染心裡嘀咕:這個傻妹妹,把房間弄得如此亮堂,你讓哥哥如何下手呀?!

清婉走到修染的跟前,拉起他的雙手說:“讓我看看,你長成啥樣子了?”

修染揚起了臉,慢慢地轉圈,讓清婉仔細地端詳:“怎麼樣,沒讓你失望吧!”

清婉笑道:“失望倒是沒有,只是有些擔心。”

“妹妹擔心什麼?”

“像哥哥這樣俊得像花兒一樣,得招惹多少蜂兒、蝶的?”

“沒有,我出門都是化妝的。”

“你還要化妝?”

“是啊!不過我是往醜裡化……”

“爲何?”

“怕妹妹爲我擔心呀!”

“我擔心啥~”

“萬一我的臉,被那些蜂兒蝶兒的叮咬成了麻子,妹妹豈肯嫁我?”

清婉捶了修染一下,笑罵道:“這樣,我也不嫁你!”說着便轉身倒在修染的懷裡。

修染雙手抱住了她,嘴兒也變巧了,話兒也變甜了。他不停地在清婉的耳邊訴說着情話。

【三】《小哥哥》元曲

小哥哥把小女兒輕聲叫:

“我是哥,你是妹,相悅可好?”

“小哥哥,你金童,我玉女,

你我怎能那樣不着調?”

“難道說,

“玉女金童就不能紅鸞照[2]?”

“那當然。”

“心肝寶,你還不知道吧。”

“什麼?”

“相愛真好!”

修染看到清婉羞答答地不說話了,還以爲她默許了。便大着膽,輕輕地在清婉臉上親了一下。

又見清婉並不反對,修染此時,再也不能忍耐了,便千妹妹萬妹妹的吻着死也不放。

清婉使勁推開了修染,嗔怒地死盯着他看。

【四】《情哥哥》元曲

情哥哥,

女兒家,玉晶瑩,

當憐莫狂暴;

慎小心,察四方,

提防俺娘來撞着。

情話綿綿柔似水,

春心盈盈逐浪高。

急匆匆,忙摟抱,

情切切,脣相交。

見修染被自己的樣子嚇壞了,清婉又婉兒一笑。

她用手指了指隔壁,柔聲道:“小聲點兒~”

“原來是小聲點兒,嚇我一跳。”這下,修染膽兒可就大了。

那調皮的手兒,悄悄地把清婉的衣襟兒輕輕地撩;趁她不注意,使勁拽斷清婉的肚兜兜,又把手伸進了夾棉襖……

清婉立刻慌了神,也說不清是瘙癢,還是刺撓。

【五】《好哥哥》元曲

好哥哥,快罷手,別瞎攪,

小女兒這心尖裡癢得好難熬!

風流郎哪能聽進了,

變本加厲,手段學得忒老道。

修染偷偷解開了清婉的紅羅衫,把她的肚兜兒一把就甩掉。

“啊喲喲!”清婉掙開了修染的摟抱,雙手捂着自己的胸跟腰,羞得她,恨不得找根地縫鑽進去,躲起來,讓這討厭的壞哥哥永遠找不着……

【六】《壞哥哥》元曲

壞心的哥,

這白淨女兒身子,

可只給哥你見着。

羞得俺,通體火燒火燎,

今晚這女兒身子定難保,

無奈只把鳳眼緊闔牢。

乖哥哥,別胡鬧,

敢情要把俺女兒家怎麼着?

你看看,又是咂,又是搔,

這個揉過,那個撩。

摟緊着哥哥連聲叫,

愛哥哥,心肝寶,別胡搞,

俺女兒家實在受不了。

昏沉沉,神寥寥。

修染得寸進尺,暗暗把清婉的褲帶偷解掉。

清婉猛然覺察,雙手攔,推不了,又驚又怕,急得直把“哥哥”叫。

這時的修染,哪裡還能聽清婉再嘮叨:一下子,羅衫兒扯;兩下子,小衣兒撂;衣衫一甩,翻身就把清婉壓倒在……

這個白淨淨,那個赤條條。

清婉的臉蛋兒都要羞破了,芳心更是瘋狂亂跳。慌忙裡,她扯不動錦被兒,攬不到紅羅襖,縮着身兒,只好偎緊在這壞透的心肝寶的身……

清婉忙用小手矇住修染的那雙大眼,央求聲更是軟嬌嬌:“哥哥~你別亂瞧……”

禮教再嚴,兒女間總難逃出這個真情。

清婉不知不覺地受着修染的魔力,軟綿綿地服從於他;修染從容就事,不覺天光微亮。

清婉深恐衆僕婢起得早,被她們看見反而難堪,又是她姑娘家家的初試雲雨,心中是異常地恐懼,便催促修染趕快回書房去。

修染也有些慌忙,遂收拾衣履,又向清婉輕輕一吻。清婉又叮嚀囑咐他一番,眼中顯出微微的淚珠兒來。

修染安慰了一陣,珍重而別。

此時,幸虧外間屋子裡丫頭採婗尚未睡醒,他倆便輕輕走出。清婉將門關上後,入帳假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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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釋

[1]半掩門

掩:就是‘開’的意思。內掩門就是門扇向房內開啓(轉動);外掩門的門扇向外開啓。

半掩門:舊社會,京城裡除去公開的妓院外,還有大量的半公開或不公開的妓院,這就是所說的“半掩門”。

這也是一句罵人的話,指的是女人偷漢子還故意不關嚴實門,比喻她恬不知恥,還洋洋自得。大多是女人之間吵架時攻擊對方的惡毒話語。

[2]鸞:鳳凰類的鳥,鸞鳳和鳴:意思是指鸞鳥鳳凰相互應和鳴叫,比喻夫妻和諧。紅鸞照:指男女合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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