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生孩子?
林悅的腦海裡首先冒出‘拿什麼來餵你,我的孩子’這種字眼,而後纔想到男人生孩子是多麼逆天的事。
即使小鳳凰多可愛,多美味,但他也從沒有將其當成女性,也沒有想過孩子的事情。
要斷袖就絕後,不對嗎?何必再苦惱後人的問題呢?
“爲什麼想要生?”林悅有些不敢置信地問道。
他們從屋頂上下來以後,恰巧落在無人的小巷裡,就湊合着坐在不知哪家人的小門臺階上談談生子的問題。
聽了林悅這問題,朱翎稍稍思索,就反問:“你不喜歡我生的孩子?”
“也不是。”怕引起誤會,林悅連忙反駁,再苦笑着問:“你真能生嗎?沒有其它限制嗎?”
對象是小鳳凰,問題就得謹慎處理。如果他直接說想要,結果將是無論如何都會有一個孩子。當然,這個‘無論如何’,他不得不替不要命的鳳凰想想。
孩子又不是青春痘,是熬幾晚通宵就能擠出來的。
一陣風捲殘葉,在寂寥小巷裡窸窸窣窣鬧響。
朱翎啓脣,聲音極輕,比風還輕:“雄性鳳凰亦可產子。”
“哦。”林悅應了一聲,又說:“好,我知道了。那麼接下來我們談談生孩子的代價?呃,你不會變成女人吧?!”小鳳凰變成女人?太驚悚了,林悅有點被嚇着了。
雖然林悅識得的這幾個男人樣貌都上好,但變成女人?林悅對男變女印象較深刻的要數東方不敗了,但是即使林青霞將那位第三性偉人演繹得多麼的成功,林悅還是沒有想過讓身邊的男人們變成東方不敗。小鳳凰現在已經頂好,若變成女人?林悅恐怕自身處理器級數不夠,會斷路。
朱翎也顯得很驚訝:“男變女?不,我不會變性。”
多麼新鮮的詞彙。林悅微怔,倒記起當神仙的都是通古博今、學貫中西的能人。想到擁有聖誕公公式笑聲飆英語的土地,林悅又釋懷了,接下來繼續追問:“哦,那是沒有別的危險嗎?”
朱翎輕抿脣,答道:“沒有。”
“哦。”林悅又應了一聲,心裡卻壓根兒不相信。要是平時的朱翎,可不會回答得這麼簡潔,這似乎是在刻意隱瞞着什麼。
“你……不喜歡嗎?”
正沉思着,又聽朱翎再問,林悅連忙擺手。
“不是,只不過有點意外罷了。”
“意外……”
“呵,我不知道男鳳凰也能生孩子。不過朱翎,你怎麼會有這種想法呢?是不是被那冷豔表妹的話刺激到了?你可別放心上,我是不會跟她生孩子的。”林悅乘機開導。
人說,男人都希望有自己的孩子,特別是兒子。但這種說法未免以偏概全了,至少林悅未曾想過孩子,這或許因爲他是在非正常環境下成長的男人。帶孩子他帶慣了,照顧方面倒不成問題,問題在於他不想……也不敢保證沒有另一個林悅。
一個不幸的童年。
但見朱翎沉默片刻,突然擦擦手心,淡漠地說:“嗯,我也不是非要不可,那就算了。”
語氣倒平常,林悅卻心中一悸,像有什麼莫明地揪緊了他的心臟。他想,他知道朱翎正在說謊。雖然他不太明白朱翎的心態,但至少明白一個事實。
“不,就要孩子吧。”林悅狀似輕鬆地笑說:“不過我不懂這些。”
“我懂。”朱翎積極搶答,赤色雙眸似乎瞬間變得澄淨鮮豔。
林悅微愕,不禁失笑:“好,你懂就好,但生孩子不是一瞬間的事情吧?”
“……不是。”朱翎臉上泛起微笑,把少年清秀的臉容襯得特別豔麗:“要好長一段時間。”
看着那笑容,林悅愣了愣,笑道:“那我們來努力。”
赤色眼眸撲閃兩下,即使不容易情感外露的朱翎,也臉露羞赧之色。他咬脣頷首:“好。”
“嗯。”既然已經定奪,林悅便拍拍衣襬起身,也帶起朱翎:“到街上去,我們出來可是爲了玩,小巷裡也忒悶的。”
“是你摔下來。”朱翎回道。
林悅脣角輕抽,翻着白眼拉上朱翎循不遠處的熱鬧走去,還應着:“是哦,是我錯了。”
“我不是責備你。”
“我知道。你只是有話直說罷了,我瞭解。”大笑着,林悅攬住朱翎的腰,走過彎彎曲曲的小巷,迎入大街。
林悅出現在大街上,就像打蒼蠅羣裡噴出殺蟲水。鬧市瞬間凍結住,人人都像見鬼般瞪着林悅看,傾刻間那種突兀又消失,衆人繼續閒談和交易,彷彿剛纔的插曲並不存在。
只是林悅怎麼看,也覺得街道上感覺不自然,大家表現和諧,其實拘謹得很。
人說生得醜不是罪,上街嚇人就有罪。恐怕錢無盡這張臉,也是打上21禁標誌了。
林悅摸摸臉,輕嘆:“改天叫墨影非送我一塊頭紗。”
“沒有必要。”朱翎輕聲說:“他說過,爲迎合他人爲難自己的事,最是要不得。”
聽罷,林悅知道這就是賭神的言論。林悅真實也不是爲他人眼睛和心臟着想,只是習慣了當路人甲,反射罷了。聽朱翎這麼說了,林悅這無皮無臉的,哪怕丟臉。
“呵,那的確要不得。”
話落,便摟着朱翎,大搖大擺地走走逛逛。反正錢無盡大BOSS的氣魄十分雄壯,平常人根本不敢直視。
知道朱翎討厭陽光,林悅也特意挑有陰影的地方走。一路走去,有所限制的路線少了一些樂趣,林悅想了想,趕忙讓朱翎在樹蔭下等着,自個跑走,沒一會就抱着一柄傘興匆匆地回來了。
胭脂色的油紙傘面撐開,糨糊味兒十分濃郁,應該是新糊的傘。
林悅把它送給朱翎,咕噥:“市集裡就這個貨色了,改天我讓福伯給準備新的。”同樣是紅的顏色,跟朱翎一雙眼睛相比,就遜色不少。
赤眸微擡,瞧向頂上一團紅影,輕喃:“我喜歡這個。”
不知道是因爲這傘,還是心情的原因,平時白皙得幾乎透明的人似乎變得更真實了。
不過是市井中不值幾文錢的油紙傘,卻值得朱翎愛不惜手。執着傘柄,朱翎似是正在欣賞一件不得了的寶物般,疼惜有加,五指小心翼翼地輕摩傘柱。偶爾側首,顧盼生輝。
這副模樣倒讓林悅想起當年自火焰中出世的鳳凰,也是那種幸福表情。但他得到了什麼?不過是一柄傘。
林悅伸手將傘奪回,看見那眼睛裡的驚愕,莞爾道:“好了,傘是用來遮太陽的,不是收藏品。讓我撐。”
朱翎頓了頓,似是惋惜般輕嘆,倒也沒多話,就輕頷首,跟林悅並肩行走。
二人也不管街上的各人如何驚悚,就這樣走走逛逛。朱翎雖然沒有表現出過大的興趣,不過林悅知道朱翎並不排斥此行。他重複回憶過朱翎的記憶,小鳳凰從很多方面對認識過凡間,卻極少機會真正接觸。
此行,應該算是新鮮的。
去到傳說是錢莊最好的酒樓,可是點下幾個菜嚐嚐,卻不如錢家的廚子。
二人都不是挑剔的人,自然也能吃飽。
林悅頂着錢無盡的殼子,在錢莊裡白吃白喝白拿,連那油紙傘也是直接‘拿’的,對方死活不敢要他的錢。這般一路逛下來,是頂無趣的。他心中盤算着什麼時候把外界的威脅給整沒了,就到虞州城去逛逛,或許是更遠的城鎮。福伯該會很高興,他的少爺懂得揮霍了。
一邊走,一邊計劃午後行程,一個醒目的招牌把他的目光吸引住了。這家店子也是很平常的鋪面,側掛着蝙蝠與銅錢的標誌,明顯是當鋪,可是招牌上弄了幾個大字——西遊寄。他陡地想那取西經的那幾師徒,但官方版形象已經逐漸模糊化,而被另一種模式取代。
一路上欺凌衆妖,到處惹是生非的惡霸取經大隊。
“這名字也敢取?不怕唐三哪天不高興就把它拆了?”林悅失笑搖首。
朱翎淡然搭上一句:“他不會拆自己的鋪子。”
林悅打了個踉蹌,苦笑:“哦,他的鋪子?怪不得回錢莊後就不見他蹤影。”他還困惑那妖僧怎麼會放過之前的熱鬧不看了。
“嗯,因爲錢老夫人怕唐三,所以允許他在院外住。”朱翎頓了頓,又搭一句:“唐三的確是不好相處。”
“呵,小鳳凰,背後道人是非,可不道德。”
倜侃話語自身後響起,菸草味也更濃郁了。
二人驀地回首,見到依舊慵懶隨意的唐三正立在身後,他食指上掛着一隻油紙包。
見到唐三,林悅習慣地抽了抽脣角。
朱翎臉不紅心不心,直言道:“我所說並無半句虛言。”
唐三隻是笑笑,便往鋪裡走:“進來,昨日悟空從天庭帶回來瓊漿玉液,你們也嚐嚐。”
“哦。”林悅倒稀罕這個,便帶着朱翎跟上去:“買的新菸草?”
只見唐三稍稍回首,意味深長的一睞,便回過頭去輕輕哼笑:“討的。是好菸絲,值得親自跑一趟。”
“大概又去強搶妖精的。”朱翎翻譯了一句。
林悅明白了,翻了記白眼,便跟入鋪內。
裡面是很平常的鋪面,樸實平庸,沒有讓人意外的存在。這倒讓林悅驚訝,畢竟不像唐三的作風。
走入內室,林悅收起傘,卻見一名十歲左右的男童突然出現在門外。他梳着沖天辮,生得圓臉大眼,看似聰敏伶俐。見到屋裡人,小男孩一溜煙地跑過來。
然後他突然出手如電,襲向……朱翎的後臀。
林悅反應敏捷,擡手格擋。那小鬼也厲害,一擊未遂,另一隻爪子又襲來,竟然就這樣跟林悅鬥起來,一大一小兩雙手倒騰得厲害,耍得虎虎生風。
“臭小鬼!老子的特等席是你能碰的嗎。”林悅怒了,擡手要去揪那沖天辮。
那小鬼倒眼中精光一閃,矮身躲過一擊,嘻嘻哈哈地跳開了,嘴裡嚷嚷着:“賭神你變小氣了,借來碰碰又不會少塊肉。”
“好啊,先反你的借來碰碰?!”林悅把拳頭掐得格格發響,正要打這野小孩的屁股。
哪想對方真的是揪褲頭,要脫褲子,還痞痞地叫嚷:“好哇,這就讓你碰。”
林悅傻眼了,這等無賴與花癡,難道是蠟筆小新託世?
未等林悅反應過來,只聞凌厲破風聲電閃般突然而至,悟空的金箍棒毫不留情地把小鬼掃飛出去,直撞壞桌椅一堆。
落地,收棒,齊天大聖動作如行雲流水。
小鬼從那堆爛木裡爬出來,捂着腫起的臉頰抽咽着:“大師兄,你好狠。”
悟空難得的狠:“二師弟,色即是空,可別太欠了,還要再吃兩棍?”
小鬼就像嫩黃瓜掉進開水裡——一下就蔫了,悻悻然爬起來清理垃圾。
林悅傻傻地看着,不太確定地問:“這個不會是豬八戒吧?”
“是的。”悟空苦笑,用抱歉的語氣解釋道:“賭神,二師弟平時放蕩慣了,莫怪他。”
“……豬八戒不是愛女人嗎?!”林悅驚問。
悟空顯得很驚訝:“咦?誰說的?”
官方版說的。
“他不是爲了嫦娥而被貶的嗎?!”豬八戒那可歌可泣的愛情故事呢?那哥們的悲慘情事呢?!
“哦,他是因爲調戲吳剛,被嫦娥整的。”悟空答道,而後輕嘆:“那女人自己撕了衣服,告到玉帝那,然後就……唉。”
林悅額上的冷汗直趕廬山飛瀑了,他瞪着豬八戒,只見那小鬼一手提掃帚,一手搗鼻孔,眼睛沒少往朱翎身上瞧。遇上林悅的視線,還咧開嘴笑。
林悅開始懷疑天篷元帥會變成豬,其中可能還有更深一層的意義……或許是太過惹人嫌了。
“賭神,小鳳凰化的人形,屁股最好。嘖嘖。”他熟絡地攀談。
林悅眼角狂抽,頭頂上青筋爆現。
未等他出手,悟空出手如電,又是一拳把那小小身軀給抽飛了。
只見人體呈拋物線飛出,劃開漂亮的弧度,落地後又一陣雜響,沒動靜了。
悟空恨鐵不成鋼般罵道:“長記性一點,不要隨便調戲別人。”
朱翎旁白:“八戒在天界不斷騷擾衆仙,悟空時常得爲他善後,因此二人的關係更偏向於嚴母與敗兒。”
“好了,好了。”林悅扶額,不太能消化這一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