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火搖曳,但水絕流眼中的火光差點把它給拼下去了。
林悅滿額是汗,瞧見水大俠的佩劍正擺在武器架上,稍有一段距離,這才鬆一口氣。他趕忙將三娃揪到一旁教訓:“閉嘴,以後再說。”
“恩公,我聽你的。”三娃微微點頭,又看了水絕流一眼,就退到旁邊去。
盛怒中的水絕流總算被這個‘恩公’給勾去一些注意力,眼睛微眯,輕喃:“恩公?林悅,這是怎麼回事?”
“哦,是我在街上……”
林悅將街上烏龍的賣身葬父事件簡單地說了一遍,沒想博得水大俠一笑。
“以他的身材,你也能將他當成女人?真像你會做的蠢事。”說罷,笑容更深,再打量三娃,眼中多了一絲探究:“他真的沒有問題嗎?”
水絕流這位‘鬼手’大俠手中的蜷雲焚天秘笈可是武林中一塊大餅,每人都想咬一口,難免會懷疑每一個接近的人。
林悅也明白,但他不知道該怎樣解釋葫蘆娃的存在。三娃可是根正苗紅的人民英雄,絕對沒有問題。想了想,他還是少扯談這些,換個說法:“唐三已經認證過,絕對沒有問題。而且三娃很有本事,以後他會保護你。”
“保護我?”
“唐三說過,你體內那什麼內力沒有調整好就不能輕易動武。而我手下的都是普通人,來幾個嘍羅還能挺得住,要是來個什麼武林高手或者第一殺手之類的,我就只能爲你捐軀了。而且像我這樣肉腳的角色,恐怕捐軀也未必保得住你。三娃身手好,人也正直,有他跟着你,比我可靠得多了。”林悅推銷了一輪,見水絕流始終沉默,不見任何表情,他還真拿不準主意。想到水大俠的性子那麼傲,那麼彆扭,他心中更忐忑:“我可不是看不起你什麼的。只不過形勢所迫,三娃是個好人,你就先將就着吧。不損你鬼手大俠的聲譽。”
水絕流眼神突然變冷:“我沒有聲譽可言。”
這下林悅也想起來了,五叟曾經說過,‘鬼手’可是弒殺兄長一家三口的惡人。不過認識水絕流以後,他十分懷疑其中真實性。一個會因爲他想找女人而勃然大怒的人,會做出喪盡天良的事嗎?說是錢無盡做的,更有說服力。
“你真的做了那些事嗎?”
面對疑問,水絕流微訝,而後脣角輕輕挽起,卻是滿含譏諷的角度:“江湖上各人都知道是我‘鬼手’爲奪蜷雲焚天秘笈而弒兄。你還要懷疑嗎?”
懷疑嗎?
林悅抓抓腦門,無奈地長嘆:“水,我說了你可別生氣。”
“嗯?”
“你是那種講究個人英雄主義的人……嗯,就是說有大俠情結。”見水絕流眉頭一剔,林悅連忙跳起來退開:“吶,別生氣。我說像你種人都有自己的尺度,例如不會對弱者動手……對我例外。說你弒兄?或許吧。但是你兄長的家人,那些老弱婦孺,照你的性子是下不了手的。”
“你又知道什麼!你瞭解我嗎?!”水絕流低喝,掩不住語中衝動。
林悅自覺就像面對叛逆兒子的老爸,他翻着白眼,無奈地低喃:“那你就告訴我唄。”
“我說,你就相信嗎?”凌厲目光迫視着林悅,水絕流一臉狠戾,彷彿若回答不得當,就要動手殺人般。
林悅縮起肩膀,瞧準三娃的位置,準備隨時跳過去躲藏:“你說我就信了,反正我就是欠你的,無論你做過什麼說什麼,我都信。”
聽罷,水絕流眉頭緊鎖,雙脣抿緊,眼神變得複雜:“林悅,你究竟想要什麼,你到底是什麼人。”
“你就當是我上輩子欠你的吧。”整件事連他自己都不清楚,要如何解釋?只有如此做罷:“水絕流,你就相信我吧,想要什麼就說,我會盡所能幫你。”
“你不想要蜷雲焚天秘笈嗎?”水絕流卻反問一句。
又是秘笈,林悅脣角抽了抽:“靠,我要那東西做什麼?給我烤火還是墊桌腳?說真的,我沒有文化,秘笈這種高端貨色,還是你們自己收好。不過我建議吶,本事不高就別裝大尾巴狼。”
“什麼?!”
“哦,不,那個,不要打腫臉充胖子。”
“你!”
林悅心裡狂靠之,連忙自打嘴巴:“行了,那些武俠套路是這樣的,得到武功秘笈要麼就韜光養晦,當幾年山頂洞人再出來展現蓋世神功,一鳴驚人,然後成爲人民英雄大遊俠,或爲禍蒼生的邪惡魔頭,或冷豔高貴卻又偶爾不小心露兩手的隱世高人。要麼你本身強大得什麼人都無法動搖,然後大搖大擺地拿着秘笈招搖過市。但是水大俠,再牛的人也不可能輕易保住虎狼環峙的一塊肥肉,人性險惡吶,要拉風就要付出代價。明顯你只能選前者,可又怎麼弄得人盡皆知呢?”
水絕流蹙眉低喃:“我原本就藏身在那雪森裡,是你把我帶出來。”
林悅額角落了一堆黑線,不覺扶額呻吟:“其實那根本不算藏,連五叟都知道你在那裡,即使有什麼八卦陣,早晚會有高人去破陣,結果還不是一樣?還有,你究竟有沒有信心練成那個什麼雲火蓋世神功呢?我感覺那些失傳的神功什麼的,肯定需要付出不少代價。”例如什麼辟邪劍法,葵花寶典——要練此功,必先自宮。多押韻。
水絕流沒說話,一旦提及秘笈,他連半個字都不想透露。
“要不我安排個地方給你隱姓埋名,藏起來偷偷練?”
“林悅,你這豬腦袋難道忘記了?你與我有過接觸,若我失蹤,所有矛頭就會指向你。”
話雖然說的難聽,本意卻是關心。
林悅十分意外,想不到水絕流還會關心他,心中涌入一股暖流,讓他不禁扯開幸福笑容。
“你不用爲我擔心,今天要做的決定都是我自己選的,無怨無悔。”話落,又覺得這話說得太感性,太過裝13了,林悅笑的有點心虛:“呵,不用你罵,我是不自量力了。”
然而水絕流這一回並沒有罵他,反而垂眸盯緊燭火,若有所思。
林悅也不敢打擾水大俠冥想,獨個把溫在爐上的水拎來,想想大晚上的還要睡覺就沒有沏茶,給二人各自倒上一杯白開水。見到三娃狠狠地緊盯糕點盤,目光兇狠,猶如遇上殺父仇人,他乾脆整盤遞給,讓這傢伙吃個夠。
“讓他出去。”
突聽水大俠一聲令下,原本在眼神交流的林悅和三娃同時瞅向他,一個眼角狠命抽搐,另一個目中盈滿感激衝動,同時凝住了。
“讓黃三娃出去。”
雖然不明白他要幹什麼,林悅也讓黃三娃出去,甚至親自叫人安排三娃的食宿。要在這院子內纔好保護水絕流。
安排好一切,才關上門,林悅回過身就被水絕流凝重深沉的神情給嚇到了,開始後悔送走能夠保護自己的一垛牆,而且他忘記了攤牌的事,這回恐怕要出人命了。
“過來。”水絕流低喝一聲。
林悅略略躊躇,重重嘆息便認命地過去了。後來水大俠沒有指示,林悅乾脆坐回原先的位子上,心情好比當年應聘面試般,戰戰兢兢的。
“你是借屍還魂嗎?”
林悅被自己的唾液噎到了,只能瞪大眼睛盯緊水大俠。
水絕流將此當成默認,繼續往下說:“不用驚訝,錢無盡的身手我有見識過,不屬上流,可是長年服食特殊藥物與及威脅強奪而來的內力,也積攢頗豐。習武者舉手投足間總能讓人尋出蛛絲馬跡。可是這段時間你的行爲舉止笨拙低能,更別提你那猶如死水般沉寂內勁。以錢無盡的修爲,根本不可能做到反樸歸真。因此只有一個理由,就是你根本不知道如何運用內力,林悅你就是一個連武學基礎都沒有的廢才。你究竟是什麼人?”
好了,水絕流都分析得這麼詳細,林悅也找不到任何理由反駁。他無奈嘆息:“對呀,我原本就是個普通人,但是我現在變成了錢無盡。沒辦法,只好就這麼過,所以我不會想要什麼秘笈,只想幫幫你。”
水絕流仍未接入話題,繼續自說自話:“自刎與及上一回的兩劍,你絕對已經死了,可你卻又復活,這是爲什麼?”
林悅虛笑:“我在下面有人。”
“……”水絕流瞠目,似乎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所以說,你完全不用替我擔心,不當錢無盡,我還能當別人呢。”林悅笑着撒謊。其實他對下一次死亡已經沒有自信,不過現在他也是騎虎難下,不讓水絕流幸福,他就沒有未來。不讓水絕流幸福,他也會遺憾……畢竟是有所虧欠吶。想到這,林悅不覺重嘆。
水絕流突然哼笑:“林悅,你聽着,我並沒有親手殺死他們,但是我的確拋下了他們,獨自逃走。”話罷,絕美容顏染上苦澀,淡淡憂愁化做脣角一抹弧度,是笑,卻比哭更讓人心痛。
林悅被水絕流笑得胸口發悶,他一咬牙,衝過去將人摟在懷裡。
“好了,雖然我不清楚是怎麼回事,但是你如果真有能力救他們,難道就不會出手嗎?而且當時你應該是不想把秘笈留給兇手,急着要帶走吧?”沒錯,水絕流這種人不怕死,肯定有更重要的事讓他必須離開。
水絕流沒有回答,林悅也不敢動作,兩個人這樣膠住了。
“那個人……是我沒想到他真會這般狠心。不過你說得對,我的確贏不過他。”水絕流輕輕推開林悅,似乎已經恢復正常,又是一貫的冷漠倨傲:“今天的事你忘記吧,我自會解決。”
雖然對事情的來龍去脈不太清楚,但林悅聽水絕流所說,弒兄事件分明是栽贓嫁禍。這種情況下所謂的‘解決’似乎都十分極端。他不禁擔心,暗暗決定明早把‘鬼手事件’的官方版深入瞭解後再做決定。
“好吧,你先睡。”林悅扶起水絕流,帶到牀上蓋好被子,摁好被角,正要離開卻發現水絕流那雙眼睛正盯着他看。黑暗中漆黑眼眸猶如明珠寶石,瞅得林悅心尖打顫,啞聲問:“怎麼?”
水絕流竟然略顯尷尬,彆扭地移眸看向帳頂,似乎那帳子極具欣賞價值。
“沒事。”低聲答道。
林悅也不再問,頓了頓,再瞄一眼寶劍,距離挺遠的,這才深呼吸一口氣,攤牌:“今後我們還是保持距離吧。”
水絕流先是微訝,而後蹙眉審視林悅,沉聲追問:“爲什麼?”
林悅只覺頭皮發麻,這麼冷的天氣竟然硬是冒出豆大汗滴,浸溼了髮根。他支吾了半天,不敢直視水大俠逼人的目光。最後他掐緊拳頭,牙關一咬,豁出去了:“這幾天同牀我都快忍得自暴了,我還以爲是因爲禁慾太久造成的錯覺,可是今天上了青樓,卻對那些女人完全生不起性趣,再這樣下去我會完蛋。水大俠,我們還是保持距離吧。”
餘音繞過帷幔,緩緩消去,水絕流雙目瞠睜,猛地支起身來狠瞪着林悅,臉容因震怒而顯出一絲猙獰:“你說什麼?!”
被這含有深沉怒意的語氣給刺了一下,林悅縮着脖子,期期艾艾地說:“爲了我們的未來,現在必須要保持距離,我需要冷靜。”
聽了這話,水絕流並未做任何反應,臉上怒容不減。
林悅自然不敢造次,猶豫了一會,他決定無聲勝有聲。畢竟是這樣另類的事件,心領神會就好,沒有必要追根究底。想罷,林悅悄悄退離牀邊,準備就這樣了結此事。
才轉身,衣袖卻被揪住了,林悅重心不穩,扭過身來險險撐住牀板。驚嚇過後,立即對上水絕流的臉,林悅差點沒嚇破膽,隨即又滿心困惑。因爲那眼睛沒有了先前的狠戾,倒像是十分困擾,眼神遊離不定,臉上竟然浮起可疑的淡紅。
水絕流欲言又止地咬脣。
是有什麼讓水絕流這般掙扎呢?林悅不知道,可是當他看見牙齒鬆開後,桃紅色脣瓣烙下齒印,他竟然然鬼使神差地湊上去輕舔。不過才碰上,林悅就後悔了,他不應該這麼唐突。正要思索着該如何打圓場,突然感覺緊合的雙脣稍稍分開,牙齒輕咬他的舌尖,不是懲罰倒像是誘惑。
只見水絕流驚愕過後,臉上露出不服輸的傲笑,更添幾分妖冶:“你有跟男人做過嗎?”
男人的理智是易燃品,於是林悅轟一聲燃燒了。
林悅眼眶泛紅,顧不上應不應該,一把摟緊瘦削的身軀,含住桃花瓣般柔軟的雙脣,恣意掠奪。
這一刻,水絕流出乎意料地合作,至少林悅是抱着被咬斷舌頭的決心吻上去的,但水絕流卻積極地迴應……又或者說是幼稚地想要奪取主權,結果不太成功。
水絕流的舌頭幾次想攻入林悅口內,反被巧妙地撩撥,全身乏力。喉間溢出低吟,他往後讓了讓,林悅就乘機迫進。沒一會,二人已經倒在牀上。
林悅當時基本已經無法思巧,見水絕流被吻得雙目浮現水光,僅餘的一絲理智也給燃盡了,腦海裡剩下一聲又一聲狼嚎……對哦,窗外正是月圓之夜,狼性失控了。
林悅隨手一扯,便讓水大俠上身袒裸。格開推拒而來的雙手,林悅的脣舌停止掠奪。身下人獲得自由以後立即大口透氣,雙脣翕張,泛着水澤的豔色讓林悅的心臟一陣劇跳。視線搜獲雪白中兩點粉色,便垂首含上一顆。只聽水絕流吃痛般發出低吟,他便忍不住輕輕齧咬突起的肉珠。
酥麻感躥過脊樑,水絕流觸電般抽搐了一下,趕忙將手背送到脣邊,猛地咬住,把聲音堵回去。喉間發出含糊不清的低哼。
林悅擠進水絕流腿間,輕輕托起他的腰身,隔着薄薄布料尋找嵌合點。堅硬探向火熱的凹陷處,忘情壓下。
水絕流呼吸一窒,猛地推住林悅雙肩,低聲驚呼,眼中浮起霧氣,越顯迷離。
“一夜與兩個男人鬼混,甚至連真心也談不上。你墮落了。”
冷淡話語自牀邊響起,忘情的二人猛地驚醒。
林悅哎呀一聲被水大俠一掌劈下牀,下半身還掛在牀上,腦袋已經接解到地面。只見俯視他的面容依舊癱然,眼裡卻充滿責難。
林悅傻眼了。
作者有話要說:朱翎牌保險絲,安全,實用,精準!
朱判說禁止肉肉,俺們水大俠和小林子今天要傷身了....
掩臉奔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