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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轎、戰馬停在了午門之外,小黃門連忙迎了過來,“各位大人是來呈報壬辰科貢士的名單吧?快請吧,萬歲爺早就等急了。”
齊虞東、趙普芳、胡大志、蘇培榮等人一起進了午門,共同護送着裝着會元名單的紙筒,前往御書房。
守在門口的太監進去通報之後,順德帝傳令讓他們進去。齊虞東等人跪在地上,向順德帝跪拜請安之後,將紙筒呈了上去。
順德帝拿起放在御案上的銀刀,劃破封條,挑開火漆,把裡面的名單取了出來。
大周朝的規矩,禮闈三年一次,每次取士三百名,這個數字基本上是不變的,除非是遇到了極爲特殊的情況。
順德帝對貢士名單上的後兩百九十名並不是太感興趣,他直接把目光對準了名單的前十名。順德帝雖然把禮闈的總裁官放在了齊國公的肩上,暗中對這次禮闈卻從來沒有放鬆過關注,他倒要好好地看看齊國公等公侯伯等貴族,打算如何在今年的禮闈上作弊。
在禮闈進行期間,貢院大門緊鎖,但是順德帝自有他的渠道,掌握着貢院內的一舉一動。齊虞東用蛇涎迷魂香,搞得全國的舉人們在禮闈第一場考試時狀況不斷,他早已經得到了消息。
順德帝暗歎這些王朝的柱石們爲了讓他們的後輩子孫能夠登榜,已經到了不擇手段的程度,蛇涎迷魂香那是能夠在舉人們中間用的嗎?萬一泄露出一點風聲,全國的讀書人非得反了天不可。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齊虞東的計劃周詳,事情做得也很隱蔽,截至到目前爲止,留守京城的舉人們都顯得很平靜,對禮闈第一場考試期間發生的異常,很多考生都將原因歸在自己身上,抱怨自己身體太差,天氣不好。
順德帝的目光在貢士前十名的名單上掃過,這裡面有幾個人是他早就聽說過的、名聞全國的大才子,又有幾個人是他不太熟悉的。
讓順德帝又是安慰又是疑惑的是前十名中竟然沒有齊子芳、魏旭晨、燕九捷等這些公侯子弟的名字,前十名無一例外都是平民出身。
順德帝沿着名單往下看,很快找到了齊子芳的名字,貢士第三十名,魏旭晨和燕九捷都是一百多名,另外還有幾名公侯子弟在兩百名開外。
順德帝的表情很平淡,從他的臉上看不到一丁點的喜怒哀樂,他把名單放下,“各位愛卿,這名單上的排序是你們集體覈定的嗎?”
齊虞東知道皇帝這句話問的就是他,他那點小算盤,皇帝不可能不清楚,他回道:“萬歲聖明,任命臣爲今年禮闈的總裁官,臣不敢徇私,所有一切都是秉公而斷,本着良心做事,這一切都由御林大將軍、蘇公公做爲見證。”
順德帝看向了蘇培榮,胡大志在貢院中跟齊虞東吵起來的事情,他也知道,他對胡大志的表現有些失望,故而撇了他這個總監官不問,問蘇培榮。
“陛下,從明面上說,今年禮闈都符合朝廷法度,從大處看,奴婢也覺得沒有違規之處。”蘇培榮的意思很明顯,就是禮部放榜之後,就算是有落榜的舉人鬧事,今年的禮闈也經得起朝廷派人去核查,能夠給落榜的舉人一個經得起推敲的答覆。
順德帝點了點頭,齊國公、燕國公、魏國公等公侯伯是大周王朝維持統治的基石,只要大面上說得過去,讓他們的後輩子孫登榜,也不是不能接受的事情。既然齊虞東做事滴水不漏,他也就放心了,自然沒有深入追究的意思。
“既然你們的意見都統一了,朕也就不對名單進行微調了,明天就按照你們呈報上來的名單放榜吧。還有讓禮部抓緊時間做準備,下個月十五,朕要在保和殿舉行殿試。”
順德帝的話出口就是聖命,具有至高無上的法律效力。齊虞東等人跪拜領命。
順德帝又道:“前十名貢士的應答卷帶來了吧?給朕留下吧,朕要看看。還有,培榮啊,你的任務也完了,重新回到朕的身邊吧。”
齊虞東等人把貢士前十名的應答卷留了下來,然後一起退出了御書房,蘇培榮做爲今年禮闈的副總監是唯一一個留下來的。
沒等皇帝詢問,蘇培榮就主動把他在貢院內看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原原本本地向順德帝進行了彙報。包括齊虞東跟他打啞謎,打算賄賂他的事情,他也沒有隱瞞。
順德帝十三歲登基爲帝,到了現在已經做了五十六年皇帝,人是極爲精明的,蘇培榮做爲他的近侍太監,自然明白該怎麼說怎麼做,才能保住聖眷不衰。
等蘇培榮講完,順德帝的表情仍舊沒有什麼變化,“他們這次做的還算有分寸,沒讓朕失望。培榮,今年會元的文章,你看過沒?他的名字對朕來說,很陌生呀。還有其他幾個人,朕也不熟悉。”
豫州會館的後院,二百多名豫州籍舉人基本上分成了兩堆。
絕大部分舉人都簇擁在蕭蔚湶的周圍,一方面蕭蔚湶的名聲最盛,最有希望在榜單上佔據比較靠前的名次,另外一方面,蕭蔚湶前幾天,到潘家園的玉石街請舊官印,竟然請回來一方從六品銜的舊官印。
這可是十足的好兆頭,按照朝廷慣例,只有金榜一甲頭三名,也就是狀元郎,和榜眼、探花,一起直接進入翰林院,其中狀元郎授翰林院編撰,從六品銜,榜眼、探花授翰林院編修,正七品銜。
蕭蔚湶竟然請回來一方從六品銜的舊官印,而更巧的是這竟然是一方翰林院編撰的舊官印,這豈不是說蕭蔚湶註定要做狀元嗎?
消息一散播出去,蕭蔚湶的名聲越發大了起來,甚至還有外省籍的舉人跑過來,專門找蕭蔚湶,以示親近。本省籍的舉人更不用說了,很多人自降身份,以蕭蔚湶的下屬自居,言行之間,對蕭蔚湶極近恭維之能事。
另外一個扎堆的地方,就是秦之初的房間外面。倒不是人們看好秦之初,有做狀元郎的氣象,而是他表現得太怪了,他把自己關在房間裡,已經有七八天不吃不喝了。
他的結拜兄弟,自稱是韓國公之子的韓青石帶着人守在外面,禁止任何人進入屋子裡,他的書童李玉玲也很配合,不哭不鬧不着急。就連徐世森對這件事也不聞不問的,一切都顯得極爲怪誕。
人們湊在這裡,就是等着看秦之初什麼時候出來,或者是秦之初餓死渴死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