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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秦之初已經換上了正五品的官袍,又因國喪的緣故,外罩白布,他正了正衣冠,剛要準備跟着長隨進入宮中,就聽到身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回頭一看,是兩頂八擡大轎,外罩的白布卻不能擋住轎子的華貴。
兩頂轎子顯得很新,能夠在京城這樣一二品大員雲集的地方,坐上這樣的轎子,十有八九是真正的實權人物。
秦之初心中一動,停了下來,他想看看轎子的主人是誰。
兩頂轎子一前一後,在午‘門’外落轎,轎伕扶好轎子,掀開轎簾,就見第一頂轎子中走出來一個七十多歲的老者,神態威嚴,後面一頂走出來的是個四十多歲的男子,氣度不凡。
秦之初眼睛一眯,這兩個人,他太熟悉了,前者是魏國公魏臻聰,後者是齊國公齊虞東,沒想到會在這裡碰到這兩個仇人。
說起來,秦之初跟六大國公府之間的仇恨是逐步累積起來的,最開始,是魏臻聰的孫子魏旭晨嘴欠,當着不少貴人的話,說秦之初的父親沽名釣譽、坑‘蒙’拐騙,秦之初讓他道歉,魏旭晨自恃身份,死活不肯,還羞辱秦之初,秦之初一怒之下,差點當場把魏旭晨格殺。
這本來也算不了太大的事情,如果有人能夠做箇中人,從中說和一下,也就過去了。
那時候,秦之初好歹也是個會元,雖然不敢說一定能夠在殿試中高中狀元,卻也算是有了一定的身份和地位,當得起“少年才俊”的評價,但是六大國公府把自己看的太重,不屑於結‘交’秦之初,後來更是連番派人襲殺秦之初,雙方的樑子自然越結越大。現在,就算是有人做中人,也無法讓兩方中的任何一方放下心結了。
齊虞東眼神比較好,先看到了秦之初,他遠遠地就朝着秦之初打招呼,“喲,這不是秦之初秦伯爵?本公原本還想着邀請你到蔽府小坐片刻,邀上三五好友,一起祝賀秦伯爵你高升,沒想到卻在這裡碰到了你。真是天隨人願呢。”
魏臻聰也看到了秦之初,老頭子換上了一張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秦伯爵好呀。先帝在世的時候,主持的最後一次殿試,欽點你爲壬辰科狀元,那是本公還不太明白先帝的深意。沒想到纔剛剛過去不到兩年的時間,秦伯爵就在外建功立業,平寧清縣之‘亂’,守永|定縣不失,獻重寶於郡主,收復榕州,可謂是功勳卓著,令人讚歎啊。先帝一生所點的不到二十位狀元中,就屬你最爲神奇了。”
秦之初知道他跟六大國公府之間的仇恨根本無法化解,就算是六大國公府想化解,他還不幹呢。總不能一直讓六大國公府把持着主動權,想結仇就結仇,想殺人就殺人,想化解就化解,那豈不是說什麼便宜事都讓他們佔盡了?世上焉有這麼好的事情?
當然,秦之初也明白在表面上,還是要跟六大國公府敷衍一下,真要是把六大國公府‘逼’得全力反撲,他現在還真的不一定扛得住。
智屏公主在廬陵府,和潘冰冰一起,率衆追殺那些被安南王籠絡的修真者,除了席家、百鬼‘門’還有一些散修之外,還發現了六大國公府、蓬萊島、雷霆道等的蹤跡。六大國公府沒有金丹期,但是蓬萊島有,一旦六大國公府投向蓬萊島,問題可就嚴重了。
秦之初朝着齊國公、魏國公拱了拱手,“下官見過兩位國公爺,二位對下官的稱讚實在是過了,下官受之有愧呀。想前年,下官進京趕考之時,年少輕狂,意氣用事,曾讓魏旭晨魏年兄受驚,下官在這裡,跟魏老國公賠不是了。”
魏國公裝成沒事人一樣,大度地一擺手,“過去的事情就讓他過去了。秦伯爵,以後咱們都是大周的貴族,一艘船上的人,理當齊心協力,同保大周,爲皇帝鞠躬盡瘁,死而後己呀。”
秦之初忙道:“老國公言之有理,下官自當附驥。兩位國公,顏少師還等着下官前往,就不陪兩位國公爺了。”
齊虞東呵呵一笑,“我們就不打擾秦伯爵辦正事了,免得讓顏少師等着着急,回頭再彈劾我們一本。秦伯爵,後天是本公母難之日,不知秦伯爵是否有時間?”
“下官一定去。”秦之初不是不懂權變之人,想都沒想就應了下來。
魏臻聰和齊虞東兩個人目送秦之初進了皇宮,後者問道:“老國公,秦之初這個人不簡單呢。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他才二十三歲,我在他這個年紀的時候,聲‘色’犬馬,調戲小丫鬟的事情沒少幹,出‘門’也是扈從一大幫,看誰不順眼就揍誰,可是看看秦之初,現在已經是駙馬爺,三等伯爵,雷州府同知,竟然還有心思跟我們演戲。”
魏臻聰臉‘色’‘陰’沉,“本公也沒想到這個秦之初成長的這麼快,短短的兩年時間,就成長到如斯地步,再等上幾天,是不是就要封侯爵,公爵,甚至再加上一個世襲罔替的前綴呀?”
齊虞東點點頭,“這個很有可能。太子這次能夠順利登基,全靠智屏公主在廬陵府爲他彈壓住安南王不能前進,太子的心中一定是感‘激’智屏公主的,現在智屏公主又是金丹期的仙師,太子就更要倚重智屏公主了。先帝留下來的遺命要把智屏公主賜給秦之初,太子就有可能把對智屏公主的偏愛轉移到秦之初的頭上,讓他加官進爵,必定是不遺餘力呀。我們不能不防啊。”
魏臻聰聲音‘陰’沉,“我們六大國公府乃是太祖皇帝所立,就憑秦之初一個商人之子,就想和我們比肩,做那世襲罔替的國公,真是美死他。回頭我們還是要商量一下,看看怎麼樣給秦之初使絆子。本公的意見,是要趕在秦之初跟智屏公主正式完婚之前,‘弄’死他。此人留着,就是個大患。”
齊虞東跟魏臻聰的對話,秦之初沒有聽到,其實聽不聽得到,他也知道這兩個老傢伙不可能轉‘性’的。
所謂本‘性’難移,狗改不了吃屎。六大國公府中,韓國公、楚國公還有趙國公等三個跟他沒有什麼正面恩怨的,想摒棄舊怨,跟他‘交’好,他還願意在一定程度上相信,但是其他三位國公,就算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他也不會相信一絲一毫。
秦之初隨着長隨進了皇宮,沒走兩步路,就到了位於午‘門’內側東邊的內閣小院。這個小院顯得很狹小,同時也很簡陋,不敢說是紫禁城中最簡陋的建築,卻也差不多了。這裡是給臣子住的地方,皇帝自然不可能讓工匠們在這裡‘花’費太多的‘精’力。
別看內閣小院不起眼,卻是真正能夠決定大周前途命運的地方,皇帝們可以不上朝,過着紙‘迷’金醉的奢靡生活,但是內閣大臣們每天都得準時到內閣小院報到,有的乾脆就住在這裡,每天都要替皇帝處理大量的奏章,從中挑選緊要的,呈報給皇帝,其他的,批覆之後,發往六部處置、執行。
能夠在內閣小院中擁有一個位置,可以說是大周成千上萬的文武官員最大的心願,如果秦之初不是踏上了修煉之路,他或許也會幻想着有朝一日,等候登閣拜相。只是現在,他已經是心不在此了,他還願意在世俗中爲官,純粹是爲了香火之力,要是沒有這點好處,鬼才願意在世俗中耗心耗力呢。
秦之初剛剛走進內閣小院,就見顏士奇在一個小黃‘門’的攙扶下,站在院子中,面對着院‘門’,似乎是專‘門’爲了迎接他。
秦之初對顏士奇還是比較尊敬的,他連忙衝前幾步,躬身施禮,“學生拜見顏少師。”
顏士奇滿意地點點頭,“剛纔老夫還在想,你到了這裡之後,第一句話會怎麼說?第一個動作又是什麼?看到你現在這個樣子,聽到你說的話,你的一片赤子之心還在,老夫就放心了。”
少年得志就猖狂,顏士奇最擔心的就是秦之初年少得志,把握不住本心,變得心焦氣躁,學那不成器的紈絝,囂張跋扈,目中無人。
其實,顏士奇還是有點不太懂秦之初,一方面秦之初的本‘性’就不是那種跋扈的‘性’子,另外一方面是現實也沒有讓秦之初跋扈起來的資格。
雖說秦之初已經取得了一系列的成就,有潘冰冰、智屏公主兩個美‘女’金丹做他的妻子,但是他擁有的勢力還是很單薄,可以說是建立在沙灘上的城堡,一推就倒。別說郭貞嫺所代表的勢力了,就算是道錄司、僧錄司、蓬萊島,就能壓得他喘不過氣來,他又有何資格去跋扈。
“學生一直銘記顏少師的教誨,不敢有忘。”秦之初隨手就給顏士奇送了一頂高帽,然後從袖袋中拿出來一個‘玉’盒,“這是學生的一點心意,兩枚返老還童丹,服用下去之後,可以年輕二十歲。學生也沒什麼好送給顏少師的,也就這點丹‘藥’能夠拿得出手了。”
顏士奇不是沒有想到秦之初會送禮,他原來打算秦之初送禮的話,他一方面要拒絕,另外一方面還藉機教導一下秦之初,讓他明白行賄受賄的害處,不要因‘私’廢公。可是當秦之初把返老還童丹拿出來的時候,顏士奇卻突然發現要拒絕這樣的禮物,有多麼的艱難。
顏士奇年歲不小了,最近一直琢磨着要向皇帝請辭,告老還鄉,但是沒想到順德帝駕崩,他只能留下來,幫着新帝穩定朝局。
人的年歲一大,‘精’力就會不濟,在此多事之秋,一枚返老還童丹就能夠讓他年輕二十歲,等於說是讓他重新擁有了旺盛的‘精’力,就可以很好地幫助新帝穩定朝中的局勢,也算是他這個老臣爲皇家做出最後一份貢獻了,也不枉三代皇帝對他的信任和知遇之恩。
另外從個人角度來講,年輕二十歲,也可以避免很多老年病的發生,雖說這玩意兒不能增長壽命,卻可以讓他死的時候,不會那麼痛苦,不會遭那麼多的罪。
這個秦之初啊,真是送禮送到了他的癢處,讓他不收都不成啊。顏士奇嘆了口氣,伸手把那個‘玉’盒接在了手中,“讓你破費了。”
扶着顏士奇的那個小黃‘門’瞪大了眼睛,顏士奇的清廉剛正在大周是出了名的,就連小黃‘門’也聽說了不少顏士奇的事蹟,他沒想到自己竟然能夠親眼目睹到顏士奇收禮的經過。
秦之初是未來的駙馬爺,顏士奇是內閣首輔大臣,他們之間的事情,小黃‘門’不敢隨便置喙,但是顏士奇以往在他心目中高大的形象卻是轟然倒塌了。
現在是隆冬時節,外面的氣溫並不高,不過今日難得‘豔’陽高照,太陽曬在人的身上暖洋洋的,顏士奇讓人搬來了兩張椅子,跟秦之初一起坐了下來。
“自從壬辰年一別,你我就有兩年時間沒見了。你能跟我說說你這兩年,在地方上都做了些什麼事情嗎?”顏士奇貌似隨意的問道。
顏士奇做爲內閣首輔大臣,有資格盤查大周境內任何一位文武官員,甚至是親王、郡王、公侯,他的盤查在某種程度上,代表着皇帝,沒有人敢有所懈怠。
秦之初正愁不知道怎麼跟顏士奇說話,既然顏士奇問了起來,他就把自己在寧清縣、永|定縣等地做的事情,儘可能說的詳細一些。當然這個詳細,只侷限在地方民政、軍政等事情上,至於跟修真者有關的事情,他是一筆帶過。
顏士奇連連點頭,他對秦之初的情況多少了解一些,但是很多都不是特別清楚,直到現在,才知道秦之初在寧清縣、永|定縣究竟投入了多少的人力物力財力,在大周的官員中,自太祖皇帝哪一朝算起,秦之初絕對是頭一個。
要知道,以往不是沒有官員自掏腰包的例子,但是那些官員自掏腰包,都是權宜之計,逃出來的銀子也不多,哪裡像秦之初這樣,動不動就是幾百萬兩銀子,無數的晶石、丹‘藥’就不要錢似的撒了出去。
一個肯爲老百姓‘花’這麼大代價的官吏,也就難怪老百姓會把秦之初當成神仙一樣崇拜了,給他樹立長生牌位,立生祠。
顏士奇又問道:“那麼你到雷州府上任,是不是還打算採取這種策略啊?還有,老夫聽說你向新帝請命,要負責粵州剩下的平叛事宜?你是怎麼想的?”
顏士奇對新帝有着極大的影響力,智屏公主建議新帝讓秦之初到一個普通的府當知府或者同知,卻被顏士奇等幾位老臣三言兩語就讓新帝同意讓秦之初出任雷州府同知,從這件事中,顏士奇的影響力就可見一斑。
秦之初不敢馬虎,他做多大的官,倒是沒有關係,要是顏士奇不同意他主持粵州剩下的平叛事宜,那可就真的是個大麻煩,秦之初敢肯定,不管換成是誰主持這件事,都不會憐惜粵州百姓的‘性’命,到時候,攻打叛軍,攻城略地,還不定要死多少百姓呢,到時候,把雷州府給他搞得十室九空,他哭都沒地方哭去。
秦之初清了清嗓子,然後起身,恭恭敬敬地給顏士奇施了一禮,“顏少師,學生是這樣想的。安南王叛‘亂’,不管是雷州也好,整個粵州省也罷,願意附逆安南王的畢竟是少數,大部分老百姓還是不願意叛‘亂’的,他們只求過上一個安定的日子,有錢賺,有飯吃,能夠養家餬口,這就足矣。
聖人云,民爲重,社稷次之,君爲輕。這句話其實是說百姓纔是一個國家的根基,具體到粵州省,那些不願意附逆的百姓也是我大周的根基,對他們要區別對待,不能一殺了之,也不能讓他們遭受叛‘亂’之苦,平叛之苦,下官有意對他們區別代之,讓他們在平叛的過程中,重新認識清楚自己的地位,知道誰纔是大周真正的主人,他們應該像是繳納賦稅,應該做誰的子民,應該遵守誰的王法。
當然,對於那些死心塌地地追隨安南王的,下官也不會手軟,該殺就殺,該抓就抓,到時候,下官一定秉承大周刑律,公平公正地審判他們。到時候,還請顏少師監督。“
顏士奇哈哈一笑,“說得好,說得好。雷州府乃是我大周陸地上最南邊的一個府,除了瓊州島之外,就屬雷州府了。雷州府這次是叛‘亂’的起源之地,老夫最擔心的就是平叛之後,當地百姓離心離德,同時人丁缺乏,不能按時恢復生產,那樣的話,就不是大周的福氣了。
你能夠把百姓放在首位,對他們區別對待,而不是一刀切,一殺了之,我很欣慰,也很高興啊。好,秦之初,你到雷州府做同知,老夫是徹底放心了。你儘管放心大膽地在雷州府施爲,只要你一心爲公,一心爲大周,老夫永遠支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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