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4 裴九愛慕王爺?

“皇上的眼白處左右各有一顆黑點,那就是中蠱的跡象,張大人馬上就能派人前去查驗。”

此言一出,銀輝馬上就坐不住了,有關蠱的秘密,就連苗人多數都不太精通,秦長安怎麼會一針見血地指出來?!難道秦長安當真曾經被種過蠱嗎?

“中蠱者,意識被人操控,而受害者爲當今天子,這是有關江山社稷的大事,非同小可,張大人,其中的輕重緩急,你不妨仔細想想。”秦長安淡淡一笑,她本不想讓大卿寺捲入此案之中,也曾給過銀輝一次機會,可惜銀輝死不悔改。既然銀輝不肯爲皇帝解蠱,那麼,她也絕不會留情。

沒錯,張開帶着大卿寺的官兵來到棲鳳宮,自然不是如他所說的那麼……偶然。

她早已派人通風報信給張開,至於張開來不來,她本來是隻有六分把握。

但張開來了,證明她那次地牢之行,不曾看錯人,張開是少數幾個不參與黨派之爭但的確很有遠見的官員之一,這樣的人才,若是能被龍厲所用,便是錦上添花。

今日,不但是要結束銀輝荒唐的皇后生涯,更是對張開的試探。

“皇后,請您跟下官走一趟吧,事關皇上安危,下官只能得罪了。”張開朝着左邊看了一眼,身後的官兵頓時傾巢出動,朝着銀輝走去。

“放肆!”銀輝拼命閃躲,她決不能去大卿寺,一旦進去了,被暗中整死在裡頭的可能性太大。

可惜這些官兵完全不聽話,只聽大卿寺少卿的話,很快,阿羅被制服,她再也忍不住了,雙手成利爪,指甲鮮紅欲滴,眼神也早已變得凌厲,滿滿殺氣。

秦長安面無表情地看着眼前的打鬥場面,淡淡說道。“張大人,親眼所見,你也是個不可或缺的人證。銀皇后身懷武藝,擅長施蠱,無論功夫還是下蠱全都是走的邪門歪道,若讓她這樣的女子成爲一國之後,受害的不見得只有皇上一人,若是他日試圖垂簾聽政,外戚壯大,到時候必成一害。”

“下官明白其中的利害關係,不過,還是多謝王妃提點。”張開心如明鏡,想必派人送來線報的,也就是眼前這個女人。

短暫沉默之後,她眼底有笑,雲淡風輕地說。“不過,我本以爲你正直不阿,張大人原來也會說謊啊。”

她指的是,他之所以出現在棲鳳宮的一套說辭,雖然不能說完全都是編造的,但至少沒說真話。

張開只是笑笑,並不解釋,他在官場待了也有二十年時間了,性子耿直是與生俱來的,但不見得他就不懂拿捏官場上的風向。

官兵畢竟人多勢衆,很快擒拿了銀輝,銀輝雖有武藝,但因爲中毒關係,又強行用母蠱召喚子蠱,體力不支,豈會是這些男人的對手?

銀輝被架住,鳳眼之中滿是恨意和怨毒,尖叫道:“秦長安,啊啊啊,本宮要殺了你!你污衊本宮!你不得好死!”

“銀皇后,大卿寺是個很公正的地方,你若有罪,必然難逃一劫,你若無罪,大卿寺還能冤枉你不成?你可別忘了,大卿寺的地牢我住了整整三天三夜,不照樣出來了?你這麼害怕去大卿寺,莫不是心虛了?”秦長安輕笑一聲,眼神卻早已轉冷。

“你——”銀輝再也說不出話來,只因其中一個官兵早已捂住她的嘴,不讓她發出任何難聽的咒罵。

“下官先行告辭。”張開朝着秦長安行禮。

秦長安頭一點,就算是迴應了,她不清楚張開在門外從哪一段對話開始聽得,也不知道他到底聽到多少,但是她可以斷定,張開不會揪住她對銀輝下毒一事緊緊不放。

短短兩日內,大卿寺已然查明真相,張開對皇后不能大刑伺候,卻不代表不能對皇后身邊的宮女下手,一番逼問下,阿羅把事情一五一十全都招了。

張開再度進宮,獨自一人面見皇帝,君臣之間說了什麼,無人知曉,但皇帝在驚愕之餘,再加上張開找了一個苗醫進宮,證明皇帝的確被下了蠱,而且這蠱還是兩個月前種下的“噬魂蠱”。

雖然坐實了銀輝的罪名,但最終,解鈴還須繫鈴人。

皇帝由常輝公公扶着,身披厚實披風,在一個夜晚,走入大卿寺的地牢。

“罪後,聖上召見,還不下跪?”

銀輝循着聲音,緩緩轉過臉來,看到她通紅的面容,龍奕跟常輝全都變了臉色。

皮膚潰爛、口鼻生瘡、飽受火烤般的疼痛,一切都如秦長安所言,毒發的情況愈發嚴重,再加上地牢裡實在陰冷潮溼,她身體虛弱,體內真氣亂竄,根本用不着有人對她用刑,她已然覺得自己快要撐不下去了。

龍奕眉頭幾乎打了個死結,苗醫雖然無法給他解蠱,但用了一套本地的法子,讓他暫時恢復清醒,但是要解蠱,還得來看這個女人。

如今,他思緒清明,耳畔也沒有一個聲音不停地在他懷疑某些東西的時候,不停地提醒他,他心愛的女人只有銀輝一人。

看到她的那一剎那,他難掩心底的厭惡和仇恨,他就算再風流,也絕不可能喜歡銀輝這樣的女人!更別提,她對自己下蠱,心懷叵測,心如蛇蠍!

銀輝搖搖晃晃地下跪,在地牢兩天了,她狂吼過,尖叫過,可惜換來的不過是牢頭的怒罵,所有人看她,都用看着一個瘋子的異樣眼神。

不想認清事實,卻也不得不認清事實。

再者,在看到皇帝一臉冷漠,而非這兩個月裡一旦面對她,就難掩眼底愛慕光芒的那副模樣,她瞬間心中發酸。

“臣妾給皇上行禮。”她的嗓音有些粗啞,因爲前兩日的吼叫呼救,徹底傷了嗓子。

“罪後,今日皇上願意不計前嫌來看你一面,你理應感恩戴德,趕緊把那萬惡的噬魂蠱解了!”見皇帝完全不想開口跟銀輝說一個字,常輝公公只能爲主子傳達旨意。

“解了……。解了蠱,皇上就會饒我一命嗎?”

皇帝默不作聲,雙脣抿成一線,清瘦的臉上只有冷淡和厭煩,彷彿在地牢裡多待一瞬,他都忍受不了。

說話的依舊是常輝。“罪後,你罪行滔天,謀害天子,本是死罪!不過皇上願意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只要你把蠱順利解除,就饒你家人性命,否則,孔雀王一家子,理應全部被問斬!”

“那就是……不行咯?”銀輝苦笑,也是,皇帝已經從幻境裡走出來了,他也認出她是誰,豈會對她有半點憐惜之情?

這次,常輝也不曾迴應她。

“皇上,怎麼說,我們也有兩個月的夫妻生活……你是我第一個男人,也是唯一的男人……”事到如今,她還不想放棄活着的機會,試圖打動皇帝的同情心。

龍奕的喉嚨涌出一陣血腥味,他再也忍不住了,往後退了幾步,直接吐了出來。常輝忙遞過去一塊帕子,他擦拭了一下嘴,眼神驟然變得陰鬱,大步走了過來。

“你不提還好,你提了,朕絕不會留你一命!用蠱操控朕的身體,強行跟你有了夫妻之實,朕頭腦昏沉,你卻乘人之危,還不是想早日懷上朕的皇嗣,到時候就算露出馬腳,想用木已成舟的理由,繼續留在後宮?!”龍奕恨恨地指着她罵道。“朕從未見過像你這樣厚顏無恥的女人!簡直下作至極!不知廉恥爲何物!你居然是藩王之女,美名其曰苗人郡主,完全不知自愛,就算青樓女子也比你高尚!”

銀輝面如死灰地聽着,被皇帝這些話戳中了內心,猶如一盆冷水從頭澆到底。她的確不能反駁,她太想出人頭地了,太想成功了,因此利用了自己的長處,僥倖贏得了一時的輝煌,可惜如今,她卻不過是個階下囚。

“朕告訴你,若不是想要暫時穩住孔雀王,朕完全不會多看你一眼,更不可能讓你進宮當后妃!只要朕清醒一天,就絕不可能碰你,你……你簡直讓人作嘔!”龍奕的話越說越重,只因他渾渾噩噩過了兩個月,一朝清醒,被旁人告知他做了多麼荒唐的事,甚至跟一個自己完全不喜歡的女人夜夜笙歌,對她言聽計從,百依百順,還有什麼能讓他更加憤怒的嗎?!若不是體內還有蠱蟲作祟,他一定會讓人把她千刀萬剮還不解恨!

“皇上,雖說你不愛我,不過,能讓你只恨我一個人,恨之入骨,也很值得啊……”銀輝低沉沙啞的笑聲,傳到皇帝耳畔,卻透着一股詭譎的氣息。

銀輝是喜歡龍奕的,她喜歡龍奕的身份,同樣喜歡龍奕的面貌,這就是她認定的感情,她從來不認爲這有什麼不對。

但漸漸的,有什麼東西,變了味道。

她開始習慣他對她的好,對她微笑,對她深情凝望,對她溫柔纏綿……哪怕知道是蠱帶來的美好幻境,她還是越陷越深。

明知清醒的他不愛她,她卻寧可自己沉迷在這樣的虛幻中,甚至想過,用噬魂蠱操控他一輩子,只要時間久了,以後有了孩子,一切就不會再有任何變數。

她沒料到,變數來的這麼快,猝不及防,重重甩了她一個耳光。

她的幻境,她的美夢,來得快,去得更快。

“你什麼意思?!”龍奕不由地捏緊雙拳,清瘦的臉,氣色極差,眼前銀輝的狀態不對接,透露着幾分不太分明的癲狂,讓人後怕,更讓人擔心不安。

“或許我說我喜愛皇上,皇上也不會相信吧。我給你解蠱之後,還不是註定一死,到時候沒了蠱蟲,皇上必定很快就會忘記我吧……就好像,我從來沒離開西南苗地,從來沒來到京城,從來沒進過皇宮一樣。但是,我不想這樣。”她擡起可怕的臉,眼神卻摻雜着極爲複雜的情緒,她定定地望着面前的男人,笑了開來。“我不給你解蠱,最壞的結果,無非也是一死。可是皇上卻會因爲體內的噬魂蠱,一直思念我,一直記得這世上有個銀輝,這樣,挺好,我想給皇上留點念想。”

龍奕徹底驚呆了,這個女人,果然是瘋子嗎?!

銀輝毫不在乎地說道:“至於孔雀王府那些人的死活,我並不在乎,我娘早就死了,其他人,包括我父王,我們之間都沒有什麼深厚感情。父王一旦知道我犯下這麼大的罪,恨不能馬上跟我扯清關係,我很瞭解他。這樣的人,我又何必在意?我死後,皇上打算是連坐也好,誅九族也罷,你高興就好。”

什麼樣的人最可恨?說的就是銀輝這樣,沒有任何軟肋,她最在乎的或許只是她自己的性命,可是龍奕難以抹殺自己男性尊嚴,絕不可能留她一命。

“皇上,噬魂蠱並不是最狠毒的蠱,我死了,你尚且還能活。不過,你碰了我,噬魂蠱已經變得不尋常了,經由體液,你體內的蠱只認我一人。往後,一旦你再碰別的女人,蠱就會蠢蠢欲動,讓你難受……”她笑着說出這一番話,眼底隱約可見一層淚光,不知是爲自己心酸,還是爲皇帝不捨。

這一番話,足以讓人心頭髮麻,常輝都忍不住在心中哀嚎,若是這蠱不解,皇帝豈不是要當一輩子的和尚?!這日子,過的跟他這個閹人有什麼不同?

再者,更重要的是,皇帝還沒有太子啊,不碰后妃,太子不從后妃的肚皮裡出來,難道能從天而降嗎?

這……這樣的後果,同樣會讓皇帝陷入痛苦境地啊!

“朕不想爲難一個女人,不過,你若執迷不悟,就休怪朕翻臉無情了。”

他平淡的反應讓她挑眉。“皇上,你恐怕不知道從小練習養蠱,那是一段多難以忍受的過程,你若想用嚴刑拷打讓我服軟,或許我會低頭吧。我娘常常教導我一句話,凡事都必須先下手爲強,這樣,纔不會讓別人搶佔先機。既然橫豎都是死,還不如我自己動手,來的痛快……”

話音未落,她的右手已然蓄足力道,形成鷹爪,往自己的天靈蓋猛地一覆,傳出骨節錯位的聲響。

就那麼一瞬間,一瞬間而已,銀輝已然癱軟在地,鮮血不斷地從她嘴裡涌出來,她的眼神定定地落在龍奕的腳邊,連擡起眼的力氣都沒了。

她知道,她快死了。

這一次,她也是不把機會留給皇帝,不讓任何人有折磨她的機會。

自己動手,又快又狠又幹脆,還不會痛太久。

“皇上,能讓你記住我,這樣……很好。”銀輝吐出最後一個字,登時氣息斷絕,眼皮還未徹底合上,嘴邊的乾草很快就被一灘血水染紅。

龍奕一瞬也不瞬地瞪着這個女瘋子,心裡的絕望,一點點匯成大海,很快就把他吞沒,一陣黑暗突然襲擊了他。

“皇上!”常輝慢了一拍,驚呼一聲,沒能扶住突然昏倒的皇帝,皇帝的頭顱重重磕在冰冷的石頭地面上。

……

宮裡大亂。

整個太醫院全部出動,日夜守在皇帝的寢宮之外,只因皇帝去了一趟地牢之後,就一直昏迷着。

昏迷了整整三天,還未有任何清醒的徵兆。

羣龍無首,當然不行,更別提這兩個月內,皇帝疏於朝政,早已積壓了一大堆問題。

臨時應變,所有國事都交給了靖王代爲處理,因此早朝也沒人上了,但凡要商量軍機要事,就在宮裡的正和宮裡,領頭人爲龍厲,每日花上個把時辰,這幅情勢,儼然滿朝文武唯他馬首是瞻。

銀輝的罪行,很快便傳的衆人皆知,皇帝一派人心惶惶,本是需要嚴密封鎖的消息,他們怎麼也想不通,怎麼就傳了出去?宮外的民心本就早已動盪,如今都聽說皇帝被下了蠱,而下蠱的罪後死在了地牢,不知真相的圍觀羣衆會怎麼想,會認定皇帝的身體大大的不好,國君的健康對一個國家的將來尤爲重要,若是年紀老邁另當別論,可皇帝纔剛過而立之年,本該是大展拳腳的年紀啊。再者,更尷尬敏感的是,皇帝至今沒有一個兒子可以繼承皇位,雖說今年皇帝一下子添了兩個皇子,大皇子生來失明,二皇子卻因爲在孃胎裡六個月就早產,身體實在虛弱,衆星捧月般養了兩個多月,最終還是去了皇陵地下。

龍奕登基五年,別的不說,至少表面上是個勤政的皇帝,而金雁王朝也的確在他的治理下,又過了五年的太平日子,屬於一個無功無過的天子,本來經過五年的經營,總算在民間的名聲也不錯。

但短短几個月,徹底顛覆了百姓對國君的寄望,先是找了個青樓女子馮珊珊入宮,過不了多久,又專寵苗人郡主銀輝,而且廢了蔣家皇后,讓銀輝當了皇后,多日不上早朝,彷彿陷入溫柔鄉無法自拔。

不安,就這麼在百姓的心裡紮下了根,隨着日子一天天過,又生出了萌芽。

於是乎,在這般敏感的局勢下,把眼光放在靖王身上,也就變得合情合理了。靖王本就權勢滔天,之前雖然被皇帝卸了十五萬兵權,看似處於弱勢,卻在逆境中贏得衆人的信任。此人的才幹魄力,太過出衆,雖然性子陰沉,卻多智近妖,這陣子成爲輔佐大臣的首領,代爲處理國家大事,遊刃有餘。

這一日,秦長安照樣去巡視靖王府名下的酒樓。

一襲繡花紗襦裙搭配櫻粉色的上衣,襯托她身姿飄然,細腰不贏一握。藍色披帛飄在背後,髮髻上的秀髮只別上一隻黃金流蘇簪子,明明是清麗之姿容,卻又遺世獨立,高雅清貴的氣質,彷彿不容任何人褻瀆。

她走入廚房,風離媳婦兒帶她一一查看新鮮食材,又送來了這個月的新菜譜,這是秦長安提出的點子,每個季度酒樓出三道新的菜品,多半是跟時令時鮮或者點心,加上風離媳婦做事負責,寫出來的菜譜每次都讓她十分滿意,酒樓的生意越來越好,短短一年,就成了京城名氣最大的酒樓。

正當風家媳婦把秦長安送出門口的時候,她卻留意到一道目光,停駐在她的身上,她不由地轉過頭去,不難在靠窗的桌邊發現那人。

此人是裴九。

或許是最近又發了橫財,身上的袍子換成了簇新的淺青色長袍,頭髮以一隻素樸的木簪鬆鬆地綰着,渾身透露着他的眼瞳在燈光下透着淡淡的茶褐色,淡色的脣在酒水的滋潤下泛着水光,而他,正朝着秦長安微笑。

這一回,秦長安看清楚他的右耳朵上戴着一隻銀色耳環,在金雁王朝,打耳洞戴耳墜的通常都是女子,她很少看到男子做這般奇特的打扮,至於半個月前在靖王府的第一次見面,她卻想不起來,是否那日他就是這幅裝容。

她並未給裴九任何迴應,眉眼淡淡,轉向風家媳婦,壓低嗓音問道:“那位公子常常來嗎?”酒樓是靖王的產業,在京城知道的人不少,她不認爲裴九隻是歪打正着出來吃頓飯就遇到了她這麼巧。

“王妃,您說裴九爺啊,是熟客了,他常常來吃飯,因爲方便嘛。”

“方便?”她心生狐疑。

“他就住在滄浪樓,對面街上走過來這才幾步啊,所以一日至少兩頓飯是在這裡解決的,也有半個月了吧,我都能記得他常常點的那幾道菜了呵呵。”風家媳婦爽朗地笑道。

滄浪樓,同樣是靖王府名下的客棧,一家酒樓,一家客棧,一家管吃,一家管住。兩家的地段都很好,就在斜對面,走上幾百步,睡醒就能有飯吃,亦或是在酒樓哪怕喝的酩酊大醉,走到客棧倒頭就睡也花不了多少時間,因此兩家的生意都很好。

這個裴九住在靖王府的客棧,吃在靖王府的酒樓,當真是銀子太多,開始享受,還是……別有用心?畢竟,她每個月至少巡查一兩次靖王府名下的店鋪,這是世人皆知的,不算什麼隱秘的消息。

“你也認識他嗎?”秦長安拉過風家媳婦,收回了視線,靜靜地問。

“來酒樓的人呀,三教九流都有,裴九爺是這兩年纔來京城的外鄉人,不過啊,他那一套玄學實在厲害,有不少人因爲他的指點而免去了血光之災呢。”風家媳婦說的神秘兮兮,略頓了下,又在秦長安耳畔交代一句。“他有個別名,叫做小諸葛,沒什麼架子,挺好相處的,不過就是託他辦事挺貴的……據說他還有天眼。”

見秦長安一副不太苟同的模樣,風家媳婦嘿嘿一笑。“王妃許是不信的,不過我們普通百姓,對於有的東西,向來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

“我倒是不認爲他有這般的神通。”她語氣風涼,裴九看起來終日無所事事,誰知道是不是隻是有一張厲害的嘴而已,實際上就是個神棍罷了,卻能混的如此風生水起,還自詡“小諸葛”,他問過諸葛先生願不願意了麼?!

就在秦長安跟風家媳婦聊天的時候,裴九端着酒杯,卻遲遲不曾喝下一口,一直盯着秦長安看,完全不避諱,目光直接又理所當然,但秦長安卻是漠視,對他視而不見。

秦長安連走過去打個招呼都不願,巡查完了酒樓,就直接回了靖王府,此事也就很快被她拋之腦後。

沒過兩日,正是風離把賬本送到靖王府,讓秦長安查賬的日子,她纔看了一本,門外就傳出敲門聲,是慎行的聲音。

“王妃,屬下有事要說。”

她有點驚訝,畢竟謹言慎行跟她認識多年,但他們是龍厲的左右手,並不直接伺候她這個女主人,加上這幾日龍厲總是去宮裡處理國事,忙碌許多,夫妻倆也就晚上才能見面。

至於這對兄弟,更是神龍見首不見尾,有陣子沒見了。

難道是龍厲託他過來傳話?

龍厲的忙碌,她難辭其咎,或許因爲她的心結,她認爲若是趁皇帝被下蠱神志不清的情況下奪取了皇權,勝之不武,龍厲完全有能耐在皇帝清醒下一較高下,不必乘人之危。因此,這些天他完全成了攝政王,原本是皇帝的事務,全都擔負在他的身上,她自然是心疼的……畢竟沒人比她更清楚龍厲的本性,他本來就懶得花費這些功夫,現在卻必須處理皇帝留下來的一大堆爛攤子,只因這些事,除了他,再無別的人選可以辦妥。

“進來吧。”

“慎行哥,這裡沒外人,坐吧。”秦長安看了慎行一眼,慎行黑了,好像瘦了一圈,近日來是多事之秋,想必他也很累。

慎行遲疑了下,最終才放下拘束,坐在靠她最遠的凳子上,雖然翡翠給他倒了茶,他卻不曾伸手端起。

“什麼事?”

“王妃,最近有人常常跟着王爺,就跟盯梢似的,我覺得不太對勁。”

“是探子或者……大內侍衛嗎?”

“不是,若是他們的話,倒還容易處理些,畢竟這些人無非是想監視王爺,以前我不是沒見過。”慎行頓了下,表情頗有些不太自在。“那人你也認識。”

秦長安的腦海之中,瞬間劃過一人的名字,她脫口而出。“裴九?”

慎行張大了嘴,久久不曾合上,他實在驚訝的很,口才不差的他竟然頭一回結結巴巴起來。“王妃你……你也瞧出來了?”

她被問的一頭霧水:“我瞧出來什麼了?”

慎行的反應實在耐人尋味,秦長安又太過熟悉他,知道慎行從她小時候就對她多了點偏袒和照顧,不像謹言那麼一板一眼,凡事只想着自己的主子,其他人是死是活,完全不在他眼裡。

簡而言之,慎行還不曾因爲多年的護衛生活,被剝奪最後一點人情味,因此他有時候有點多嘴,有點油嘴滑舌,有點……不吝關心別人。

他重重嘆了口氣,朝着翡翠揮揮手,翡翠不太情願地走了出去,守在門旁。

“這會兒,總能說了吧。”秦長安雙臂環胸,一副饒有興味的模樣,她還當真被勾起了一點好奇心來了。

“那個裴九……看王爺的眼神很不單純。”

“不單純?”

“哎,就這麼明說吧,我也是男人,我看得出來他有點那個王爺。”慎行難得拘束地摩挲了下雙手。

“那個是哪個?”秦長安恨不能踢慎行一腳,忍俊不禁:“你到底想說什麼?”

慎行深吸一口氣,豁出去了,重重一拍桌子。“就是喜歡王爺!”

嘴角的笑容變得僵硬,她一時還有點反應不過來,眨了眨下清亮的美目,眼神難掩驚詫錯愕。

“你說裴九愛慕王爺?”

“是,他那副神態,分明跟小女人偷看喜歡的男人一樣,我特意來告訴你,就是不想有人對爺不懷好意,那個……”他頓了頓,壓低嗓音說道。“陸丫頭,這世上有斷袖之癖的男人不少,不過,敢喜歡爺的男人,嗯,狗膽很大,你要小心。”

她哭笑不得,她要小心什麼?小心被男人搶了自家丈夫不成?

“好了,我說完了,你多少防着點。”他摸了摸鼻子,起身離開。

秦長安獨自沉思着,裴九的確似乎有意無意地徘徊在他們的圈子附近,卻又做的並不明顯,正如慎行所言,他只是偷偷地跟隨着龍厲,只是悄悄地出現在靖王府名下的酒樓客棧,只是……

她越想越不對勁,若裴九是一個女子,她一定會靠着這些古怪的行爲,斷定裴九是喜愛龍厲的。

可惜,她不曾親眼所見裴九看着龍厲的那副神態,那種眼神……她更願意相信自己的眼睛,自己的判斷,哪怕她知道慎行不是無中生有之人,但還是造成了她不小的困擾。

對於她跟龍厲之後的道路,她不是從未未雨綢繆過,畢竟天底下跟銀輝這樣的女人比比皆是,不見得銀輝對皇帝有多麼深情,無非是衝着皇帝的權勢身份而來。而龍厲的親王身份,也可招蜂引蝶,再加上龍厲的皮囊的確太過俊美,天理不容,有那麼一兩隻撲火飛蛾,也是情理之中。

無論是之前的林寶琴,還是後來的趙靈娃、康如月……但實際上,這些女人都不曾成爲她真正的情敵過。

可,若是男人愛上龍厲呢?

她揉了揉太陽穴,望向牀畔,自從她給他送了一雙靴子之後,他每天都穿那雙,其他幾雙出自宮廷老師傅的靴子全都被丟在一旁。

看來,她想漠視不理裴九這人,還真的不行。

深夜。

龍厲回來的時候,已經是二更天了,本想回自己的寢院松香院,但走到一半,還是折了回來,去了芙蓉園。

屋內依舊殘留一點燭光,進了門,順手把門關上,上了牀,把秦長安扯入懷裡抱緊。“冷死了,你怎麼比爺還冷?”

他沒聽到秦長安的迴應,更用力地抱緊她,臉磨蹭着她脖頸的細緻肌膚,像她平日在他懷裡一樣,他靠在她耳畔,嗓音帶着低沉。“還沒睡?”

聽着熟悉的嗓音,她胸口一緊,一股暖流涌上心頭,她並未睜開眼,只是輕輕開口。“快睡着了,又被你吵醒了。”

“快十一月了,要讓下人搬個暖爐進來。”他摩挲了下她微涼的手腳,語氣還帶着一貫的倨傲和得意。“沒有爺在身邊,你就是不懂得照顧自己。”

秦長安無聲笑了,不久之前,他們還能常常一起用早飯和晚飯,但隨着他愈發忙碌,清晨他起的比她還早,往往不驚動沉睡的她就離開了,晚上回來的時候,又早已過了用膳的時辰。

若是他當真坐上了皇位,留給她的時間或許更少吧,怪不得曾經跟蔣思荷閒聊的時候,她總覺得蔣思荷很寂寞,是了,一個月才能見皇帝兩次而已,又怎麼能不寂寞?

“處理國事很累吧。”

“累。”龍厲眯着眼看她光潔如玉的側臉,故意無奈嘆氣:“跟那些官員打交道,心累。”

她輕忽一笑,轉過身來,解開他的金冠,替他按揉頭上的穴道,鬆緩連日來的疲憊。“我好不容易纔把你的身體調養好,你要注意勞逸結合,可別讓國事把你的身體掏空了。”

“自然不能,爺只許你把爺的身體掏空……”哪怕再累,還是說得出一口的葷段子。

秦長安錘了他一拳,卻又沒放幾分力道,看他享受地閉着眼,她繼續給他按摩穴道,正想再問問裴九的事,卻已然聽到他稍沉的呼吸聲。

他,居然睡着了。

不管再累,愛潔成癖的他還是沐浴過了才上牀,她半坐起身,他身上淡淡的皁香味撲面而來,那是她親自制作的藥皂,再三吩咐他在沐浴的時候使用,長期以往,對身體有好處。

真聽話啊。

誰能料到那麼狂妄囂張、目空一切的男人,居然把妻子那麼多瑣碎的交代放在心上,而且,從不敷衍了事。

解開他白色裡衣的繫帶,把他的左臂擱在自己的腿上,她很有耐心地找準穴道,力道拿捏的精準,恰到好處地爲他按摩,他的左臂傷的實在太深,至今還留着一道淺紅色痕跡。若是連日疲憊,此處也會隱隱痠痛,即便他可以容忍,她也心疼啊。

或許,這就是爲人妻子的必經之路吧。

把他擱在心裡,不止單純地喜愛,連他累了瘦了病了都無法視而不見,甚至因爲他的執念,她還想過下輩子若當了男人,要如何把那個又驕又傲又脾氣壞的姑娘家娶回家而犯愁……

想到此處,她被自己的浮想聯翩而逗笑了,眉眼摻雜了溫柔的光芒,她給他仔仔細細地把四肢都按摩了一遍,這才下牀洗手,吹滅蠟燭,上牀睡覺。

最終,她還是不打算提及裴九此人,不管裴九的心裡有何等的想法,是單純抑或是不堪的,她都可以爲自己護航,而不是讓龍厲費神。

翌日。

“王妃,來了個好消息,奴婢送過去的水果和糕點,那邊的侍衛總算放行了,不過,奴婢雖然能進了皇家家廟,但最終還是隻見到了琳琅,琳琅收了東西,讓奴婢謝過你。”

“琳琅可說,蔣皇后的情況如何?”

翡翠據實以告:“並未說太多,只說了蔣皇后心情平和,身體也很好,雖然在家廟清修,吃食簡單素淡,不過偶爾還是會有魚肉,並非外人所想的那種待發修行。”

“那就好。”秦長安點了點頭,東西能送進去,已經說明蔣思荷不再封閉自己的內心,而且,外面的侍衛也看得出局勢的變化,不敢做的太絕對,畢竟誰也不想在這個節骨眼上得罪靖王。

093 兩個女人的較量018 教她殘忍011 兩脣相碰022 人形枕頭066 永遠臨不了盆012 馬匹發狂029 只有我能收了你020 美色勾人095 無毒不丈夫045 竟敢私奔034 除了恨,就沒有別的?029 只有我能收了你071 求親對象是他?100 用這種方式退位045 再愛一點,連命都沒了072 兄弟攤牌077 難道是嫁禍100 用這種方式退位063 撞牆自盡016 求神不如求己012 馬匹發狂019 一個擁抱054 葉楓的心上人089 你想被人捉姦在牀?019 任人宰割042 打龍厲的臉027 後院只能有我一個062 看上有夫之婦?039 遭到了報應070 王爺回來了001 煥然新生055 會讓你好好活着的041 你在哪裡,我就在哪裡008 共享一夜031 面具下是怎樣的一張臉?066 永遠臨不了盆047 又是兒子?068 溫如意恢復記憶045 再愛一點,連命都沒了027 後院只能有我一個008 病情惡化062 我的感情很珍貴012 生孩子他會緊張?094 形同陌路029 新的寵物014 明遙病了078 給誰用的春藥034 除了恨,就沒有別的?077 難道是嫁禍062 看上有夫之婦?080 眼睜睜看你上花轎?003 君臨天下030 不是口渴是飢渴043 爹和兒子的互動047 相當勇猛039 陰陽調和078 命不該絕062 用別的方法給本王送行032 一碗蛇湯088 危險的佔有慾014 如果我不再是王爺006 給的承諾074 是不是有被虐的癖好041 算什麼男人?045 火上澆油015 某人臉紅了089 你想被人捉姦在牀?030 不是口渴是飢渴063 撞牆自盡050 領兵親征020 到時候,任君處置065 扮豬吃老虎078 你愛要不要002 中了情蠱059 公主來和親?057 你死了,我就去改嫁!006 你有了?039 遭到了報應075 衝冠一怒爲紅顏081 這就算勾引了?071 求親對象是他?050 誰也不能染指本王的女人096 找什麼後孃?049 她的初吻090 東施效顰041 你在哪裡,我就在哪裡001 洞房花燭夜005 再度邂逅050 誰也不能染指本王的女人075 衝冠一怒爲紅顏046 羞辱懲罰031 你狐狸精啊049 她的初吻065 長安被幽禁045 竟敢私奔075 女兒的童子尿088 喝醉反而不好辦事057 這是報復嗎098 不適合當妻奴084 捨不得你?
093 兩個女人的較量018 教她殘忍011 兩脣相碰022 人形枕頭066 永遠臨不了盆012 馬匹發狂029 只有我能收了你020 美色勾人095 無毒不丈夫045 竟敢私奔034 除了恨,就沒有別的?029 只有我能收了你071 求親對象是他?100 用這種方式退位045 再愛一點,連命都沒了072 兄弟攤牌077 難道是嫁禍100 用這種方式退位063 撞牆自盡016 求神不如求己012 馬匹發狂019 一個擁抱054 葉楓的心上人089 你想被人捉姦在牀?019 任人宰割042 打龍厲的臉027 後院只能有我一個062 看上有夫之婦?039 遭到了報應070 王爺回來了001 煥然新生055 會讓你好好活着的041 你在哪裡,我就在哪裡008 共享一夜031 面具下是怎樣的一張臉?066 永遠臨不了盆047 又是兒子?068 溫如意恢復記憶045 再愛一點,連命都沒了027 後院只能有我一個008 病情惡化062 我的感情很珍貴012 生孩子他會緊張?094 形同陌路029 新的寵物014 明遙病了078 給誰用的春藥034 除了恨,就沒有別的?077 難道是嫁禍062 看上有夫之婦?080 眼睜睜看你上花轎?003 君臨天下030 不是口渴是飢渴043 爹和兒子的互動047 相當勇猛039 陰陽調和078 命不該絕062 用別的方法給本王送行032 一碗蛇湯088 危險的佔有慾014 如果我不再是王爺006 給的承諾074 是不是有被虐的癖好041 算什麼男人?045 火上澆油015 某人臉紅了089 你想被人捉姦在牀?030 不是口渴是飢渴063 撞牆自盡050 領兵親征020 到時候,任君處置065 扮豬吃老虎078 你愛要不要002 中了情蠱059 公主來和親?057 你死了,我就去改嫁!006 你有了?039 遭到了報應075 衝冠一怒爲紅顏081 這就算勾引了?071 求親對象是他?050 誰也不能染指本王的女人096 找什麼後孃?049 她的初吻090 東施效顰041 你在哪裡,我就在哪裡001 洞房花燭夜005 再度邂逅050 誰也不能染指本王的女人075 衝冠一怒爲紅顏046 羞辱懲罰031 你狐狸精啊049 她的初吻065 長安被幽禁045 竟敢私奔075 女兒的童子尿088 喝醉反而不好辦事057 這是報復嗎098 不適合當妻奴084 捨不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