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又推不開,只能任由他將俊美面龐貼在她略微凸起的小腹上,經歷一場激戰,她毫無睡意,就算不想聽,這些話,每一個字,還是鑽入她的耳畔,帶來不小的撼動。
“的確料到今晚會有伏擊,在我去找你的時候,你也察覺了,不是嗎?”他蹭了蹭她的小腹,有種耍無賴的意思。
她眼神一凜,卻又不能否認。“嗯,那邊林子太安靜了,連平日鳥雀蟲鳴聲都聽不到,反常必有妖。”
“你不想回來見我,無妨,山不就我,我去就山。可惜我穿的如此飄逸可口,看上去就山一個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窩囊廢,一旦身邊沒有侍衛,必然逃不過這一劫。他們蠢蠢欲動,說不定他們本不打算這麼早動手,卻因爲我的出現提前實行刺殺計劃……青青,終究還是惱我了嗎?”
這一回,秦長安沉默了,她太清楚他慣用的手段,他示弱,把自己當誘餌,引人上鉤,然後,反擊,搏殺。
可惜,她不愛啊。
她難免會擔心,哪怕他勝券在握,成竹在胸,她還是不愛他的這套方式。
終究,還是對他用情太深了嗎?
所以,她惱他了嗎?
“嘶——”他突然發出一聲抽氣聲,引來她的注目,墨黑頭髮如瀑般鋪在她的身上,那張俊邪面龐滿是忍痛表情。
她看着,一時之間,沒有反應。
他宛若精怪般變化莫測,有一千種樣子,狡猾如狐,陰狠如狼,敏捷如虎。,…。而如今,又是他的哪一面?是真,還是假?
當她回過神來,才發現男人當真額頭冒汗,那不是作假,更不是演戲,急忙坐起身來,扶着他躺回她身旁,斥責一聲。“受了傷還不老實嗎?”
這般訓斥的語氣,多麼熟悉,彷彿一下子時光倒轉,把兩人拉回在北漠郡主府的那段日子。
他只是一個卑微卻又清高的小倌倌明遙,而她是風光無限的長安郡主啊。
“青青還是在意我的。”
龍厲的心緒在經過一陣大動盪後,變成一朵朵小浪花在裡頭翻騰盪漾,有些近乎得意的、驕傲的東西起起伏伏,被攪和的暈眩,感覺卻十分歡快。
“下回,你別再這樣了……”她有些疲憊,卻又難以抗拒他的十八般武藝,這個男人,她真是沒法子啊。
俊臉靠近,那雙眼直直地望向她的眼底深處,好似要把她的話全都擱在心裡,聽得很認真。
秦長安徐徐開口:“既然當了夫妻,我可不忍心再拿鞭子抽你,但你也不要總是挑戰我的耐性,做出這些誘敵深入的混賬事來。”身臨其境尚且感受不到,如今脫險之後,想想剛纔的確是九死一生,心有餘悸。
突然,他側目一瞥,抓住她的手,擱在自己心口。“真要拿鞭子抽我,也不是不行,就怕你心疼。”
“你有毛病嗎?”她終究還是忍不住,笑罵了聲,笑得很淡,看看眼前這個男人,身段放得多低啊,哪裡像是個一國之君?
“嗯,有再多毛病也無所謂,反正娘子會治。”慢騰騰地撫上她的長髮,喜歡她的青絲蕩在五指之間的感覺,然後情不自禁地輕捏她被養的豐潤的雙頰。
她又笑了,不過這回卻忍不住合上眼睛,龍厲見狀,眼神幾不可察地一柔。
不久,耳畔就傳出她均勻的氣息,他卻毫無睡意,就這麼摟緊她,任由思緒猶如脫繮野馬般肆意馳騁。
許是他摟的太緊了些,秦長安低吟一聲,他垂眼看過去,發現她依偎着自己睡去,睡得小嘴微張,鼻息略濃,可見今天騎馬狩獵,晚上還遭遇一場伏擊,把她累慘了。
翌日。
陸青銅一夜未睡,這是他時隔多年重返金雁王朝,通過武舉正大光明得到皇上的器重,成爲禁衛軍統領之後,遇到的第一次刺殺事件。
留下七個活口,他逐一審問,等到外頭天放亮,總算問出一些蛛絲馬跡。
就着冷水洗了一把臉,陸青銅佇立在主子的主帳之外,俊偉的身軀着墨黑色的禁衛軍勁裝,草原上的霧氣籠罩着他,他手握金剛錐,這是昨晚他在草地上拾到的。
昨晚巡查下屬稟告自己,坡上有火光,他及時帶人趕去,隱約見過山坡上那對帝后一同迎敵的畫面,看得他當下雙手出汗,心驚膽戰。
只是,這一看,讓他十分意外。
妹子長安從小就從他這兒學了一些擒拿術和解脫術,但如今她手持金剛錐,擊殺黑衣人的動作一氣呵成,遊刃有餘,招數有些陌生,至少,絕對不是他教她的。他不由地想起了四方城的邊家,邊家軍這個被世人幾乎遺忘的名字,再度出現在世人眼前,而且還被皇上封爲“神勇軍”。承平候府據說還有一位長壽的老太君,帶領邊家女眷,從四方城挑選適合練武的女子,成立了一批娘子軍。
莫不是,從娘子軍哪裡學會了這些招數嗎?
當然,令他最錯愕的,是當今天子,他不知道龍厲是何時起,練了一門偏邪的功夫,能讓他用最快的時間躲避、自保、反擊,當然,這種武功也有弱點,就是禁不起持久戰,至多能撐一盞茶的功夫。
但在性命攸關的時候,能爲自己掙得哪怕是一瞬間的功夫,就能等來援兵,更能顛倒勝負。
站了許久,直到草原上的霧氣徹底消散,陽光普照大地,白銀才朝着陸青銅點頭行禮。“陸統領,您可以進去了。”
他面無表情地回道。“好。”
說完,就大步走了進去,剛要對龍厲下跪行禮,就見到屏風後緩緩走出一人,正是秦長安,陸青銅忍不住審視着自家妹子。
龍厲輕咳了聲,往桌邊一坐。“過來說話。”
“二哥,我沒事。”看出陸青銅的一臉擔憂,秦長安朝着陸青銅淡淡一笑,連受了一掌都不曾告知。
她神色自如地走到桌旁,桌上擺放着白銀剛剛送來的早膳,新鮮的羊奶、夾着牛肉的烙餅還有一碗燕窩粥,能在荒郊野外弄出這樣的早膳,也難爲御廚了。坐在龍厲身旁,她徑自吃着熱騰騰的早飯,昨晚實在累及,睡着之後連夢都沒做,一覺到天亮,整個人神清氣爽,精氣神全都回來了。
陸青銅見秦長安鐵了心要聽,龍厲也有心縱容,不再糾結,直接說道。
“皇上,這些人手臂上都有狼形圖騰,口音和武功招數也不像是金雁王朝人士,我懷疑是西朗國派來的殺手。他們之中有人交代,是一位叫做冷爺的男人主使。全都是死士,無論結果好壞,領頭者都會將他們殺掉,繼而自盡,不留任何痕跡。”
“姓冷的?”龍厲輕哼一聲,薄脣勾着若有若無的不屑笑意。“那就是跟狼王脫不了干係了。”
秦長安豎着細白雙耳,捧着一杯溫熱羊奶,一口一口喝着,腦子飛快運轉着。
金雁王朝爲這塊大陸上最大的國家,當然,周邊還有幾個小國,比如北邊有北漠,西北方有西朗國,東邊爲楚國和魏國,南邊有南陽和小周國。但是,楚國、南陽和小周國這三個幾十年前就被金雁王朝打敗,成了金雁王朝的屬國,不但每年要給金雁王朝一筆豐厚的進貢,皇室還推選出一個男子,送到元國當質子,以示友好。
北漠和魏國實力相當,當政的國君年紀相仿,還看不出太大的野心,眼下最重要的是維繫跟金雁王朝這個鄰國的關係,因此邊界處已經很久沒有戰亂了。
唯獨,這個西朗國,國力並不算強盛,國境之內有一片浩瀚沙漠,京都建在綠洲。據說十年前內政混亂,皇子之間互相殘殺,一年內竟然損失五名皇子,一度成爲衆國駭人聽聞的噩耗。而垂簾聽政的盧太后,實在看不下去,迎回來一個養在外頭的皇子,年僅十二三歲的少年,說是皇上血脈。臣子們滿心懷疑,但盧太后則將反對的聲音壓了下來,更將此人定爲皇位繼承人之一,十年過去了,那位少年果真成了西朗國的國君,被稱爲“朗王”。
但不知爲何,傳聞傳出來,說是此人小時候因爲家中無人看管,被野狼叼在老巢裡,一個月後才被當地獵戶找到,驚訝於他並未被母狼咬死,反而喝着母狼奶水長大。
因此,這捕風捉影的小道消息還是傳了出去,再加上這人長相粗狂,行事兇狠,漸漸的,“狼王”這個稱謂,傳的人盡皆知,深入人心。
說到底,西朗國的國君狼王,也是個傳奇人物。
若那些人果真是西朗國人,又是狼王授命,到底狼王跟龍厲又有什麼新仇舊恨,非要派殺手前來取人性命?
陸青銅分析地頭頭是道:“狼王身邊有個謀士,叫冷衍,而且他們手臂上的狼形圖騰,有些年頭了,並不是新做上的圖案。我認爲八九不離十,跟西朗國有關。”
“先把人留着,暫時別殺。”龍厲揮揮手,眼神轉爲犀利。“下去吧。”
目送着二哥離去,秦長安才轉過臉,問道。“你認識西朗國的國君?”
他挑了挑眉,好整以暇地瞧着面前這張明媚俏臉,她捧着杯子喝羊奶,上脣沾了一圈白色奶沫,襯托着白嫩肌膚,飽滿紅脣,青絲垂泄,看上去實在討喜可人。
一時情動,忍不住也沒想忍,龍厲一手捏住她的下顎,俊臉在她眼前一寸寸放下,他伸出舌尖,一點點舔掉她上脣的白沫,好似野獸獨特的示好法子,替她處理乾淨。
“現在好了。”龍厲的眼底有着一抹細微的寵溺之情,並未深入,放開了她,好似剛纔的動作沒有其他多餘深意,不過是愛潔成癖的他實在忍受不了,而親自抹去一些髒污罷了。
見秦長安還愣着,好似一時回不過神來般,他又笑,笑得春暖花開,再度吻了吻她的脣。“真像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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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嗔怒地推了他一把,沒好氣地說。“你也有,快喝吧。”
明明自己面前也有一杯羊奶,卻非要從她脣上嚐到羊奶滋味,這人的腦子,果然跟常人不同吧。
“爺不愛喝羊奶。”他神態倨傲,把面前的羊奶推開,看上去不像是謊話,他端起茶水,氣定神閒地喝了一口。
這人有什麼毛病啊?秦長安撐大美目,無言以對,不愛喝羊奶,非但沒有避之不及,反而跟她相濡以沫?難道她脣上的羊奶就好喝?
“烏勒這傢伙,野心不小,畢竟是狼餵養大的。”他漫不經心地冷哼一聲。
“你倆曾經交惡過?”她不相信無緣無故的,只是因爲野心勃勃,就會派人到金雁王朝刺殺一國之君,更別提,西朗國雖然疆域遼闊,但條件不如金雁王朝那麼優越富足,作爲西朗的天子,做事不該如此草率衝動。
再者,刺殺的行徑,風險很大,一旦失敗,激怒龍厲,兩國交戰,西朗又能從中撈到什麼好處?金雁王朝全國養着五十萬兵力,真要出兵,勝算極大。
西朗這又是何苦來哉?
“早在四年前,西朗就把邊境鬧得很不安穩,出兵三萬輕騎,當時兩國邊境的守將手下有五萬八千,你猜猜,最終結果如何?”龍厲不動聲色地問,頗有耐心。
循循善誘這東西,對他而言,幾乎不存在,他手下養着一批幕僚和護衛,幕僚動腦子,護衛動手腳,他的命令向來言簡意賅。這些年來的確都是他在做主,犯不着跟人解釋,更無閒情雅緻跟別人細談朝政大事中的底細。
唯獨對秦長安,他想讓她跟他一起走,跟得上他的腳步,他沒有所謂帝王的忌諱,認定後宮女子不得干涉朝政。事實上,她是皇后,國家大事若是一無所知,對外界的情勢變化一知半解,身心全都被困在深宮之中,兩人交談起來毫無默契,那纔可怕。
秦長安思忖了下,此事發生的時候,她正在北漠軍營當軍醫,十分忙碌,消息來的也不靈通,她沒聽說過西朗居然挑釁過金雁王朝。
若是常人,一定認爲西朗此舉是以卵擊石,自取滅亡,一方只有三萬人馬,金雁王朝則有將近六萬人,光看人數就該有壓倒性的勝利,但若這個結果如此淺顯,龍厲就沒有詢問的必要了。
眉心微蹙,她狐疑地瞥了他一眼:“難不成我們輸了?”
“這一場戰打了五個月,西朗屢戰屢勝,甚至一度壓過豔陽關,而金雁王朝的將士則是屢戰屢敗,從五萬八千人打到只剩兩萬人,到最後退到天山腳下。”
秦長安聽的心中一沉,從邊境到天山,這一條路可不短,約莫有三百里,退到這裡,連豔陽關都放棄了,可說是被打的落花流水,十分難看了。
“到最後,朝廷慌了,調兵五萬,又打了三個月,才把西朗將士趕回邊境處。西朗那一批輕騎,到最後還剩下兩萬餘人,而金雁王朝一共死了四萬多人,雖然最終還是保住了西邊的疆土,但在我的眼裡,無非是以多欺少,不單輸了,而且輸的很慘。”
她聽的連連點頭。“難不成那次帶兵之人,就是狼王烏勒?”
龍厲的眼底劃過一抹激賞,他下顎一點,一句帶過。“當年他還未稱帝,不過是個從民間帶回來的皇子而已。這一仗看上去西朗並無開拓疆土,實際上,他們闖過豔陽關的時候,所及之處,到處燒殺搶掠,邊界的數百家店鋪全都被搶奪一空,錢莊損失幾萬兩白銀,牧場的牛羊被奪上萬頭,哪怕最後不得不退回邊境,也算是收穫頗豐。”
“我明白了,其實,烏勒當時羽翼未豐,他想的並不是能夠一舉戰勝金雁王朝,甚至讓金雁王朝割地退讓,那無疑是癡人說夢。他想的,是一戰成名。事實上,他用最少的傷亡,帶回來大批財富和牛羊,哪怕在我們看來,跟強盜無異,對西朗而言,他就是勝了,就是英雄,就是出兵如有神!因此,他才能迅速積累名聲和人心,才能成爲西朗國的天子,對嗎?”
“聰明。”他的眸色深沉幾許:“但,那是四年前的烏勒,四年後的烏勒,想法又會有什麼不同?”
醍醐灌頂,就在那麼一瞬間。
金雁王朝更換了國君,正是根基不穩的時候,西朗認定這是一個趁虛而入的良機,哪怕不能一口氣把金雁王朝吞下,那麼,能吞多少是多少。
烏勒此人,哪怕她至今未曾見面,也知道是個心狠手辣滿腹野心的傢伙,而且,他雖然是一國天子,卻沒有是非觀念,爲了想要得到的東西,不擇手段。
“此番刺殺,不過是個試探,他衝着我來,實際上是要看我跟龍奕的態度有何不同,若此事不了了之,息事寧人,那麼,西朗只會得寸進尺,比起四年前,有過之而無不及。”他輕輕冷笑:“西朗的那支輕騎,有個邪門的名字,叫做陰兵,把他們比作陰間地府而來的將士,強取橫奪是一回事,出兵詭異輕巧卻是事實。”
“陰兵……”在舌尖輾轉重複這兩字,秦長安垂眸沉思,卻錯過了龍厲此刻眼底的一抹森冷。
“陰兵存在於西朗,已有兩百年,神出鬼沒,無往不利,或許這就是爲何明明西朗國力並不強,當初太祖皇帝卻不曾將這塊地方納入金雁王朝的理由之一。”
一支被傳的極爲神勇的輕騎,再加上一個有着狼子野心的狼王,真是一點也不讓人省心啊。
她這般想着,卻聽的龍厲清滑的毫無起伏的嗓音,再度悠悠傳入她的耳畔。“一百多年以來,唯獨有一人,曾經重創陰兵,之後十年,西朗陰兵再無鬧出任何動靜。”
心中微微一震,微掀眼皮,那雙清亮澄澈的眸子對準那張俊臉,紅脣微啓,腦海中宛若被雷霆劈中。
“該不會是你說過,金雁王朝唯一一位女將軍吧?”
龍厲不說話,那雙眼好似古井般幽深似海,牢牢地定在那張俏顏上,直覺地想起山洞頂部的那副不知出處的壁畫,那位鳳凰天女的神韻跟長安當真很是相像,長相相似,此事不奇怪,一個人的神韻氣質卻難以模仿。
秦長安若有所思,並不察覺龍厲臉上的異樣,低聲呢喃,隨口一說。“那名女將軍,叫做諾敏是吧。”
此言一出,他的雙目瞳孔一縮,眉目聚攏了陰沉之氣。
壁畫上的女子,神韻跟秦長安的確相像,但五官略顯模糊,也不知是否因爲年代過分久遠,唯獨他很清楚,那個女人眉心之中,並無一點硃砂痣!
女子身騎鳳凰,衣裳飛舞,凌駕於風沙之上,風沙之下是無數堆積的骷髏頭,手持的兵器看上去跟金剛錐極爲相似——
因此,承平候府見過的人,都誤以爲這個女子是天女,但正如邊聖浩所言,他們看過這世上許多的天女飛仙圖,天女皆爲霓裳飛舞,柔美端莊,並無手持兵器的天女。
壁畫上的女子,卻是面露殺機,一身戾氣,手中有兵器,腳下是代表死亡的骷髏頭,他當初因爲此人跟長安相似,實在太過震驚,一直沒多想。
秦長安無心的一句話,卻把他從一個死衚衕里拉了出來,一語驚醒夢中人!
邊聖浩的話,先入爲主,誤導了他獨自判斷的方向!
與其說是那個女人是什麼勞什子天女,甚至還讓他一度因爲兩個女人氣質相近耿耿於懷,卻沒想通這一點!
山洞壁畫裡的那個女人,根本就不是什麼虛無縹緲的天女,很有可能就是那位王朝幾百年來,唯一的女將軍諾敏!
所謂的鳳凰,是因爲她的胯下坐騎爲一匹棗紅良駒,好像名字就叫鳳凰,因此壁畫上纔會把良駒化爲一隻展翅的鳳凰吧!再看她手中緊握的,不是跟金剛錐相似的兵器,分明就是金剛錐!而金剛錐的主人,不是諾敏女將軍,又是誰呢!
而漫天風沙處,象徵着擁有一片沙漠的西朗國,沙土上的無數骷髏,不就是代表着被諾敏女將軍重創殺戮的陰兵嗎?!
“怎麼了?”秦長安感受到他臉部表情越來越凝重冷肅,那是他鮮少有過的表情,就算剛纔說起西朗狼王,他也是稀疏平常的口吻,彷彿在談論今天的天氣一般漫不經心,她不由心中一沉,按住他的手。
“沒什麼,只是想如何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畢竟,爺什麼都吃,就是不吃虧。”他眼底的陰霾迅速消散,眉眼帶笑,變臉的功夫堪稱一流。
至今,他依舊不想讓山洞裡的那副壁畫見光,畢竟是福是禍,又會帶來多大的影響,一切還很難說。
秦長安雖然還有些懷疑,但忍不住笑出聲,五官變得柔和俏麗。“誰說你什麼都吃?明明刁鑽的很。”
正在這時候,帳外傳出老太醫的聲音。“聖上,皇后娘娘的藥微臣熬好了。”
“端進來。”
老太醫站在一旁等候,還不忘繼續說。“娘娘,這裡面微臣用了川壩子,洪七等十二味藥,肩膀上的傷很快就能化瘀——”
秦長安笑了。“別慌,本宮沒有要考驗你的意思,你用的藥沒錯,藥性溫和,而且不會傷及本宮腹內的孩子。”
老太醫這才大鬆了一口氣,彷彿骨頭都要散架了,不敢多待。在太醫院幹了這麼久,頭一回如此緊張,皇后是個女神醫,真怕自己但凡用錯一味藥,讓娘娘不滿意,那就晚節不保了。
看着那一碗藥,她跟龍厲對視一眼,龍厲很清楚,她是藥人,一般的藥材對她而言,根本沒用,喝了也是浪費。因此,哪怕她小時候得了風寒,也只能在牀上等着自己的身體慢慢療愈,她的肩膀上是受了一掌,卻不能喝藥,但不喝藥,就怕太醫看出一些端倪,因此,才縱容老太醫寫藥方,煎藥,至於吃藥嘛……
心領神會,甚至不用一字半句。
龍厲面無表情,將碗遞到她嘴邊命令。“喝?”
她稍稍坐直身子,把嘴靠近碗邊,一聞到那難聞苦澀的藥味,忍不住往後縮了下。
“難喝也得喝。”龍厲擺出皇帝的威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