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白雪
那女人道:“誰?”
陸如心長出一口氣,道:“我。”
那女人道:“你怎麼幫我?”
陸如心反問道:“如果我在你身邊,你是不是連尋死的機會都沒有?”
那女人好像懂了,道:“是。”
陸如心接道:“南宮無名既然把你交給我,我就不能扔下你。”
那女人冷下臉道:“沒有人可以管得了別人一輩子。”
陸如心苦笑:“我當然也不可以,不過我至少可以讓你打消尋死的念頭。”
那女人慘笑:“若一個人已不想再活下去,這世上沒有人能阻止她。”
陸如心正色道:“你錯了。一個人只要發現生活中還充滿了樂趣,那她就永遠不會尋死,也只有在絕望中看到的希望,才能更好的激勵一個人活下去。不管這一段時間多困難,只要你有決心走下去,就沒什麼可以阻擋你的腳步。所以,只要生命還在,希望就永遠都在。”
那女人愣了一下,道:“可是我連最珍貴的東西都已失去,還有什麼理由再活下去?”
陸如心道:“你又錯了。你失去的是珍貴,可是你又何必用世俗的眼光來看待它,你爲何要用世俗的標準來衡量自己?你失去了這一樣,完全可以尋求另一種更值得你珍惜的東西來代替它。”
那女人陷入了沉思,良久才道:“我能做到嗎?”
陸如心道:“只要你有信心就一定可以。”
那女人又道:“你真的不會嫌棄我?”
陸如心道:“我從來都沒有說過。”
那女人又沉默了很久才擡起頭:“我叫殷茹。”
陸如心懸着的心終於放下,雖然他還無法幫助她完全擺脫陰影,但是他至少有了希望。
殷茹道:“你接下來打算怎麼做?”
陸如心道:“四海爲家,浪跡天涯。”
殷茹猶豫了一下,道:“前些天我從催命幽靈那裡聽到一個消息。”
陸如心知道她不願再提起那些事,但他還是問道:“什麼消息?”
殷茹道:“催命幽靈受命來牽制住你,這期間將會有人去滅了天爭山莊,而且在除夕之前一定要完成。”
陸如心怔住:“催命幽靈是受何人指使?”
殷茹道:“不知道。來人很神秘,催命幽靈對他很恭敬。我只知道催命幽靈稱他爲‘使者’, 而且在他之上還有更厲害的人。”
陸如心還是很冷靜:“明天就是除夕了。”
殷茹道:“不錯,而你如果要趕回去,最快也需要一天半,而且肯定會遇到他們派來阻止你的人。”
陸如心沉默了, 若是這樣,那麼天爭山莊豈不是連一點機會都沒有了?那他趕過去又能改變什麼?
不過話雖如此,陸如心還是以最快的速度買了兩匹馬,又買了一些乾糧,和殷茹一起向天爭山莊飛奔而去。
時間不過是午後,還有一段時間可以趕路。
即使已改變不了什麼,但只要盡力了就能減少心中的遺憾。
這或許只是種自我安慰,但若是每個人都能不時地這麼樣安慰一下自己,那麼人生就不會再這麼痛苦孤獨了。
雪已下的很深,就算是百裡挑一的駿馬也沒辦法放開腳力盡情疾奔。
陸如心雖然着急,面上卻沒有表現出來,若他自己先亂了陣腳,那麼這次行動至少已經失敗了一半。
陸如心本以爲一路上會遇到很多阻攔,可是越靠近天爭山莊反而越平靜,他竟然沒有遇到絲毫阻擋。
對方爲了不讓他回去幫助鐵家,必定會沿途設伏,那樣的話即使他能衝破重重險阻也無法援助天爭山莊了。
可是這一路上卻出奇的平靜!
然而正是這種平靜使得陸如心感到一陣恐懼,那個“使者”既然這麼有恃無恐地放任陸如心前行,那麼一定有十足的把握可以擊殺他;或者說,他們已經完成了任務,全部撤離。
如果“使者”完成了任務,那就是說天爭山莊已經覆滅。
陸如心一路上都沒有說話。
第一天就這麼過去,除了儘快趕路之外,陸如心幾乎什麼都沒有做過。夜幕降臨,遠處終於露出一點燈火。
陸如心看了殷茹一眼,繼續催馬前行。
燈火已近,是一家客棧,不大的招牌上寫着“同來客棧”。
雖然胃口不好,但陸如心還是點了幾個菜,要了一壺酒。
小二把酒菜端了上來,他走路很小心,發出的聲音也很小,同時雙眼不時地在陸如心和殷茹身上打量着。
他看到陸如心臉上還是帶着淡淡的,甚至讓人捉摸不透的笑;而殷茹雖然臉上也有笑容,可是更有一抹無論怎麼也掩飾不了的痛苦。
店小二已退了下去;殷茹已拿起杯子,就在她夾起第一口菜時,陸如心道:“等一下。”
殷茹只有放下筷,道:“怎麼了?”
陸如心笑道:“這麼好的酒菜若是不與人分享,味道一定會遜色很多。子曰‘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現在能遇到這種朋友,我當然很高興。”
殷茹眨眼道:“哪種朋友?”
陸如心道:“很好的朋友。”
殷茹奇怪道:“朋友也分很多種嗎?”
陸如心道:“朋友只有一種。”
殷茹道:“那你爲什麼說是‘很好的那種’朋友?”
陸如心道:“因爲這種朋友很不一般,若是我要好好的,那麼他就不會好。”
殷茹道:“那就是說如果他要好好的,你就不會好?”
陸如心笑道:“不錯,所以這種朋友實在是太好了,簡直可以算得上最好的那種。”
除了陸如心和殷茹之外,客棧之中就只有一個黑衣人,他一直在聽陸如心和殷茹說話,此時纔開口道:“好,既然是朋友,敬你一杯。”
未見他有什麼動作,他手中的杯子已向陸如心飛去。杯子飛得很快,但是卻很平穩, 比一張強弓射出的箭還穩。
黑衣人蒼白的臉上閃過一絲紅暈。
陸如心伸手輕輕用手掌一託,那攜着雷霆之勢的杯子就落在他掌中,就像一根木樁打入地下那麼穩妥,杯中連波紋都沒有起伏。
陸如心笑道:“好,果然是好朋友,我回敬你。”
殷茹彷彿看到陸如心的手動了一下,卻又好像沒有動;可是他手中的酒杯卻已平平地向黑衣人飄過去。
黑衣人眼中露出一絲驚訝,伸出右掌向前一抓,可是他用的卻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神龍八式”中最具有殺傷力的一招“翔龍縛珠”。酒杯被他抓在手中,發出一聲脆響,碎成了數十塊。
他蒼白的臉上覆滿紅暈,讚道:“快劍追魂果然名不虛傳。”
陸如心淡淡道:“我並不認識你。”
黑衣人道:“你不用知道我是誰,你只要記住我不會讓你走到天爭山莊就夠了。”
陸如心問道:“若我一定要去呢?”
黑衣人道:“你沒有選擇。”
陸如心正色道:“你錯了,我做選擇一向不用別人幫忙,更沒有人可以替我決定。”
黑衣人冷笑,笑聲中他已離地而起,又是一招翔龍縛珠向陸如心抓去。神龍八式本就威力驚人,黑衣人彷彿化作一條黑色的怒龍,那手掌似乎變成了一隻佈滿真氣的龍爪,以毀滅的力量攻向陸如心。
殷茹只覺得周圍的空氣似乎要凝固起來一樣,可是陸如心還是沒有動。
直到黑衣人散發出的真氣激起了陸如心的衣角,他才突然間飄了出去,就像一片雪花在風中飄動一樣。
一擊不中,黑衣人立刻變招,在招式還未完全發揮出威力時腳一點地,像一支黑色的箭一樣射向陸如心,仍然是那一招,可是此時威力完全爆發出來,殷茹已經被逼得從椅子上站起來連連向後退去。
可是陸如心還飄在空中,雖然身形被強大的真氣催動,順着真氣流動的方向移動,但卻絲毫不受損傷,就好像一片落葉漂在水面上,水流可以把它帶到任何地方,卻不會對它造成傷害。
翔龍縛珠招式用盡,正是黑衣人舊力用盡,重新凝聚力量之時,陸如心突然如一片落葉變成一塊巨石,重重落到地上,一拳打向黑衣人。
黑衣人此時正是力量最虛弱的時候,自然不敢和陸如心硬拼,只有把凝聚起來的真氣聚集在手掌上,一掌迎了上去。
拳掌相交,黑衣人頓時就向後飛出去,撞碎了一張桌子才站住。
陸如心落身出拳的速度快的驚人,若不是交手經驗極爲豐富的老手,絕對無法有效地防住這致命的一擊。
黑衣人擦了擦嘴角的血跡,道:“這是什麼功夫?”
陸如心道:“飛雪九變。”
黑衣人還想說話,但是店小二一走了過來,他立刻就閉上了嘴,把話咽回了肚子裡。店小二笑道:“本以爲讓我來對付你有些小題大做了,沒想到你的實力卻出乎我的意料,也不枉我下山一趟。”
陸如心道:“是‘使者’派你來的?”
店小二笑道:“以我的實力還不入使者大人的法眼。”
陸如心道:“那麼不知道那位使者現在在哪裡?”
店小二道:“等你打敗我再說吧,以你現在的實力,能在使者手下走上三招就已經算你運氣好了。”
陸如心笑道:“如果他真有你說的那麼厲害,你認爲我還有機會能站在這裡?”
店小二冷聲道:“一個人如果過分自信,那就是自傲,他的末日也就不遠了。你現在還能站在這裡說話的唯一理由,就是你還不值得大人出手。”
陸如心還是笑道:“那你認爲你來了,這件事的結局就會有所改變嗎?”
店小二道:“只要我在這裡,你就連選擇的機會都不會有。”
陸如心很開心地道:“如果你真的那麼自信,爲什麼還要讓你的屬下先出手,而自己卻甘願做一個小二,你爲的不就是讓他試試我的實力嗎?”
店小二的目光忽然變得陰沉:“若你認爲你的幾句話就可以改變你的命運,那就大錯特錯了。”
他手一抖,從腰間抽出一柄軟劍,沉聲道:“賜教了。”
陸如心沒有說話就舉起了手中的劍。
店小二看着他手中鮮紅的劍鞘,眼中發出了灼熱的光,他手中的劍在抖動,不是興奮,也不是恐懼,而是像水波一樣顫動着。他用一種有點發顫的聲音說道:“二十五年前我就想會會這把劍了。”
突然他動了,手中的劍變成了一片耀眼的水光。
就在他動的時候陸如心拔劍,刺出,他的動作就好像行雲流水般自然,可是卻快如奔雷閃電。
店小二臉上瞬間蒼白,可是他的劍卻沒有慢下來,他的劍已經從溫柔的水光變成了一條冰蛇,一條身上帶着九天寒冰的冰蛇。
陸如心的身子一瞬間變得扭曲,變得不真實,手中的劍散發着流星般的光芒,攜帶着閃電的速度直奔店小二而去 。
時空彷彿因之而定格!
一連串連貫得似乎沒有間隔的碰撞聲匯聚成一聲響起,光芒收縮,陸如心和店小二已變換了方位,互相背對着。
店小二口中喃喃發聲,充滿了疑惑和恐懼:“不可能,不可能!這根本不可能,這是怎麼回事?”
陸如心緩緩轉過身問道:“爲何不可能?”
店小二睜大眼睛,眼中已是一片死灰色:“你的力量,你的速度。”說完這不完整的話,他頭上忽然出現一條血絲,瞬間擴大,鮮血流了一臉。
陸如心笑道:“若是論力量和速度,你認爲天下間還有什麼能比得上流星和閃電?”
店小二長長吐出口氣,轉過身對着陸如心一躬身:“我敗了。”說完頭也不回的走出客棧,隱沒在黑暗中。黑衣人已經呆住,直到店小二的身影消失,他纔回過神追了出去。
殷茹看着陸如心的眼中充滿了複雜的神色,她才發現自己掌心裡已全是汗,就連身子都有些發冷。
良久她才問道:“你,你爲什麼不殺了他們?”
陸如心笑道:“他們並沒有對我造成什麼威脅,我又何必?”
殷茹突然吼道:“可是他們是惡人,他們和幽靈羣鬼是一夥的,你難道不知道嗎?”
她已經叫出了全部的力量,臉也因氣憤而變得通紅。她已經忍受了太多的煎熬,她的心中已經充滿了仇恨。仇人相見,豈止是眼紅而已?
陸如心淡淡道:“就算是惡人也應該有改過的機會。” шωш●тт kΛn●c ○
殷茹的身子已經在顫抖,她大叫道:“你錯了,從一開始你就錯了!你給了他們機會,可是我呢,誰給過我機會?你以爲你的幾句話就能還給我一切嗎?不可能,永遠不可能的。”
她蹲下身子,抱住雙膝,不斷地啜泣着。
陸如心心中一痛,呆在原地。
殷茹一直在哭,陸如心也就一直站在旁邊,看到她漸漸平靜下來,陸如心才小聲道:“對不起。”
殷茹站起身,道:“我去休息了,明天還要趕路。”
看着殷茹走進房間,陸如心才慢慢走回去。
一夜匆匆而過。
天矇矇亮,一男一女走出客棧,跨上馬絕塵而去。
不過午後光景,兩條人影出現在天爭山莊大門前。
陸如心震驚了,只不過幾天時間,原本宏偉的天爭山莊已是一片焦土,到處是焦黑的木頭,方圓三裡之內連一個人影都沒有。
大門還在,可是門內的一切都已經毀了,唯一完好的只有第一重院落中那口水井和旁邊那棵百年的槐樹。
天地間一片陰沉,半天裡的烏雲濃得要掉下來一樣。
陸如心在廢墟中尋找了一遍,竟然連一具屍體都沒有發現,那經常掛在臉上的笑容也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凝重。
殷茹道:“你能不能看出這場大火是什麼時候燒的?”
陸如心想了一下,道:“至少是一天以前。”
殷茹道:“那就是說,即使我們昨天晚上可以趕到這裡也已晚了。”
陸如心道:“不錯。”
殷茹道:“你難道沒有發現什麼不合理之處嗎?”
陸如心一怔:“你是說?”
殷茹道:“既然我們以最快的速度趕過來都沒有用,他們爲何還要在路上攔截你呢?”
陸如心道:“爲什麼?”
殷茹道:“他們一定算準了,你一旦聽到天爭山莊有難就會不遺餘力地趕回來,而他們要封鎖這個消息也不容易,所以只要天爭山莊還沒有被滅掉,他們一定不會讓你來壞事。”
陸如心點點頭:“不錯。”
殷茹道:“只要天爭山莊還在,你來的路上就不可能順利,而你肯定也能想到這一點,所以你一定會全力趕來。”
陸如心點頭。
殷茹道:“但是天爭山莊已經沒有了,而你卻仍然遭到阻擋,那就只有一種可能。”
陸如心恍然大悟:“他們要讓我以爲他們還沒有拿下天爭山莊,因爲如果天爭山莊已經毀了,他們就沒有必要再阻止我了。”
殷茹眼中露出讚賞之色:“不錯。”
陸如心道:“所以他們的目的不是阻止我,而是引我來天爭山莊,他們怕的是我不會來。”
殷茹笑道:“一點都不錯。”
陸如心的眉頭又皺起:“可是他們讓我來的目的又是什麼呢?”
殷茹道:“這我就不知道了,還得靠你自己去找出來。”
陸如心突然道:“你是說,讓我找出來?”
殷茹被嚇了一跳:“對啊,怎麼了?”
陸如心道:“剛纔我發現廢墟之中有翻找的痕跡,你又提到‘找’字,所以我猜他們可能是爲了鐵家某一樣東西,而他們自己沒有找到,後來就想到借我的手幫他們找出來。”
殷茹道:“你肯定?”
陸如心道:“肯定。因爲他們要找的或許就是幽靈羣鬼想要的東西。”
殷茹好奇道:“什麼東西?”
陸如心道:“鐵家的五顆夜明珠,冰玉,還有鐵恨的兒子。”
殷茹道:“他們要這些東西做什麼?”
陸如心道:“不知道。”
殷茹道:“那你打算怎麼辦?”
陸如心道:“雖然我不知道這些東西有什麼用,但我還是想把它們找出來。”
殷茹道:“可是你明知道他們是在利用你。”
陸如心道:“不管他們的目的是什麼,只有找出夜明珠和冰玉纔會有答案。所以我也只有利用他們來幫我解開這個謎團。”
殷茹道:“你有幾成把握可以戰勝他們?”
陸如心的笑容又回到臉上:“不知道。”
殷茹又道:“那你要怎麼找?天爭山莊那麼大,每一處地方都有可能,你難道要每一處都找過來?”
陸如心笑道:“當然不是,我相信以‘使者’的手段,就算是掘地三尺也做到了,所以他就幫我把範圍縮小了很多。那些最有可能的地方一定是他們搜查最仔細的,所以那些地方我根本不用再去了。”
殷茹也笑道:“那麼剩下的地方當然也就不多了。”
陸如心道:“他們肯定想不到,我要做的事比他們想象的容易多了。”
殷茹道:“難道你已經知道東西藏在哪裡了?”
陸如心笑道:“雖然還不確定,但是基本上不會錯了。”他眼睛一轉,指着那道大門,“比如說那裡。以天爭山莊的財力,建一座此種規模的門第並不奇怪,但是你看。”
他從懷中掏出魚腸劍,走過去在銅漆的大門上一刮,頓時一層淡淡的金黃色光芒泛出來。
那扇宏偉的大門,竟然是十足的黃金鑄成的!
殷茹張大了嘴,臉上的表情比剛見到一個脫光了衣服的男人更吃驚。
然而她的驚訝還沒結束,廢墟中和大門外同時各出現兩個銀衣人,把陸如心圍在中間。
陸如心看都沒有看那四人一眼,道:“就憑你們四個還無法阻止我。以‘使者’的才智絕不會犯這種錯誤,爲何不把其人也一起叫出來?”
沒有人說話,彷彿陸如心根本沒有問過一樣。
陸如心又道:“要不要我們做一筆交易?”
一個銀衣人開口道:“什麼交易?”
陸如心道:“我幫你們找到東西,你們讓‘使者’來見我,或者帶我去見他。”
銀衣人冷笑:“你根本沒有和我談交易的本錢,要想見使者,就憑你還不配。”
陸如心沒有生氣,還是笑着說道:“沒有我的幫助,你以爲你們能找到夜明珠和冰玉?”
銀衣人道:“哼!”
陸如心道:“若你真的以爲夜明珠和冰玉就藏在大門之中,那你就錯了,而且是大錯特錯,錯的離譜。”
銀衣人道:“哦?”
陸如心的眼光突然變得如鋒芒一般,他盯住銀衣人,道:“如果夜明珠真的在大門之中,我怎麼會那麼輕易地說出來?”
銀衣人眼中閃過一絲恐慌:“那這扇門?”
陸如心道:“門上只是我塗上去的一層金粉而已,我若不用點計謀,你們幾個笨蛋又怎麼會主動現身?”
銀衣人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卻說不出話來。
陸如心笑道:“若我是‘使者’,手下絕不會養你們這樣的廢物。”
銀衣人怒氣上涌,正要發怒,另一人已開口道:“栽在快劍追魂手下,我兄弟心服口服,走。”說完毅然轉身離去。
看着四個銀衣人離去,殷茹才長長出了口氣:“他們爲什麼不動手?”
陸如心道:“在我找到夜明珠和冰玉以前,他們誰都沒膽子動手,因爲‘使者’的目的還沒達到;況且如果真的動手,他們也沒有把握能擊敗我。若是毀了‘使者’的計劃,我相信他們的下場一定會很慘。”
殷茹道:“你好像把每一件事都看的很透徹?”
陸如心道:“那或許只因爲我把每件事都想得更深入而已。”
殷茹道:“你明知道他們在利用你,你還要繼續?”
陸如心道:“當然,我若找不到夜明珠,那些人就不會出現,而我心裡的兩個謎也就無法解開了。”
殷茹道:“什麼謎?”
陸如心道:“第一,夜明珠和冰玉的用途;第二,鐵家人的下落。”
殷茹這才發現,剛纔她一直覺得這裡少了些什麼,卻一直沒發現,原來這裡連一具屍體都沒有。那也就是說,鐵家的人有可能還活着,只不過被劫走了而已。
殷茹道:“你認爲那兩樣東西最有可能放在哪裡?”
陸如心立即道:“井下面。”
殷茹一愣道:“爲什麼?”
陸如心道:“首先,天爭山莊每一個角落都被徹底地搜查過,被遺漏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其次,我曾經觀察過這口井,發現水面離井口很高,而且井壁上較乾燥,似乎是人爲處理過的。”
殷茹道:“應該還有第三點,否則你不會如此肯定。”
陸如心又笑笑:“還有就是這棵樹。”
殷茹看了看旁邊的樹,道:“你是說最終的秘密就在這棵樹身上?”
陸如心道:“不錯,這棵樹方圓三尺之內根本沒有人踐踏過的痕跡,連石板都還保持着最初的樣子,絲毫沒有改變,這種情況若是在偏僻的地方當然不足爲奇,可是這裡不同。”
這口水井是天爭山莊中惟一的飲用水源,所以井口旁邊每天的人必然不少,而槐樹周圍卻無人靠近,最大的可能當然就是這裡有秘密,所以鐵長空下令不準人靠近。
而夜明珠和冰玉要麼就在樹身之中,要麼就在樹下的一個地下密室裡,而槐樹身上的真正秘密,應該就是它的某一個部分是進入地下密室的機關樞紐所在。
用這種方法來掩飾並不少見,但是敢這麼做的人,非但膽子要大,而且心還要細,要佈置一個成功的機關,這兩點缺一不可。
殷茹道:“你還不開始?”
陸如心笑道:“不着急,如果真如我所說,那麼遲一點也沒什麼關係;若我猜錯了,着急也沒用。還是先休息一下吧,明天再說。”
說着他竟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大門。
天色將晚,天地間顯得更加陰暗,遠處的山峰籠罩在愁雲慘霧之中,連棱角都不可見。
雪還在下,不斷地覆蓋着地上的足跡。
殷茹追上陸如心道:“你不怕他們搶先一步找到夜明珠”
陸如心道:“不怕,因爲我已算準了他們找不到機關。”
殷茹道:“難道機關不在樹上,你說的一切都是假的?”
陸如心道:“我說的都是真的,但是就算‘使者’親自出馬也未必能破解機關。”
殷茹道:“爲什麼?”
陸如心道:“因爲能破解那道機關的人天下間只有我一個。”他嘆了口氣,“我要讓他們知道,就算我告訴了他們,沒有我,他們也不可能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