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玄機
這一點細微的變化狼王又怎麼會看不出來?所以在陸如心感到真氣不順的瞬間他的右掌已經探出,一把抓住了陸如心的左肩。
頓時,陸如心左肩被鮮血浸透。
然而此時陸如心的變化已經完成,真氣一順,他手中的招式也自然跟上,一劍刺入狼王左腹第四根和第五根肋骨之間。
兩人誰都沒有放手,彷彿這一場生死之戰已進入終結。
兩雙血紅的眼睛盯着彼此,竟然都充滿了恨意,彷彿那眼中的恨隨時可以毀滅眼前的一切。
他們就是兩頭失去理智的雄獅,眼中除了殺戮和死亡,其他的一切都已不復存在。
狼王慘笑着,抓住陸如心肩頭的手在握緊,彷彿用盡了全部的力氣,要讓手中的血肉化爲灰燼。
陸如心的左手軟軟地垂下,然而握劍的右手卻在用力,把劍鋒一分一分地送入狼王身體之中。
兩人的身子因爲刺骨的劇痛而抽搐着,然而這兩人卻都是咬緊了牙關,沒有發出一絲聲音。儘管頭暈目眩,臉色蒼白,儘管牙齒在打顫!
四目相對,這兩個沒有仇怨卻又不得不生死相搏的對手,竟是隱約中從對方眼裡看到了一抹無奈。
然而無奈又如何?除了決出生死,還有什麼辦法能解開他們之中那種死結?
隱隱約約地,陸如心似乎聽到了狼王身後的通道中傳來打鬥和金鐵交鳴之聲。
陸如心的眼中又充滿了希望,因爲他的朋友還在裡面。狼王的臉上卻剎那間變作死灰,他想不到那些人居然還能從危機四伏的通道中走出來。
他從不自負,但他對自己設下的機關還是有着絕對的信心。
可是聽到那裡面的聲音之後,他的信心已被摧毀。
金鐵撞擊的聲音在靠近。
驀然間幾縷凌厲的風聲響起,狼王的身子一震,手上的力道開始慢慢變小。
狼王的喘息已經漸漸微弱:“我發動攻擊之前你問的那句話只是爲了讓我低估你,而不是因爲你關心你的朋友,對嗎?”
陸如心眼角抽搐了一下:“不管是不是我真的那麼想,如果沒有那句話,或許現在倒下的不是你,而是我。”
狼王的嘴角升起一抹笑,充滿了諷刺與蔑視:“陸如心,好,好一個陸如心,我敗在你手中還不算冤。”
陸如心的心彷彿刺痛了一下,握劍的手也不自覺地放鬆,狼王的笑又變得那麼開心,彷彿他纔是最後的勝者。
他喘息着,慢慢對陸如心道:“如果沒有‘飛雪九變’,那麼現在倒下的絕對是你。”
陸如心苦笑一下,不置可否。
他知道,這種時候沒有如果,只有現實,而現實就是狼王的身子已經在搖晃,抓住陸如心肩頭的手已放開。
儘管心中充滿了不甘、不願,甚至是憤怒,狼王還是緩緩地倒在了地上。
就在他倒下時,畢皓也滿身鮮血地出現在石室中。
陸如心鬆開手,長劍還留在狼王身上。
陸如心身子一搖差點摔倒,但他還是掙扎着站住,向狼王道:“你還沒有給我想要的答案。”
狼王沒有說話,他看着陸如心露出一抹詭異的笑容,那笑容之中,充滿了諷刺,不甘,然而還有一絲敬佩。
良久,他的目光緊盯着陸如心身後的石壁,再也沒有了任何變化,詭異的笑也還停留在臉上,似乎凝固了一般,說不出的可怕。
他眼中的光芒終於消失。
陸如心回頭看了看身後的石壁,看到的唯有那四個字。
巍巍崑崙!
陸如心長嘆一聲道:“沒想到不可一世的狼王,最後竟然死在自己手下,他只怕從來都想不到這種結果吧。”
畢皓一愣:“難道不是你殺了他?”
陸如心道:“我只是傷了他,而最後給了他致命一擊的卻是他自己。”
畢皓道:“爲什麼?”
陸如心道:“若我再和他僵持下去,誰生誰死還說不定。而他在通道中佈下的機關暗器,本是用來對付你,卻被你的反擊打得改變方向,射進了他自己的身體。”
畢皓低頭看了一看地上的狼王,眼中也不知是很是悲。
陸如心沉默良久,道:“只是,我並沒有從狼王口中得到確切的消息。不過,從狼王的口氣和行動來開,在崑崙山一定還有一支不小的勢力。所以接下來我們還是要去一趟崑崙山。”
畢皓口中苦笑一下,不置可否。
陸如心緩緩將長劍從狼王的身體中拔出,嘆道:“走吧,殷姑娘生死未卜,我們沒時間了。”
畢皓道:“那麼狼王和這裡的東西怎麼樣?”
陸如心想了一下,道:“這裡是狼王的家,就讓他留在這裡吧。”他擡頭看了石室中那筆巨大的財富,“至於這些東西,我們用不上,而且,它既然和崑崙山的勢力有關,以我們的實力,還沒有辦法動它。”
他的身子一陣搖晃,但他還是用長劍撐住身體,咬着牙向中間的“離”門走去。
畢皓也彷彿此時才察覺到身上的傷口,口中也不禁倒吸涼氣,然後跟在陸如心背後走去。
這兩個人的身上都還在流血,他們的身體都還因爲劇痛而顫抖着。但是他們沒法停下來,因爲他們的朋友還處在未知的危險之中。
而且,有些事,一旦開始就無法停止,直到它的終結。
沒有往前走多遠他們就驚奇地發現,前面根本沒有路了,那也就是說,殷茹跟他們走的完全不是一個方向,或者她被困在裡面出不來了。
兩人臉色劇變,立刻轉身往回走。
跨出通道進入石室的那一刻,饒是陸如心和畢皓波瀾不驚的心也呆住了。
石室中除了“巍巍崑崙”那四個大字外,什麼都沒有了。
那滿室的財寶,遍地的黃金,那擺滿了名酒的楠木架子,以及狼王的屍體,甚至地上的鮮血,都在這短短的時間裡消失不見了。
偌大的石室變得空空蕩蕩的,毫無生氣。
陸如心念頭一轉,沉聲道:“小心點,雪山裡不止狼王一個人。”
畢皓微一點頭,擡眼四處打量起來。
良久,畢皓道:“如果這裡還有其他人的話,那他一定知道離門是死條路,他也完全可以趁我們在裡面的時候把通道封起來,那我們豈不是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爲何他要手下留情?”
陸如心道:“你是說這裡沒有其他人?”
畢皓沉吟道:“對,如果有人的話,這些人必然也是狼王的人,如今我們和他們已然是不死不休之局,他們沒有理由就這麼放我們出來。”
陸如心道:“但是若是沒有人的話,這裡發生的事又怎麼解釋?”
畢皓搖頭不語。
陸如心道:“先不說這個了,還是先出去找到殷姑娘再說。”
雖然不甘心,但是畢皓還是點頭,然後向死門中走去。
兩人在死門中走出了很遠,然而這條通道卻似乎沒有盡頭一般,一直往前面延伸。
兩人臉色漸漸蒼白,臉色越來越凝重。
通道中沒有任何怪異之處,然而正是這種氣氛又使得通道變得詭異無比。
又不知走了多久,兩人的神經都似乎要凝固。
陸如心突然停下,道:“前面有機關。”他似乎想了很久才道:“這不是我進來時走的路。”
畢皓愕然。
陸如心道:“我進來時沒有遇到任何機關,所以我敢肯定,我們已經偏離了原來的方向。”
說完,他從腳下撿起唯一的一粒石子扔出,在石子落地的瞬間,通道的上下左右方都飛射出無數的箭矢,那種密集程度,天下間絕對沒有人能避開。所以,死門已經成爲一條不折不扣的死路。
畢皓擡手撩了撩額上的冷汗,道:“可是這一路走來都只有這一條路,並沒有出現其他通道。”
陸如心點頭道:“這也是我覺得奇怪的地方,先退回去再說吧。”
畢皓依言轉身,忐忑不安的走回了石室之中。
石室依舊沒有什麼變化。
陸如心又仔細打量了一遍石室,除了消失的那些東西,石室與之前並沒有什麼不同。
在石室中坐了約莫半個時辰,二人依然毫無頭緒。
陸如心道:“畢兄,‘生’門中的機關是不是已悉數被你引發?”
畢皓略一思索,道:“是的。”
陸如心道:“那我們現在就從那裡出去。”
兩人站起身又向生門走去。
“生”門中掉落的暗器也已消失,彷彿這裡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每一點細節,無不透漏着詭異的氣息。
走了不久,畢皓沉聲道:“通道好像變長了。”看到陸如心詫異的目光,畢皓解釋道:“我進來的時候雖然花費的時間更多,卻沒有走了這麼多路。而且,當時雖然有些暗器隱藏極深,但我依稀可以看出一些。可是現在,這裡根本沒有隱藏的暗器。”
陸如心也覺得奇怪,因爲他也沒有發現有暗器的痕跡。他略一想,道:“既然沒有暗器,那就繼續向前走。”
畢皓一咬牙,又擡腳向前走去。
又走了許久,陸如心已感覺到前面已經變得開闊起來。
可是這時走在前面的畢皓卻突然停下了腳步。
陸如心道:“怎麼了?”
畢皓的聲音在顫抖,其中甚至帶着恐懼:“我們又走回來了。”
陸如心擠上前,立刻就呆住了。
他面前赫然就是他們剛剛離開的石室。
巍巍崑崙!
兩人就那麼呆呆地看着眼前的石室,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半晌,二人相視苦笑,還是擡腳走了進去。
時間不知不覺地過去,然而石室中的兩人卻是徹底地陷入了一個僵局。
陸如心嘆氣道:“我進來時狼王曾跟我說過,生就是死,死也就是生。如果把這看成一種暗示的話,他是否要我們走‘死’門呢?”
畢皓沉思良久:“他知道殷姑娘一定到不了這裡,而我們一旦有機會就必將從‘離’門出去找她,所以我們陷入這種局面也是他意料之中的事。而且從他跟你不死不休的決鬥來看,他似乎沒有必要幫你。”
陸如心道:“不然,從他所說的話來看,生門確實已經變成了死門,只是現在的生門只能保證我們暫時的生存而已。所以,要想從這裡出去,我覺得最好還是從生門下手。”
畢皓道:“那如果每一次都走回到這裡呢?”
陸如心搖頭:“我不知道。”
沉吟許久,畢皓道:“不知陸兄可曾發現通道中的問題?”
陸如心一愣:“什麼問題?”
畢皓伸手指向死門:“我隱約覺得,進來的時候通道右邊的火把好像比左邊的更熱。”
陸如心道:“你是說?”
畢皓道:“沒錯,既然右邊更熱,那我們就會不經意間偏離它,而且這通道的構造也十分奇特,這樣一來,連我們都沒有發現,其實我們已經在原地繞圈子了。”
陸如心一聽,道:“那麼說只要解決了這個問題,我們就可以回到入口那裡了?”
畢皓也鬆了一口氣:“應該沒錯。”
兩人站起身,再一次踏進了“生”門之中。
陸如心發現,通道中果然如畢皓所說,右邊,此時的左邊,火把發出的光比左邊更強一些,而且也更灼熱。
既然猜想正確,二人心中也不再遲疑,加快腳步向外走去。
可是走了不到一刻鐘,二人臉色忽然變白,連頭腦中也不免有些暈眩,此時身上的傷口也似乎一下子更疼。
他們的前方,還是剛纔的石室!
陸如心到吸了口涼氣,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而他那慣有的笑容,終於也在此刻完全消失。
陸如心一咬牙,把目光投向了“死”門。
畢皓無力地坐下,搖頭道:“我們現在的身體根本經不起這樣的消耗,再繼續下去的話,就算不累死也要因爲失血過多而死去。”
陸如心一狠心,道:“你在這裡等我,我再去試試。”
說完也不等畢皓答話就走進了“死”門之中。
畢皓也不堅持,畢竟如果沒有最後的結果,他知道陸如心也不會甘心。陸如心走後,他也就閉上眼睛,開始恢復體力。
大約兩頓飯功夫,通道中傳來一陣響聲,畢皓睜開眼就看到陸如心回來,而且身上又多了幾道傷口。
陸如心什麼都沒有說就走到畢皓身邊坐下。
畢皓手中有刀,陸如心手中有劍,可是除了等之外,他們什麼都做不了。
等待着未知的恐懼,等待着死亡的到來。
石室內沒有白天和黑夜的區分,但那火把卻似乎燃不盡一般,一直燃燒着。陸如心和畢皓也不知到底在石室裡待了多長時間。兩人身上負傷,再加上長時間水米未進,都已出現了無力的挫敗感,頭腦也漸漸不靈活起來。
陸如心掙扎着坐起來,搖搖晃晃的再次向着“生”門走去;畢皓睜眼看着他,卻沒有說話。
兩人此時眼中佈滿血絲,嘴脣也已乾枯開裂。
這條通道並不是太長,可是陸如心卻走了好久,直到他眼前開始模糊時,前方纔出現一個巨大的石室。
還是和之前見到的一模一樣。
可是在短暫的失意過後,陸如心的眼中忽然發出了異樣地光。
因爲他發現室內空空如也,什麼都沒有,甚至連畢皓也不在。
想了一下,陸如心又轉過身向來時的通道走回去。
終於走回到石室中,他遠遠就看到畢皓一動不動的坐着。
陸如心走上前,問道:“畢兄,你剛纔去哪裡了?”
畢皓看着陸如心,道:“我一直都坐在這裡沒有離開過。”
陸如心一驚:“可是剛纔我走回來這裡的時候你並不在啊。”
畢皓道:“哦,有這種事?”
陸如心突然笑了:“或許我們從來都沒有走回到同一個地方,只是這些石室都太像了,所以我們就以爲它們是同一間。”他轉過身在石壁上搜索了一下:“就在第一間石室的這個位置,我被狼王一拳打得撞在石壁上,可是這裡卻沒有任何撞擊過的痕跡。”
畢皓的表情也開始興奮:“那麼只要找到最初的那間石室就可以了。”
陸如心道:“不錯,可問題是要怎樣才能走回去,雖然我們知道現在並不是在同一間石室裡,但如果盲目地走下去,被困死也是遲早的事。”
畢皓沉默了一下:“以我們現在的情況,就算死門可以走出去我們也堅持不下去,所以只有賭一把。”
陸如心道:“你是說繼續走生門?”
畢皓道:“不錯,賭一把就還有機會走出去,否則就只能被困死在這裡。”
陸如心一點頭,兩人又向生門走去。
走出通道時雖然還是同樣的空間,但是陸如心和畢皓已不再那麼吃驚,因爲他們至少已經知道自己不是在原地繞圈子。
每次走進那相同的石室,他們的心就往下沉一分,因爲誰也不知道,這樣走下去什麼時候纔是終點。
現在他們已經進入了第七個相同的石室。
頭腦中的暈眩越來越強,看着路的目光也已開始模糊。
陸如心和畢皓相視着苦笑,最終還是慢慢地走進那看似沒有盡頭的通道中。
儘管知道會有什麼結果,走進第八個石室中的時候陸如心和畢皓的心還是沉了下去。
再這樣走下去,他們根本堅持不了多久。
然而他們的結局似乎只有滅亡。要麼死於絕望,要麼就一直走下去,直到倒下。
畢皓看着陸如心,眼中也不知道看到了沒有:“陸兄,還要再繼續嗎?”
陸如心咧嘴一笑,儘管他也覺得他現在的笑一定比哭還難看,而且一笑嘴脣似乎就裂開,在滴血。
“難道我們能坐下等死嗎?”
畢皓喘息着道:“如果能痛快一點死去,我倒也願意。”
陸如心不再說話,他抖了一下,這才感覺到好像有點冷。
他看着畢皓,自嘲道:“看來我們果然是走不出去了。”
畢皓也不經意間地拉了一下身上被血浸透的衣服:“據說人快要死去的時候總會覺得身體發涼的。”
陸如心笑笑,無力地坐到地上。
畢皓也挨着他坐下,把手中那重愈千斤的刀扔在一旁。
人有情,卻已快死亡。
刀若也有情,會不會也感到恐懼?
陸如心又緊了緊衣服,喃喃道:“這裡好像總是特別冷。”
說完這句話,他霍然回頭看向畢皓,腦袋也因用力過度而發昏。
畢皓似乎也已明白,兩人一起掙扎着站起身,用一種比正常人走路還慢的速度向死門跑去。
既然這裡更冷,那就說明他們已經遠離山體內部,至少距出口不會很遠了,否則,山外的風絕吹不進來。
跌跌撞撞地不知跑了多久,前面的空間彷彿開始變大。
然而這一段路似乎也特別長。
還沒有走出通道,他們就看到了躺在對面的狼王的屍體。
兩人同時發出沙啞的笑聲,然後狂笑着衝進了石室。雖然那笑聲刺耳而且恐怖,但兩人還是不停地笑着。
那種劫後餘生的喜悅,並不是每個人都能體會的。
衝進石室,陸如心倒在地上,看着眼前的一切,雖然經歷了生死邊緣的徘徊,儘管身邊還有狼王的屍體,這裡的一切仍是那麼美麗、可愛。
不知過了多久,陸如心爬起來,掙扎着走向那擺滿了酒的木架,拿起一罈酒,拍開封泥就向口裡灌去。溢出的酒澆遍全身,浸溼了傷口,發出刺骨鑽心的疼痛。
然而在這一刻,彷彿只有這樣才能證明他還活着。
只要能活着,似乎疼痛也成了一種享受。
倒完一罈酒,陸如心放任自己倒在地上,沉沉睡去。
醒來時不知已過來多久,陸如心看看旁邊還未醒來的畢皓,站起來走向那四個大字。
巍巍崑崙!
這幾個字的背後,到底隱藏了多少秘密?
仔細看起來,陸如心才發現這幾個字居然也隱隱散發着一種奪魄般的威懾力。
從上往下仔細地看了一遍,陸如心的目光終於定格在最後一個字上。
他走近兩步纔看清,在巨大的“侖”字下方,還刻了幾個更小的,不易被人察覺的字。
九死一生!
巍巍崑崙,九死一生!
這到底是什麼意思,和這裡的一切又有什麼關係?
細想了片刻,陸如心的目光突然變亮。
他想起,他和畢皓走過的那些看似完全一樣的石室一共就是九間。
這“九死一生”四個字,就是如何走出那迷宮般地方的關鍵。然而刻在這種地方,不論別人有多強的洞察力,進來最先看到的必然是巍巍崑崙四個字,只要被這四個字的威懾力所震撼,還有誰能發現其中隱藏的秘密?
在這神秘的大雪山中,生與死本就是沒法輕易區分的。
這時畢皓也已醒來,他看了看旁邊的陸如心,站起身。
被酒澆過之後,那已經麻木的傷口也恢復了知覺。陸如心回頭看了看畢皓,然後轉身向死門走去。
終於走到三人分開的地方,陸如心剛要走進“離”門就被畢皓拉住,他指了指石壁,那裡刻了一行字。
“我已救出諾敏,速速下山。”
終於走出了石洞,全身都充滿了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就好像,完全經歷了一次重生,從前的種種,竟已那般遙遠。
沿着下山的路走下去,他們就看到殷茹等候在那裡。殷茹雖然比他們好了不少,但是身上的傷口卻也不少。
陸如心首先笑道:“我們進去多長時間了?”
殷茹道:“也不太長,十天而已。”
畢皓苦笑。這十天確實不長,然而對於他們來說,這段時間卻比百年、千年難熬。
在生死邊緣徘徊的日子,總是太難以忘懷的。
無論誰經歷了這種遭遇,只怕都會對生命有些不同的想法。
殷茹沒有再說什麼,她知道,只要這兩個人出來了,那麼他們就絕不會再被打敗,而且他們已經準備好了接下來的挑戰。
所以她只問道:“接下來是不是去崑崙山?”
陸如心看向遠方,崑崙山的方向。
從他一開始參與鐵家的事到現在爲止,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彷彿一個謎,甚至他自己都不知道爲什麼要這麼做。
他就彷彿一個木偶,被人用線牽引着,完全按照別人設計好的軌跡在運動。這些是看起來雜亂無章,毫無關聯,然而其中卻又彷彿有一根並不明顯的線索把它們綁在一起。
使者對天爭山莊出手,而使者是萬魔王手下的人;讓他遠赴塞外的也是使者,或者說,就是那個萬魔王。難道使者他們和這股神秘勢力有關聯,進一步說,他們是不是很有可能就是同一支力量?
但是這一切又只能等找到崑崙山那股神秘力量,甚至要見到那更神秘的萬魔王,或許才能得到答案。
雖然緩慢,但是春天畢竟到了。
遠遠的路上,三匹馬飛奔而過,揚起一片黃沙。前方仍是那單調的,無邊無際的黃色,即使是微風吹過,地面上也飛起一些灰塵。
然而,前方的一切都是未知的。
陸如心勒住座下的馬,對殷茹和畢皓道:“如果按這種速度走下去,也許十天左右就能到達崑崙山了。”
殷茹嘴角的笑容剛出現在臉上又立刻消失,道:“如果狼王也是屬於他們的人,那麼他們的實力絕對不是我們能抗衡的,到時候就算找到了他們又能怎麼樣?”
陸如心不說話。
畢皓接道:“你不要忘了那裡還有一個葉九天。”
殷茹道:“這麼多年過去了,葉九天依然還活着的可能性大嗎?”
畢皓笑道:“他絕對還活着。”
殷茹道:“你爲何如此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