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平凡
梅老手一揮,手中的兩柄劍就有一柄飛出去,不偏不倚地落在肖無畏手裡。
早晨的風還帶着夜裡的寒氣,肅殺而且蕭瑟,可是這兩人處在寒風中,卻彷彿已經矗立了千百萬年的岩石,沒有波動,沒有情緒的起伏。
劍已在手,殺機已現。
從拿到劍的那一刻,肖無畏身上的蒼老和遲暮之感就已消失無蹤,一股睥睨天下的氣勢陡然間迸發出來。
而在拋出劍的同時,梅老也再次恢復了那王者的氣勢,彷彿平時的蒼老和慵懶只是簡單的障眼法,早已被拋開。
劍還沒有出鞘,可是那股鋒銳逼人的銳氣卻已經透過劍鞘散發出來,好似一柄充滿了戾氣的兇器,隨時要衝破劍鞘的束縛,飛進對手的胸膛。
陽光從雲層後穿透出來,好像千萬柄利劍射向人世間,要滅殺世間的一切生靈。
就在陽光照射到身上的瞬間,肖無畏和梅老同時拔高身子,手中的劍已經刺出去,刺的都是對方的必救之處,而且絲毫沒有給自己留下退路。
梅老雖然狠厲,可是看到肖無畏做出同樣的選擇的時候,他的眼角還是難免抽搐了一下。
可是誰都沒辦法後退,只是落到地上,有驚愕,有淡然。
雖然出手的瞬間兩人就開始變招,等到真正交手的時候兩人都已經變了十招,然而最後一刻,兩人仍然以最開始的一劍,指向了對方的胸口。
利劍同時刺入對方的胸口,然而兩人似乎早已約定好了一般,劍尖只是刺進去距離心臟還有三分,就不約而同地停住了。
肖無畏看着梅老,梅老也盯着肖無畏,兩人居然都沒有再動手。
原本該是一場驚天動地的決鬥,竟然只是簡單地交手一招,而且一招之下,竟然是兩敗俱傷。
梅老遲疑半晌,道:“爲何不殺我?”
肖無畏還是淡淡地笑笑,道:“這麼多年來,我雖不修劍,可是我修心。就算你該死,動手的人也不該是我。何況,我並不覺得自己有權隨意決定一個人的生死。”
梅老眼中神色複雜,道:“你要讓陸如心親自動手?”
肖無畏笑道:“如果他願意的話。”
梅老嘆息,肖無畏又道:“有一點,或許你從來都沒有看清楚。”
梅老就問道:“哪一點?”
小武道:“萬魔王對如心的態度。”
梅老又問了:“什麼態度?”
肖無畏道:“萬魔王從來都不想讓如心死。”
梅老沉默,可是他又問道:“你知道萬魔王要做什麼?”
肖無畏又笑了,笑得有點高深莫測,反問道:“難道你不知道?”
梅老苦笑,然後兩人同時動手,噗嗤一聲響,兩柄劍同時拔出,然後兩道身影同時晃了晃。
梅老看看手中染血的長劍,又看看對面從容微笑的肖無畏,一時間竟有些呆了。
肖無畏也不再說話,他把劍遞到梅老手中,慢慢走下了山巔。
這樣的一戰,究竟是誰勝誰敗?勝了的得到了什麼,敗了的又輸了什麼?誰說得清,誰有理得明?
梅老突然轉身,眼中精光一閃,一直盯着肖無畏,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視線裡。
敗了一次又如何,他依然能站起來。
陸如心,他一定會讓他萬劫不復!雖然這已是梅老唯一的看似輕微的願望,可是若不能完成,那麼他這一輩子就留下了一個缺憾,無可彌補。
* * *
陸如心獨自離開了富貴山莊,就連小武和孫英虹也不知道他的去向。
事實上,從婉兒那個小院離開後,他就徑直離開了富貴山莊。
對此刻的他而言,婉兒的打擊已經沒有了任何負擔,甚至可以說,他對婉兒還有一份感激。若不是婉兒在最後關頭說出了一切,或許他還會繼續執迷,沿着一條錯誤的道路走下去。
他現在並不關心怎麼才能找到羽山,找到萬魔王。如果別人知道他在想什麼,無一例外都一定會大吃一驚。
因爲陸如心在考慮怎麼去找一份工作,什麼工作都可以,只要能掙幾兩銀子。
他自己也不知道是爲什麼。
這一次他沒有回去杭州城,他去了大名府。
這還是他第一次來這裡,可是他不在乎。
見到一間米鋪招夥計,他就走了過去。
掌櫃的看到瘦弱而且渾身髒兮兮的陸如心,只是對他搖了搖頭,然後擺了擺手。
陸如心沒有說什麼,就在門口坐了下來。掌櫃的皺了皺眉,也懶得說什麼。
不多時,米鋪門口駛來一輛大車,裝了滿滿一車麻袋,並不算破舊的車子被壓得發出吱吱呀呀的聲音,看樣子應該是一車大米。
掌櫃招了招手,鋪子裡的兩個夥計就快步跑了出去,開始搬麻袋。
看似壯實的夥計一次也只能搬動一個袋子而已。
陸如心站起來,道:“我可以試試。”
掌櫃道:“你要試試的話當然可以,但是別怪我沒提醒你,就你那身子,壓壞了我可不管。”
陸如心笑笑,道:“壓壞了與你無關,但是如果你覺得我可以留下來,我一個月要五兩銀子。”
掌櫃的睜大了眼睛,好像要確定自己到底聽清楚了沒有,道:“五兩銀子一個月?”他指了指扛着麻袋的夥計,笑問道:“你知道他們一個月多少錢嗎,一兩銀子!就你?”
陸如心沒有繼續分辨,轉身走到大車旁邊,伸手一抓,一個麻袋就評飄飄地飛上了肩頭。如此反覆幾次,他的肩頭上已經穩穩地碼了四個麻袋,好像一點重量都沒有。
他再伸出右手,一把抓住一個袋子,那百十斤重的米袋,到了他手裡,好像就是一根羽毛,隨隨便便就被提在了手裡。
掌櫃嚥了口唾沫,動了動有些發乾的喉嚨,道:“我給你六兩。”
陸如心笑了笑,跟着前面那兩個夥計走進了米倉。
那兩個夥計正好放下肩上的袋子轉身,看到迎面走來的陸如心,不由得到吸了口冷氣,臉上的表情一下子變得精彩起來。
陸如心沒有理會他們的反應,放下麻袋就走了出去。
直到陸如心第二次搬着麻袋走進米倉,那兩人才在掌櫃的呼喝聲中忙不迭地跑了出去。
陸如心就留在了這個不算大的米鋪裡,過着平靜而恬淡的生活。
現在的他,頭髮已經用一根青色布帶束了起來,身上也換了一身灰色粗布衣裳,不論怎麼看,他都只是一個鄉野中的農夫。
他只是盡心做着掌櫃交給他的每一件事,從來不少做一點,可是也從不多做一分。他的臉上一直都帶着平和容易近人的笑容,可是卻很少開口說話。
掌櫃當然看得出來,陸如心的身上一定隱藏着什麼,所以對陸如心的一切他都不會過問。他也清楚,這個人,不會在他的世界裡停留太久,只是個過客而已。
空閒的時候,陸如心也會出去走走,見識一下這個聞名武林的大名府。
就他的觀察,大名府的實力完全不在錦繡山莊之下,甚至隱隱還有超過的勢頭。可是和錦繡山莊一樣,這裡的一切都是那麼平和,絲毫沒有紛爭的跡象,就如同一個隱世的桃源。
看着這一切,陸如心的心情終於徹底平靜下來,無論做什麼還是看什麼,都帶着一個局外人的心態,無所牽掛。
時光匆匆,轉眼間就是一個月。
這一天是十一月二十一,冬天已經到了。
陸如心已經拿到了有生以來第一次工作的報酬,六兩銀子。
陸如心不知道爲什麼要這樣做,可是他清楚,這樣的生活並不算差。
他看着靜靜躺在手心裡的銀子,突然笑道:“今天我請你們吃大餐。”
老掌櫃和兩個夥計一愣,但陸如心已經又說道:“我請你們到醉源居吃大餐。”
看到三個人還在發愣,陸如心笑了,道:“掌櫃,大牛,二牛,現在是不是已經到了吃飯的時候了?”
長得最壯實的大牛點了點頭,陸如心又問道:“餓了是不是就要吃飯,困了是不是就要睡覺?”
這一次輪到二牛點頭了。
陸如心接着說:“這頓飯是用我工作掙得的報酬換來的,既不是偷來的,也不是搶來的,更不是吃霸王餐,你們爲什麼不敢答應?”
掌櫃終於開口了,他說:“吃,當然要吃,不敢答應的就是龜孫子。”
掌櫃不是龜孫子,大牛不是,二牛不是,陸如心更不是,所以現在他們已經走到富麗堂皇的醉源居的大門口了。
大牛和二牛顯然是第一次來這麼豪華的地方,還在看着那金光閃閃的“醉源居”三個大字發呆。對於他們來說,這不但太奢侈,而且太浪費了。
老掌櫃就好多了,雖然不常來,可是總有那麼幾次,他至少進去過。
這一次當然是他帶頭,陸如心和大牛二牛三人跟在他後邊。
就在跨進門的時候,老掌櫃突然停下身子,讓到一旁,對着前方躬身,恭恭敬敬叫道:“語小姐。”
陸如心當然也跟着讓到旁邊,卻對那個語小姐沒有多少敬意,擡起頭向前方看去。
映入眼簾的是一襲深藍色的裙子,還有一個二十七八歲的女子。
那個語小姐嗯了一聲,卻不怎麼在意這個不起眼的老頭。可是不經意間看到掌櫃身後的陸如心,她的目光卻停留了一下。
陸如心並沒有迴避她的目光,只是對着她笑了笑。
語小姐道:“你認識我?”
陸如心道:“救命之恩,怎敢輕易忘記?”
語小姐道:“我什麼時候救過你了?”
陸如心道:“語兒小姐自然不會記得我,我卻不敢忘了你和公子沙漠中的的相助之情。”
語小姐想了想,恍然道:“是你?”
陸如心道:“是我。”
這個語小姐自然就是當初在沙漠裡和藍衣公子一起救了陸如心的語兒了。只是現在的她看起來已經多了一份穩重和成熟,沒有了昔日的活潑和靈動。
語兒又打量了陸如心一下,道:“沒想到你也變成這樣了。”
陸如心道:“語兒小姐感到失望嗎?”
語兒道:“沒有什麼失望不失望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爲什麼要用自己的眼光去衡量別人?公子當年說過,你還會重新振作起來,可是他卻不知道,原來他也有失察的時候。”
陸如心只是微微一笑,並沒有辯解。他說:“當日相助之情,如心沒齒難忘,還請代我謝謝你家公子。”
語兒笑道:“我替你轉達,那你豈不是又要欠我了,又該怎麼謝我?”
陸如心一愣,道:“那我只好改日登門拜訪了。”
語兒道:“常言道相請不如偶遇,爲何不能是今天?”
陸如心看了看身前的老掌櫃和身邊的大牛二牛,道:“因爲今天是個很特殊的日子,我答應了要請他們吃大餐。”
語兒好奇道:“什麼特殊的日子?”
陸如心道:“我在孫掌櫃的米鋪裡工作了一個月,今天拿到了我的第一筆薪水。”
語兒笑笑,道:“如果公子知道你來了,應該會很感興趣的。”
她擡腳走出去,又道:“今天你們的帳,算我的。”
語兒剛走,已經有小二跑過來,把陸如心幾人帶進了雅間。
似乎是由於語兒的緣故,這裡的掌櫃夥計不但沒有怠慢他們,反而一切都服侍得很周到。
可是米鋪的老掌櫃三人看着陸如心的目光卻變了,夾雜了一絲尊敬,還有些畏懼,動作也變得拘謹。
陸如心一直保持着那一如既往的燦爛笑容,勸道:“掌櫃,大牛,二牛,我還是我,語兒小姐只是救了我一命而已。”
看着仍然拘謹小心翼翼的三人,陸如心突然罵道:“我們是來吃飯的,不敢吃的是龜孫子。”
老掌櫃啞然一笑,終於附和道:“我不是龜孫子,大牛不是,二牛也不是。”
因爲語兒的出現帶來的一點震動很快就過去,就好像池塘上略過的一隻蜻蜓,帶起一圈漣漪。
離開的時候,掌櫃果然不收陸如心的飯錢,雖然不多,才五兩四錢銀子,他說:“語小姐吩咐了,這裡的一切都由她來處理。”
陸如心卻在堅持,他說:“這是我答應了的,如果你不接受,豈不是讓我對朋友失信了?再說,語小姐也不想因爲自己的好心辦了壞事吧?”
掌櫃還在犯難,陸如心又道:“你拿着吧,語小姐那裡,我會去找她的。”
回到米鋪,陸如心又回到了自己的房裡,可是他的心裡卻彷彿是這十一年來最放鬆,最無牽無掛的時刻。
天黑天亮,一天天平淡無奇的日子從指間流逝。
陸如心沒有打擾任何人,靜靜地離開了這個平凡的米鋪。
* * *
大名府很繁華,可是也有幽靜的地方,而只有最清幽的地方纔是真正的大名府,陸如心之前在的地方只是大名府的外部範圍而已。
陸如心走到一座門前就被攔住了,他看起來並不像達官顯貴,也不像江湖俠客,只不過一個卑微而且地下的平民百姓。
他不在乎守門人鄙視的目光,只是微笑道:“我來找段無涯和語小姐。”
守門人不屑道:“如果沒一個來找他們的人都要見的話,那麼少主和語兒小姐豈不是要忙死了?”
陸如心道:“我想他們會很樂意見我的。”
陸如心說話的語氣很平和,可是卻有一種不放棄的堅定。
守門人有些詫異地再次看了看陸如心,沒有說什麼,但卻遲疑着進去通報了。
不多久他就走回來,帶着陸如心向大名府的內部走去。
遠遠地,陸如心就看到客廳裡站着一個丰神俊逸的藍衣公子。雖然已經過了這麼久,可陸如心還是認得出來,這就是當初救了他卻連一句謝謝都沒有得到的人,當然也是大名府的少主,段無涯。
十年不見,他依然一副飄然出塵的模樣,手裡好像無論何時都握着一把摺扇,好像歲月的流逝對他並不會產生任何影響。
看到陸如心,他就笑着迎了出來,道:“十年未見,陸兄神采依舊。”
他伸手做出一個請的姿勢,來年個人走進客廳,已有人送上茶來。
陸如心坐下道:“如心冒昧來訪,是要當面拜謝少主當年的救命之恩和相助之情。”
段無涯笑道:“陸兄專程爲此而來,我就只能領受了。”
他又笑道:“聽語兒說,你在孫老頭的米鋪裡做夥計。”
陸如心道:“做了一個月零六天。”
段無涯道:“任何?”
陸如心道:“淡看人事,我也不過一個過客而已,哪裡談得上什麼感觸?”
段無涯道:“陸兄能有這等眼界,已在常人之上了。”
說完,他肅容道:“無涯心裡一直有一事不明,還望陸兄不吝爲我解答。”
陸如心微微蹙眉,但還是沒有拒絕:“請說。”
段無涯似乎沒有發現陸如心的遲疑,道:“我想問富貴山莊。”
陸如心道:“我唯一知道關於富貴山莊的消息,就是那裡現在有了一個孟嘗君一樣的神秘主人,此外一無所知。”
段無涯道:“陸兄理解錯了,我要知道的是十年前的富貴山莊,是崑崙山的勢力神秘消失之前發生的事。對於這件事,我想沒有人會比陸兄更清楚了吧?”
陸如心道:“既然段兄這麼問了,肯定也有所瞭解了吧?”
段無涯沒有否認,道:“我知道,能有這個實力的門派,只有萬魔宗。”
陸如心道:“既然這樣,那麼崑崙山之所以一敗塗地,當然就是萬魔宗的手筆了。”
段無涯道:“這一點乃是有目共睹的,只是我想知道,那一天富貴山莊究竟發生了什麼。作爲除了蘇夫人和花伴君之外的唯一見證者,陸兄不可能不知道吧?”
陸如心問道:“段兄可知道崑崙山爲了爭霸中原準備了多久?”
段無涯道:“據我所知,至少五十年,從歐獨行的上一代人就已經開始了。”
陸如心接着問:“那你可知道萬魔宗在崑崙山安插了棋子,而那顆棋子又8潛伏了多少年?”
段無涯搖頭。
陸如心道:“三十年,從崑崙山爲一支秘密力量挑選人開始,萬魔宗就把自己的人安插進去了。而到了崑崙山進軍中原之前,那支力量就已經因爲那幾顆棋子而完全屬於萬魔宗。”
段無涯頗爲意外的哦了一聲。
陸如心道:“這一支力量是崑崙山的底牌,也是他們的王牌力量,是專門爲萬魔宗這樣的不世大敵準備的。”
段無涯沒有說話。
陸如心道:“可是最後該這支王牌發揮力量的時候他們才知道,自己費盡心思,耗盡精力培養的人,竟然爲他人做了嫁衣,成了別人的人,你認爲這一戰還有必要嗎?”
段無涯搖頭,隨即釋然道:“十年困惑,一朝得解,多謝陸兄。”
陸如心道:“只是我也有個疑惑需要段兄爲我解答。”
段無涯道:“請說。”
陸如心道:“萬魔宗固然強大,崑崙山的消失固然神秘,但是段兄爲這一件事的真相困擾十年,恐怕沒那麼簡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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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無涯臉色一變,可是很快又恢復了正常,笑道:“如果我說只是好奇,而正好又有陸兄這樣一個當事人能爲我解惑,你信不信?”
陸如心居然回答道:“我信。”
段無涯顯然沒料到陸如心會這麼說,倒是愣了一下,不過很快就說道:“我看陸兄也在尋找萬魔宗,不知所爲何事?”
陸如心和萬魔宗有所關聯的事雖然沒有公開,但是江湖中有心之人卻也不能得知,對於段無涯這樣的人就更是小事一樁了。
陸如心嘆了口氣,道:“曾經是因爲仇恨,但是現在,我自己也不知是爲什麼了。”
* * *
羽山下那個平靜而平凡的小山谷中,日子一如既往的平淡。
鐵恨已經擊敗了魔二,可是他的目標還遠遠沒有達到,對他來說,使者還是一個有些遙遠的夢。
那片樹林,已經無形中變成了鐵家人心中的禁地,同時也是聖地。因爲那裡關係着天爭山莊的未來,是天爭山莊崛起的希望。
鐵恨走進樹林的時候,第一眼就看到了一個金衣人,一個全身上下連同頭髮都沐浴在金色裡的人。
金衣人只是隨意坐在一塊石頭上,可是卻好像隨時散發出一股迫人的氣勢。
鐵恨卻不爲所動,只是握着他的槍,平靜地朝着金衣人走過去。
金衣人回過頭,平靜清澈的目光看向鐵恨,鐵恨的目光也迎上了他的目光。
鐵恨道:“你是使者?”
金衣人搖了搖頭,緩緩道:“我是魔王,萬魔王。”
魔王!鐵恨當然不會忘記魔十二當初說過的那句話:九天十地,諸天神魔;魔中之魔,萬魔之王。
萬魔王道:“你當然知道我,從十二帶人去天爭山莊的時候就知道了。”
鐵恨的心情很複雜,有那麼一瞬間他甚至就要衝上去,把這個人毀在手下,質問他爲什麼要那麼做。可只是下一個瞬間,他激動的情緒就已平靜下來,默然道:“可是我卻是第一次見你。”
萬魔王已經把鐵恨的每一點變化都看在眼裡,看到他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忍住復仇的衝動,也不禁暗加讚賞。
他說:“除了這句話,你就沒有其他的要說了嗎?”
鐵恨好像已經忘卻了眼前這個讓他背井離鄉的罪魁禍首,只是嘆嘆氣,搖頭道:“沒有。”
萬魔王眼中的讚賞之意更濃,他笑了:“可是我知道你心裡還有很多疑惑。”
鐵恨沒有否認,可是也沒有開口。
萬魔王道:“我今天來就是爲你解開那些謎團的。”
鐵恨只是靜靜地聽着。
萬魔王道:“只要我說出一部分,你所有的疑惑就會迎刃而解了。”
他停了一下,道:“你的第一個疑惑就是龍形玉和青靈珠。”
鐵恨的眼角不由得抽搐了一下。
萬魔王接着說:“龍形玉里記載了一門功夫,只有三招,但都是不世的絕學。我也不知道這一門功夫叫什麼,可是我知道第一招叫做真龍之怒,第二招叫做游龍八式,第三招叫做魔龍動天。”
鐵恨冷冷道:“這就是你毀了天爭山莊的理由?”
萬魔王擺擺手道:“你先聽我說完。而這三招之中,陸如心已經解開了前兩招。”
聽到這個久違的名字,鐵恨心裡忽然升起一股暖流,不管怎麼說,陸如心確實是一個好朋友。
萬魔王道:“這就是龍形玉的全部秘密。”
鐵恨忍不住問道:“那麼青靈珠呢?”
萬魔王笑笑道:“我以爲你能忍得住不問,沒想到你的耐性並不如我想的那麼好。”
鐵恨冷哼一聲。
萬魔王道:“若以你們的眼光來看,青靈珠的價值可能比龍形玉遜色了不止一籌。但是對於我,對於萬魔宗,它的價值至少是龍形玉的百倍。”
萬魔王沒有回答,卻問道:“你有沒有聽說過魔教這個組織?”
鐵恨微微點頭,魔教的大名,不知道的人或許還找不出來。自古以來,魔教似乎就是神秘、強大以及邪惡的代名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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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教雖然已經神秘消失了數百年,可是它卻也留下了赫赫威名,震懾了數代人。
還是那句話,求支持。殘雪拜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