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生死
畢皓笑了一下:“根據卓力格圖老人的說法,當年葉九天只是和那個神秘勢力立下一個賭約,而沒有決定剿滅他們,所以他們的根本力量從沒有受損。”
看到殷茹和陸如心沒有打算開口,他又道:“所以這股勢力東進的念頭也絕不會輕易打消。但是直到現在他們都還沒有動作,那就只有一種可能,”他略作停頓,“葉九天對他們的約束力還在。”
“而只要葉九天一死,他們之間的賭約就自然作廢,東進爭霸也就勢在必行了。所以就算我們無力與之對抗,只要找到他們,葉九天就是我們的一張底牌。”
陸如心道:“你說的不錯,但你爲何肯定葉九天就一定會幫我們?”
畢皓道:“因爲我們也不希望這股勢力入主中原,至少這一點上我們和葉九天是完全一致的。”
一路西行,漫天的黃沙。
剛剛還晴朗的天空,此刻已變得昏暗,半空裡濃重的黑雲開始聚集,地面也颳起了冷風。
“風暴要來了。”陸如心看着天際的烏雲,慢慢地吐出了一句話。
畢皓和殷茹也皺起了眉頭。
大漠上的風暴可是令人聞之色變的災難,遇到了風暴就意味着一個人已經被宣判了死刑。
三人舉目四望,視力所能及的範圍內根本沒有可以躲避的地方,況且陸如心和畢皓兩人重傷未愈,要想平安度過這場風暴,看起來可能性不大。
風越來越大,越來越冷,風暴已經在靠近。
畢皓勒住座下開始驚惶不安的馬,面色沉重地問道:“陸兄,不知現在該怎麼辦?”
陸如心略一沉思,道:“來的路上沒有躲避的地方,看起來似乎只能往前走了。”
殷茹面色陰沉地看着前方漸漸形成的龍捲風,又看了看身旁面色凝重的陸如心。
這個人所做的一切似乎都已不給自己留下任何退路,彷彿他的眼裡根本沒有後退兩個字。
哪怕是暫時的後退!
即使面對狼王,儘管沒有超過三成的把握可以擊敗他,但陸如心仍是選擇了闖上大雪山。
而現在,面對這人力根本毫無抵抗之力的風暴,陸如心的選擇依然是往前走。這個人的心裡到底在想什麼?他的心裡難道就有那麼多傷心事,能讓他如此的不顧一切?
可是他這麼年輕,幾乎所有的時間都待在“山上”,他經歷的事又能有多少?
陸如心問道:“你們覺得怎麼樣?”
殷茹的臉上竟然閃現出一種神秘莫測的笑容:“你覺得我們還會有其他的選擇嗎?”
畢皓也一咬牙:“那就往前走。”
三個人,三匹馬,又緩緩向前走去。
人已困,馬已乏,就算後退,他們又怎能快得過風暴的速度?
風越來越大,颳起的沙粒已經讓人臉頰發疼,四周的一切都已完全消失,整片天空彷彿已經消失,只剩下了黑暗。
繼續前行已經不可能了,陸如心停下腳步,從馬鞍上解下一條繩子,自己抓住一邊,讓畢皓和殷茹也各自抓住一部分。在這麼猛烈的風沙裡,這或許是避免走失的最好辦法。
儘管已經把頭用布嚴密的包起來,可是沙子打在臉上仍然發出刺骨的疼痛。
大風撕扯着幾人的身體,彷彿要把每個人都毀滅。
陸如心只覺得手上要用的力越來越大,頭腦也開始出現暈眩的感覺,而身上剛癒合的傷口似乎也開裂,鮮血伴着黃沙粘在皮膚上,說不出的怪異。
身旁的馬匹驚嘶一聲,一起不顧一切地衝了出去,瞬間消失在風暴之中。
沒有馬匹擋風,幾人腳下一個踉蹌就要摔倒。好不容易穩住了身子,陸如心突然覺得手裡的繩子變得很輕,然後整個人就飛了起來,似一片殘葉般被吹了出去。
隱約中他似乎聽到畢皓大叫了一聲,然後除了狂風的肆虐聲就再也沒有了其他聲音。
不知飄飛了多久,陸如心只是隱約覺得身體狠狠地撞到地面,緊接着就失去了知覺。
狂風肆虐過的大漠,天空一晴如洗,藍的沒有一絲雜質。漸漸的,地面開始升溫,遠遠望去,時空都在扭曲。
在一座不大的沙丘頂上,地下輕輕地顫動,沙子滑開時一個人像一根枯木般的向下滾去。
過了很久,那人終於掙扎着動了一下眼瞼,又嘗試了幾次,眼睛終於睜開一條線。
陽光熾熱而刺眼,他想擡手擋一下,卻只是徒勞的動了動手指。他的頭幾乎是一寸一寸地轉動,終於側過時他竭力向遠處看了一下。除了模糊的金黃色之外似乎還有一抹綠色。
他的嘴張了張,臉上露出不知是哭還是笑的表情,露出那個表情之後,那人的眼睛再次重重地合起來。
那瀕臨死亡的人,赫然就是陸如心。
他左手緊握長劍,右手中還緊緊抓着一段繩子。
那肆虐的風暴,力量恐怖如斯,竟能把那繩子硬生生扯斷。
人力在自然面前本就是脆弱和不堪一擊的。
只是,如果仔細看的話,他手中的繩子斷開的地方似乎很平滑,彷彿是被鋒利的刀具割斷一般。
難道風暴中也隱藏了妖魔,非要置人於死地嗎?
陸如心身上流出的血已乾,沾了滿身的沙子,似乎泥塑之人一般,而他臉上自然也是被沙塵覆蓋,若不是頭髮被風吹起,誰想得到這死寂的黃沙中還有一個人?
只是,這個人還可能活下去麼?
在感到身體離地而起的那一刻,畢皓終於不顧一切,用盡全部的力量把殷茹擁入懷中,用雙臂緊緊抱住她。
如果只有一個人能活下去,那麼那個人一定是你!
在大雪山時我無法選擇,那麼現在就讓我做這第一次,或許也是最後一次的犧牲。
在極短的時間內畢皓就已暈厥,但他腦中卻一直都有一個信念。
除非死了,否則我的手絕不會放開。
畢皓猛然驚醒,立刻把手臂合攏,可是懷中之人卻已消失。
他雙眼睜開立刻長身而起,然而山洞中除了身下這張牀和幾個石椅之外再無一物。
他揉了揉疼得彷彿要裂開的腦袋,下牀走出山洞。
出現在他眼中的已不再是萬里黃沙,也不再是肆虐的風暴。
他彷彿回到了江南。
山清水秀,鳥囀鶯啼,儼然一派江南風光。
他到底昏迷了多久,而這裡又是什麼地方?
正當他驚疑未定,一個熟悉的聲音傳入他耳中:“你醒了。”
他一轉身就看到了殷茹。
她不僅不見萎靡,而且比風暴之前更見精神。
畢皓見她無恙,也笑道:“看來一個人要想死也不容易。”
殷茹莞爾一笑,笑容中卻又有無限深意:“你真的想死嗎?”
畢皓一怔,旋即道:“就算曾經想,現在也絕不會了。”
殷茹收起笑容,肅容道:“那天,多謝你。”
畢皓看着她,良久才道:“如果換成你是我,我相信你也一定會那麼做的。”
殷茹道:“你不後悔?”
畢皓笑了:“我爲何要後悔?”
“我也想不出理由,”殷茹想了一下才笑着說,“一個人在生死關頭做出的選擇本就不容輕易反悔。”
畢皓環視四周,見沒有其他人才問道:“陸世兄呢?”
殷茹搖頭嘆息道:“到現在爲止還沒有找到他。”
畢皓道:“過了多長時間了?”
殷茹想了一下才慢慢吐出三個字:“三天。”
畢皓身子微微一震。他雖然沒有經歷過,卻絕對清楚要在那樣的災難中存活下來有多難。而且到現在已經過了三天還沒有找到他,可以說,陸如心的死已經是一件能肯定的事。
就算他沒有被風沙埋沒,在那幾萬里沒有一滴水,和那驕陽的暴曬下,他又能堅持多久?
殷茹看畢皓臉色陰沉,終於又開口說:“但是我們還在找他。”
畢皓彷彿已經沒有了希望:“我們?你認爲我們還能做什麼?”
“你錯了,我說的我們不是指你和我,而是指救了我們的人,也就是此地的主人。”
畢皓眼中又燃起了希望的火光。
“昨天我醒來時就讓他們幫忙派人去尋找,而派出去的人直到現在還沒有回來。”
現在時間已經是正午。
“放心,只要他們找到你們的朋友,半個時辰之內我就會得到消息。”
畢皓聽到聲音就轉身,他背後出現的是一個一身中原地區漢人裝束的中年男子,而且說話也不帶半點外邦口音。
若不是身上的傷口還在隱隱作痛,畢皓幾乎要以爲自己又回到了江南,而之前所經歷的一切都只不過是一場夢。
畢皓不說話,中年男子只有又說:“我叫葉清竹。”
現在,畢皓知道自己就算是白癡也不得不說話了。所以他說:“在下畢皓,葉兄救命之恩,沒齒難忘。他日若有機會,必定厚報。”
葉清竹笑道:“畢公子說這話就見外了。我救人只憑心中高興,若說報答的話,此刻你身無分文,拿什麼報答我?所以你大可不必感激,只管在此休養,等着找到你的朋友就可以了。”
畢皓微微一笑,這葉清竹雖然有些高傲,卻不失爲一個豪爽之人。所以他問道:“不知這是什麼地方?”
葉清竹道:“崑崙山。”
畢皓驚道:“這裡就是崑崙山麼?”
葉清竹笑道:“不錯,如假包換。畢兄弟有什麼疑問嗎?”
畢皓苦笑道:“實不相瞞,我此次西來的目的地就是崑崙山,只是途中遭遇風暴,本以爲和崑崙山早已遠隔千里,卻不知早已來到這裡了。”
葉清竹也笑道:“或許冥冥中本就有天意吧,你就算要到其他地方都不可以。天意要你我相逢,不也是美事一樁嗎?”
他說罷哈哈一笑,畢皓的心情也好轉不少。
葉清竹又道:“不知這崑崙山和畢兄弟心中所想是否一樣?”
畢皓若有所思,緩緩道:“我若不是生長於江南,則必是崑崙山。”
葉清竹看着他神秘的一笑:“那麼不知畢兄想不想留下來?我看得出兄臺不是一般人,但是這大漠之地廣闊無邊,更兼西通異邦,足夠你一展神通。而且,我相信你我也不是偏安一隅之人,日後你我的舞臺也絕不僅僅是這蠻荒之地。”
畢皓略一沉思,道:“葉兄你胸懷大志,在下佩服。不過我此來的心願未遂,還不宜談及其他,還望見諒。”
葉清竹哈哈一笑,也不以爲意:“畢兄弟既然還有要事在身,我也不便強求。不過如果畢兄弟心願完成之後你我還能再見面,我仍會再次邀請。”
畢皓道:“葉兄好意,在下心領了。”
葉清竹道:“畢兄弟有心便好。你重傷未愈,我也不便打擾,若是閒來無聊,不妨四處走動走動,我先告辭了。”
畢皓一抱拳,葉清竹也對二人一抱拳走了。
畢皓看着葉清竹走遠,心中不免一陣後怕。他雖然受傷,但感知力卻還未減弱多少,然而葉清竹剛纔出現時他卻一點都不知道,若對方對他下手,只怕他連躲避的餘地都沒有。
他盯着葉清竹的背影看了半晌,道:“此人不簡單。”
殷茹也沉思道:“他的功夫,絕對在陸如心之上,甚至比狼王還更強,而且不止強上一點。但是更可怕的是他的沉穩,這個人看起來和善,但這更說明他的心機深沉,而且鋒芒盡皆內斂。若是他真正地爆發出來,就算是你我三人全盛時期也不是他的對手。”
這纔是最可怕的地方,而且陸如心此時不見蹤影,畢皓身上的傷也不輕。
這一次出關,他們遇到的每一個人都不但不是庸才,而且還是放在中原武林都可以算獨當一面的高手,只要他們願意,毫不費力就可以成爲一方霸主。
現在殷茹只希望他們能儘快找到陸如心,因爲如果分開的話,只要一鬧僵,他們沒有人是葉清竹的對手。
隨着時間一點點過去,畢皓和陸如心的心也一點點地沉下去,因爲他們還沒有聽到半點關於陸如心的消息。即使他們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但是真要面對那種結果的話,他們還是無法接受。
既然這裡已經是崑崙山,那麼葉清竹極有可能就是那個神秘勢力的人。而且如果那個勢力真的那麼可怕的話,他們怎麼能容忍自己的勢力範圍內還存在其他勢力?
一山不容二虎,這個道理並不難懂。
崑崙山的確很美,在那荒蕪的大漠中能有這樣的一方淨土,不能不說她的美足以讓人心碎。
可是畢皓和殷茹卻沒有心情欣賞這些,他們滿心裡只關心陸如心的消息。
時間已經到了午後,依然沒有任何消息。
畢皓的心越來越冷,整個人彷彿失去了生命力一般。
殷茹也很着急,只是她總在不經意間摸了摸手腕,然後嘴角露出一絲不會被任何人察覺的微笑。
畢皓當然也看不到。
難道她已經確定陸如心一定會回來?她手腕上又是什麼?還是她的笑容僅僅是給自己的安慰?還是,她一直在隱藏着什麼?
然而,她在笑過後,整個人彷彿又無限的寂寞,臉上的表情蒼白無力,似乎沒有了靈魂一樣。
這個世界上,究竟隱藏了多少秘密?
就如這座神秘寧靜的崑崙山中,還有多少不爲人知的隱秘?
生死難測,人生的路豈不是更難測?
不過也正因爲如此,人的生活才顯得豐富,一個人的人生纔不至於蒼白無力。
崑崙山不僅只有山洞,還依山勢建起了無數房屋。這些建築算不上輝煌,規模也不是很宏大,也不是很繁華,但是比起一般的江南市鎮也不遑多讓。
更讓畢皓吃驚的是,這裡人雖不多,但每個人都有着不弱的身手。
現在畢皓心裡只有卓力格圖老人說過的那句話:你們輸了,我希望你們遵守承諾,退回崑崙山去。
葉清竹站在山頂一處涼亭中,看向遠方,中原的方向。
他身旁站着一個文靜的青年男子。
良久,葉清竹道:“淚血,你怎麼看這件事?”
那個叫做淚血的青年男子彷彿已經知道他會問,只等他的話音一落下就開口道:“這幾個人能殺了狼王,實力不容小覷,就算放在崑崙山也是中上之才,若能稍加訓練,成就不會比你我低。”
葉清竹也知道他要說的不會只有這麼多,否則,他身邊最得力的助手也就輪不到他秋淚血。
秋淚血道:“狼王雖然託大,但是如果沒有足夠的實力,想殺他也是不可能的事。以狼王的性格,遇到這種對手自然不會輕易放過,所以他們變成不死不休之局也在情理之中。這樣說來,這三人倒並非一定會與我們爲敵。”
葉清竹輕“哦”了一聲,道:“那你能不能猜到他們來這裡的目的?”
秋淚血道:“以我看來,他們來這裡或許有兩個目的。”
葉清竹在等着他說下去。
“第一,他們有可能是爲了那個人而來。”
葉清竹悚然動容:“這也在我意料之中,不過如果真是那樣,這件事就沒有那麼簡單了。”他略一停頓,“另一種可能呢?”
秋淚血無奈地笑了:“這第二個目的裡,或許就包含了無數個目的,我也說不清。”
葉清竹一皺眉道:“此話怎講?”
秋淚血肅容道:“這些年來西北一帶似乎已經沒有能引起中原武林興趣的事了。而以我們的隱秘程度,也絕不會有多少人知道我們的事。那個人從中原武林退出已經四十年,時隔許久,想必人們對他的好奇也早已淡了下去。所以無論如何,他們來的真正目的,我也揣測不透。”
葉清竹的眉頭皺的更緊,這種讓他毫無着力之處的事,他已經很多年沒有遇到了。
他似乎突然想到了什麼,問道:“你對這三個人瞭解多少?”
秋淚血整理一下思路:“失蹤的那個叫陸如心,是中原武林近日崛起的後起之秀,人稱快劍追魂,在天爭山莊中一戰成名,大敗幽靈羣鬼。”
葉清竹喃喃道:“天爭山莊,幽靈羣鬼?”
秋淚血道:“不錯,另外,也是最後一點信息,我們只知道他從‘山上’來。”
葉清竹好奇道:“山上?什麼山?”
秋淚血的回答很乾脆:“不知道。”不過他又接着說:“這次直面狼王的就是他。”
葉清竹也略感吃驚,讚道:“如此年齡便有不凡成就,此子定非凡人,若能收爲己用,倒也不失爲一大助力。你接着說。”
秋淚血接道:“來到這裡的叫畢皓,乃是中原名家‘長生刀客’畢千里和號稱‘天網’的皇甫夢的兒子。如果要說誰對那個人有所瞭解的話,中原之中沒有能超過皇甫夢的。”
葉清竹道:“是嗎,陸如心和他們什麼關係?”
秋淚血又笑了:“沒有關係。不過出發來大漠之前陸如心去過回柳莊,後來他們就一直在一起了。如果他們之間要有什麼關係的話,只可能是他們的上一代。而皇甫夢這一生中最好的朋友就是心無公子。”
葉清竹顯然也知道那個心無公子,笑問道:“就是那個爲了一個僅有一面之緣的女子而放棄一切的劍客?”
“不錯,所以陸如心來的那座山極有可能就是充滿了傳奇色彩,讓兩大劍客一去不復返的浪蕩山。”
“你提到的這些人和那個人有麼有關係?”
“沒有。”
葉清竹似乎對“那個人”十分忌憚,所以聽到這個回答後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秋淚血臉上的表情好像有點怪:“這三個人中,最奇怪的反而是那個叫做殷茹的女人。”
葉清竹又提起了興趣:“她有什麼來頭?”
秋淚血搖頭:“不知道。她只是陸如心無意中救下來的,從那以後她就一直跟在陸如心身邊,直到那場風暴。這一路走來,她顯示出來的力量是最薄弱的,而且基本沒有出手過。”
葉清竹的興趣已經完全提了起來:“那爲什麼她最奇特?”
秋淚血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卻自顧自道:“天爭山莊一戰下來,幽靈羣鬼就只剩下一個催命幽靈,而殷茹就是陸如心從催命幽靈手中救出來的。”
葉清竹笑了,笑得很奇怪:“我們找到畢皓和殷茹的時候雖然他們抱在一起,但是他們手裡還有一段繩子。那顯然是爲了防止被風暴吹走,幾個人用繩子把彼此連在了一起。但是,繩子一端卻有明顯的利器切割過的痕跡。”
秋淚血也笑了:“消失的是陸如心,而不是畢皓,更不是殷茹。”
葉清竹總結說:“陸如心的失蹤就好像是一加一等於二那麼簡單了。”
秋淚血道:“還有一個問題,當初和陸如心一起救出殷茹的還有號稱中原三公子之一的南宮無名。”
葉清竹道:“但是兩個精明如此的人物也沒有看出一點端倪,實在有趣。”他沉思了一下又更正:“或許只有一個人沒有看出來而已。”
是看不出來,還是不願意看出來?
或者真的是當局者迷?
這又是一個什麼樣的迷局?針對的又是誰?
秋淚血本已不打算再開口,卻又彷彿記起了什麼,道:“或許,來大漠並不是這三個人的本意。”
葉清竹眼中精光一閃:“哦?”
秋淚血道:“陸如心似乎本來想趕往蘇州,不過半路上發生了點小意外,後來才改道西北。”
葉清竹道:“這我知道,他遇見了鐵恨。”
秋淚血道:“但是你忽略了一些細節。在陸如心和鐵恨的對話中,他們提到了兩個人。”
葉清竹略一想就已明白:“使者和萬魔王。”
秋淚血道:“不錯。天爭山莊就是毀在所謂的使者手中,而那之後陸如心和魔十二還有一場賭約。”
葉清竹的眉頭又皺了起來,因爲他想不出使者和他們有什麼關係,這些事又是怎麼聯繫在一起的。
然而葉清竹和秋淚血又是什麼人,爲什麼對中原武林甚至是陸如心的事知道的那麼多,那麼清楚?
雖然緩慢,但是畢皓身上的傷已經在不斷地恢復,正常的起居生活已經能正常進行。
此時距那場風暴已經六天。
搜索仍在繼續着,只因畢皓說過: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而葉清竹也很配合,一直派人出去尋找,從未間斷。
禿鷹是大漠上最能感受到死亡氣息的動物,只要哪裡有人或動物要死去,或者哪裡有屍體,那麼那裡一定會有它們的身影。
然而這方圓百里範圍內都沒有食屍鷹的蹤影。
難道陸如心已經被深埋地下?
難道他沒有死,被什麼人救走了?
畢皓心中浮躁,卻無可奈何,只能在山中各處走來走去。
陡然一個聲音響起,打破了畢皓的思考:“你就是大哥救回來的那個人?”
畢皓擡頭一看,前方山路上站着個身着水綠衣衫的女子,正睜着水靈靈的大眼睛打量着自己。
她不僅沒有大漠女子的豪氣,反而有一種溫婉可人的柔弱之氣,儼然一位江南深閨中的小家碧玉。
畢皓道:“不錯,正是在下。不知令兄可是葉清竹葉兄?”
碧衣少女擺手道:“那可不敢,你口中的葉兄可是我們的主公。還有,你不要跟我文縐縐的,我就受不了那種酸氣。”
畢皓苦笑:“那不知令兄是誰,我好當面致謝?”
碧衣少女道:“我哥叫秋淚血,你要謝他就自己去找他,你跟他一樣無趣,不跟你說了。”說完真的一甩手走了,留下畢皓在路上苦笑。
不知是否沉睡了千百年,那一直緊閉着的雙眼,終於猛然睜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