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神龍
神秘老人不是葉九天,而且他口頭上也說不認識葉九天,但是一聽到葉九天這個名字就莫名其妙地發火,這實在是件怪事。更有趣的是他顯然也認出了龍形玉,所以他和葉九天之間一定有一種不能爲外人所知道的隱秘聯繫。
讓人驚奇的是,他似乎早已認識陸如心那一招“真龍之怒”,可是陸如心初來乍到,也是第一次施展這一招,他又怎麼可能認得出來?這是一種巧合,還是從頭到尾就是一個局?
莫名其妙的受傷,這一次陸如心卻覺得比任何一次都累。
神秘莫測的老人,不知所蹤的畢皓和殷茹,再加上中原同樣神秘的萬魔王、使者,這些謎團壓在他心上,陸如心竟少有的生出一種無力和煩躁。
畢皓的手掌插進黑衣人胸膛之中,只覺得眼前一陣血紅,然後雙眼一黑,全身一陣顫抖就軟軟地倒在了地上。
殷茹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被拍飛的劍,死去的神秘黑衣人,以及暈倒的畢皓。
只是雖然吃驚,她的心卻還不亂,隨即一個念頭突兀的從心裡冒出來:爲何在葉清竹這種人的勢力範圍內還能發生這種事情?黑衣人的實力雖然強,卻遠遠達不到可以和葉清竹、秋淚血抗衡的地步;如果他是受人指使,那他背後的人又是誰?爲何這裡這麼大的動靜,葉清竹到現在還沒有趕過來?
雖然畢皓和殷茹和葉清竹之間並沒有多深的關係,但作爲葉清竹這種人,豈會任由人在自己的家門口搗亂?
她又把目光看向畢皓,這個年輕人剛纔的那種表現,足以令任何人感到震驚!
那種狂野,那種霸氣,視死如歸,不顧一切!
然這其中卻還夾雜着一種煞氣,一種邪氣!
他殺死黑衣人所用的招式顯然就是“霸刀十二式”,可是卻又不全像,二者之間有千絲萬縷的聯繫卻又有着說不清道不明的差別。
畢皓的手伸出的那一刻,腦子裡竟然蹦出一股嗜血的衝動,彷彿只有無盡的殺戮纔可以滿足。
他的手揮出後就感到一種溫熱的液體流過手掌,潛意識裡他知道這就是鮮血,只有這種東西才能讓他解脫,所以不管手中是什麼,他都會耗盡一切力量去抓住它。
葉清竹端着一杯茶,笑着問秋淚血:“結果怎麼樣?”
秋淚血的臉色很明顯不大好看,但他還是答道:“老八死了。”
葉清竹明顯窒了一下,他放下手中的茶杯,緩緩道:“他怎麼死的?”
秋淚血沒有遲疑:“他是被殺死的。”
葉清竹的眉頭皺了起來。
所以秋淚血接着解釋道:“他確實是被殺死的,”他似乎覺得還不夠,又補上一句:“被畢皓殺死的。”
葉清竹道:“怎麼殺的,難道老八失誤了?”
秋淚血連連搖頭:“不是,老八沒有失誤,反而是被逼得走投無路,被畢皓用手殺死的。”
殺人不一定要用手,一般人手上都帶着兵器,所以殺人的可以是手,也可以不是。
如果腿功練到家,那麼那個人的腿也是殺人的利器。
老八是被人用“手”殺死的。
葉清竹奇怪道:“哦,你是說他沒有用刀,而是用手殺的人?”
如果一個人掌力夠好,用手當武器也很正常。
秋淚血道:“是的。不過,雖然他手中沒有刀,心中卻有。”
葉清竹再一次感到吃驚了:“爲什麼?”
秋淚血似乎還沉浸在那一戰之中:“以手爲刀,霸氣盡顯,無人無我,以殺止殺,一往無前。而且,最重要的是,他還嗜血!”
葉清竹沒有打算再接話,秋淚血又接道:“畢皓也會變得嗜血,像瘋子一樣,你肯定想象不到那種景象。但是隻有那種時候你才能感受到什麼叫做霸氣,什麼才叫做霸刀。”
“那是不是表明以前他用的刀法是不完整的?”
“很有可能,但之前我們並沒有看到過他出手,所以也沒法確定。不過看他剛纔的表現,更像是完全沒有掌握好這套刀法,而且隱隱有着被反噬的可能。”
葉清竹沉吟半晌,道:“不論實際如何,他能殺了老八,實力不容小覷。記住,對不熟悉的人永遠不要掉以輕心。”
秋淚血微微躬身,對眼前這個人,他永遠都抱着一種崇敬和忠誠,無論這個人說什麼他都只會選擇遵從。
葉清竹不會像對待一般下屬那樣對待他,也不會像朋友那樣對他。這種介於主僕和朋友之間的關係實在很微妙,既讓他對葉清竹有一種崇敬,也讓他對他有一種莫名的親切感。
葉清竹盯着遠方,似乎是自言自語般說道:“這種日子,不會太長了。”
他的目光是複雜的,似乎充滿了渴望,就好像一個飽受飢渴的人在沙漠中看到了遠方的綠洲;而另一方面,他目光之中又充滿了怨恨,彷彿只有生死決裂才能解決的恨。
他又問秋淚血道:“等我們離開這裡之後,你會不會懷念這裡的日子?”
秋淚血搖頭道:“不會。雖然這裡的生活很平靜,但我們已經壓抑了太久了。況且我們志在天下,豈會留戀這麼點地方?”
葉清竹道:“你從來都不會牽掛過往嗎?”
秋淚血沉思了一下,道:“曾經會。”說了這三個字他就不顧葉清竹的離開了。
葉清竹看着他的背影搖了搖頭。
其實,秋淚血的秘密也只有葉清竹一人知道。
因爲,他曾經告訴過葉清竹一句話。
我本該姓孫的。
本該。
一人若連自己的姓都要捨棄,他心裡的傷到底有多深,有多痛?
畢皓感覺到頭痛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他睜開眼就看到了那熟悉的石屋頂。他微微一轉頭,印入眼中的是殷茹趴在桌上熟睡的身影。
他坐起身來才發現,他的手掌上已纏滿了白布,手上也還隱隱傳來刺痛感。
回想起日間的一幕,他也不禁一陣後怕,特別是揮出最後一招的時候,那種強烈到可以讓人瘋狂的感覺,足以使他做出一些令自己也悔恨終身的事。
他的眼睛看向殷茹,她的右臂上果然也纏着白布。
那一瞬間,他的心沒來由的一痛,那種感覺,似乎從來都沒有出現過。
他從旁邊拿了件衣服,輕輕的蓋在殷茹身上。
長夜漫漫人未眠。
殷茹的身子動了一下,又繼續睡去。
畢皓卻毫無睡意,自從出關以後,他遇到的這些事完全詭異之極,每一件都超過了他的理解能力。
他自己如此,陸如心又生死未卜。現在細細一想,他才發現自己面臨着巨大的難題。如果再找不到陸如心,他是該回中原還是繼續留在這裡?而且就算他能找到葉九天也於事無補,他知道陸如心找葉九天的目的,可是青靈珠和龍形玉都在陸如心身上,他找到葉九天也是徒然。
黑夜雖漫長,但終將會過去。
殷茹醒來就發現自己身上多了件衣衫,可是她不覺得奇怪,轉過身她就看到了站在窗前怔怔出神的畢皓。
她起身走到畢皓身後,笑問道:“你醒了,感覺如何?”
畢皓這才驚醒回過神,道:“我已經沒事了,不用擔心。”他再一次看向殷茹的手臂:“你的手,沒什麼大礙吧?”
殷茹嫣然一笑:“你看我像是受傷嚴重的樣子嗎?”
畢皓訕笑道:“雖然不像,但畢竟是被我所傷。”
殷茹肅容道:“手臂事小,我們現在要擔心的是我們的處境,我想你也應該察覺出詭異之處了吧?”
畢皓也不再在受傷之事上糾纏,道:“不錯,在葉清竹的勢力範圍內發生這種事顯然不正常。就算真的有仇家找上門來,那也不可能不查明情況就陰差陽錯的找上我們。如果真有這種人,那他根本就不配成爲葉清竹的對手。更奇怪的是,我們交戰的時間並不短,動靜也不小,但是這期間葉清竹和秋淚血卻一直沒有現身。”
殷茹點頭道:“作爲主人,這確實不合情理。你覺得其中有什麼玄機嗎?”
畢皓搖頭,道:“我也想不透其中的原因。雖然我也曾想過那黑衣人可能是葉清竹派來的,可是卻想不出讓他這麼做的理由。”
殷茹接上道:“我們這一路走來遇到的第一個勁敵就是狼王,但是他身死之後並沒有人爲他復仇。我懷疑他和葉清竹或許有點關係,所以現在我們要防的人主要還是葉清竹。我更寧願相信敵人是葉清竹,雖然他很難對付,但總比對對方一無所知更好。”
“你說狼王可能和葉清竹有關係,”殷茹說,“你有什麼證據?”
“很直接的證據我沒有,不過進去到狼王的石室中,我們看到的文字只有‘巍巍崑崙’四個,這或許就是他們之間的聯繫。”
正說着,門邊傳來敲門聲,二人對視一眼,殷茹過去打開門就看到了秋淚血。
把秋淚血請進屋,畢皓和殷茹還沒開口他就開口道:“讓二位在此受到牽連,淚血慚愧,但昨日有事陪主人外出,未能及時過來探望,還望二位見諒。此時見二位無恙,我也稍感安心了。”
畢皓一笑,道:“秋公子不必如此說,救命之恩尚未報答,而今又在此打擾,我們已經滿足了,至於現在這種小事,實在不足掛齒。”
秋淚血眼中閃過一絲異樣的神采,面上卻笑道:“救命之事休要再提,如今你們是我的客人,發生這種事我實在抱歉,不過我們一定馬上追查此事。二位還是安心養傷吧。”
畢皓心中冷笑,卻笑着說道:“既然如此,我們就卻之不恭了。”
秋淚血哈哈一笑:“畢公子有傷在身,我不便多加打擾,就此告辭。若是有什麼需要,千萬不要客氣。”
說完他就轉身,快走到門口時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麼,回身說道:“殷姑娘,不知是否可以借一步說話?”
殷茹對着畢皓一笑就跟着秋淚血走了出去。
秋淚血和殷茹走到離畢皓較遠的地方纔道:“不知道在下可不可以問殷姑娘幾個問題?”
殷茹笑道:“知無不言。”
秋淚血看了殷茹一會兒才問道:“恕我冒昧,其實我猜想殷姑娘想必和催命幽靈是有些關係的,不知我說的可對?”說完他又看着殷茹,似乎想從她的表情裡看出些什麼。
但是殷茹卻很平靜,只是淡笑了一笑,沒有絲毫異樣的神色:“不知秋公子爲何會有此一問?”
秋淚血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卻道:“有一點我可以肯定,那就是畢皓對這件事毫不知情。至於陸如心就不好說了,當初他和南宮無名救了你,後來又數次遇到刺殺,以他的心智,不可能看不出一點端倪。”
殷茹反問道:“不知你感興趣的是催命幽靈還是陸如心呢?”
秋淚血神秘的一笑:“或許兩者都有。”
殷茹似乎不甚在意:“哦,那不知秋公子所說的端倪又是什麼?”
秋淚血道:“想必你也知道,天爭山莊那一戰之後,幽靈羣鬼就只剩下了一個催命幽靈,而以他的性子,你覺得他是那種有仇不報的人嗎?”
殷茹目光一冷:“他絕對不是。”
秋淚血又道:“如果是正面交鋒,他肯定沒有機會殺死陸如心,所以他就需要用一點計謀。”
殷茹疑問道:“哦?”
秋淚血眼中似乎有些許不耐,但還是解釋說:“比如說,利用其他人,他可能只用一個,也可能是很多個。”
殷茹笑道:“我好像有點懂了。”
秋淚血也露出了笑容:“和聰明人說話果然省事。”
沒想到殷茹卻話鋒一轉:“不過我還是不明白你和我說這些有什麼用。”
秋淚血的笑容明顯凝滯了一下,不過他還是耐心地道:“我說的已經夠明白了,希望殷姑娘不要跟我打啞謎。”
殷茹笑道:“秋公子說笑了,我只知道你對陸如心或者催命幽靈感興趣,卻不明白你和我說這些有何目的。”
秋淚血冷笑道:“自從你在陸如心身邊之後,你不覺得發生的那些事有些怪異嗎?”
殷茹道:“如果秋公子不嫌麻煩的話我倒不介意聽聽你的高見。”
秋淚血反倒平靜了下來,繼續解釋道:“催命幽靈的功夫是不錯,但是對上陸如心,不論是偷襲還是正面交鋒,他得手的機會都不大。但是在杭州萬金樓,他卻第一次出手就傷了陸如心,這是第一點。第二,爲什麼這次風暴中失蹤的恰恰是陸如心,而不是你,或者畢皓。而且我發現你們的時候,你手裡的繩子明顯有被利器切割過的痕跡。”
殷茹好像終於明白了:“那麼你的意思是,我就是那個催命幽靈派來的人?”
秋淚血道:“雖然我不願意說出來,但我確實就是這麼想的。”
殷茹笑了,笑得有點肆無忌憚:“你說的這些都只是猜測,並沒有直接的證據可以證明。而且現在陸如心已經死了,你說的這些就算是真的也毫無意義。”
秋淚血也笑了,而且笑得更狡猾:“那麼請問殷姑娘,你何以那麼肯定陸如心一定已經死了?”
殷茹反問道:“那你又怎麼知道他沒死呢?”
秋淚血不回答她的問題,卻道:“實不相瞞,陸如心的生死和我無關,我也不管你和他有什麼瓜葛,我好奇的是催命幽靈。”
殷茹臉上一直保持着高深莫測的笑容:“你想知道催命幽靈的什麼?”
秋淚血臉上的喜色一閃而過:“我只想知道催命幽靈的真正身份,還有你們之間的聯繫方式。”
殷茹的臉色變得凝重起來:“不知你能不能告訴我你的原因?”
秋淚血直接拒絕道:“恕我不能說。”
殷茹又問道:“如果我告訴了你,我有什麼好處?”
秋淚血道:“如果陸如心沒有死的話,他的命我可以幫你拿回來。:”
殷茹道:“那如果他已經死了呢?”
秋淚血笑笑:“這個不急,我可以等,等確定了他的生死之後你再做決定也不遲。如果他死了,我自然會給你開出其他條件。”
殷茹笑道:“似乎我是穩賺不賠了?”
秋淚血也很開心:“如果姑娘願意的話,我絕不會讓你吃虧的。”
殷茹的笑突然消失,她冷冷地看着秋淚血:“我希望秋公子能記住,目前爲止我還沒有答應你任何要求,所以你不必對我抱有任何希望。而且殺陸如心這件事,我也不想有任何人插手。如果有人膽敢介入,我不介意把他也一併除去。我相信你也看得出來,我雖然功夫不如你們,但是你們若想殺我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秋淚血剛纔還掛滿笑容的臉瞬間變得陰冷,不過他總算是壓住了心頭的怒火,道:“殷姑娘言重了。”
殷茹又展顏一笑:“那麼我就不打擾秋公子了,告辭。”
說完她也不顧臉色鐵青的秋淚血,自顧自地走了。
看着殷茹走遠,秋淚血的目光瞬間變得陰冷無比,彷彿一頭無情野獸的森冷的瞳孔,直欲擊穿人的靈魂。
不過,殷茹的身影消失後,他嘴角升起一種冷酷,帶着殘酷而且仇恨的詭異笑容,然後轉身離去。
走了不遠,他就看到葉清竹揹着雙手,氣定神閒地站在一個懸崖邊的涼亭裡,饒有興趣地看着身前的一切。
秋淚血走到他身後,並沒有開口說話。
許久,葉清竹長呼一口氣,淡淡道:“你去找殷茹了?”
秋淚血沒有回答,但臉色明顯地變了一下。
葉清竹沒有轉身,仍是一副氣定神閒的樣子。
“這麼多年了,”他說,“你還是靜不下心來。”他彷彿是在批評一個不懂事的孩子,可是秋淚血也只有乖乖地聽着,“這些人沒有一個平凡的,你卻這樣冒冒失失地去找她,除了打草驚蛇之外,你以爲還能收到什麼其他的效果嗎?”
秋淚血的氣已經消了,他只是靜靜地聽着葉清竹說話。
“在去之前你就應該想到,能讓她不顧一切地去對付陸如心,一般的條件豈能入她的眼?而且她敢接下這件事,至少也有一定的把握,怎麼會輕易讓別人插手?”
秋淚血終於開口,他說:“那是她愚蠢,能殺死狼王,還從大雪山全身而退的人豈是那麼容易對付的?要是陸如心那麼簡單,幽靈羣鬼又怎會鎩羽而歸?如果是我,我絕不會放過一點可以利用的力量。”
葉清竹笑了一下才說:“這就是你們之間的區別。你心中只有仇恨,爲了仇恨當然會用盡一切手段。但是殷茹不一樣,她和你一樣有恨,但她還有一種傲氣。這種傲氣或許並不能爲她帶來什麼,但若真的受到侵犯,她真的會不計一切後果來維護它。”
他停了一下又說道:“或許,這種傲氣也是一種尊嚴,一種絕不容任何人侵犯和踐踏的尊嚴。”
秋淚血並不像接着他的話說下去,他反問道:“你能不能幫我找出催命幽靈的下落?”
葉清竹終於轉過身對着他:“終於等不及了嗎?”
秋淚血的眼中閃爍着無盡的仇恨的火焰,彷彿這一生的恨意都要在這一刻爆發出來:“我已經隱忍太久了。”
葉清竹彷彿對秋淚血的一切都習以爲常,他又看着遠方淡淡道:“這麼幾年你就隱忍不了,怎麼能成大事?”
秋淚血的目光依然陰冷,心中的怨念更重:“只因你不是我,你不會懂得我每時每刻所受的煎熬。”
葉清竹淡淡一笑,他說:“不錯,我確實不是你,也無法如你那般深刻地體會那種煎熬和痛苦。”他話鋒一轉,接着說:“但是,如果把你換成是我,幾十年如一日地守在這裡,你覺得你又能受得了嗎?”
秋淚血似乎有所觸動,但還是堅決道:“我覺得那個時刻不會太遠了,所以這次機會我絕不會放過。”
“不錯,”葉清竹說,“我也沒有讓你放棄,別人欠你的,你就該讓他加倍還回來。不過爲了達到那種效果,你應該明白怎麼做。”
“不用你提醒,我比你更清楚催命幽靈是什麼樣的人。”
葉清竹並不介意秋淚血的無禮之言,他淡淡一笑,自顧自地走開,留下秋淚血獨自一人。
葉清竹離去不久,一個身着碧綠衣衫的少女來到秋淚血身後,她看着他遲疑了半晌,小聲叫道:“哥。”
秋淚血只是輕輕地“嗯”了一聲算是回答。
碧衣少女似乎也不太想開口,又等了一下才說:“我們來這裡這麼多年了,什麼時候纔可以離開?”
秋淚血收起冷漠的目光,轉身有些愛憐地看着妹妹,柔聲道:“心月,你放心,那一天已經不遠了。不久之後,我一定帶着你回到曾經的地方,給予你應該擁有的一切。”
秋心月的臉上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不過她很快恢復正常,接着問道:“哥,當初你說只是帶我出來一段時間,可是都這麼多年了,你一直沒有提起回家的事。而且我知道你心裡一直壓抑着很多事,能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嗎?”
秋淚血愛憐的看着妹妹。這一刻,他已經完全改變了,他身上的冷漠與仇恨早已消失不見,剩下的只有慈愛和寬容。他伸手摸着秋心月的頭髮,柔聲道:“你現在還不必知道,等我們回到家你就什麼都知道了。”
秋心月還想再說話,但是秋淚血已經又說道:“月兒,什麼都不要再問了,你要相信哥,哥做的一切都是因爲愛你。就算你現在什麼都不理解,但終有一天你會理解我的。”
秋心月彷彿一個受了委屈的孩子,撲進秋淚血懷中哭了起來。
而秋淚血唯一能做的就只有擁着妹妹,用他溫柔的撫摸來讓她釋懷。
他知道,從他們離家那一刻開始,他就已經擔負起這份責任。
舊傷未愈又添新傷,陸如心要想痊癒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了。
而這些天來,那個神秘老人一直把自己關在屋裡,沒有露過一次面,想想那天老人的表現,他對龍形玉明顯有所認識,而且瞭解的還不少。能做到這一點的,除了當年的“入地神龍”葉九天之外,武林中似乎不作第二人選。
然而他卻矢口否認,是不是他在逃避什麼?
看着手中那五顆青靈珠,陸如心的眉頭皺得都快可以打起結來了。
從出關這一個多月以來,他已經無數次觀察龍形玉和青靈珠,可是不論他看多少次,仍是一無所得,根本找不出一點怪異之處。
而現在龍形玉在老人手中,他更是一籌莫展。
而在把自己關起來五天後,老人終於打開門走出了屋子。他猶豫了許久,下了很大的決心才走向陸如心的屋子。
葉沖天和葉雪滿臉疑惑,卻又不敢說話,只能默默地看着他。
陸如心的房門並沒有關上,所以老人一走過去就看到了他手中的青靈珠。
老人似乎很不願意跟陸如心說話,不過最後他還是不情願地說了一句:“你跟我來。”說完他也不理會,直接轉身走回了自己的屋裡。
陸如心疑惑的看了葉沖天和葉雪一眼,見二人一臉迷惑,也只有起身跟着老人走了。
在他踏進門的同一時間,老人那冷淡的聲音就傳了過來:“把門關上。”
陸如心依言關上門,問道:“不知前輩有何貴幹?”
老人冷哼一聲,不過聲音卻已少了一份冷漠:“你實話告訴我,這龍形玉和青靈珠你從哪裡得來的?”
陸如心道:“難道前輩知道此物的關鍵?”
老人微怒:“讓你說你就說,哪來那麼多廢話?我自有道理。”
陸如心見狀也不好再過問,只得回道:“這龍形玉和青靈珠乃是天爭山莊少莊主鐵恨所贈,不過對於其中關鍵,我也不得而知。”
老人沉思一下,問道:“鐵恨是什麼人,天爭山莊又是什麼?”
陸如心道:“天爭山莊於四十年前崛起,一直作爲武林翹楚而存在,直到一個月前被萬魔王手下的使者瓦解。鐵恨就是天爭山莊主人鐵長空的長子。”
老人有一皺眉:“萬魔王,使者,這些又是什麼人?”
見老人有興趣,陸如心說:“這是一股新近崛起的神秘勢力,到目前爲止,還沒有人能一窺全貌。”
老人點了一下頭,道:“我要問的都問完了,現在,把青靈珠給我。”
陸如心看着老人,卻沒有按他說的做。
老人冷笑一聲道:“我知道你有骨氣,骨頭也夠硬,人還夠聰明,但是在我面前,這些都沒用。”
陸如心道:“這一點晚輩清楚,但若前輩還是要強求的話,我也未必就怕了。”
老人怒極而笑:“好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這麼多年來,你是第一個能第二次在我面前這麼無禮的人。實話告訴你,別以爲你能悟出龍形玉中那一招真龍之怒就有資格跟我抗衡,我要殺你,跟捏死一隻螞蟻沒有多大區別。”
陸如心心頭一震,脫口道:“你怎麼知道那一招叫做真龍之怒,它又怎麼會和龍形玉有關?”
老人輕蔑地一笑道:“無知小兒,老夫豈是你能揣測的?”
陸如心的豪氣被激起,正欲和他反駁,但一想到他的神秘和對龍形玉、青靈珠的瞭解,就忍下心頭的不甘,從懷中掏出五顆青靈珠遞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