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這時,忽然身影一閃,一個老者自門外躍了進來,手持鋼刀,立在徐階面前,威風凜凜。不多時,又從門外衝進十數名家丁。
熊飛眼中一寒,料想今日有這老者在場,難殺徐階,不由緩緩將賬冊放入懷中,心中暗道,有我熊飛一日在,定然叫你這奸佞賊子死無葬身之地。
只見徐福向熊飛微一拱手,道:“在下徐福,不知朋友深夜到訪,爲了何事?”
熊飛哼了一聲,道:“怎麼?要打架麼?”
徐福眼中一寒,心道,“此人劍法精奇,迅捷無比,若是欲對老爺不利,只怕此刻已然遇害,倒不知他兩次造訪,究竟爲了何事,然而眼神中卻分明充滿了殺意,真是奇怪!”
熊飛冷冷望了他一眼,轉身欲走,那徐福一聲斷喝,“慢着!”不見他雙足如何使勁,已然站在了熊飛身前。
“你不說明來意,休想離開!”
熊飛驀地一怒,“錚”的一聲,秋水劍轟然出鞘,一招“白虹貫日”向徐福遞了過去。
那徐福大喝一聲,“來的好,保護老爺!”
衆家丁聞聲立時將徐階圍在垓心,徐福則是一刀“蒼龍出洞”,霎時間同熊飛鬥在一起。
要說昨日熊飛對徐福心生欽佩,加上無心戀戰,是以劍招雖快,卻也不曾下殺手,而此刻識得徐階面目,不由得心中大怒,因而招招狠辣,劍劍刺向徐福要害。
那徐福心中暗暗叫苦,此人劍法凌厲,一招一式無不欲取自己性命,不由凝神接戰,“六合刀法”使將出來,將門戶守得森嚴,卻也因此攻少守多,漸處下風。
熊飛盛怒之下,所施招式皆是劍法中的精要,但見他右手一沉,劍尖忽然向上一揚,一招“鷹擊長空”,刺向徐福前胸。
徐福忽的掉轉刀身,一招“閉門鐵扇”,刀刃橫斬,向秋水劍砸來。哪知熊飛這一招乃是虛招,劍式未老,驀地腳步輕移,一招“峻嶺橫空”,轉而斬向徐福小腹。
這一劍變招奇快,徐福心中一驚,急忙撤刀,一招“懷中抱月”將長劍蕩了開去。熊飛撤劍之餘,接着一招“心猿意馬”,斜刺向上。
徐福眼中一奇,哪裡見過這等劍法,只見長劍忽左忽右,熊飛腳下似有不穩,微微一愣,忽覺肩上吃痛,竟是受了一劍。
殊不知,此劍正是熊飛平日念及往事,渾渾噩噩,不能自已,便有感而發,自創了這一式劍招。劍中有實有虛,實則虛之,虛者實之,而且奇快無比,往往在敵人思考抵禦之法之時,便已受了一劍。
那徐福到底乃是前輩高人,長劍剛一觸及肩膀,當即一招“斷冰切雪”將長劍格了開去,是以傷口不深,只劃了一道口子。
饒是如此,鮮血已然從傷口中流了出來,片刻之間便將周圍衣衫浸透了。
熊飛一劍傷敵,便不再戀戰,退身欲走。
而在此時,忽然一隊錦衣衛手執火把,腰懸佩刀,從門外衝了進來。
熊飛面色一沉,心道,“這老賊果然與嚴黨勾結,竟然串通了錦衣衛來抓我,只可惜我沒有一劍將他殺了,哼!”
只見那爲首的正是錦衣衛鎮撫使鄒明,但聽他朗聲笑道:“徐大人,聽說你府上出了盜賊,下官特來助大人捉拿賊子!”
他不待徐階如何回答,喝道:“拿下了!”
衆錦衣衛紛紛拔出鋼刀,向熊飛衝了過去。熊飛冷哼一聲,“憑你們也想捉住我麼?”
但見熊飛面色一沉,當先一招“仙人指路”,刺向一名錦衣衛前胸,熊飛出手快捷無匹,那錦衣衛舉刀格擋,鋼刀尚未碰到劍身,忽然胸口一痛,秋水劍已然穿胸而過。
衆人見熊飛舉手之間便將一人殺死,心中又驚又懼,長刀揮了出來,全然不成章法。那熊飛殺了興起,一招“長劍飛龍”,挺劍便刺,衆錦衣衛除了鎮撫使鄒明大都武功平平,此刻熊飛心中震怒,劍法施展出來,他們如何抵擋得住。只聽“啊啊”兩聲慘呼,兩名錦衣衛胸前中劍,登時了賬。
鄒明一見熊飛劍芒閃閃,如入無人之境,瞬間又有兩名手下命喪劍下,不由心中大怒。忽的縱身一躍,如一隻大鳥般撲下,雙手成爪,向熊飛後心抓了下來。
熊飛聽得背後風聲,不及回聲,驀地一招“石關回馬”向後刺去。那鄒明竟不躲閃,右手一探,便要奪其長劍。
熊飛雙眉一皺,劍身一斜,向鄒明手心割下,那鄒明哼了一聲,微微側身,一招“蒼鷹搏兔”,向熊飛肩上抓來。
熊飛抽劍回削,那鄒明出招快,變招更快,忽的一招“迎風振翼”,雙爪向熊飛太陽穴抓來。如此近身之鬥,饒是熊飛劍快,也不及阻擋,情急之下,腳下用勁,驀地向後退了三尺。
未等他回過神來,那鄒明又是一招“撥雲見日”,一爪在前,一爪在後,前爪橫閂,後爪直擊熊飛面門。熊飛一劍將前爪格開,左掌揮出,將後爪向一旁撥去。
“嗤”的一聲,左肩忽然吃痛,竟是被他鷹爪抓破,頓時鮮血不止。
熊飛從未見過這等迅猛招式,加之剛纔同徐福爭鬥,已然耗去不少體力,此番極力對抗鄒明,一時竟有些捉襟見肘,應對遲緩。
那鄒明一生在“鷹爪蛇形手”上浸淫數十年,插手入石尚且不難,更何況他熊飛血肉之軀。然而此時他尚且只用鷹爪,不曾“鷹蛇”雙使,時間一長,熊飛漸漸有些力不從心,出劍抵擋也漸漸慢了下來。
忽然,熊飛腿上一痛,竟又被鄒明爪了幾道,鮮血瞬間染紅了衣衫。
一旁徐階看在眼裡,忽然對徐福使了個眼色,那徐福會意,手揮鋼刀,衝了進去。
“讓我來!”
徐福一刀將鄒明隔開,“六合刀法”使將出來,登時將熊飛逼得連連後退。熊飛漸感體力不支,心道,“難道今日要死在這裡不成?”
他一面想一面同徐福爭鬥,忽然腳下一軟,身子不穩,便欲向下倒去。哪知忽然一個大手伸了過來,在他腋下輕輕一託,將他扶了起來,只聽那徐福低聲道:“快走!”
說着,鋼刀一橫,右掌在熊飛肩上拍了一下。熊飛順勢在地上一頓,身子輕飄飄落在牆上,幾個縱躍,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那徐福怒地在地上一頓,恨恨道:“該死,讓他給跑了!”
鄒明低笑不語,輕輕走到徐階面前,躬身施了一禮,道:“小人該死,沒能抓到賊人,還望大人贖罪!”
徐階笑了笑,道:“鄒大人客氣了,好在府中並沒有丟什麼東西,倒是讓鄒大人折了數名手下,徐階實在過意不去啊!”說完,扭頭道:“來人!”
一名家丁走了過來,說道:“老爺!”
“去取一百兩銀子,將這幾位義士厚葬!”
“是!”那人應聲而去。
“爹,爹!”
只聽幾聲驚呼,卻見一名清麗少女疾步奔了過來,道:“爹爹,你沒事吧?聽下人說,昨晚那賊人又來了!”
徐階微微一笑,“沒事,好在鄒大人在此,把那人打跑了!”
那少女正是夏芸,只見她向鄒明瞧了幾眼,心中卻是納悶,此事錦衣衛又是如何得知。那鄒明見夏芸望來,不由躬身一揖,夏芸微微一笑,輕輕轉過頭,悠悠望着遠方出神。